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煙塵 第十八卷 第十四章 劫生歧路,轉瞬天外金猊
    「鬼王兄——」

    殷殷話別時,正當醒言面對著青黑的海水就將涉波而入,不知何故心中卻忽覺有些異樣,便轉過頭來問鬼王鬼母:

    「莫非這鬼方的黑暗天幕到了這兒,真是個陰氣消散、陽氣大漲嗎?」

    「嗯?」

    聽到醒言這麼問,宵盲嬰羅對望一眼,心中忽生警兆;抓住遠方飄來的一絲風尾嗅嗅,宵盲幾乎與嬰羅同時感應到,似乎周圍那波動的氣息中忽然摻雜了些奇怪的味道。

    「這是……」

    就在鬼王兄妹面面相覷時,周圍本來明亮的天光卻突然黯淡下去;原本一波一波沖刷著海濱黑石的雪浪煙濤,這時忽然息了浪頭,安靜下來。於是周圍一時好像黃昏入夜,忽顯得十分靜謐。這時醒言立在岸頭眺目遠望,只覺得遠方的海空中亂雲飛動,好像有一團巨大的暗雲正在朝這邊飛快移來。

    「嗯?」

    感覺到那飛速移動的烏雲中幾分倉惶之意,醒言心裡頗有些驚奇:「奇怪,這裡是鬼方大後方,怎麼那片鬼雲竟好像奔逃而來?」

    「奇怪,這裡是鬼方大後方,怎麼那片鬼雲竟好像奔逃而來?」

    心裡這念頭還沒想完,那片慌亂的鬼雲就飄到了近前;幾乎只是在眨眼之間醒言面前這片原來清淨平和的大海上已是黑雲密佈,千千萬萬個鬼影狂奔亂舞,四處的黑暗中鬼影幢幢,十分怕人。當然,現在醒言和這些鬼怪算是一夥,見它們慌慌張張挨挨擠擠地湧來,第一念頭不是害怕。而是想搞清楚它們為什麼一副潰敗奔逃的模樣。

    這樣疑問很怪就有了結果。在一片喁喁嘈嘈的鬼語聲,紛亂鬼群中終於有一鬼越眾而出,跳跑步飄飄地來到近前,跟醒言行了個禮,便開始跟宵盲嬰羅激動地報告起這場變亂的原因來。雖然。現在就在醒言近旁的這位鬼將並無實體,巨大地黑風袍盔下除了盔帽中飄動著兩點熒熒閃爍的通紅鬼眼外,其他都空無一物,但醒言還是可以從這副盔甲在空中亂顫亂抖的情形判斷出。正在稟告敵情的鬼將正是激動非常。

    「好個不開眼的南海邪神!」

    聽完部下稟報,宵盲筋肉虯結地雄武面容上浮上一絲怒色,轉臉跟醒言說道:「可惡,竟連我跟舊主人道個別。都要攪得不安生!」

    原來剛才聽這無身鬼將報告,說是那南海龍族鎮守鬼靈淵的浮城大軍,在多年的鏖戰試探後,終於弄清它們燭幽西南方這處狹小的淨土之濱,正是燭幽黑暗天幕鬼陰之氣最弱之處。而燭幽鬼域這巨大無朋地黑暗天幕,一直是眾鬼靈的天然保護物;每當先天氣質吃虧的鬼族兵眾不敵南海神兵時。只要退到暗無天日的車載斗量天幕附近。便鬼力大漲。常常能反敗為勝,將追兵打退。對於這點。南海自然十分棘手,一直以來都在竭力探尋破解之術。在蹉跎多年、付出許多代價之後,最近他們終於探察到,原來就在鬼方後方大洋深處地西南方,鬼域邊緣那處充滿青白之氣的狹小所在,陰氣減弱,陽息最易侵入。在南海龍神部將的眼裡,這處充滿柔和潔淨之光的淨土,就好像給這個密不透風的鬼幕開了一個小小的罅隙缺口,讓他們有機會大舉侵入。

    除此之外,憑著他們當中神力高強地部將放出靈覺他細探察,他們還發現似乎這處難得地缺口,天生有一道陰幽之氣十分薄弱地通道通向幽暗深沉的鬼方內部。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樣陽和通道正是因為淨土這濱是鬼方中得道地聖靈轉生飛舉之所,為了這些差不多已經脫離鬼胎的族靈順利到達淨土之濱,便炎燭幽鬼方深處的九冥幽都開始,一直到醒言腳下的淨土之域,有一條壓抑鬼氣靈機的通道。

