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達哥拉斯說:數支配世界。吳雲一向覺得這只是一種神秘化的說法,但最近一段時間,他卻越來越注意著數與現實的關係——不僅僅是所謂的應用聯繫,而是用數來解釋世界。
也許畢達哥拉斯學派顛倒了數與物的關係,這是他們根本的錯誤,但他同時也指出了數的重要性,特別是他們使用數來解釋自然現象給了吳雲極大的啟發。
今日的地球剛剛重新起步研究數學與自然界的關係,吳雲卻不需要顧及計算的問題,這讓他可以將數的含義推展開來,按照聯盟的說法,能夠解釋世界是一種能力的體現,體質系種族形成世界,智力系種族解析世界,無數的人為此奮鬥著,而吳雲與他們的區別在於,他以一個智力系種族的身份想要形成世界——設計一個完全的數的世界。
領域者從能力的角度而言與體質系種族是相近的,尤其是高級戰士,他們同樣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雖然實際上相差很多,但本質是相近的。
雖然能力實力所限,甚至談不上窺到門徑,不過,那種曾經站在眾峰之巔的感覺著吳雲,讓他努力的向聯盟數學高峰爬去。
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是很奇妙的,就像畢達哥拉斯本人到了21世紀一樣,雖然他的知識體系已經落後了,但他的數學素養使他不屑於向大多數的「學者」們一樣拾人牙慧,他有一種強烈的創新的訴求,正是這鍾倨傲,讓吳雲至今也沒能讓聯盟的數學家記住自己。
他一定要找到了具有足夠的價值的東西才公開自己的研究成果,甚至於毫無疑問之後,哪怕可能因此丟掉第一發現人的榮譽,就像牛頓和達爾文的謹慎一樣——只要稍稍過分一點,就可能一生也不發表自己的成就。
但是,不發表並不代表著沒有積累,吳雲畢竟在星艦指揮學院裡呆了半期,並且沒有浪費那裡的設施,過去的榮耀不需再提,誰也無法藐視一個領域者,一個擁有六級軍情參謀能力的領域者。
然而,揚長而去的裡雅戈讓吳雲如同一拳打在了空氣中,什麼軍力調配都沒有了用,現在的邁錫就是一方流寇,追擊實是困難良多。
去年一年,吳雲收入了近千萬星際盾,大筆投資的辛賈爾家族更多一些,羅蘭也分到了不小的一份,對於一顆星球而言,地球已經算的上富裕,有了邁錫的前車之鑒,吳雲是不敢霍然而出的,誰知道背後還有沒有「走錫」,「跑錫」之類的。
於是,當姍姍來遲的情報送交吳雲桌面的時候,那份鬱悶讓他想將桌子仍出去。
於是,他就這樣做了。
說起來,聯盟邊緣星球被流寇騷擾的也不少,那些有不同想法的傢伙總是喜歡用武力說話,但地球畢竟是一位領域者的領地,參謀本部為此說了抱歉。
「抱歉,抱歉!」吳雲一個人呆在辦公室,揮舞著手臂將桌子砸的砰砰響,人總是有脾氣的,吳雲只是不願意表現在他人面前。
參謀部裡,獨立聯隊的軍官們躡著步子擺著圖形,吳雲沒有說停止作戰,特裡奧就必須時刻準備作戰。大家都知道,伯爵先生的心情不怎麼好。
「嗚嗚」的敲門聲響起時,吳雲剛剛把桌子從茶杯上拿起來,他晃著腦袋想了想,伸手把門打開了。
黛絲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捂著嘴笑道:「看起來,你對室內環境的要求並不高。」
吳雲乾笑幾聲,把湧到喉嚨裡的叫聲收了回去,狠狠的瞪了幾眼門外經過的軍官,「邦」的把門關上了。
「坐吧。」吳雲習慣性的去找杯子,只在牆角發現了幾個碎片,晶瑩的反著光,不愧是仿古均窯的瓷器。
黛絲看著吳雲茫然的神色走了過去,抓住他的手臂輕鬆的道:「看起來那個豁族人的確惹怒了你。」
「當然。」吳雲說完也覺得聲音過大,不好意思的對黛絲笑笑道:「我們在那裡囤積了大批的物資,現在不單是損失的問題,很多工作會因此而停頓。」
「但都不是那樣迫在眉睫的工作。」黛絲的話讓吳雲把頭抬了起來,怒道:「你這可不像是安慰人的樣子。」
「實話實說嘛。」黛絲搖晃著吳雲的手臂,讓他不好發火,一邊又道:「其實,地球現在並不需要那麼多的物資補充,聯席會星球提供的原料也並不在那三顆星球儲存,說起來,我們也就是損失了一點資金而已。」
「一點?」吳雲沒好氣的道:「你知道,我們最近幾年的資金投入全部放在了那三顆星球……」
絲嬌嗔道:「就是一點錢而已了,現在我們用不上它,再多也不過是個數字而已。」
「現在我用的上了。」吳雲一屁股坐在了露出白絮的意大利沙發上道:「星艦很貴,就算加上被掠走的物資價值,我們現在也不過能再編組一個師團而已……」
「雲!」
