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閻鎮江身邊的警衛們還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一百多號明明掛著自己人標誌的軍人就向他們狠狠撲過來,三個打一個的在地上扭打成一團。這些警衛排的士兵全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職業軍人,如果在正常情況下,他們一個人就能赤手空拳打倒五六個特務連士兵,但是現在他們雙腿、雙手都被死死抱住,大家在地上扭來滾去,純粹變成了體力角逐。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扭過三個甚至是四個人?
鄭俊傑走到總參謀長閻鎮江面前,閻鎮江那一頭銀色的白髮,和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軍人氣質,都讓鄭俊傑感受到,他面前的站的是一位真正的優秀軍人!他面對這種意外突擊,連眼角都沒有跳一下,沒有早已經看破生死的灑脫,他就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臨泰山倒而不變色的從容不迫。
閻鎮江淡然一笑,道:「恭喜你們,你們已經成功俘虜了二炮部隊參謀長閻鎮江少將。作為你們的俘虜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我想見你們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
面對這樣一位年齡幾乎可和自己爺爺相提並論的真正軍人,就連鄭俊傑這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也有些侷促不安起來。鄭俊傑不由自主挺直了身體,向閻鎮江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閻鎮江略略一點頭,率先走向信息指揮中心。
進入信息指揮中心之前,閻鎮江臉上突然露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警衛連從普通士兵到連長、連隊指導員,九十八名官兵無一例外被人剝掉了軍裝,用他們自己的皮帶、鞋帶綁得嚴嚴實實,為了防止他們出口示警,特務連士兵乾脆又在他們的嘴裡塞上了一雙臭襪子。
看到自己部隊最精銳的特種部隊,變成了這個樣子,又有哪個指揮官能夠無動於衷?
閻鎮江走入信息指揮中心,他的目光直直落到被人用自動步槍頂著,老老實實排成一排罰站的二三十名軍官。這些軍官看到參謀長閻鎮長,一個個臉上都揚起尷尬到極點的表情。閻鎮江身邊那兩名助手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得有若見鬼。
閻鎮江看著三名被人五花大綁的旅長,沉聲道:「你們幹得不賴啊。」
熟悉閻鎮江的人,都能從這句看似平靜的話後面,讀出真正的壓力。
閻鎮江看著那個大大咧咧坐在半圓型觀查椅上,明顯是這支突襲部隊最高指揮官的戰俠歌道:「你幹得也不賴!」
戰俠歌伸手指著他對面的一張椅子,道:「請坐!」
閻鎮江坐在戰俠歌對面,他仔細觀查著戰俠歌,戰俠歌也毫不掩飾的仔細打量著這個全身都帶著一種浩然正氣,給了他太多震撼和壓力的老軍人。
足足對視了三分鐘,閻鎮江的臉上慢慢揚起一絲滿意的笑容,他沉聲道:「不錯,有資格成為一三六軍特務連連長,並把這支由太子黨組成的雜牌軍變得真有幾分軍人氣質的非凡人物,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戰俠歌挑著眉毛道:「噢?」
「能在我面前保持鎮定的軍人可真是沒有幾個!」閻鎮江伸手指著那些被勒令站成一排的軍官,道:「他們中間有跟了我十幾二十年的老部下,也有在某些領域被稱為天才的優秀工程師,更有做事圓滑為人老道的玲瓏人物,但是他們面對我,都會或多或少會表現得不自然。」
「您可能忘了兩件事!」
「第一,我不是您的手下,現在我們在戰場上彼此對立,我還是您的敵人!」戰俠歌掰著自己的指頭,淡然道:「第二,我要提醒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您是參謀長是少將沒有錯,但是您現在也是我的俘虜!如果我面對自己的俘虜都要進退失據,那我乾脆滾回特務連躲在床上看電視好了,又幹嘛沒事找事的跑到戰場上?!」
閻鎮江用別有深意的眼光掃了一眼臉色鐵青的三位導彈旅旅長,問道:「你把這場演習當成了一場真實的戰爭?」
「以色列特種部隊之所以可以揚名天下,就是因為他們不斷參加戰爭,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