    正因如此,此時相對於那些誤打誤撞之下還有些懵懂的南海神兵來說,醒言身周這些熟知內情的鬼族上下,比他們更知道事態的嚴重。而有些湊巧的是,在這件事之中,當孜孜探索的南海神靈們百十年後終於找出一點破綻大舉來攻時,卻恰好也堵住了醒言瓊彤這倆偶爾到訪的訪客回返之路。

    因此,當鬼王鬼母指揮若定,重新集合起潰敗而來的鬼族殘兵在淨土之濱前穩住陣腳時,醒言責無旁貸,也和瓊彤一道跟一眾鬼方首領同到面向西南的兩軍陣前,和那些處心積慮席捲而來的南海大軍對峙。而當少年真個來到鬼方陣前,立到與南海戰陣交界的海面上看到對面那南海大軍時,竟一時被眼前撲面而來的壯麗氣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就在前面那海闊天高的雲天下,從東到西,從同到北,鋪陳了不計其數的神人兵將,個個都是神焰騰騰,金光輝耀,成千上萬個閃耀著金紅之色的神靈匯聚到一處,光影交錯,金光燦爛,鋪陳在眼前就好像一片無邊無際的金色海洋;那些在真正的海水波濤上飄搖上下神焰紛飛的海神靈將,便像是流光溢金的海洋中動盪不停的濤浪。

    立在這樣刺眼的金色海洋面前,已在黑無天日的鬼方中呆了幾天幾夜的少年,剎那間似乎已經眼盲;等過得一時眼睛稍微適應了一點,醒言再看看身後身前,便忽然發現此時自己正站在光明與黑暗的變界邊緣;光與暗縱橫交錯之際,饒是他極力鎮定心神,也仍然忍不住一陣頭暈目眩,似乎只要一不留神就會倒在眼前這彷彿滾熱熔漿般煊耀奔騰的金色海洋上。這時候,正當他努力穩定住已經有些搖搖晃晃的身形時,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邊那小女娃正挨過來,雙手死死扯住自己的衣袖——原來這樣情景中即使那膽大包天的小女娃,此時在這樣宏闊壯大的景象前也有些害怕。

    也難怪她害怕;在這樣生與死的神鬼戰場上,一切溫良謙恭都是無用廢話。一線千里地光與暗邊緣輪廓穩定前。光影模糊的交界上如開了鍋般沸騰了數十眨眼間便是上百場劇烈的鬥法完結。在千百個神鬼魂飛魄散之後,這光與暗的陣線才穩定下來,在醒言身前身後劃下顏色鮮明的界限。戰線甫一穩定,鬼怪們看到處湧起陰冷地白冰壁障,南海的神靈們則肆意燃起光***的火焰壘壁。直到這時。雙方主將才有機會說話。

    於是,就在這兩軍僵持之時,醒言對面那金色海洋中已奔出一將,騎著一頭渾身披金戴焰的狻猊獅子來到陣前。無比威嚴地朝這邊叫喊。和鬼方那些咿呀難明地鬼語不同,此時那神將正氣凜然的話語醒言聽得十分明白,稍聽了向句,便發覺即使這樣光輝璀璨的神兵靈將。到這樣兩軍叫陣時也是滿口老調重彈。那渾身吞吐著金白之氣的神將話語裡,翻來覆去也只是勸喻對些妖魔鬼怪們盡快束手就擒,這樣便可獲得他們龍侯大人地寬大。

    在這位神將不遺餘力的喊話之時,方啦著聽著,不知怎麼就想起那次雪降羅浮之時,那南海的神靈也用著這樣居高臨下的神氣。說著些自以為十二分寬厚仁慈的話。一時間。本來等著看鬼王鬼母如何處置的四海堂主。心裡忽然怒火蒸騰;憤怒之時,回頭看看。只見那豪邁地鬼王滿臉鄙夷,一言不發,似是不屑跟敵手作口舌之辯;那燭幽鬼母,此時也是沉默如水,一臉柔婉地立在鬼五身旁,似乎只將他認作主心骨,不再露面拋頭。

