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禦陣法竟會無用?照竟然還在這裡?
忍不住笑出聲來的照自知暴露了形跡,也就不再隱匿主動現出形體。
不待蘭帝詢問,主動開口道「這白狐還真好笑,開始我還當真信了她的話呢。」
此刻他哪裡關心這個問題,當即問道「是我的陣法沒有作用還是你根本不曾離開?」
照似又想起白狐一般忍不住又輕笑一陣,才開口道「這是什麼陣法?莫非能探測隱匿?」
蘭帝哪裡上當,心知她在顧左右而它言,不願就此放過,堅持著重複開口詢問。照見岔不開話題,終於才肯正面回答了道「當然一直沒走,所以你不必擔心這陣法的功用,是通過檢測能量流動的原理吧?」
蘭帝聞言一時沉默,內心情緒頗有些難平,不理會照的明知故問,輕聲道「我在悔過宮的這些歲月你其實都如今天這般陪伴在旁的吧?」
照一時語塞,雙手交錯在背後玩弄半響,才開口道「軒轅總是內疚你代他受過的事情,又無法進來這裡,我就代他多看著你些唄……」
正說著,金屬門外遠遠傳來兩個人氣息,照當即隱匿了自己,融入空氣中沒了蹤影。片刻後,門外的看守真人將一個新領來的人送入隔壁間交待兩句後,自顧又離開了。
那頭的來人已同時開口說話道「隔壁可是蘭師弟?」
蘭帝認得這人聲音,忙道「原來是北冥師姐,真是有緣。」又覺失言,忙補救道「師姐原諒,在下此刻改稱師姐為北冥真尊才是。」
北冥仙子不介意道「蘭師弟不必多禮,此事並非巧合。專程前來邀請師弟加入北冥之焰,蘭師弟如今深陷莫大危難,又伸出這等地方,我雖不能徹底化去危難,但自信能讓師弟盡快離開這裡,只要出了這裡,有北冥之焰眾多師兄弟的保護和幫助,自可保無恙。」
蘭帝不由錯愕,哪裡想到她竟會如此貿然的親身對自己發出這般邀請?一則此刻的自己根本微不足道,二則如此大膽行徑豈非讓她口中所謂的北冥之焰組織全無秘密可言了?
念及這些,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價值,追尋值得她如此冒險的理由。
片刻,始終無果,當即決定單刀直入的開口詢問。
北冥仙子對此並沒有隱瞞意圖,直言不諱的回答道「蘭師弟誤會北冥之焰存在的理由了,絕非為我本身一己之私而形成。雖說它的壯大最初原因是因為本門內部的鬥爭所致,但這麼多年來,大凡玄門中人遭遇無辜迫害,無有不盡力相助的。
但今次所以對蘭師弟特別禮遇,一則緣於你我本有交情理當親身前來,二則是太多忘情門師兄弟們的請求。」
這話讓蘭帝聽的更如墜落雲霧,不解道「在下尚不算是忘情門正式弟子,從未涉足忘情仙山,在世俗也沒有幾個同門知交,實在不明白何以被人如此看重。」
北冥仙子聞言訝然道「蘭師弟還不知自己的處境麼?」
「當真不知,還請師姐明示。」
「忘情門自從太上師叔重返接掌至今,大弟子一直懸空。過去無人知道理由,但不久前傳出確切消息,太上師叔欲將義女花層樓許配於師弟你。再看師弟家世,顯是師叔念及故請,早知有一日蘭家後人將重會玄門,是以忘情門大師兄由誰繼任也就昭然了。
忘情門弟子雖然不多,但由於花層樓和花自在的到來,導致許多弟子被打壓,十數年來,本就不多的門徒已被花層樓以各種理由清出門牆達三十七人。如今好不容易盼來師弟這個希望,他們如何能讓你冤死在悔過宮地下囚洞之中?」
蘭帝不由有些心動,更多的是想離開這裡搞清楚外面的狀況,尤其希望跟那無數人崇拜敬重的太上真尊見上一面。但這等選擇,豈能只圖一時之快?