戰俠歌道:「我爸曾經告訴過我,軍隊在和平時期,就是要通過演習來驗證戰鬥力,發現並解決問題,在不斷磨練中不斷提升綜合作戰能力。可是現在我們這場演習,卻更像是在進行一場早已經設計了過程和結果的走秀,甚至早已經選擇出最後的勝利者。我們花了這麼多錢,投入這麼多部隊,搞得轟轟烈烈,最終卻是自己騙自己,這樣做有意思嗎?!」
戰俠歌下了一個絕不能算是禮貌的評價:「這叫自欺欺人!」
閻鎮江真的笑了,他凝視著眼前這個大男孩,突然道:「小伙子,你已經闖下了大禍,這場演習後我看你在一三六軍是呆不下去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到我們二炮部隊?我這個老頭子說話還有點份量,只要你點頭,你立刻就可以作為特招生進入二炮指揮學院學習,等你從指揮學院畢業後,我會把你調到身邊親自指導。」
戰俠歌一聽到「特招生」這三個字,就覺得身上湧起一陣惡寒,他連連搖頭,道:「您看清楚了,我在這裡連您也一起算上,一共綁了一個少將,三個上校旅長,三個上校科長,兩個中校科長,十二個中校工程師,十三個少校作戰參謀,外加整整一個警衛連!我要真進了二炮部隊,那還不是自己跳進蛇坑虎穴裡了?!」
「而且,您是我的俘虜啊,要是我這個特務連指揮官在大獲全勝的情況下,居然被您給反招降了,不要說我手下這批兄弟會當場翻臉,就算我們軍長也會被您這一手氣得倒翻白眼當場撲街!老爺子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人物,戰場上輸了就算心有不甘,可不能對我這樣的後生小輩使這種反間計啊!」
戰俠歌支著自己的下巴,道:「或者您覺得我是那種雖然誤入歧途,卻仍然算是可造之才的祖國花朵,打算把我投到二炮部隊中,讓我回爐重造?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就先向老爺子您說一聲謝謝了,但是我這個人就是屬倔驢的,最受不了別的打擊和白眼,老爺子您總不希望看到在二炮部隊中,多出一個天天打架,周周進監閉室面壁思過的熱血憤青吧?!」
閻鎮江怔怔的望著戰俠歌,在他的生命中,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膽大包天行事叛逆,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一旦感受到危險開始全副武裝,就可以心思細密得幾乎無懈可擊的人物。
「經過這場演習風波,你的大名很快就會在陸軍上層傳開,被列入一級據絕往來黑名單,我想從今天開始,你已經很難在陸軍部隊立足了。」
閻鎮江拍著戰俠歌的肩膀,溫言道:「你帶領一支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雜牌軍,竟然可以在不驚動任何周邊部隊的情況下,攻陷我們有一個特種作戰連隊保護的信息指揮中心。你是那種不受環境局限,擁有創造性思維,給你一個支點就可以創造奇跡的優秀人才。我實在不願意看到你因為這場演習,而被迫離開軍隊。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沒有地方可以投奔而又想繼續穿著這身軍裝的話,到二炮來找我!如果你看中了其他兄弟部隊,我願意為你寫一封個人推薦信!」
戰俠歌凝望著這個帶著溫和笑容的長者,只覺得心裡湧起一股暖流,「那您還是給我寫一封推薦信吧!」
當他帶領特務連「得勝」歸來後,他被直接帶到了一三六軍軍部,楊軍長的辦公室。
「我和你們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的鄭勳校長是相識五十多年,曾經在一口鍋裡吃飯,在一個班的宿舍裡睡覺的老戰友!他推薦過來的人,只要沒有犯什麼大錯,我都睜隻眼閉只眼。但是這次,你鬧得實在是太大了。」
楊軍長凝視著眼前這個昂然站立,面上毫無懼色的少年軍人,誠懇的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屬於真正軍人的膽氣,我才明白鄭勳把你送進一三六軍的真正意義。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再一三六軍再呆著繼續做你的特務連連長,只會把你耽誤了!我已經為你準備了一封推薦信,你去加入其他部隊,從基層開始,踏踏實實的學習吧!」
就這樣,戰俠歌手裡有了一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校長鄭勳中將的推薦信,有了一封二炮部隊參謀長閻鎮江少將的推薦信,還有了一封中國陸軍戰鬥力最強一三六集團軍楊思瀾中將的推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