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命名 第十一章 第十節 游談
    「忘情門弟子獨孤照。」房內突然現身的不是她還會是誰?然而這習慣性的場面對於天玄韻而言,一點也不習慣。

    「你一直隱匿在此?」她一臉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壓抑著內心生出的洶湧怒氣,那種被人偷窺隱秘的羞怒完全不能控制。

    照全然沒有興趣多話,正欲隱身離去,卻被天玄韻一把抓住手腕,後者怒道「你這人真是無禮!」說罷,止不住怒氣的揚手便是一耳光扇將過去,卻被照抬手擋下。

    「韻夫人,在下不是天玄殿裡頭的侍從,也不是他蘭帝的屬下,你沒有權力想打就打。此外希望你明白,這裡不僅是你未來的居住,也似大師兄蘭帝的居住,你可以不喜歡,但你沒有權力要求我改變做法。」

    說罷了,使個推卸勁道,退飛出了門外,隱沒在迷霧中沒了蹤跡。讓氣惱想發作的天玄韻連主動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但她如何受得了這種氣?

    雖說天玄韻在天玄門內和藹平易是許多人所公認,但畢竟成長在特殊環境,這種態度何曾遇到過?這種被窺視的感覺何曾體驗過?便是小些時候負責保護她的人,都懂得那些時候不能靠近。

    「你太目中無人了!獨孤照!」當下便想折返天旋大殿,轉念一想,今日乃大喜之日,這般回去如何使得?不得不暫時壓下心頭盛怒,卻又想起決然離去的蘭帝,想起照方纔所說的話,頓時一臉淒苦,無處宣洩。

    夜早已深,天玄仙境內的黑夜完全沒有一絲光明,伸手不見五指。

    駐立後山斷崖旁的蘭帝等了片刻,身體終於逐漸浮起,腳下踏上一團放射柔和彩光的仙雲。照同時現身在側,語氣很平靜,目光著前方黑夜,輕聲道「真的要去?」

    蘭帝搖頭,「到處胡亂飛飛就是了,此刻心情若去見她,更易受其咒法影響。我雖念她卻還沒到喪失理智的地步。」

    「還好,害我空自擔憂。」照說著,語氣變得輕柔了許多,末了又道「我得罪了她。」

    「這是必然,不過這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習慣,接受與否她都不能改變。別說她了,說起來,你進入玄門比我早上許多,你的臉好了麼?我想看看。」

    「我拒絕。」照不假思索的很快回答道,蘭帝驚訝道「難道連忘情門諸多丹藥都無法治癒?今日賀禮中記得有南斗門所贈仙丹……」

    「沒用。我早已說過,母親當初在忘情門內非是尋常弟子,自我出生不久就已修得仙人之體。那丹你還是留這日後還禮時用吧,大師兄可沒那麼好擔當。」

    蘭帝明白她的意思,收了別人這麼多禮,日後還真不易還。這般想著,他卻乾脆躺倒在仙雲上,岔話別處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還能同你如那日在墓地時般單獨閒聊。」

    照不答話,自顧屈腿在仙雲上坐下,心思別處著道「你這樣對她,若被天玄大帝知道,恐怕會再生殺你之心。」

    「我去見師尊時,你竟然也在?」蘭帝心下不由驚訝,憑太上真尊的修為,照的隱匿本事在如何高明,木屋內部封閉,任何異常的能量波動都必然被他清晰掌握,絕沒有不能察覺的道理。

    「你都不介意,師尊怎會介意?」照雙目滿是笑意的反問,讓他不由自嘲,也是,他既然都不介意,太上真尊怎會介意?「師尊倘若真無殺我之心,失魂咒一事足以讓天玄大帝接受,如果有,就算我嬌柔作作也難逃厄運。裝來裝去的,不適合我性子。」

    末了又奇怪道:「我以為你會替她說話。」

    照淡淡然道「小時候看到太多感情的悲歡離合,麻木了。」又道「不死火鳳該是梅若的意思,知你如今不動御空飛行,贈你坐騎,同時也能看著你身邊不離事物中有屬於她的東西。」

    見他不置是否,又道「看來你前世威風的很吶,黃予連那等神劍都捨得出手,可見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之重。」蘭帝失笑道「我哪裡記得自己前世?但這話也不盡然,他狡猾著呢。用虛名換了個天大人情。」

    「咦?這怎麼說?」

    「他後來偷空專程對我說了,北冥不知帝出鞘則形成一片玄陰紫焰,傷敵的同時也傷己,你想啊。堂堂玄火之極,除卻本身精修的高手不懼其害外,那劍誰能用啊?連自個兒一塊被燒的劍,難怪不能出名。」

