「裝,你給我使勁裝!」奧爾登教官厲聲喝道:「別以為我不瞭解你們中國人!」
「我曾經見過你們一個在中國,還是略有名氣,據說是什麼電影明星的玩藝兒,跑到了我們的國家,他住的房間裡鋪著厚厚的地毯,可就是因為樓下一個最喜歡無理最鬧的老太太經常跑到他家裡,說什麼他走路聲音重得像是大象,吵到她了,幾次三番後,你們那個在國內高高在上的中國人,因為害怕那個老太太的挑釁,竟然選擇了……爬!當我無意中推開他的房門時,我必須承認我驚呆了,因為我看到一個四肢健全頭腦正常的男人,正在自己鋪了厚厚地毯的家裡,像條狗似的在爬!」
奧爾登教官一把拎起戰俠歌的衣領,叫道:「你們中國人就是膽小如鼠,一群老鼠天天在自己的窩裡爭來斗去,但是面對外邊的人,哪怕對方只是一隻小雞,一個連牙齒都快掉光的老太婆,你們也要小心翼翼的靠近。你們就是這樣膽怯如鼠的玩藝兒,卻天天講著什麼面子,用什麼泱泱大國的風度,來掩飾自己的膽怯!後來我搬家了,知道我為什麼搬家嗎?因為我以有你們中國人這樣的鄰居為恥!」
「最滑頭的中國人,你就不要裝了,拋掉你沒有任何意義的偽裝和什麼狗屁面子吧!否則我會一直把你玩到死!我絕對不允許在我的訓練營裡,有老鼠和狗的存在!」
戰俠歌直直的盯著奧爾登教官,沉聲道:「報告教官,我們是狼!」
奧爾登教官略略一愣,旋即森然道:「那就用你的命來證明吧!這一次我要把你沉進去四分鐘!」
戰俠歌狠狠一點頭,奧爾登教官一揮手,他的上半截身體。又被人吊著放進海水中。奧爾登教官把手中的木棍甩給另外一個助教,道:「給我打。用力的打!」
木棍重重敲打在戰俠歌倒吊的身體上,每一棍打在他的身上都「砰」、「砰」有聲,還有一個助教乾脆脫下自己又寬又厚的腰帶,對著戰俠歌的身體用力狠抽,直看得站在旁邊觀看的人一個個心驚肉跳。
四分鐘後戰俠歌再次被拎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臉色蒼白如紙,在他的胸口甚至已經看不到起伏,奧爾登教官接過助教手裡的木棍,對著戰俠歌的腹部就是幾記猛擊。直到戰俠歌吐掉嘴裡的海水。又重新恢復呼吸後,奧爾登教官伸手拎起戰俠歌的衣領,叫道:「差點被淹死的滋味怎麼樣?現在告訴我,你是不是怕死的膽小鬼,你是不是老鼠!」
戰俠歌翻著白眼,低聲道:「報告教官。我們是狼!」
戰俠歌再一次被放進了海水中,這一次奧爾登教官沒有再增加時間,戰俠歌又被吊上來後,奧爾登教官照例對著他的腹部又是幾棍子,「幫助」他擠出了腹部的積水。戰俠歌恢復呼吸後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報告教官,我們是狼!」
「狼,你知道什麼是狼嗎?!狼是大自然中最堅忍強悍的一種動物,它們擅長群體作戰,狼群從草原上掠過,就算是大自然中最強悍的生物也要對它們退避三舍!如果一隻狼離開了自己的群體,它會在一場接著一場的孤獨戰鬥中不斷充實自己,讓自己的爪子變得更有力。獠牙更鋒利,戰術更精巧!在必要的時候,它們甚至可以吞食同類的身體,來讓自己擁有繼續活下去,繼續作戰的力量!」
奧爾登教官望著戰俠歌,冷然道:「光有忍耐是沒用的,你還要有面對生命危險時捨命一搏的強悍。否則你也只是一頭缺乏力量保護自己的小綿羊罷了!」
戰俠歌沉思了片刻,最後他緩緩的點頭,輕聲道:「我們繼續吧!」
奧爾登教官瞪著臉色蒼白和像是一張白紙的戰俠歌,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他冷哼道:「垃圾終歸是垃圾,就算你找到最正確的方法通過初輪淘汰賽,也還是一個不成器的垃圾!這一次我要把你沉下去四分三十秒,這已經超出你生命支撐的極限,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我勸你最好承認自己是膽小鬼,帶領你的隊伍退出比賽,面子沒有了,至少命還可以留下!」
戰俠歌乾脆閉上了眼睛,奧爾登教官略一點頭,戰俠歌又被放進了海水中。在兩分鐘後海面上又浮起了一片氣泡,兩名助教一個緊張的看著戰俠歌懸在海水上面的雙手,一個死死盯著奧爾登教官的臉,只要戰俠歌略略做出求救的手勢,或者得到奧爾登一個暗示性的信號,他們就會立刻把戰俠歌從海水裡拉上來。
但是戰俠歌的手像前幾次一樣,死死捏住了自己的大腿,而奧爾登的臉色更是冷硬得有若岩石,任憑那位助理教官瞪大了雙眼,也無法看出一絲情緒波動。這兩個人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硬生生的對耗上了!
