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欣慰的是他並沒有受傷,然而他與克裡斯蒂並肩站在一起的情況卻讓辛迪婭與繆姬頗為迷惑。
克裡斯蒂微笑道:「丹尼斯大人,你的夫人看上去不是太和善呢?」
兩女聞言怔住了,過了好一會繆姬才大聲道:「黑臉鬼,這是怎麼回事?」
辛迪婭沒有出聲,不過美目中也滿是疑問。
慕容天默然,事實上他也不知如何面對二女,所以,他才會讓克裡斯蒂隨在身旁,由她解釋也許會更好一些。
「很簡單。」克裡斯蒂臉上的笑容依然那麼的動人,尤其是在剛剛經歷了一場大勝之後:「丹尼斯大人是千年不遇的奇才,有著你們難以想像的遠大抱負,又怎麼能蟄伏於薩羅這種小地方呢?只有我們,才能提供讓他實現宏偉理想的條件。」
兩女明白了克裡斯蒂的意思,然而她們卻不敢相信。
「胡說,你這個妖女!」繆姬怒喝道:「黑臉鬼不是這樣的人,你在說謊!黑臉鬼,告訴我,她在說謊,對不對?」
她們希望夫婿能站出來,給自己一個滿意的解釋,然而慕容天始終沒有說話,兩女的心漸漸冷了下去。
「你瘋了,你這麼能這樣,父親與薩羅的人們都對你那麼好!」
繆姬怒罵道,然後她又咬著牙道:「你這個妖女,一定是你。是你魅惑了他!」繆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抽出骨鞭來,聲嘶力竭中朝克裡斯蒂甩去。
不過骨鞭卻在落到克裡斯蒂身上之前被擋住了,是一隻黑色的護臂,這只護臂繆姬非常熟悉,因為就是她偷偷地到父親地寶物庫中挑選,然後送給心愛的情人。
那副戰甲,叫做祝福戰甲,繆姬希望盔甲的主人。也是她的情人能夠得到上天的祝福。
然而,此刻……
「住手.沉。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繆姬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她喃喃的質問著。
自己對他如此情深,不惜為他做任何事,然而今天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背叛。
非但背叛了她地愛,還背叛了薩羅。背叛了所有海國人對他的期待。
她很希望慕容天是被那個妖女的邪術所制,喪失了理智,那麼她可以原諒他的所作所為,然而慕容天的神智看上去是非常清醒的,他的眼神深邃,只是多了幾分冷漠。
「理由,就如克裡斯蒂小姐所說的那樣。」慕容天淡淡地道。
他的理由讓辛迪婭直冷到了心裡,冰山美女咬著下唇道:「就因為這樣。你可以犧牲自己的子民,朋友,夥伴。甚至是親人?」
「對,」慕容天的話讀不到一絲一毫的感情:「在薩羅,無論我多麼的努力,都只是一顆小棋子,永遠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我不甘心,幸好從今天開始,一切就不同了!」
辛迪婭的聲音有些顫抖了:「為了權勢與力量。你可以不顧一切?」
慕容天握著拳頭道:「沒錯,我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地手中,為此哪怕是踏過至親之人的屍體!」
他毫不猶豫的堅定回答令辛迪婭地心徹底冷了,她看著慕容天,那個外表好色淫蕩,事實上卻是善良溫情的男子,此刻變得那麼的陌生,她簡直無法相信這個人,就是自己所深愛著的夫婿。
她只希望眼前夫婿是其他人喬裝改扮來騙自己的,但西北人雖然殘暴,卻沒有那麼無聊。況且他地性情雖變得陌生,但神態,動作習慣卻是辛迪婭無比熟悉的,沒有人能假扮得了。
克裡斯蒂靠近慕容天,一隻手挽在他的臂彎之上,嬌笑道:「看看你們,作為妻子,卻只懂得看著丹尼斯大人在戰場上拚命,又何嘗懂得他地辛勞,他的痛苦,他的無助?丹尼斯大人,需要的是我這種能成為他得力臂膀的女人。」
慕容天沒有甩開克裡斯蒂,任由她的玉手搭在身上。
辛迪婭見狀深吸了一口氣,沒錯,她們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他的背後,做好可口的飯菜,在浴池裡放好溫暖的泉水,等待他從戰場上回來而已。
慕容天沉聲道:「我只想問一句,你們,願不願意跟我走?」
辛迪婭臉色慘然,但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那麼,就到此為止吧。」
慕容天無情的決絕讓繆姬俏臉煞白,搖晃了兩下差點暈死過去,辛迪婭忙伸出手去將她扶住。
慕容天轉向仍然伏屍痛哭的小精靈:「露茜,過來!」
露茜抬起頭來,大眼睛中滿是珠淚:「羅迪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露茜對政治不清楚,她只知道山姆大叔是一個和善的好人,她不明白慕容天為什麼要殺了他。
在這次陰謀中,城內死去的,像山姆大叔這樣無辜死去的好人,還有多少?
慕容天無言,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那些至少對單純的露茜,那些複雜的理由,或者說借口是沒用的。
「不,你不是羅迪哥哥,你不是!」露茜忽然掩面往遠處奔去。
慕容天伸出手去,似欲留住她,但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還有挽留她的資格麼?