    照聞言失笑道「當時我被軒轅叫開了,不曾聽見。無怪不曾聽說無我仙劍門仗此劍揚威的事情,原來由此難言之隱,完全是把看得用不得的凶器。不過,日後若是需要倒能轉贈北冥門的人。」

    「再說吧,除非將玄陰之火修煉到極精純程度,否則也受不起那劍燒。那黃予當時言語中把我捧了上天,說什麼這等玄陰火雖是厲害,但憑我的本事哪怕站著不動也絲毫不懼,簡直讓我懷疑他是否想藉故將我謀殺。」

    照忍不住笑將出聲,拽著蘭帝的手臂顫抖不止,腦海中想到那種景象,實在可笑。一人傻乎乎的呆立不動,任由陰極之火附身熊熊燃燒。

    見她如此開懷,蘭帝臉上亦不由現出微笑,半響,才道「我反倒喜歡北冥仙子的師妹徐離焰雨所贈的血冷吟,那是把稱手兵器,她的眼睛可真毒。」

    照收起笑聲道「稍微有心的人都能通過你對付花層樓他們的手段猜出你走的路子,倒不是她特別高明。不過那劍握柄如此之短,如何使用得了?以飛劍用卻又沒了什麼特別優勢。」

    蘭帝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那把劍的劍柄根本不是用來握的,是用以惑敵的。劍柄必然可輕易脫去,完全是把兩頭皆刃的劍。」

    照聞言驚訝道「你怎知道?」

    後者微笑道「因為我過去所用佩劍就是那種制式,只是寬上些許,也沒有裝以假柄。」這般說著,心下卻在想,似乎高明的可怕的殺手對兵器都會有共同的認識,當年逍遙黑心說絕響出自他手,果然不假。

    這種歹毒的殺人兵刃,除卻這種人外誰還想的出來?

    照略有感歎的道「真是柄怪劍。」蘭帝卻不以為然道「這種兵器才是生死輪迴心法的最佳搭配對象,園轉如意,攻守一體,其靈活刁鑽程度更勝仙鞭,只是極不易練。」

    見照聽的入神,卻想起當初照說過,劍帝當年所用之劍不過是自幼無疑中撿到的。所學也是一個老者贈送的忘情門普通功決,但現在很顯然,那老者並非無名之輩,恐怕根本就是太上真尊,只是不為人所知而已。

    但他怎能自幼就懂得使用如此難使的兵刃呢?若說他天縱奇材到那種程度,實在沒有道理,這種兵器要對殺人之法有著多深入的瞭解才能明白,若無人指點,絕說不過去。

    此刻的他也很清楚自身資質,根本不是這種不可思議的天才,也就是說當初必然有人指點,腦海中不由浮起逍遙黑心那看似和藹實則陰險的笑容。

    恍然,向來前世與他相遇,怕就是因為絕響之故,那麼指點他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在想什麼?」照見他自顧思索著沉默半天,不由發問。蘭帝聞言順口答道「在猜測些前世事情。」照眸子中頓時生出責備之意,開口道「你若繼續這般好奇,總有一日會變得開始不停追究前世,如何可以?」

    他心道有理,當即點頭答應,末了又道「總覺得在這裡還不如小時候在墮落城,至少當時還有著必須不停做的事情,如今,麻煩不斷卻還空虛,前方根本沒有明確目的和道路。過去我們幾個一心想著修煉有成而後進入天玄仙境,如今都進來了,卻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照一陣沉默後道「要不提前跟師尊申請外出遊歷好了,反正我跟軒轅他們也都得去。」

    蘭帝無奈道「不必想,如今情況下一旦我試圖外出遊歷,必然引起猜忌。他們未放心前,絕不會容我離開天玄仙境。」

    「那你該想想日後如何自處,北冥之焰的人內的人大多不是些在世俗中家世顯赫的人,忘情門弟子中這類全都以花層樓為首,你大概不知道吧?花層樓在世俗的父母雖然早逝,但卻有個叔叔,在北方是赫赫有名的一城之主,十分寵她。」

    蘭帝不由苦笑,心下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這般情況,日後哪來資本在玄門立足,除非他肯放下自尊接受天玄韻的幫助,憑借她背後天旋大殿的豐厚資本,方能從容應對日後諸多的禮尚往來。

    他突然發現,仙境確實不完美,雖然沒有束縛世俗的金錢利慾,卻同樣有著人情事故。

    黑夜中,一陣遙遠的喊叫聲驚動了默然沉思的兩人,照主動改變了仙雲飛行方向,朝著那聲音來源處急速飛墜。

    在這玄門仙境內,怎還會有這等充滿危機的呼喊聲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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