經過幾次測試,奧爾登教官已經可以確定戰俠歌絕對無法支撐到四分三十秒,他沒有想到,這個中國隊長真的敢玩命!當手錶上的指針走到四分二十秒的時候,奧爾登終於忍不住向兩名助教略略一點頭。兩名助教手腳並用的把整個身體已經繃得像根木頭似的戰俠歌從海水裡拎出來,奧爾登教官拎著木棍快步走向戰俠歌,就在他舉起手中的木棒準備對著戰俠歌的小腹狠狠砸下去的時候,突然奧爾登教官的心裡,猛然產生了一絲絕對冰冷的感覺。
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親眼看著一個又一個同伴倒在血泊中的奧爾登教官太熟悉這種感覺了,這是一種死的感覺!
就在同時,本來應該窒息的失去知覺的戰俠歌竟然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猛的睜開了雙眼,他的右手在空中揮出一道小小的弧線,奧爾登的瞳孔瞬間縮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他猛的彎腰扭身。
「砰!」
一道火焰猛的從戰俠歌的右手中揚起。勉強側開身體的奧爾登教官只覺得胸口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大片的鮮血已經從他的胸膛上猶如天女散花般的揚開。戰俠歌手腕一縮。對著綁住自己雙腳的皮繩就是一槍。
皮繩被戰俠歌一槍射斷,戰俠歌用最狼狽的動作狠狠摔到一半是海水一半是沙灘的地面上,他剛剛半跪起來,奧爾登教官一直別在腰間的左輪手槍,就頂在了他的額頭上。
面對這絕對意外的一幕,所有人都驚呆了。
奧爾登教官右手穩穩舉著左輪手槍,頭也不低,左手伸到自己被子彈犁出一條深深血渠的胸膛上。掂起一絲鮮血,冷然道:「你還是第一個敢在訓練營裡向我開槍,又讓我受傷的學員!」
戰俠歌毫不退縮的瞪著奧爾登教官,道:「你也是第一個,能讓我連死兩次的人!」
「可能會不只兩次!」奧爾登教官微微一抬手中的左輪手槍,道:「你用的是掌心雷手槍吧。怪不得你兩次差點被淹死,都堅持把自己的雙手舉起來,不讓它們浸進水裡。不過,你的子彈已經打完了!現在我只要右手食指一動,我就能讓你實實在在的死上第三次!」
戰俠歌嘴角微微向上一挑。微笑道:「彼此,彼此!」
感受到胸膛上傳來一陣刺痛感,奧爾登教官略略低頭,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驚訝的發現,在戰俠歌那把只能發射兩枚子彈的袖珍手槍,竟然從槍柄上擎出一把刀鋒有兩寸多長。狹長而鋒利,看起來形狀更像是一根鋼針的匕首,而現在這把匕首就頂在他的心臟部位。
這樣一支手槍,顯然是經過私人改造,但是奧爾登最關注的並不是這個問題,瞪著雖然臉色蒼白,但是雙瞳卻仍然清澈的戰俠歌。奧爾登教官問道:「你怎麼呼吸到新鮮空氣的?」
戰俠歌翻下自己的軍裝衣領,在他安裝了防割喉鋼片的衣領裡面,赫然還有一顆體積比紅棗略小的小型儀器,就算是雙手雙腳都被綁住,戰俠歌只要一側頭,就能把這顆安裝在衣領上的微型儀器整個含進嘴裡。
「這是一個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工專用的微型供氧裝置,以我受過的訓練,憑借它的幫助,至少可以在水下十五分鐘!」
奧爾登教官凝視著戰俠歌衣領上那只微型供氧器,過了好半晌,才問道:「前兩次你幾乎被淹死,你為什麼沒有使用它?」
戰俠歌淡然回答道:「因為前兩次你是在對我進行意志力的考核,如果我作弊使用它,我就真的成了『滑頭的中國軍人』,面對真正的挑戰選擇逃避,我就沒有資格站在世界最強軍人訓練級競賽的舞台上!而到了第三次,你已經對我下達了可以反抗的命令,不反抗我就要被活活淹死,我當然要利用各種方法,來恢復自己的戰鬥力。我兩次差被淹,無論是體力、智力還是反應速度都受到很大影響,想要對付你這樣的超級職業高手,我就必須用偷襲這種戰術才行。」
奧爾登教官必須要承認,他震驚了。他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全身卻依然穩定得猶如是一台機器的中國軍人,他簡直不願意去設想,這個中國軍人究竟用了多麼大的毅力,才能讓自己在要險被淹死前,還能強忍著沒有去動用這種救生設備。
半跪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比野狼更堅忍,對自己甚至可以說是殘忍的軍人!