「我們也走吧!」辛迪婭失魂落魄地扶著猶如行屍走肉的繆姬,也往後方飛行軍團的方向走去。
此刻她們只
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再也不見這個令人傷心的男子。
一隊狼騎兵忽地冒了出來,擋於二人面前,為首的將領道:「對不起,那位小姐可以離開。但你們不行!」
克裡斯蒂認得他,負責攻佔貴賓區地戰將佩頓,也是西北陣營中比較有名的重將。
慕容天沉聲道:「讓她們走。」
佩頓皺了皺眉:「但她們身份特殊,留住也許對我們以後有用,反正你與她們已經……」
「我再說一次,讓她們走!」慕容天眼中寒光一閃。
佩頓打了個寒噤,儘管慕容天尚未編入西北,不算他的上司,但他卻不敢違逆其命令。
因為他想起眼前這個男子的一些可怕事跡。既能孤身殺掉數十萬人,也能主導這場死亡人數直逼佛羅裡斯之戰,視親友部下命如草芥的戰役,以他的手段,若是要設計殺掉自己,恐怕比捏死個螞蟻還要簡單。
雖然佩頓在西北軍中的地位也不低,並非動輒可以拿來開刀之輩,不過在冷血得猶如殺人狂魔的慕容天面前。他還是膽怯了。
克裡斯蒂插口道:「算了,佩頓,讓兩位女士走吧,畢竟丹尼斯大人是位重情義的人,我們別讓他為難。」
事實上為難地不是慕容天,而是佩頓,他已從慕容天的話中聽出了他的決心,如果不放二女離開的話。那麼他總有一天會遭遇報復,甚至血濺當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在部下面前放出了話。要屈服的話顯得很沒面子。
此刻有了克裡斯蒂解圍,剛好趁機下台階,因為沙族美女算是他的上司,雖然並非直系管理,不過根據軍隊的制度。聽從她地命令也無可厚非,因此佩頓順水推舟地道;「好吧,就依維多利亞大人所言。」
他的手一揮。狼騎兵隊立刻讓出條道路來。
辛迪婭回頭深深地看了慕容天一眼,然後不顧而去。
克裡斯蒂面露得意之色,作為第一批踏足薩羅的外援,她深知慕容天的可怕之處。
每每想到若要與其對壘沙場,克裡斯蒂就心悸不已,她是個自信的人,然而在慕容天面前卻高山抑止,沒有半點的把握。
如今,這位有著曠世統帥之才的男子,終於歸於西北了,她心頭久懸著的那塊大石也就轟然落地,頓時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大人,我們也走吧?。」
如果不出意外地話,戰鬥此刻已經結束,不過尚未是慶祝的時候,米其斯兵變只是開場好戲,更多更重要的精彩高潮還在後頭。
慕容天甩開克裡斯蒂地玉手,不耐煩地道:「走開,讓我靜靜。」
克裡斯蒂不以為意,畢竟方纔他做了很艱難的選擇,在權力與親友之間,必捨其一,估計每個人都會非常痛苦的。
克裡斯蒂打了個眼色,然後隨佩頓等人離去。
慕容天靜靜地走進凌波小築,這裡是他的家,裡面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花前月下,那幾條鵝卵石小徑,以及亭台小榭,石桌木凳,都曾留下過他與繆姬,辛迪婭,以及露茜等人地回憶。
然而,這溫馨的家如今已人去樓空了,靜悄悄,空蕩蕩的,沒有了往昔地生氣。那條環院而流的小溪,似乎也變成了死水。
辛迪婭走了,繆姬走了,甚至就連露茜,那個從不會違逆自己一句話的溫順小精靈,也離開了,真的是眾叛親離了嗎?
慕容天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就像他初來到神風大陸,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那時。
「汪!」
門口傳來了叫聲,慕容天回頭看去,卻是疾風。
原本它是跟在露茜身邊的,不知何時跑掉,回到了慕容天這裡。
在露茜與慕容天之間,忠心的小狗始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夥計,最後還是你陪著我。」
慕容天欣慰地抱起了來到腳下,不住用小腦袋蹭他的小狗,在它的小腦袋上輕輕地撫摸著。
「汪汪!」
疾風又叫了兩聲,意思是:「我說過,會永遠陪在主人身邊的。」
血契寵物是與主人心靈相通的,所以疾風瞭解慕容天面臨無法逃避的抉擇時的痛苦,它是一隻忠誠的小寵物,只知道討好主人,不管他是對,還是錯。
「後悔了嗎?」
身後出現的聲音提醒慕容天,除了疾風之外,還有另一個人是對他不捨不棄的。
美女盜賊凌蒂思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慕容天身邊,幽幽的道:「對任何人來說,都會是很困難的。」
慕容天沉默半晌:「我所做的,是對,還是錯?」
凌蒂思不能告訴他答案,同一個問題,如果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就會有不同的答案。
比如慕容天,他走上的一條殘酷的不歸路,無論對錯,都已無法回頭。
凌蒂思所能做的,就是站在背後,默默地。
至於對錯,留給歷史,留給後人去評價吧。
慕容天抬起頭來,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雖然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也知道這一天總會來臨。
然而,到了真正去面對的時候,為什麼還會那麼疼痛,錐心刺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