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一腳踏出,可以踩出一個雪窩的聖誕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了。輕薄的白雪在靴下「茲茲」的響著,微微的呼出一口氣,立刻就凝成了一團白霧。伴隨著濃濃的大霧,吳雲再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美國,這一次,戈斯毫無所知。
長久以來,吳雲都是抱著「你能把我怎麼樣」的心態處理地球上敵對勢力的關係,因為他沒有多少直屬手下,本人也不善權術,冷處理的結果是讓他的檔案越藏越深,除了各國的情報長官以外,仿若全本的「異能世界」很少有人能全部看到。
然而,到了今天,吳雲顯然不能再如此處理問題,於是在自己的行止方面,就有了更多安排,甚至找來替身,一些要出面的問題也由替身來做。當然,在戈斯這些人眼中,吳雲的正常化卻是反常了。
亞克多離開後的空缺已經有了後繼者,吳雲的伯爵也給了他擴大的資本,在數萬名監聽人員的注目下,五角大樓的報告顯得極為不智。
可惜施瓦辛格不知道。
明年就是選舉年了,依照美國政壇選舉綜合症的爆發週期判斷,今年的世界政治可能又會有不少不合邏輯的事情出現,亞洲出現的新問題使得施瓦辛格有了新借口,遏制紅色中國這個百玩不厭的話題在今年卻不怎麼有趣。
吳雲是在聯盟奔波,可是羅蘭沒有,剛剛成年的他在地球完全體現出了自己長時間的學習和聯盟的社會經驗的優勢,把吳雲頭痛的人事問題處理的井井有條。王國磐很不喜歡其他人的插足,所以羅蘭直接選擇了其他常委合作,甚至某些有前途的官員也被著重培養,對於少壯派而言,較強的接受能力讓他們可以適應吳雲的要求,另一方面,羅蘭使他們成為了吳雲掌控的地球下的既得利益者,在這種形式中,今日的中國已經大不相同。
洋務運動僅用了十餘年,即建成了號稱亞洲第一的北洋水師,無論其結局如何,至少說明了中國人的爆發力,在一個世紀以後,不同的人用同樣的事實證明了這一點。
雖然時間還是短了點,雖然就中國的綜合國力而言尚顯不足,可是如果只是一場政治經濟上的角力,卻綽綽有餘。
吳雲從未幻想著建立一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那只會在拖垮自己和中國之後拖垮地球,這七十億寶貴的人力資源應該有一個合適的地方,軍隊在聯盟的地位遠沒有想像中的重要——尤其是士兵。
地球的生育率終究會降下來,或者像現在的某些地區一樣成為負增長,所以吳雲還是很珍惜現在的地球,有時候,他會想:「這是否是上帝留給我的寶藏呢?」雖然他至今也沒有誠摯的禮拜過。
突然出現在的吳雲嚇了施瓦辛格一跳,想起剛剛與幾位亞洲問題專家的談話,他微微的笑了起來。
「很有趣的交通工具。」施瓦辛格毫不避忌的稱讚吳雲的神秘登場,輕鬆寫意的坐在轉椅上搖晃著,臉色如常,如同在和自己的秘書談話一般。
「謝謝。」吳雲笑瞇瞇的坐了下來,這一次的主角不是他,而是黛絲。
摩納哥的小公主對加州硬漢自然瞭解非常,不過摩納哥的外交重心在歐洲,和美國人打交道對於她而言也是第一次。
「我們這次是前來參加通用的年會,順便希望得到一個與您談話的機會。」黛絲小心翼翼的打開話題,卻毫不示弱,其中不乏咄咄之勢。
施瓦辛格沒有追究對方取得「機會」的手段,過去幾年來,尤其是這一年,中國的改革讓每個國家都感到心驚肉跳,大量的科學家無故失蹤,中情局初時以為其遭遇了不幸,可是很快的,他們卻又返回了本國,DNA等各種測試也沒有問題,只是不能抓捕,這些人身邊總是有厲害的保鏢。