戰俠歌也有問題要問,「我剛才從水裡被拎出來的時候,哪裡出現了漏洞?」
奧爾登教官聳聳肩膀,坦率的道:「沒有!」
「那為什麼在我還沒有拔槍射擊之前,你就已經做出戰術規避動作?」
奧爾登教官指著中國參賽隊伍的方向,道:「因為他們!能帶領一支精銳特種部隊來參加這種世界級軍事競賽的隊長,除了軍事技術過硬之外,更需要擁有強大的統率及應變能力,一個真正優秀的特種部隊隊長,甚至是能成為整支隊伍的精神與實際雙重領袖。只有這樣才能激發出整支隊伍的最強作戰實力。我不相信中國軍方會派出一個自己要被活活淹死,隊員們都無動於衷的隊長出來!在你真的快要被淹死的時候。他們還能靜靜的站在那裡,這說明他們對你有充足的信心,認為你一定有辦法在水底支撐過最後的四分三十秒!」
戰俠歌笑了,「可是你最後,你還是提早十秒鐘下達命令,讓他們把我從水裡拎了出來!」
「我畢竟不敢真的完全確定你有辦法在水下支撐四分三十秒鐘,要你真是一個不得人心隊員們都恨不得你早點去見上帝的笨蛋隊長怎麼辦?我再變態,也總不能上任第一天。就明目張膽的在訓練中,活活淹死一支特種部隊的帶隊隊長吧?」奧爾登教官輕撫著自己胸膛上的傷口,道:「而且我提前這十秒鐘,至少讓你在開槍時,稍稍偏移了點槍口。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說法,也算是好人有好報了。」
「就算我不偏移槍口。你一樣閃開了致命要害!」戰俠歌輕笑道:「在不到兩米的距離,教官竟然還能閃開我射出的子彈,並立刻把槍頂到了我的腦袋上,佩服!」
奧爾登教官也輕笑道:「彼此,彼此!」
一種強者之間。惺惺相惜的情緒在兩個軍人之間流動,但是兩個人的眼珠子卻一個個瞪得比乒乓球還要大,幾乎可以殺死人不償命的目光在對方的身上來回亂轉,顯然屬於軍人的爭強好勝心理,讓他們還不死心,都想著找到對方的防禦漏洞,出其不意的給對方來上一記「漂亮的」。來證明自己比對方更強那麼一點點。
站在遠方的特種部隊參賽隊員們根本沒辦法聽清楚戰俠歌和奧爾登教官的對話,他們只能看到戰俠歌用匕首,奧爾登教官用左輪手槍,兩個人彼此用致命武器頂著對方的要害,可是他們在交談中,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燦爛。燦爛得讓所有人莫名其妙,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特種部隊士兵更興奮得瞪大了雙眼。就等著「藍盾」軍事大賽的第一天,爆出中國特種部隊隊長和訓練教官同歸於盡的精彩好戲!
不知道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對望了多久,奧爾登教官終於又開口了,「喂,你輸我一招會死啊?我又不會真的對你扣動板機!」
「你也說過,我們中國人最好面子,面子問題……」戰俠歌一挑眉毛,低笑道:「當然是寧死不屈!」
「面子?」奧爾登教官瞪起了眼睛,先偷偷瞄了一眼幾名傻傻站在那裡,明顯缺乏應變能力的助理教官,然後壓低聲音道:「你要搞清楚,我是訓練你們的教官,就算我沒有輸在你的手裡,咱們兩個這樣僵持上八九個小時,我的面子也要丟光了!你說說看,以後我再怎麼訓練其他人?要是人人都和你爭相效仿,在訓練時受點委屈就對著我突然開槍,我就算是多上幾條命,也不夠你們玩的!」
戰俠歌不由啞然失笑,迎著戰俠歌別有深意有眼光,奧爾登的老臉都不由自主的一紅,他老老實實的道:「你僅靠握手,就能把日本『雄鷹』反恐特種部隊逼得臨陣更換隊長,別的軍事技術我們誰強誰弱還不好說,但是說到比賽無賴式的執久力,和你這位專家級人物相比,我絕對是甘拜下風的!你總不能讓我和你舉著槍和匕首,也傻傻的耗到今天晚上,不見月亮不分手吧?」
戰俠歌張大了嘴巴,他可真沒有想到,這個身經百戰,看起來冷酷得要命,一上來就把他往死裡虐待的教官,在拋掉身上「教官」這層必須夠霸氣、夠狠、夠猛的偽裝後,竟然是這樣一個油嘴滑舌的人物。不過想想也是,要是嘴不夠甜,甜頭不夠靈活,奧爾登教官年輕的時候,又怎麼可能在酒吧裡,只用幾杯啤酒,就把漂亮妹妹勾引到了自己的床上?
