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熱情,好象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死神見了我,也要躲著我,躲我這熱情的一把火……”
嘹亮而粗獷的歌聲,在號稱生命絕壁的戈壁灘大沙漠上空回蕩,在這片大漠孤煙直,可以在坦克裝甲板上直接煎熟雞蛋的世界裡,戰俠歌屹立在夕陽的余輝下,他的腳下是一望無垠的黃色沙漠,他的頭頂是藍藍的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純潔天空,在他的背後,一輪火燒雲更為他拉起了一張最美麗也最雄壯的陪襯。
一陣沙漠裡的刮過,帶起一陣干燥的火熱,和漫天飛舞的小沙粒,戰俠歌不由皺起了眉頭,瞇起了眼睛。
一位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和戰俠歌一起來接受地形適應訓練的學員,抓著相機高聲叫道:“老戰,你不要擺著苦瓜臉好不好?笑啊,你總不希望拍出一張讓人一看就心生同情,以為你剛剛死了老娘的相片,郵寄回去吧!”
“我呸!”戰俠歌努力瞪大了雙眼,對著給自己照相的戰友伸出一指中指,叫道:“你他媽的背著風向站在那裡,當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站過來試試!”
“卡嚓……”
那位戰友也非常簡單,他直接按下了手中相機的快門,將戰俠歌瞪著眼,皺著眉頭,擺出一付哭喪臉,看起就像是一只被氣鼓鼓的青蛙,卻偏偏伸出一根中指的一幕,掃進照相機的底片中。在這個不斷流逝的歷史長河中,凝滯下了一片火熱的青春。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丑?你千萬不要誤會。那根中指絕對不是想對你豎起來的,我敢向大慈大悲撒旦大哥發誓,我是無辜的,我是被陷害的!只剩下最後一張底片,只洗出這第一張相片,您就大人有大量將就將就吧!誰讓我們在這種鳥不生蛋,連涼水都塞不飽肚子的大沙漠裡呢?”
看著這張相片,雅潔兒笑了。戰俠歌看起來黑了,瘦了,相片忠實的再見了戰俠歌那一身髒兮兮的軍裝,和一張天知道多久沒有用清水好好洗過的臉,戰俠歌雖然在笑。但是在他的身上,一種令雅潔兒突然間從內心深處湧起一種無法自抑熱情的是,在他的身上,一種無形的,鋒銳的東西正在緩緩揚起。
是他那站在勁風中,依然驕傲堅挺的偉岸身軀?
還是他那再不需要瞪起凶眼睛揚起拳頭,就隱隱帶出鋼鐵般堅強的面部硬朗線條?
還是他那深深下陷的眼眶內。那一雙冷厲中帶著火熱情懷,已經融入沙漠的寬廣,勁風的彪悍的雙眼?!
雅潔兒輕輕咬著嘴唇,放下自己手中塗了一半的唇膏,她抓起自己單身宿捨的電話,略一思考後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她低聲道:“對不起,我今天晚上的約會,我還是……不去了。”
在雅潔兒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大棒用百合和玫瑰精心搭配出來的鮮花。紅與白的搭配,再加那星星點點的滿天星穿插在其中,形成了一種可以讓任何懷春女孩,都微微情漾的波浪。
在這一大棒鮮花的旁邊,放著一支干枯的,可憐的,不知名的小花。也許是雅潔兒的錯覺,也許是情有所牽後不自覺的偏愛,雅潔兒突然覺得,這一支小花才是最美麗的,甚至可以說是最神奇的,因為它來自號稱生命絕壁的戈壁灘大沙漠!
“你看到那支小花了嗎?你別看這朵花又小又矮的很不起眼,但是我們都管它叫‘軍魂花’,因為我們從來沒有見過比它更堅韌生命力更強的花了。你不知道,當我突然在一片茫茫沙海中,看到一塊小小的綠洲時,那種黃與綠之間帶給我視覺和內心的震撼,我幾乎是懷著崇拜的心情,將這朵靜靜的長在一塊被風沙半遮半掩的石頭後面的軍魂花請到了自己的手裡。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把它送到自己的鼻子前面使勁嗅那麼一嗅!”
