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米其斯夜並不平靜,除了因為下著暴雨之外,另一個原因是西北的援軍於夜晚時分登陸。
為了引援工作能順利完成,米其斯城城主,也是大統帥下了宵禁令,在晚上八點,也就是第一批西北援軍即將踏上米其斯的時候,到明天早上清晨,城中的居民一律不得出門或在外面逗留,期間甚至不得私自打開窗戶觀看或討論。
家家戶戶的門窗全都關上了,不過屋子裡的平民卻無法入眠。他們聆聽著外面狂風的嗚咽,以及雨點的哇啦,其中還夾雜著凌亂的蹄聲與腳步聲,心裡又喜又憂。
喜的是有了生力軍支援,可以緩解當前嚴峻的戰爭情勢。
憂的是西北人的凶悍可怕,作為轄外城的成員,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近年,米其斯的居民對西北人的野性已有了深刻的體會。他們就像是烈性炸彈,除了能對抗敵人之外,同樣可能嚴重威脅到自己。
許多人都知道薩羅這次有史以來最大幅度的引軍是迫不得已的,遠遠超出了平日允許的極限,若是控制不當的話,便有可能招惹意想不到的可怕後果。
引軍進城這段時間,是最危險的,隨時會出現未知的情況,納入正軌之後,那麼就好辦多了。
為此,大統帥甚至從前線撤回米其斯,親自把關,絕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不知是否被大量湧進的西北人地戾氣所感染,許多生活小寵物都惶恐不安地在驚叫。使得他們的主人亦因此而心驚肉跳,彷彿有什麼不妙地事情將會發生。
不知是否暴風雨地關係。空氣顯得特別地沉悶。
好得丹尼斯大人親臨監控。肯定不會問題的!有他在。就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米其斯地民眾這樣安慰自己,他們對慕容天的信任一直堅如磐石。從未有所動搖。
這場突發地暴風雨擾亂了原本的監控計劃,魔法燈雖不至於因暴雨而熄滅。但卻飄搖不定,整個米其斯城顯得昏暗了許多。
為此接到任務的士兵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地精神,大街上不時有輕裝騎士巡邏團來來往往。除此之外,大量士兵矗立在城市的每個角落中,街道。屋頂,城牆。哨崗,手執武器嚴密注視著每隊經過的西北士兵地一舉一動。
天上一大堆的千目蟲。在暴雨中吃力地振作著翅膀,努力清點著每批士兵地數目,並隨時向馴獸師主人匯報。
還有各式的偵測寵物亦忙得不亦樂乎地奔波,忠誠地完成著自己地本職工作。
這次引軍的監控之嚴格程度由此可見一斑,倒不像是接待救星,而是如臨大敵一般。
慕容天站在城中央最高的總指揮塔上。通過魔法師的群體輔助魔法「遠影近投」進行著全局性的指揮。
狂風將他的長髮揚起,一張臉猶如刀削般地冷峻。沒有人能看得到他心底的想法。
左則地是婷婷。一向冷靜地巫女,此刻卻壓抑不住心底的興奮。她地血液彷彿都在沸騰。
終於,看上去希望極端渺茫的報仇之路邁出了最重要地一步。過了今晚,她就有了向吉斯挑戰的資本。
族人死前地慘嚎。那地獄般血流成河,屍骨遍野的場景尤且歷歷在目。上代巫女老師通過記憶烙印留下地復仇情緒。在此情此景下格外強烈。
她慶幸自己選擇對了身旁這位男子,他同樣是個為達目地。不惜犧牲任何東西,包括友情,親情。愛情的冷血梟雄。
成大事者,就得不拘小節,婦人之仁。婆婆媽媽會成為失敗者地墓銘志。
「都準備好了嗎?」一直都保持著沉默的慕容天終於開口了。
可以說是句廢話,在這種重要關頭,婷婷不可能有任何的大意,肯定做到萬事俱備地完美地步。
慕容天明知故問,只是為了宣洩心中的矛盾而已。
「都準備好了。」
婷婷的回答同樣很無聊。因為她地心情也難以言喻。
