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記冷哼,不僅讓所有身處戰鬥的人知道來了強援,連那原本張狂的石精都為之仰天發出怒吼。
「難道是無情師姐來了?」
「是無情師姐!看天空那柄無情劍……」
眾人下意識抬頭望天,只見一柄通體粉紅色澤的細長仙劍,正吸收著週遭天地能量,引動了風雲匯聚,而那石精便正式沖這那柄劍怒吼連連。
那聲音中竟自藏著不甘。
「妖孽!你尚有何不服?縱然五百年修行當中不曾殘害生靈,卻因數個招惹你的無恥之徒牽連殘害生靈數千,如今斬你乃是天數。便縱有萬千功苦,一步踏錯亦難回頭,要怨便怨你自己不該盡毀前功吧!天道無情,絕生劍陣,去!」
話音方落,那懸浮半空的無情門鎮派之寶夾雜著天地能量,風捲殘雲的呼嘯壓下,莫大的壓力讓下方所有人下意識的駭然疾退,唯獨那行動緩慢的石精自知逃無可逃,憤怒燃燒起全部靈力,化身一座巨岩石山,緩緩飛離地面迎著那壓落的仙劍撞上。
相較眾人的注意力而言,蘭帝是唯一沒有關注戰局的人,腦海中那天外飄至般的聲音主人正以一種平和的語調字字清晰的傳音著道:
「你我一別算來已有十五載,昔日君之風采至今歷歷在目,卻不料十五年後的意外相逢時,人已非人。往日君雖隨生被印落妖魔印記,卻不屑於俗世諸般厲害,不屑於得失慾念……
平心而論,便即使伸出天玄門內諸多真尊仙人亦比之不及。為何時至今日,昔日那追尋天道的堅定蕩然無存,昔日那不可一世的自尊變做隱藏黑暗的陰毒,對世俗功利的不屑一顧變成了追逐……為何?為何?」
蘭帝雖從未修煉過這種傳音神奇法術,但心下略一思量已然大致明瞭其中原理,當即唇不啟,僅強化意念中的信息,回應著對方的話。
「想必前輩認識我父親蘭道吧?父親在十五年前身逝,在下名蘭帝,乃其子,自不及父親本事萬一。」
那傳音之人顯然真的由此聽到了回應,長笑半響,突然語氣轉為冷淡道「忘卻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情和記憶,卻無法改變一個人潛意識那不變的根性。然因果變數不斷,盼君好自為之勿要行差踏錯而陷入不復之境。」
蘭帝正錯愕間,戰局驟變。拼盡一切靈力化身巨山的石精終於撞上那壓落的風雲,而後,岩石崩飛激射,轉眼間巨山已被徹底瓦解,伴隨著一聲充滿冤屈和不甘的怒吼,石精消失的只剩一顆拳頭大小的黃色結晶球體。
眾人沉浸在這不過短短片刻卻又異常慘烈的激戰氛圍,回不過神,那石精臨死前發出的聲響讓許多心軟之人生出同情。即便是如雷般注意力放在決定能否獲得報仇的內膽上的人,此刻誰又敢當真探手去取?
無情那從天際飄落的聲音此時又道「非語師妹,此丹就交由你處置。不久之後的考核之戰,你便執此劍去吧!」
話罷,那柄瞬間便將石精降服的仙劍從半空化虹飛墜,插落在非語面前。一時間,驚呼聲此起彼伏,突然成為主角的非語也愣在當場。
無情門鎮派之寶,自來只有無情真尊和大弟子方有執有資格,如今它卻真是插放在一個無情門下後輩弟子面前,如何能不讓人驚異?
莫非無情已經選定了她作為日後的大師姐麼?
非語突然回過神來,語氣焦急而又恐慌的沖虛空喊叫著道「無情師姐!這如何使得?本門鎮派神劍,憑非語本事如何保得,距離考核時日非短,不知會引得多少邪魔歪道和世俗功利之輩窺視,若有差池非語萬死不足以謝罪!」
萬里晴空,再沒有絲毫聲音傳出。
越漸恐慌的非語更是驚慌,幾乎不顧儀態的放聲求助大喊著無情的名字。
下方注視的人群中,倘若最為關心非語的目光,當屬軒轅小帝莫屬,卻幾番張唇,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雷忍不住提醒著道「軒轅,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你還不提醒她?」這番態度,當即讓軒轅小帝為之錯愕,似是全沒料到他竟會如此關心非語的狀況。
「我實在不知如何開口,說得多了等若讓她錯過,說得少了她要想不通仍舊是想不通。」
蘭帝沉聲接話道「你告訴她,她能想到的無情早已想到。」
軒轅小帝當即面現喜色,覺得這般說再合適不過,既不太多也不太少,當即高喝喊道「非語,你能想到的無情早已想到!」
失措無助的麗人聽得熟悉聲音的提醒,如遭雷擊,呆了片刻,恍然大悟,一掃先前的失措慌張,深吸了口氣後神態鎮定的握上面前那把劍。
整個人竟在霎那間煥然一新的讓人不敢相信。
猶如新生般的非語將抓握著的石精內丹揚手射向軒轅小帝,同時開口道「今日一別,也許再見無期,這就算作是臨別禮物吧,在見了,小帝……」
麗人言罷,轉身運轉起極為勉強消耗真氣極多的御劍飛行之法便要離開。一把接住了內膽的軒轅小帝見狀放聲大喊著道「語!必能再見,我能用十年時間從鬼門關回來,區區幾個月又如何難得倒你!」
非語也不回身,就那麼逆風飛去,清風帶著她輕柔而幽怨的聲音,清晰傳進了軒轅小帝耳中:
「終於肯告訴我這些年你去哪裡啦……」
非語的離開因為軒轅小帝的高喊,讓眾人都忘了去注意。無數道射至的目光,不是驚懼便是敬佩。
便是罕有真正動容的雷都禁不住脫口問出道「禁地地魔鬼門關?你活著從那裡出來?」
軒轅小帝卻不屑於回答這種問題,失神片刻後,語氣平淡得到「我們該回去領報酬了吧。」
「該回去了。」蘭帝附和應罷,催動事先布好的傳送陣法,四人化作白光,消失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