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雲的銷售最後期限到達之後,高壓政策下的團隊終於崩潰了,看似捏合的彷彿一個人般的隊伍轉瞬就分崩離析,飄散的無影無蹤,極北財團自己的管理人員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無事可幹了,遇到這種情況雖說是情理之中,但偌大的辦公室一個早晨的功夫就變的空空蕩蕩,依然讓吳雲和羅蘭相視苦笑。
「說起來他們也的確累壞了,有的人要連續工作40個小時才能跟上進度,最後還是逃不過淘汰的命運,這裡對他們的確是恐怖了點。」吳雲安慰著羅蘭道。
深深的吸了口氣,羅蘭扯動著嘴角說道:「我也知道這只隊伍是不可能存留下來的,可還是有些可惜,能夠在這裡。」他指著這個10層高的寫字樓說道:「能在這裡連續兩周不被淘汰的都可以稱的上是『精英』,很多人都已經工作1個月了,而現在卻很有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吳雲倒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他看了看認真的羅蘭說道:「你真的準備把極北集團經營下去?」
「當然,」羅蘭肯定的說。
「你不準備回洛特星了?」吳雲驚訝的問道。
羅蘭笑笑,從辦公室裡率先走了出來,然後順著草坪走出了極北集團的辦公區,一直走到大門口的雕像旁邊才對緊跟身後的吳雲說道:「我準備讓它矗立在洛星。」
這是一座北極狐的雕像,在極北財團成立之初,吳雲就對羅蘭選擇狐狸作為財團的象徵不解,開始以為羅蘭只是隨便選擇了一種動物,畢竟拋去童話的影響,狐狸的形象還是很招人喜歡,但現在看來,羅蘭顯然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他仰視著這座有5米高的塑像說道:「在這裡,狐狸可並不是一種善良的動物。」
「任何以盈利為目的的資本運營都不是為了表達良善。」羅蘭很有感觸的說道:「各星球在其發展中都會有擴張需求,為了在這種競爭中存活下來,商人們已經越來越野蠻血腥了。」
他讓吳雲看著雕像說道:「這個尖嘴小臉的動物的處境很像我們,無力向馴鹿那樣的大型草食動物進攻,更可能成為大型肉食動物的獵物,還有偷獵者的窺視,但卻能捕捉小鳥。採食鳥蛋,捕捉兔子和旅鼠,或者在海邊撈取軟體動物充飢,我想讓他提醒自己,在夾縫中生存要小心謹慎,要狡猾,要多變。」
想起當日情緒萎靡的羅蘭,吳雲真心的說道:「你現在很有總裁的樣子了,不過你要和它一樣,會不會樣子也……」他看著那隻狐狸說道。
「是技巧上的,不是相貌上的,倒是你最近閉門造車有什麼成就?」羅蘭稍稍失神之後立即還嘴道,他可不想讓吳雲日後有機會抓住這件事情說事。
「既然你問到了,我還真有些事情向讓你幫忙呢。」吳雲逮住機會連忙說道。
「還能有什麼事情,不就是讓我花錢嗎?」羅蘭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
一周以後,眾多記者久邀不到的吳雲又通過極北財團發佈了一條震撼的消息——讀書計劃II。
新聞發佈會上的羅蘭侃侃而談:「在這個計劃中,極北財團將建立一個基金組織代為管理,初始注資10億美金,並將不定期的繼續追加投入。」
鎂光燈在閃爍,吳雲卻已陷入了再一次的思考。在推廣《管窺數學》時的報告讓吳雲感慨,那是一份聲情並茂的見聞錄,負責在西北某地贈送圖書的推廣員遭見到了他從未想像到的狀況——很多人不認識字,很多人一生只見過幾本書,很多孩子只見過課本,很多孩子輟學後再也沒有看過書,很多人不知道數學是什麼,很多人看不懂淺顯的語句,很多人連解釋都聽不懂……他碰到了一個好像完全脫離了現實的世界,但吳雲知道,就是在他的家鄉,依然有這樣的人一代代的生存著。
為此吳雲設想能夠讓《管窺數學》的部分推廣思想延續下來,例如「給每一個銷售量不足當地人口十分之一的地區進行圖書贈送」,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任何組織的計劃。
在普及教育方面,以往的人們可能採取捐資辦學,建設圖書館或贈送圖書等手段,這是一種慈善性的不徹底的手段,而吳雲則作出了一個很「吳雲化」或數學化的決定——將書直接發放到最終用戶的手中,保證在確定的地區每十人有一套「極北圖書」。
為了保證這一計劃的實現,吳雲開始尋找政府,開始重新僱傭人員評定一批科普讀物和文學類圖書予以推廣,並根據當地政府的統計數據分發圖書,「讓每個人都有書看」——一個在中國延綿了數千年之久的希望終於在吳雲的手中有了最有力的回應。
這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如果不是羅蘭,任何一個人也不會同意吳雲的主意,他可能不屑一顧,他可能會用「荒唐」來形容,但他絕對不會說「好吧」,因為一旦說出這兩個字就意味著他要和政府進行無休止的談判磋商,要冒著得罪書商作者的危險,要建立一個像郵政一般龐大的網絡,要購買數億本圖書,就是這一聲輕輕的「好吧」,極北集團就有了一個數億美元的窟窿,而隨著時間的增長,這個窟窿變的更深更廣,這是可以預見的,因為吳雲的要求還會繼續增長,所以贈送的面積還會增長,所有每套書籍的數量還會增長。
但羅蘭還是同意了,他不得不承認,在普及教育上,這是一個簡單而有效的方法,雖然開支很大,但相比於全民素質的提高,區區百萬洛幣的花銷實在是便宜,在這個重要的時刻,地球實力的增長就是吳雲實力的增長,雖然這種增長在幾年、幾十年中難以顯現出來,但在星際聯盟的評定中,潛力也是重要的一環。
所以,極北財團的員工們又忙碌了起來,雖然比不上之前的疲於奔命,但喘息卻也短暫,這片遼闊的地域廣大的讓人擔憂,人們不得不發出這樣的疑問——極北還能撐多久?
吳雲也有這樣的疑問,羅蘭表面上平靜,內心卻如沸水般不安,極北財團已經達到極限了。
財團和集團不同,前者是一種以銀行、准銀團機構等金融機構為核心,將金融資本和產業資本緊密結合起來的大型企業集團。相對而言,此類企業集團規模較大,實力雄厚,數量較少,如日本的三菱、三井、住友,美國的摩根、洛克菲勒、杜邦、花旗。而極北財團雖然倚靠鑽石、技術上的大量收益而財力雄厚,但比起傳統財團,它的實力還是太弱,尤其在這種危機時刻,缺少基礎的極北就格外的脆弱。
在羅蘭介入德比爾斯之前,它的市價不過176億,年收入不足20億美元,但隨著大量質優價廉的鑽石進入市場,伴隨著鑽石的穩定降價,這個市場也被無限的擴展,至極北財團建立之前,鑽石的利潤已經超過了100億美元,南非英美公司從中得到了60%以上的利潤,帶著對未來的更多期望,以羅蘭的極北集團為主,配合奧本海默家族和伊爾頓家族共同組建了極北財團,但大難臨頭各自飛,有格倫伯格坐鎮的伊爾頓尚好,奧本海默卻已經有了拋售股票的意圖,在破產的巨大壓力下,吳雲和羅蘭都急的心如火燎,更是無法回答股東的質問,直到亞克多的信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