「知道了。」看到黛絲真的不高興了,吳雲也不再說了,他剛才其實已經想了很多,沒有那般生氣了,再發洩一下,也就平靜了下來。
黛絲摟著吳雲的大臂坐了下來,用少有的輕聲細語道:「我不懂軍事,不過可安妹妹說了,我們現在的財力是無法再多的軍隊了,僅此一戰,雖然我們沒有和邁錫的主力部隊碰面,可我們損失了地球三個空港和三顆資源星的全部駐軍裝備,數額非常龐大,加上其他的損失,我們僅是恢復戰前狀態都很艱難。」
「可安呢?」吳雲奇怪的問道。
「她要重新調配資源,很忙。」黛絲嘴上說著,臉上卻升起一抹紅暈。
吳雲沒有再問,黛絲捋捋頭髮繼續道:「我覺得,如果可能,我們還是把邁錫軍交給聯盟處理吧,」
「那樣的話,政治上的損失會大的不可接受。」吳雲聳聳肩道:「我剛剛拿到領地全權就被人打得不得不尋求援助,我們全殲黑鐵艦隊所帶來的優勢將蕩然無存。」
絲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道,見吳雲已經沒有急躁的神色,又笑道:「那有沒有可能借調聯盟的軍隊,由你指揮……」
「如果是以前的話,大約可以吧。」吳雲搖著頭道:「而且,這樣的效果也決沒有我們自己來的好,終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看著吳雲陷入沉思,黛絲打量了一圈辦公室,幫他收起了幾件小玩意,邊擺邊道:「法國人都崇拜拿破侖,他們說拿破侖從來沒有失敗過,甚至最後一仗也不是拿破侖的錯,是缺乏軍官和精銳士兵的原因。」
「另一方面,他們評價滑鐵盧的威林頓,說他只勝過一場,甚至一場也沒有贏,勝之不武。」黛絲笑笑道:「可是,我們都知道,拿破侖在俄國敗的很慘,在滑鐵盧之前,他也曾被流放,威林頓也曾威名赫赫……」
看到吳雲的目光,黛絲方才笑了起來道:「我聽亞瓊說你的戰略學的很好,而一個優秀的戰略家是永遠不會失敗的,假如他失敗了,其後果是災難性的,對嗎?」
「嗯。」
「而戰略在於達到目標,就像象棋一樣,我的目的是吃掉老將,我為什麼吃馬?因為馬妨礙我吃老將了,我為什麼吃相?因為相妨礙我吃老將了……」
黛絲笑了起來道:「這些是亞瓊教我的,我想,我們相對於邁錫而言還佔有無數的優勢。」
「謝謝你。」吳雲走了過去,給了黛絲一個吻,很輕柔的觸感。
「女士,不知道我有沒有和您共進晚餐的榮幸?」吳雲行了個貴族禮,目光灼灼的看著黛絲。
從吳雲炙熱的眼神中,黛絲讀到些什麼,心跳的厲害,帶著暈紅將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盈盈的站起了身。
吳雲攬著黛絲向餐廳走去,現在還是戰時,他要了一個單間,就在軍官餐廳裡和黛絲品起了紅酒。
沒有紅燭,沒有小提琴伴奏,可黛絲卻從沒有試過這樣舒心——或者說溫馨的晚餐,她不再去分辨那熟悉的紅酒的品牌,也不想知道它是不是最好年份的葡萄釀造的,這個時候,清水也能讓人感到甘甜。
「沒想到軍官餐廳的食物也很不錯。」黛絲小口的喝著咖啡道:「他們吃的慣法國菜?」
「他們什麼東西都吃的慣。」吳雲笑了笑道:「他們最棒的招數就是吃了。」
說到聯盟軍官,吳雲的臉色變的不太好,他又想起了那一槍未放直接投降的少校,而其他軍官卻對他報以同情,他想不出這些軍人與之前突襲邁錫幾乎覆滅的榮譽師團有什麼關係。
黛絲覺的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她平時會很注意這些細節,帶著些懊惱,黛絲放下杯子道:「我們出去轉轉?」
「好吧。」吳雲也不想繼續去想這個問題,他現在還要靠這些老爺兵繼續奮戰,他也能明白這些軍官們的想法。只是,如果代價是更多的生命,更多的同僚的生命,這樣的投降豈不是很過分?地球與邁錫終究還要在戰,如果他們能夠多一些勇敢,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從空港向星空看去,點點繁星更是清晰,因為方位的變化,什麼十二宮也難分辨出來,按地球的亮度算,更多是一等二等,黛絲帶著些回憶道:「你記不及的那時給我畫祖父的畫像?用吊燈。」
吳雲心中也是一片柔情,摟住她的肩膀,直覺一股甜香撲鼻,旋即有些醉了。
「那時候,你可是很不受規矩呢?」黛絲將頭枕的舒服一些道:「你騙我一曲舞。」
「是嗎?」吳雲貪婪的嗅著那股幽香,啜著圓潤的耳珠,一隻手不自覺的動了起來。
黛絲忍不住挺了挺脖頸,回國收抱住了吳雲的脖子,呻吟著道:「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