作為一國之首,施瓦辛格很清楚吳雲的改革將帶來什麼——雖然只是初現端倪,可是吳雲的實力,僅僅是他所可以利用的外星力量,就讓各國領導人心存顧及,也因此,施瓦辛格並沒有意思與此時的吳雲生磕,只是出於選舉的需要在亞洲進行了一些行動,他於是開始就敏感問題說了起來。
黛絲微笑的應對著,雖然要從肉體上毀滅一個國家或者一個總統只是輕而易舉,但國家間的問題不是死亡的威脅就可以解決的,除非吳雲就此放棄地球,否則,美國人至少還有自殺一途可選——不自由,毋寧死。少爺般的美國小伙是比較軟弱的,但當危險來臨的時候,人——不論膚色、血統、民族——他都會有與身俱來的反抗之精神。對於赤手空拳的美國或者中國農民來說,敵人的武器是實彈型還是能量型並無區別。
吳雲靜靜的聽著,黛絲始終說他有外交的天賦,但吳雲更願意相信那是自己真誠所換取的,在縱橫之局中,他的法子往往失效,只要聽聽現在兩人的談話就知道了,全都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施瓦辛格認為吳雲所掌握的外星力量必然有限,所以他徹底忽略了這一點,他的理想狀態是,在摸清對方底線之後,在談判桌上獲得需要的——雖然「世界老大」之夢無法繼續,但他的故鄉是奧地利,這其中的落差不至於讓他受不了。
隨著雙方試探的結束,黛絲忽然看了看吳雲,輕笑道:「施瓦辛格先生,我們此時正式提出一項建議,不知您是否請您的幕僚過來呢?」自吳雲進來,施瓦辛格就拒絕了他人進入這個房間。
「我們?是誰?中國政府?極北?外星政府?或者……無黨派人士?」施瓦辛格不無諷刺的說道。
「隨便您。」黛絲並不生氣,依然輕聲輕語,但語氣明顯壓重道:「這對於您,和我們雙方而言都很重要。」
施瓦辛格擺正了姿勢,再看看吳雲嚴肅的樣子,意識到了些什麼,按動呼叫道:「埃倫小姐,請叫幾位先生過來。」
吳雲也用通訊儀叫來了羅蘭幾個人,在過去一年裡,他們查閱了全部的地球歷史,然後找到了這個方案,雖然並沒有隆重的開幕式,但今天也應該是個大日子。
等了一會,曾可安也捧著大摞的文件坐在了橢圓形辦公室裡,這個傳說中的地方只讓她心裡興奮了一下,就心情平靜了下來。
吳雲首先站了起來,看看周圍十幾人道:「如你們所知,這個星球之外的確有生命,光怪陸離而充滿樂趣的世界。」
他展顏笑道道:「他們有和我們類似的生存狀態,其實,他們已經和你們接觸過了,是嗎?」
施瓦辛格點了點頭,幾個不知道此事的幕僚驚疑不定。
「對於他們,我不想說太多,目前而言,在經濟方面,我們是有限度聯繫的,這個限度會在之後說明,除此以外,你們不需擔心其他。」
「不擔心才怪。」幾個美國人心裡罵著,此時,曾可安站了起來,對著吳雲點了點頭,將手上的文件發了下去道:「自從1971年佈雷頓森林體系開始崩潰到今天,美元經歷了不少波折。」曾可安的開篇讓在座的美國人心中一涼,至強處也是軟肋,美元的堅強與脆弱他們瞭解最深。
曾可安沒有停頓的繼續道:「因為美國經濟實力的相對衰落,在1973年,佈雷頓森林體系徹底崩潰,以美元為中心的資本主義世界貨幣體系也就此完結,不過,今日的地球,需要一個統一的貨幣體系。」
眾人面面相窺,「難道他們想讓人民幣成為新的『中心』?這根本不可能」,看著曾可安自信滿滿的樣子,美國人忍不住嘀咕起來,他們知道吳雲手上握著大筆的黃金,可沒有強大的工業基礎,再多的黃金也沒有用,白銀、銅,這些金屬貨幣都是一種符號,否則美國也不必在黃金儲備未衰減之前宣佈美元貶值。
