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一望無際的戈壁!
龜裂的大地,細碎的石礫,舉目儘是枯燥單調得幾乎要讓人發狂的土黃色,遠遠延伸至地平線的遠方,似乎與天邊相接在一起。
沒有蔚藍的天,沒有潔白的雲朵,整個天地,灰茫茫的一片,就連烈日也變得朦朧模糊。
看不到一點植物,連只蟲子小鳥的鳴叫都欠缺,死氣沉沉,尤其是不久之前剛從原野之城離開的慕容天感覺更是強烈。
就連難得吹過的一陣微風,也是沉悶至極,讓人昏昏欲睡。
這是慕容天踏入西北之後所看到的大體境況,一直都沒有得到改善,而且還是以強大著稱的麥加帝國境內。
西北第一大國,僅次於藍月的第二大國,就是如此光景?
在沒到過西北之前,你從來都無法想像出來它是多麼的貧瘠。
除了戈壁之外,就是沼澤、荒漠、高峰等等均不適宜人居住的地形,行程接近上千神風裡,沿途才經過一個小鎮,情況有多惡劣可想而知。
「叮叮!」
「叮叮!」
「叮叮!」
「……」
陣陣敲擊聲給這片沉悶的戈壁稍微增添了點生氣,別以為這惡劣的環境會渺無人跡,相反還很熱鬧。
遠處的路邊,一群群人正拿著鑿子鐵掀等物,在遠處的岩石上反覆敲打著,將其擊碎,部分人則將碎石搬走。
這些人皮膚黝黑,枯瘦。簡直就像地球舊社會時的包身工,在烈日下揮汗如雨,幹著一成不變的苦活。眼神呆滯,只懂得機械式地動作,即使在慕容天地獸車經過時,也不轉過頭來看上一眼。
給人的感覺,他們並非人,而是沒有靈魂了的行屍走肉,麻木不仁地在這個世界上芶延殘喘。
慕容天坐在石髏上,一種類似蜥蜴的爬行類中型寵獸。生存能力強,即使十天不月不吃不喝也不會死亡。必要時甚至能食巖為生。
石髏皮粗肉厚,在碎石滿地的戈壁中穿行。負載的人都感覺不到一點的震盪,是極佳的運輸工具,在麥加帝國通常為貴賓而準備。
慕容天自然是重要的貴賓了,此刻的他坐在石髏背部地寬敞雅間中,身靠柔軟舒適的獸皮椅子,喝著麥加帝國生產地蒲果汁,還由冰系魔法師特別加工過。更為清涼可口。
與外面的民眾一比。他頓時就覺得自己現在地享受就如帝王般了。
皺皺眉慕容天道:「他們是什麼人?」
「礦工。」身旁的妲斐回答道。
烈火傭兵團隨慕容天一道回了西北,首先他們是護送的好人選之一;其二。他們是除了沙洛之外,唯一見到慕容天來到善芭裡城的人了。
慕容天的西北之行是個驚天秘密,雖然烈火傭兵團忠心耿耿。不過為了確保秘密不被哥都這種大嘴巴的人無意洩露出去,烈火傭兵團只有兩個選擇,回到西北接受監管,或者死!
這是西北人行事的作風,即使是對自己下屬也不例外。
烈火傭兵團當然不想死,因此他們只能選擇回到西北。
身為傭兵團團長地妲斐自然而然地承擔了沿途接待慕容天地工作,其實她並非此行的最高負責人,不過職銜比她高地人都是男性,而眾所周知羅迪是個風流的傢伙,因此沙洛特意改變了習慣。
除了妲斐之外,車裡還有烈火傭兵團的那位牧師小MM,名叫波莉。
此刻波莉撲閃著那對大眼睛,好奇地盯著慕容天,因為她覺得慕容天地樣子看上去真的與傳說中的那位屠城的死神相差甚遠。
年輕,帥氣,而且很風趣。
在波莉想像中,他應該是一個非常冷酷,板著一張臉,動不動就抽出武器的怪人才對。
每當慕容天的目光與之相接時,波莉又會紅著臉將頭扭到別的地方去,佯裝看窗外的景物,很是有趣,與狂暴傭兵團的卡琳很是相像,純真無邪,即使經歷戰爭的洗禮也不例外。
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感覺,因為慕容天的力量依然在倒退,緩慢卻持續不斷,現在估計已下降到與烈火傭兵團諸人差不多的檔次了。
雖然烈火傭兵團的人也算高手,但比起慕容天這種曾經進入神級,未魔化前也身處大陸頂尖水平的強者來說自然差得太遠。
經歷半月的相處,傭兵團諸人的畏懼之心漸減,因為慕容天怎麼看都不像是瘋狂殺掉數十萬人的劊子手,也不像戰場上那位運籌帷幄的無敵統帥。相反,他更像個鄰家男孩般親切。
自從疾風有了心跳之後,慕容天忽然間覺得這個世界又美好了起來,心情大好,再加上身邊無負擔的他忽然間回復了初到大陸不久時遊戲人生的心態,不時逗下美女。這樣數人漸漸熟稔,只有慕容天眼中偶爾閃現的妖異光芒提醒妲斐,這個男子曾經幹過驚天動地的大事。
慕容天道:「我是說,他們的種族?」
妲斐的回答還是很簡單:「夜叉。」
「夜叉?」
麥加帝國中的夜叉族佔據了百分八十以上的比例,該種族是世界上最為彪悍的種族之一,凶狠好鬥,就是非戰職者也擁有著比其他普通種族更壯碩的體魄,他們的壯年期持續得很久,就是蒼老到了大限將至的地步,夜叉族的人都能輕而易舉地搬起上百斤的大石頭。沸騰團傾情奉獻。
因此,當聽到妲斐說外面那些骨瘦如柴,猶如風中殘燭的人就是夜叉時,慕容天幾乎有點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似乎理解慕容天的詫異,妲斐再次肯定道:「沒錯,就是夜叉,丹尼斯大人。與想像中有很大差異吧?無止境的工作掏空了他們的身體,他們地力量,甚至是生命。所以,這些礦工衰老得比誰都快,事實上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未滿三十神風歲。」