雅潔兒輕輕掂起那朵被稱為“軍魂花”的小野花,雅潔兒帶著盈盈的笑意,真的象戰俠歌要求的那樣,狠狠嗅了一嗅。它並沒有什麼淡雅的清香,能生存在那種生命絕壁裡的生物,已經不需要再散發出什麼誘人的花香,來吸引蜜蜂或蝴蝶來為它們傳播花粉,雅潔兒在這支小花裡,嗅到了沙漠的味道。
那是一種猶如男子漢最寬闊胸懷的味道!
“呼,我們在沙漠裡半年地獄式訓練終於經結束了!撒旦大哥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就不相信,還有什麼訓練場能比這裡更恐怖!”
看到這句話,雅潔兒幾乎可以看到戰俠歌那種搖頭晃腦,嘴角還帶著一絲孩子般快樂笑容的傻樣。
“你不知道啊,這裡的教官感情就是一個終身處於更年期的變態婦男!這裡的氣溫有四十五度,地表的沙粒溫度有六十多度,就算穿著陸軍靴,我們也不敢長時間站在那裡,因為害怕把自己的腳給烤熟了!而他老人家最喜歡做的,就是命令我們脫下上身的軍裝,赤裸裸的扛著一根足足五十公斤重的樹樁,在沙漠中進行十五公裡的長跑!”
“而他這位終身更年期變態老婦男,卻優哉優哉的開著一輛越野吉普車,跟在我們的身後在那裡吱吱喳喳唧唧歪歪,渴了還有可口可樂潤喉!不過他總算還有一點仁慈的地方,我們在他的帶領下,竟然在沙漠中找到了一條河!這可太神奇了,隨著教官一聲‘喝水吧’的命令下達,我們都樂不可支的撲過去,然後教官用溫和的,可親的,善意的。死了也沒有人理的親切聲音告訴我們,每個人立刻跳進河裡喝水四分鍾。如果在這期間誰敢把頭從水裡冒出來,他就……開槍了!”
“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訓練,能支撐下來的人嘿嘿,就我一個!放著被教官放倒一片,要麼累得全身抽筋,要麼在河裡灌得象一個大肚子孕婦的同學,我心裡那個得意,那個美啊!我還站在那裡。等著接受表揚或表彰呢,那個終身更年期變態老婦男就陰著臉走到我面前,告訴我,他今天的第一個課目就是要把我們全部練趴下!所以,我這個另類中的另類。他眼中的變態,就要再扛起那根大樹樁子,繞著整個軍營跑上二十圈。結果……才跑了兩圈半,我也一頭翻倒在地上,被人拖回了軍營……嗚,實在是太丟臉了!”
天哪,誰能讓她不要笑得這麼厲害,她真的快要笑得窒息了!
“從此我就和那個變態老婦男扛上了,誰讓他總是想方設法變著花樣來額外招待我?別人扛五十公斤的負重,我被加到了七十五公斤。別人要在河裡泡上四分鍾,我就要泡上五分鍾!不過他招惹了我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在一個天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我在教官的那輛越野吉普車裡做了一點手腳,結果那一天他是陪我們一起跑回來的。看著他左手拎著自己厚重的軍裝和武裝帶,暴露出他如排骨一樣瘦的身體。一臉郁悶跟在我們隊伍的旁邊,那一天我們跑得格外帶勁,口號也喊得分外響亮!”