當即語氣誠懇的道「敢問師姐,玄門仙境本就為守護蒼生,引導和壓制世人膨脹利慾之心所造成的無邊災難,而北冥之焰這種本不該存在的組織又有何意義和必要?」
北冥仙子聞言笑道「只聽師弟的這番話就知大家沒有看錯人,感冒身亡之險也不願失足而助紂為虐。師弟所言不錯,仙門本就當如此。但仙門真正形勢早非百年之前那般,自當初劍帝引發浩劫之後,天地間可謂所有的真正得道者皆已身死,為恢復元氣,各門各派均在不同程度的降低了擇徒標準。
此舉雖讓仙門表面看來聲勢不減過去多少,然實際上卻帶來無窮禍患。真尊原本並不與世俗的名利掛鉤,然如今各門弟子心性修為均都不足,竟將真尊視如世俗名利的最高點。」
說道這裡,她的語氣變得激動許多,份外投入的繼續道「不說其它仙門中的派系鬥爭。只是本門,多少弟子因世俗家族利益關係而排斥我的大師姐之位?
甚至散步謠言說什麼我迷惑師尊,更有甚者說什麼我於師尊有著苟且之事才得以被提拔,中傷我的一切作為都是故作姿態只為保確大弟子位置。」
蘭帝默然不語,安靜聽著她的敘說。
「北冥之焰的成立,是希望讓玄門多一個希望,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量避免少一些本不該在天玄仙境發生的悲劇。我也不能因此灰心放棄,父母昔日的教誨至今銘記在心,真正的正義不是為洗脫自身而不顧大局,無論再如何艱難都必須讓自己能居其位,方能以之謀其事。
若我只顧自己,撒手放棄真尊之位,雖能讓謠言不攻自破落個清靜,但一個人的行俠仗義和位居真尊帶動一個仙門去行俠仗義,所就所助之人豈可相提並論?師弟以為呢?」
蘭帝語氣誠懇的開口道「倘若我仍舊猶豫不決,那還算是正道眾人麼?」
北冥仙子很快就離開了,如同她來時一般容易。走時留下了話,會盡快將蘭帝帶離悔過宮,而後取他一滴血作為加盟憑證。她離開之後,照現出身影,語氣平淡的聞道「你真被她打動了?但她似乎很真摯。」
蘭帝神色漠然的開口道「她卻是很真摯。但我卻沒有被打動,我們是忘情門弟子,豈能被這種言語作用?此等大義有其利亦有其弊,如此執著於正義邪惡,他楊了善卻無法包容天地間的惡。非是大善。」
照有些愕然的道「為何這麼說?你又為何答應?」
「兩個問題其實是同一個。試想,他們如此真摯的懷著這等理想,如果我不答應,他們的人心裡對我是怎樣的評價?以他們這種對正義的炙熱對邪惡的痛恨,會對我這個很可能繼任忘情門大師兄的人採取什麼舉動?
所以,他們並非大善,而我此時沒有能力應付多一重刺殺壓力情況下也無法不答應。
天玄仙境不該有這般多名利之爭,也不該有這種宣揚正義的組織存在,這裡是神聖的,所代表的道路和制定的準則也必須是唯一的,北冥之焰同樣在毀滅打擊這種神聖唯一的準則。它必將覆滅,否則將會禍亂世俗。
而我,也已經躲夠了。連在這牢獄之中,都不斷飛來橫禍不得安寧,繼續躲藏在這裡又何必?既然這裡也沒有所謂清靜可言,我不如出去。」
照聞言眼神複雜的歎了口氣道「你讓我很失望,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很實在的好人。」
「我不是這種標準衡量下的產物,尤其當我發現這裡已非仙境之後。」
照黯然歎氣半響,目光逐漸變得柔和,又道「可是我又很高興。因為你對我暴露了另一面,它同樣也不邪惡。」
蘭帝默然無語,心頭卻情緒翻騰。
過往所以為的純粹幻美在此刻終於徹底破碎,原來這個讓過去在墮落城許多人嚮往描述的仙境只是如此,原來這裡也並非當真容得平靜。
『我不知道這是否之對我例外,然我不想生命在此劃上句號,我不得不順應這個環境,如同師傅當年所說那般,麻木的等待天亮。哪怕生命只是一場夢,我也不願它繼續被定義為惡夢……』
思索著這些的蘭帝,雙瞳中閃爍出深紅光點,但這些,他自己卻無法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