    見得這樣,醒言便回身一禮,道:「鬼五兄,嬰羅姐,便讓我去會會那南海地神將!」

    一言說罷,他便拔劍在手,腳下生風,飄然向前越過數十丈,來到兩方冰炎壁壘之間大約數里方圓地緩衝地帶上。

    等到了光闇交錯的中央,離得近了,醒言看得分明,原來這位在陣前跨獅叫喝地南海神將,身形健碩,鳳目蠶眉,生得十分端正凜然;看他面相,大抵似是凡人三十歲左右模樣。在他全身上下,則都是金袍金甲,光色鮮明燦爛;明光爍爍的甲冑鱗片中,又有許多股細小的金焰吞吐不定,將整個人襯托得金光燦爛。現在離得近了,仔細觀看之下醒言才發現,原來那神將俊朗面容上煟然閃爍的金色渾芒,並不是因為身上金焰盔甲的映照,而是臉頰上確實流淌著一層稀薄的金色汁漿,如金汗般在臉上反覆漫流。而他手上緊握的那柄流金巨鎲,半月形刃口上雪光珵亮,整個鎲柄上金焰紛流,十分絢爛。

    就當醒言正留神打量時,對面那金面神將見有人奔來,也停了勸降之辭,愣了一下才高聲喝道:「來者何人?——看你面相,當為人道,為何跟那些鬼怪妖魔混在一處?」

    聽他問話,醒言也不多說,只簡單回答一句:「在下張醒言。你是?」

    「張醒言?!」

    醒言話音未落,那先前一臉傲然的南海神將忽的悚然動容,收起先前倨傲神色,又上下仔細打量了醒言幾眼,便不覺微微點了點頭,暗道:

    「果然,沒說謊。此人與禍斗城主所述那殺害無支祁將軍之人,相貌倒是十分相像!」

    原來這跨獅橫鎲的神將,正是南海龍域八大浮城之一焱霞關的副城主,名為胡焰陀;這回前來征伐燭幽鬼方,擁有數萬號稱「妖火神兵」的焱霞關軍眾正是主力。說起這焱霞關部眾,其實他們自成一族,都是城主禍鬥神麾下的子民;傳說中,禍鬥神族天生屬火,一向以烈火為食,十分勇悍。

    再說焱霞關副城主須焰陀,聽醒言報完姓名,也依禮報上自己姓名。於是這兩軍陣前,只因雙主僵持,倒真個頭一回出現少年以前常在茶館評書中聽過的場景:雙方將領在兩軍陣前悠閒地互答。而這正氣凜然的焱霞關副城主須焰陀,還似乎談興甚濃,只因見著眼前這傳說中凶很邪惡的少年一副清靜平和的模樣,便存了期望,開始不厭其煩地跟對手講起道理來。期望少年有成地張醒言能夠迷途知返,應該以天下蒼生為已任,不再和鬼方惡鬼、四瀆惡龍混在一起,為禍四方——

    聽得這威武神將這樣絮絮叨叨,醒言倒覺得十分可笑;不過可笑之餘。他倒還真有些感激,因為從須焰陀這些話語裡,醒言至少覺著這神將稟著他自己認定的正義公理,在設身處地地幫他張醒言考慮。

    只是。這樣用心良苦的話語,聽在自小機靈活脫的饒州少年心中,卻覺得有好幾分迂腐。依著禮貌忍不住,打斷須焰陀的勸喻堅決說道:「胡焰陀將軍,謝謝你好意——可是你曾否想過,我身後這些你口中「沆瀣一氣」、「含沙射影」地「陰毒」鬼靈,你可曾親見過他們如何為禍南海生靈?倒是你閃這些南海大神,為了一已之私為禍鬼方!」

    激烈言語說到此處。不待須焰陀辯解。醒言便一口氣說完:「須將軍。我看你應是不曾想過,那鬼靈淵對你們南海來說。只是區區一新辟之疆,最多只為你們所謂的主公英雄功勞簿上添上小小一筆;但這鬼靈淵,對燭幽鬼方來說卻是他們維繫族中精神傳繼的聖所;將別族聖地侵佔改名為可以任意割刈的」神之田「,只此一件,你們南海便可算為禍鬼方!」

    「……」

    所謂「居移體養移氣」,雖然這常自謙抑地少年自己不知曉,經過近年來這些大事的磨礪,他那氣度早與往年不同。此刻他將這心中所想娓娓說出,正是義正詞嚴,頗有好幾分威嚴氣象。雖然他現在外貌仍是年輕,但這番駁斥話語說出,眼前聆聽之人也只得揣摩其中有無道理,而根本不及去想這些話經這乳臭未乾的少年之口說出,不束可笑無當。