“揚揚灑灑的寫了這麼多,想不到我拿起筆來也能下筆有神,也許有一天我真的不在軍營裡混了,我可以以我們第五特殊部隊的某一個筆名叫做紛舞妖姬的家伙,去嘗試著寫寫小說。最後再說一句吧,每天經受過那個變態老婦男的非人特訓後,全身抽筋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為什麼,除了我爸爸媽媽,我總是會想到你。”
這封信終於看完,看看信上的落款時間,是三周前,算了算時間,雅潔兒突然飛快的從桌子裡找出紙和筆,為戰俠歌回信。因為再過三周,戰俠歌在沙漠訓練營的非人生活就要劃上一個句號了。
三周後,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駐戈壁灘分校的學員送別儀式上,戰俠歌喝醉了,他大大咧咧的摟著他平時最看不慣的那位終身變態老婦男的脖子,拽著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在迷迷糊糊中,什麼教官汽車突然熄火,什麼教官的皮鞋鞋根突然脫落,什麼教官那盆視若珍寶的觀賞型小西紅柿盆栽遭遇血腥劫掠,什麼教官的帽子裡某天突然多了一只大大的花蜘蛛……在不打自招的胡說八道中,這一系無頭公案終於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昭告天下了!
那個終身更年期變態老婦男也被戰俠歌灌得一塌糊塗,一幫人在大半夜跑到沙漠裡,對著頭頂那片天,腳下這片地,瘋狂的吼,歇斯底裡的叫,將他們的火熱,他們的青春,他們的無悔,他們的驕傲,一次次傾洩到這片生命的絕壁中!
戰俠歌是一直傻笑著躺在沙子上睡著了,在他的懷裡,藏著雅潔兒的回信。
回信的內容真的好簡單:我真的好無聊啊!昨天晚上傻傻的一個人呆在宿捨裡,今天也要傻傻的一個人呆在宿捨裡,明天估計仍然會傻傻的一個人呆在自己的宿捨裡看電視。
在離開沙漠訓練營的時候,戰俠歌的衣領上多了一只小小的,黃銅制成的星形勳章,那是被他稱為終身更年期變態老婦男在畢業儀式上,親手為他別上去的。
這枚勳章叫做大地勳章,每一期學員中最多只有一位學員,能得到這份殊榮。這枚勳章代表了同期學員中最出類拔萃的精英,這不但是一份驕傲和一份肯定,更是在提醒下一位教官:別致,這個家伙比較結實,你就放馬過來,好好的折騰他吧!
直升起就在軍營的停機坪上等候著將這批學員載往第二個訓練場,終身更年期變態老婦男教官突然叫住了戰俠歌。
“戰俠歌!”
戰俠歌飛跑到教官面前,高聲叫道:“到!”
教官看著戰俠歌已經將近一百九十公分,全身都帶著彪悍氣息的戰俠歌,他的目光落到戰俠歌裝衣領上那枚他親手別上的去的大地勳章上,“在學校,你被內定為狙擊手?”
“是,教官!”
“我知道你已經學完了初級、中級所有狙擊課程,現在已經可以不用觀查員,獨立操作需要二人聯同作戰的超大口徑狙擊步槍,而你特殊的視力差異,更讓你在射擊上打得更准,目標分析鎖定得更快!但是我想提醒你,你最好不要把自己當成一個狙擊手。”
戰俠歌不由瞪大了雙眼,他高聲叫道:“報告教官,我不明白!“
“記住,你可以把狙擊當成自己的特長,但是你絕不能把自己當成狙擊手!“教官低聲道:”你應該有比狙擊手更大的發展空間!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進行額外的操練嗎?因為在你來我這個訓練營之前,我就接到了朱建軍的電話,他告訴我,你是一個可以成為綜合型特種作戰專家的優秀學員!你擁有狙擊手必要的靈活敏捷頭腦,在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像一頭孤狼一樣,為了捕獲目標,整整潛伏三天三夜;但是在同時,在你的身上還有一種可以稱之為爆發力的沖動激情,你是那種哪怕自己不經意,都會影響別人,在自己身邊形成一種向心力的精神領袖!我希望你不要埋沒這種魅力,在軍營中,找到更適合自己的路!
戰俠歌看著眼前這位被他稱為終身更年期變態老婦男的教官,他認真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知道自己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這位教官了,按照第五特殊部隊的保密規則,他從這裡畢業後,就不能再回來,除非他要到這裡執行特殊任務,或者在若干年後被調到這裡做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