看到那些被挑著大石頭,身子佝僂如弓的礦工,凌蒂思忍不住插口道:「為什麼不用運輸寵物搬掉那些石頭呢?」
「凌蒂思小姐,這裡不是藍月,而是貧乏的西北,除了適宜生存的土地之外。嚴重短缺的還有其他許多資源,包括寵物在內。唯一豐富的只有兇猛的魔獸而已。」
儘管傳言凌蒂思是藍月的重犯,妲斐還是很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與慕容天共赴西北。而且向來謹慎駐南的最高指揮官托多代斯居然也答應了,但她地任務只是將人送到目的地,長官地心思是她猜不透的。
「礦工只是生活職業者地一個稍微嚴重點的縮影而已,其他下層人大抵差不多。」言罷妲斐笑了,只是笑容中滿是苦澀。
一種濃重的悲哀忽然籠罩在了車艙中,眾人陷入了沉默。
在這之前,凌蒂思一直認為藍月帝國生活在最下層的生活職業者已經是很艱苦的了。現在與西北的勞動人民一比。簡直就像天堂。
藍月再窮的人,至少都能豐衣足食。並且每星期有那麼一兩天休息地時間,偶爾還能到低級點地酒吧放縱一下,享受生活的樂趣。
而窗外地這些西北人。以強悍著稱的夜叉,都在無止境地揮霍著自己的身體,直至油盡燈枯,他們是純粹為了生存而生存。
享受?
這兩個字彷彿是可笑地奢望。
環境造人,西北人的彪悍,就是這片生存的環境培養出來的,也是他們強大的原因。
一向憎惡這幫以野蠻著稱的傢伙侵入藍月的凌蒂思,也開始理解為什麼西北人要發動這場該死的戰爭。
如果你的子民世代在這樣一塊貧瘠的土地上像條狗似地生存著,你也會忍不住去為他們做點什麼的,即使是很不道德,侵犯了他人利益的事情。
據說在戰爭發動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長至上百年,以麥加帝國為首的西北方就從未斷續過向藍月以及其他東南國家的求援,只是藍月生怕麥加帝國更為強大而無不例外地拒絕了。
也許,東南諸國對這場戰爭也必須負上責任,當他們坐擁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時,可否想過給這些可憐的人一點點幫助?
如果他們能伸出友愛之手,將多餘的寵物、糧食、晶核、礦物等資源給西北,也許大家就能繼續團結下去對抗共同的敵人魔獸,而非同室操戈了。
誰才是正義的一方?凌蒂思陷入了迷惘,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或者說,唯一的答案,就是為了能夠繼續生存下去,什麼都是合理的。
西北人多豪邁,女性也不例外,妲斐很快拋開心中的感慨:「嗯,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很快便要進入城市了,以現在的行程進度看來,最多只需半神風時,就能到達二級城市古羅。」——
原本以為西北的生活條件如此惡劣,城市也比藍月要蕭條得多。但當慕容天踏足古羅時,他立刻便發現自己的猜想是十分錯誤的。
很繁華的都市,比起藍月的二級城市來,它還要繁華得多,也許是適宜建城的土地實在太少了,方圓上千里便只有這麼一個稍微像樣點的城市,所以人們全都湧往了這裡,人口密度高得驚人,城市的商業自然而然地發達起來。
服裝店,兵器店,酒吧,餐廳,旅館,拍賣場,賭場等等,一應俱全,而且賭場尤其多,看來西北人都喜歡刺激。
城市的風格很粗獷,就如西北人的性格一樣,比如石雕,一看就是大刀闊斧做出,未經加工,其他建築也差不多,卻別有種狂野的美感。
人種也豐富了起來,夜叉族的比例降低,而人族,精靈,獸人,野蠻人等大種族開始比較常見起來。
忙於戰爭疏於管理,加上魚龍混雜使得治安方面稍欠不足,進城沒多久,就看見了幾樁打架事件,不過並不嚴重,沒有人命事件發生,只是分出勝負即止,勝方也不會下重手。並非當事者怕官方之罪,而是在此非常時期,如果殺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同胞,會遭受其他人的鄙視。
西北人粗魯,但並不代表他們不團結,至少比許多表面上斯文有禮,暗地裡卻用卑鄙手段互相陷害的藍月人要好得多。
由於天色已黑,護送隊伍決定在古羅留宿一晚,當下眾人住進了城市官方的最好旅館中。
由於慕容天這次的西北之行屬於絕密計劃,因此古羅軍方也不知道來了這樣一位大人物。
吃過晚飯,慕容天來到與自己相鄰的另一套房間門前,凌蒂思便住在裡面。
猶豫良久,慕容天終於還是地按下了門鈴。
因為有些事,他必須得和凌蒂思談談——
感謝上帝,我居然又在充滿汗臭與煙味的酒吧中熬了四五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