    可是,在醒言這番早已考慮多時的質問之前,那位本也頗為雄辯地焱霞關副城主卻是啞口無言,口角囁嚅一番,最終還能反駁。就這樣滿面尷尬地沉默小片刻,須焰陀將眼前少年重新打量一番,便知道今日這事萬難善了。他在習中歎息一聲。忖道:「唉,以我數百年閱人經驗,現下看這少年氣度,雖然貌溫和,卻實是百折不撓,不為言語所動,我還是勿庸置言了。」

    這般想罷,須焰陀便準備開始和這少年在武力法術上一較高下——於是只見他忽然一笑,好像漫不經心般說道:「呵,對了張堂主,鄙將聽說,幾月前你在那師門羅浮山上,心愛女人為了救你便被我南海殺死——怎麼現在見了我南海天兵,你卻絲毫不記報仇之事,反倒費力勞神去替鬼方外人說項?」

    「……」

    聽得胡焰陀之言,醒言胸膛中忽然劇烈跳動幾下,稍稍停了片刻,才跟眼前問話之人答道:「此刻骨分,不必多話。」

    談談答罷,他便振袖橫劍於前,對須焰陀嚴陣以待。

    「好!」

    見少年這副神氣,這焱霞關副城主不禁在暗地挑大拇指,心中讚道:

    「罷了!這少年果然不凡;我這般挑動,他卻仍然心不浮氣不躁,倒似是積年老手一般!」

    心中這般想著,他便也不敢怠慢,猛然舉起手中神鎲朝上一格,奮力迎上那個已如流星趕月般執劍砍來的少年——

    「……」

    所謂「居移體養移氣」,雖然這常自謙抑地少年自己活曉,經過近年來這些大事的磨礪,他那氣度早與往年不同。此刻他將這心中所想娓娓說出,正是義正詞嚴,頗有好幾分威嚴氣象。雖然他現在外貌仍是年輕,但這番駁斥話語說出,眼前聆聽之人也只得揣摩其中有無道理,而根本不及去想這些話經這乳臭未乾的少年之口說出,是否可笑無當。

    於是,在醒言這番早已考慮多時的質問之前,那位本也頗為雄辯地焱霞關副城主卻是啞口無言,口角囁嚅一番,最終還能反駁。就這樣滿面尷尬地沉默小片刻,須焰陀將眼前少年重新打量一番,便知道今日這事萬難善了。他在心中歎息一聲,忖道:

    「唉,以我數百年閱人經驗,現下看這少年氣度,雖然貌似溫和,卻實是百折不撓,不為言語所動,我還是勿庸置言了。」

    這般想罷,須焰陀便準備開始和這少年在武力法術上一較高下——於是只見他忽然一笑,好像漫不經心般說道:

    「呵,對了張堂主,鄙將聽說,幾月前你在那師門羅浮山上,心愛女人為了救你便被我南海殺死——怎麼現在見了我南海天兵,你卻絲毫不記報仇之事,反倒費力勞神去替鬼方外說項?」

    「……」

    聽得胡焰陀之言,醒言胸膛中忽然劇烈跳動幾下,稍稍停了片刻,才跟眼前問話之人答道:

    「此刻骨分,不必多話。」

    淡淡答罷,他便振袖橫劍於前,對須焰陀嚴陣以待。

    「好!」

    見少年這副神氣,這焱霞關副城主不禁在暗地挑了挑大拇指,心中讚道:

    「罷了!這少年果然不凡;我這般挑動,他卻仍然心不浮氣不躁,倒似是積年老手一般!」

    心中這般想著,他便也不敢怠慢,猛然舉起手中神鎲朝上一格,奮力迎上那個已如流星趕月般執劍砍來的少年——

    只聽得「鏜」地一聲巨響,鎲劍相接時電芒四濺火焰紛飛,頓時這方圓數十丈之內罩上一層金黃的煙塵,倒好像忽然下起金色的雨霧來。

    再說胡焰陀,等奮力接下醒言看似尋常地一擊之後,卻只覺得雙臂發麻,手中大鎲竟似是越來越沉重。

    見得這樣,須焰陀更加駭然,極力驅動胯下神猊,朝東南急退,以避開那少年鋒芒——此刻那少年,一擊而中,翛然遠逝,正踞在數十丈開外的煙波中虎視眈眈,似是正瞅準機會再行攻來。

    見得這樣。須焰陀心中突地一跳,駭然想道:

    「嚇,這少年果是邪門!我等神人交戰,不鬥法術,卻來近身拚搏!」

    想到此處。這位南海數得著的悍將立即腦筋急轉,心道不管那少年玩什麼花樣,他也不能落入圈套,真個和他如凡夫莽漢般搏鬥;心中念及此處。他便催動胯下神獅,又朝後退得數丈,才將手中那柄兩三丈長地神鎲「呼」一聲拋到空中——

    只見這流金溢火地長鎲飛到半空之時,一迎那撲面吹來地狂風便突然化作一頭巨大的金色雄獅。肋生黑羽雙翼,正是威風凜凜!