「浮動匯率相對於固定匯率是一種進步,但是,現在的地球需要一種更統一健全的貨幣體系以保障國際貿易和信貸的安全,方便生產成本的核算,避免國際投資的匯率風險,推動了國際貿易和國際投資的發展……」
「為了避免固定匯率可能產生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曾可安滔滔不絕的講話徹底鎮住了美國人,他們不明白,吳雲究竟想幹些什麼。
待曾可安完成了她的講話,施瓦辛格略帶些遲疑的問道:「吳雲先生,我想坦誠是交易的基礎,雖然您的新構想很有……創意,可是,在您的身後還存在著這樣一股勢力,委實令人難以安心啊。」
「在此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會介入地球。」吳雲微笑著道:「曾可安小姐尚未說明我們的最終意圖呢,先生們,我想,你們應該對此很有興趣才是。」
「哦?——」
曾可安受到吳雲的鼓勵,又站了起來:「我們知道,固定匯率制解體的原因主要是美元供求與黃金儲備之間的矛盾造成的。貨幣間的匯兌平價只是戰後初期世界經濟形勢的反映,美國依靠其雄厚的經濟實力和黃金儲備,高估美元,低估黃金,而隨著日本和西歐經濟復甦和迅速發展,美國的經濟地位不斷下降,美元災加劇了黃金供求狀況的惡化,特別是美國為發展國內經濟及對付越南戰爭造成的國際收支逆差,又不斷增加貨幣發行,這使美元遠遠低於金平價,使黃金官價越來越成為買方一相情願的價格。加之國際市場上投機者抓住固定匯率制的瓦解趨勢推波助瀾,大肆借美元對黃金下賭注,進一步增加了美元的超額供應和對黃金的超額需求,最終美國黃金儲備面臨枯竭的危機,不得不放棄美元金本位,導致固定匯率制徹底崩潰。」
講完最後一段歷史,曾可安慢慢的道:「在黃金儲備方面,我們可以給予你們幫助。」
「我們?」施瓦辛格驚呆了,應該說,整個橢圓形辦公室裡的美國人都驚呆了,就在幾分鐘前,他們還在考慮應該付出何種代價打發吳雲,此刻卻從天上掉下了一塊餡餅。成為世界中心——這應該就是美國政客的美國夢了。
「是的。」專業結束了,吳雲接口道:「我們借貸你們黃金,幫助你們組建一個新的世界貨幣體系。」
「可是,就算加上中國,我們的綜合實力還是不及戰後。」還是有清醒者指出了關鍵,吳雲點點頭,黛絲在旁道:「荷蘭已經確定加入我們的體系,而法國和比利時也有相同的意向,關於歐元區,對於一個有利於經濟發展的貿易體系,我們會來說服他們。」
「好大的口氣。」施瓦辛格看著對面的黃種人,有些難下結論,這是一個機會,他非常明白,現在的美國經濟看似不錯,可如果中國持續改革,歐洲市場的熱度,日本經濟的復甦,大範圍的衝擊轉瞬即到,何況,美國不加入,歐洲也會加入。
「我們還需要時間考慮。」施瓦辛格拖延著道「即便同意,這也是一個需要長時間籌劃的計劃,而且,我沒有聽你們說到日本。」
「這應當是美國人的責任。」吳雲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們是作為參與者幫助美國確立這樣一個中心。」
所有人都苦笑了起來,如果吳雲真的能拿出支撐整個美元體系的黃金,並且確定拉入歐洲人,那麼美國人的所謂「中心」其實也就不存在了。
「施瓦辛格先生。難道您的態度只是這些嗎?」黛絲看著眼前臉色陰晴不定的幾個人笑道:「我們尚未提出自己的要求呢。」
「訛詐。這絕對是訛詐。」施瓦辛格看著這個靚麗的女郎,揉揉太陽穴道:「您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