「讓你一招沒有問題,但是我是有條件的!」戰俠歌收起了笑容,誠懇的道:「在今後的四個星期的訓練中,還請教官多多指教!能夠跟著您這樣的高手學習,是我的榮幸!有什麼絕的、狠的、陰的招數,您也別藏腋著,全部都拿出來,千萬不要跟我客氣!能把我訓練倒了、趴了、服了,我就把我爸酒櫃裡那兩瓶,據說是爺爺那一輩流傳下來,已經珍藏了七十多年的『特貢茅台酒』輸給你!」
一聽到「特貢茅台酒」這幾個字,奧爾登教官的眼睛裡猛然透出一絲精光,他輕舔著嘴唇道:「沒問題,難得碰到你這樣經玩、好玩的玩具,就算沒有你的那兩瓶『特貢茅台酒』,我也會用盡方法好好招呼你。讓你知道什麼叫獸人營的地獄式訓練!」
戰俠歌疑惑的問道:「獸人營?」
「就是在我的訓練營裡,我根本就不把你們當人看!」奧爾登教官斜眼瞄了一眼中國參賽隊的方向,低聲道:「喂,你的隊伍裡怎麼會有女的,而且竟然還有兩個?!我雖然喜歡美女,但是我最討厭的就是女人當兵,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當兵了!就算她們看多了經過藝術加工,填入大量浪漫英雄主義的電影和小說,真的想當兵想得快要瘋了,那麼去當個什麼參謀啦,什麼通訊員啦也可以嘛,幹嘛還非要往特種部隊裡鑽?」
「就是!」戰俠歌連連點頭,「男人和女人本來先天體質上就有差異,我一向就認同『戰爭讓女人』走開這句話。假如在戰場上打起了持久戰,我們男人隨時都可以保持在最佳臨戰狀態,可是女人呢,要知道野戰特種部隊,在沒有交通工具的情況下一旦要求急行軍,一夜之間就得背著幾十公斤重的武器裝備,在各種複雜的地形穿越幾十公里,女人要正好在這個時候大姨媽來了,怎麼辦?」
奧爾登教官瞪圓了眼睛,顯然沒有聽明白「大姨媽來了」這句話包含的中國文字最新哲學的語言,所代表的真實含意。
「就是……嗯……」戰俠歌搔著頭皮道:「比如你在酒吧裡終於泡到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就算喝了你的啤酒,心甘情願的和你到了家裡,你也無法和她做愛做的事的那種時候!」
奧爾登教官恍然大悟,兩個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男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笑容,一起發出絕對令未成年少女不寒而怵的詭異笑聲。兩個人一個曾經是中國一三六集團軍特務連的連長大哥,一個是二十歲酒吧泡妞,三十歲拎著桿槍哪打仗就屁顛屁顛往哪裡蹦,四十歲就道貌岸然的出現在訓練場上,臉孔一板還真有那麼幾分師道尊嚴氣勢的超級好事之徒,簡單的來說,都不是什麼好鳥。
剛才還打生打死的兩個鳥人,轉眼之間就硬著培養出幾分融洽氣息,彼此看著對方真是越來越順眼,當真驗證了中國「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句古話。
戰俠歌張開嘴剛想再說話,終於逮著機會的奧爾登教官已經倒揚起左輪手槍,一槍托砸在戰俠歌的後腦勺上,道:「得了,你就先給我乖乖躺下吧!」
戰俠歌摸著自己遭到重創的後腦勺,只覺得眼前無數朵金星越飛越多,他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他媽的……卑鄙……」
「啪!」
戰俠歌終於一頭栽倒在地上,一時間再也爬不起來了。奧爾登教官拎著左輪手槍,往那裡一站還當真是威風凜凜的氣概,他放聲喝道:「把他抬走,竟然在訓練營裡對教官動用槍械襲擊,罰他今天沒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