    這插翼神獅化成之後,仰天長吼一聲便從空中滑翔撲下,朝數十丈開外那少年啃噬而去。

    「哈!」

    見得自己神兵這樣煊赫聲勢,須焰陀心中大為安定,心道今日這幾乎從不失手地神兵靈器「幻象流金鎲」出手。無論這少年再用什麼邪術。也只是不敵!

    只是……

    正當須焰陀坐鎮後方。緊盯著自己那頭飛撲而去的幻象雄師,準備看它如何將那少年撕成碎片吃掉以增長神兵功力。卻駭然發現,自己那只剛剛縱放出去的幻象神獅,不知何故竟突然返身朝自己撲來!

    「呃……」

    見得這樣異常,外經戰陣地龍神悍將心中警兆忽生,幾乎不用思索便雙腿一夾胯下獅騎,瞬間便硬生生閃到一旁!

    於是,幾乎就在電光石火一瞬間,須焰陀懵懵懂懂之中只聽得一聲啐浪裂石般的巨響,緊接著就在自己剛才站立之處,一道光化燦爛的劍光有如閃電般裂空而過,原來風波湧蕩的海面彷彿被天雷擊中,頓時就硬生生裂開一個方圓數丈大洞;而自己那把神鎲化成的黑翼神獅的一個反應不及,轉眼就竄入那大洞消失不見!

    前後這一系列變故發生如此之快,幾乎就在須焰陀眼簾中映入這海水中分的畫面之時,水洞旁邊的海浪波濤中已「砉」地躥出一人!幾乎不待反應,這從海濤中跳出之人已又是人劍合一,如燭幽鬼魅般朝自己躥來!

    「恁地快!」

    心中驚駭一聲,須焰陀還是不及思索,仍似本能反應般將那柄沒入海水深處地兵器迅速召回,又幻成一頭搖頭擺尾的巨大幻影毒蠍,朝那個飛速躥來的少年撲去,希圖即使不能傷敵,也能擋上一個回合。只是,就在目不及交睫之間,剛才那一幕又迅速重演;反應迅疾的幻象巨蠍,竟及不上那發狠拚殺的少年,還同來得及將他從中攔截便已在他身後海空中倏然撲過;緊接之後,一貫追逐既定目標的神鎲幻象,便再一次敏捷地折回,朝須焰陀站立之地努力咬來——

    於是,神鎲自己再次下水,主人重新沒命逃竄,正是雙雙狼狽不堪!

    「罷了!」

    見得這情形,根本摸不透那少年打鬥路數地焱霞大將,心中已是戰意漸去,懼意漸生。

    又這樣手忙腳亂地勉力亂鬥了幾個回合,那須焰陀心中忽然想到一事,便忽如墮入三九冰窟,從頭寒到腳。百忙中須焰陀想道:

    「這番真是念頭想差!我還是先逃回大陣,否則又要重蹈無將軍覆轍!」

    心中這退念一生,須焰陀便再無絲毫戰意;又奮力躲過那捨命少年兩次三番險惡攻擊,須焰陀便默唸咒語,在自己身後退身之處忽然憑空立起一道紅光流動地月洞圓門。

    「赫……」

    事態緊急,須焰陀也來不及說什麼場面話,便驅動胯下神騎,和它心思一同,忙不迭地朝自己用秘術辟開的「烈光漩」中逃去。

    於是,還沒等醒言來得及反應,那原來看似神勇非常地南海神將便連人帶騎消失不見,原地唯留一道紅光流動的漩圓門;而這時不幸的是,實因那須焰陀逃命之心太過急切,便不免顯得事出突然;當他逃入烈火漩渦瞬間傳送到後方大陣中去時,那一力進攻追身而去的少年,竟也一時收勢不住,連人帶劍一起撞入那細波如漩的神秘光門中去。

    片刻之後,當專心打鬥的少年醒過神來,便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片金色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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