同樣是痛苦中夾雜著的快樂,但與慕容天相比,婷婷顯然是愉快居多。
的痛苦早已成為往事,而慕容天則剛剛開始要去面對
「那麼,就按計劃去進行吧。」
簡單的一句話,慕容天卻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吐出來。
「是,大人!」婷婷領命而去。
而慕容天繼續留在總指揮塔上,以軍方的手勢下令。
其他下級指揮塔上的千目族兵將慕容天的命令原封不動地傳達給塔中的指揮官,接著指揮官再做軍方手勢,將慕容天的命令分解詳細化,然後傳遞給再下一級的指揮塔。
以此類推,一個總指令便能呈樹狀結構,以最快的速度分工完成,精確到每支小隊當中,是一種極高效率的信息傳送方式,可以盡可能地在緊急情況時做出有效而迅捷的應對措施。
信號彈的傳送速度雖然更快,不過效果單一,只能傳遞簡單的命令,在如此繁瑣的引軍程序中,就顯得十分不足了。
身在總指揮塔上的慕容天是首腦,在全方位的遠影近投下親眼觀察城市所有地方的兵力分佈,下面的人只能通過局部性遠影近投操縱某個地區或更小的面積單位。
在樹狀指揮塔的命令傳遞引導下,登陸工作有條不紊,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從天空上俯瞰,地面的一隊隊士兵就像小溪流,納入應該匯聚的河流當中,或聚或分。
這一過程持續了八個多小時,直至三更時分,米其斯算是完全接納了這批外來者。
期間西北的士兵一直顯得很安分,看來已沒什麼問題,緊張的守軍方才稍微鬆了口氣。
整頓好各支隊伍之後,接下來就由米其斯這座轄外城的外交使凡迪拉與對方的負責人接頭。
西北的領隊者意外地是位儒,但凡迪拉卻不敢因此而小覷,他早就熟讀這位儒的資料。
肖恩,有著「蠍子」之稱的陰險強者,來自西北的異族,除了身材矮小之外,長得還特別難看,一張臉猶如老鼠般,眼睛小如綠豆,嘴巴尖長,腮旁還長著幾根硬毛。軀體瘦得皮包骨頭,手腳猶如枯枝,指甲長而銳利,彷彿從未修剪過似的。
這個人的外貌,實在很難找得到一個褒義詞來形容。
「辛苦了,肖恩將軍。」
雖然接待肖恩這樣的人令凡迪拉感覺異常的不舒服,不過職責所在,他還是迎了上去。
肖恩並沒立刻回應,而是一雙綠豆小眼在凡迪拉身上上下打量,令凡迪拉萬分的不自然。
這些西北的傢伙,個個都不像正常人。
「桀桀桀,不辛苦……」肖恩終於看夠了,從鼠嘴擠出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沙啞陰笑,隱約可見口腔中亂七八糟,黃黑交間的噁心牙齒。
凡迪拉的汗毛都快倒豎起來了,有點潔癬的他差點沒被對方的口臭烘暈。
在心中暗自咒罵幾句,凡迪拉還是勉強堆起笑容:「請將軍在米其斯停留一兩天,我們很快會安排好你們各支隊伍的去向。」
這些兇猛如野獸似的傢伙不會在米其斯待太久,然後便會被派遣到前方的各條戰線去,將他們分散開來之後,就好管理多了。
「桀桀桀……」肖恩又是發出一陣沙啞的陰笑,然後道:「不用那麼麻煩。」
凡迪拉皺眉道:「那麼,將軍意欲如何?」
「讓我們長期留在米其斯,那豈不是更方便?」
凡迪拉臉色微變:「我有點不明白,將軍能否說清楚一點,你的意思是?」
「我是說,這座城我要了!」
話音剛落,肖恩的鳥爪似的指甲倏地伸長,直刺進凡迪拉的胸膛。
「你……」凡迪拉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樣解釋,你明白了嗎?」肖恩的鼠臉在搖曳的魔法燈下顯得分外的猙獰。
凡迪拉想說話,但喉嚨裡赫赫作響,最終還是沒能再說出一個字來。
肖恩的指甲,已經刺穿了他的心臟。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