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的數鬼聲中瓊肜終於沉沉睡去,醒言便也漸漸停了口中的催眠低語。
這時一陣海風從東邊吹來,吹得衣衫簌簌作響,他便不自覺將懷中的女孩兒抱得更緊。又過一會兒,見瓊肜呼吸愈發細密均勻,他便抱著它如一團棉花般輕輕落地,將她仰面向上,小心翼翼輕放在那株高大的梧桐樹根旁。當身子落地,初到那細緻溫柔的白色細沙時,睡夢中的女孩兒口中含糊不清咕噥一聲,搖了搖腦袋,便側轉身子背過月光,一雙小手枕到頭下復又沉沉睡去。
看著小妹妹入眠,有些心事的少年便站起身來,在銀色的沙灘上來回輕輕踱步。
這時正濃,看天邊的星辰的位置大概是丑時之末,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現在雖然皓月當空,但四下裡一片漆黑昏暗,只有腳下這片銀白沙灘明晃如鏡,彷彿漫天的星月光輝都交織籠罩到這片孤洲之上。
踱了一會兒步,細聽過四周黑夜中傳來的波浪濤聲並無異狀,醒言便靜下心來,趺足端坐在這片潔白的銀沙細岸上,面對著星月的輝芒凝神閉目,開始按照自己領悟的煉神化虛之法粹煉期滿天遍海的星月菁華來。
天道循環,大化無形。經過數月前所未有的磨礪,如果說往日的少年還可用「出神入化」來形容,此時的境界卻無法言喻。此時那身外星光依舊,月色也一如往常,但那仿若滄海一粟的渺小身軀中卻好像包含下整個海闊天空;身外一輪明月,身內一輪月明。唯一區別便是那身內心頭的星月更加清瀅,燦燦然有如水精!
如果說少年往日有心無為的太華道力肖似有形有質的悠然流水,那此刻他被上古轅神浩蕩神力打通玄關的身體中,便隆隆轟捲著磅礡無形的巨浪驚濤,浩浩潺潺,瀖瀖淦淦,在一個奇異的無窮無盡的浩然空間中一吞一吐。配合著悠長綿然的呼吸,彷彿正對應著身外那浩闊宇宙天地間的潮起潮落,日月經行!這番玄妙境界,真個似「超凡劫以擯骨,浣仙塵而辭胎」!醒言這樣超凡入神的煉氣存神大約只持續了半個多時辰。他便爭開了雙眼。現在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化煉的威力,在這叵測的陌生之地不敢運轉太久,以防驚動敵手。
「呵呵!」
等站起身來撣撣身上的塵土,張醒言感受了一下剛才修煉的成果。便不覺有些沾沾自喜:
「哈!∼現在我應該比以前厲害很多了吧?」
「看來我說不定也是天縱奇才哇!!」
未脫少年心性的道家堂主,漸次是那小妹妹睡了看不著,便扮了個鬼臉吐了下舌頭,正是洋洋得意!
只是,這位趁無人處小小誇耀以下的少年卻不知道,他此刻真正的境界實力,。若讓他真個知曉,又如何只會是這樣小小的得意!
心中一陣竊喜過後,他便又平復了心情,想起此行的任務來。
望了望四下裡晦暗難明的蒼茫大海,醒言為穩妥起見,還是喚出那位沉睡在「司幽」冥戒中的鬼王僕人。請他確認一下正確方位。等宵盲從鬼戒中脫出立到身前,聽明白主人的意思,這位鬼界的達人便抓過遠方吹來的一絲風尾,捏到翕動的巨鼻前使勁聞嗅。
在一番極為認真地折騰之後,這宵盲鬼僕便跟主人慇勤相告,說到醒言剛才所指方向不錯,那處正是鬼靈淵地方向。因為,雖然剛才這風尾余息中鬼族氣息不及萬一,但仍被他老宵聞到!聽他這麼一說,醒言便放下心來。道了聲晚安,請他仍回鬼戒中休憩。
等身形魁偉的鬼王化作一道青煙完全歸入指間冥戒之後,醒言卻心中忽然一動:
「咦,要不要請他……」
回頭看看屬下那位熟睡的少女,醒言心中思忖道:
「此去鬼靈淵打探消息,可謂風波險惡,雖然聽說鬼方已又和南海交惡,但畢竟未經確證,此行真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既然如此,我何不就把瓊肜留下,請宵盲照看,等探明情況歸來時再接她?」
心中忽然升起這個念頭,到費了醒言一番躊躇。仔細思考之際,那老龍王臨行時讓他帶著鬼戒的提醒倒沒怎麼放在心上。雖然如此,這躊躇思忖也沒持續多久,他便很快打消這主意:
罷了,按妹妹脾氣,若是此時真把她留下自己偷偷溜走,那日後她還不會來跟我拚命!又要費的一番好哄!
在這樣的守望與思量中,不知不覺東邊天空便漸漸發白,月色星光漸退,曙光霞色漸明。等那輪鮮紅的海日又從東天海面漸漸浮起之時,滿天青黑的夜雲就變換成絢麗的錦霞,金赤黃紫,奇彩紛呈,佈滿整個天空。彩雲中露出的海上星空,正和大海的顏色一樣蔚藍。此後等瓊肜醒來,趴在沙洲邊用海水漱過口,醒言便和她一起佇立在海洲沙灘上,看那紅日東昇,在一片亂霞中冉冉浮上天空。這時候,漫天的霞彩如寶石一樣絢爛斑斕,再配上那明耀萬里的青藍波濤,眼前便正是一路霞波浩蕩,說不出的壯麗恢宏。
沉浸在霞光之中,面對著這樣氣勢瑰偉的自然奇景,醒言終於明白一個道理:
為什麼以前那些縣衙大老爺身後「明鏡高懸」一類的匾額下,總喜歡繪一幅大大的紅日出海圖;原來在這樣照耀萬里的壯闊海景下,無論什麼人都會油然而生出尊崇敬畏之心。
此後醒言便在這萬道霞光中同那位跟自己習過「瞬水訣」的小姑娘一路南遁,按照昨晚鬼王校正過的方向一路瞬水而逝。就這樣一路趕向東南,不知經過多少雪崩一樣的颶風大浪,大概到下午申時之初。醒言和瓊肜二人終於看見那傳說中的地波母之山。
等他們在茫茫大海中看到遠方那處綿延起伏的陸地輪廓,醒言拿它跟西南落日位置一對照,才發現儘管自己昨晚已校對過方向,此刻還是發生好大偏差;原本自己是想向東南疾行後繞道波母之山的東海岸,然後在那海圖上標明的萬里堡礁群中一路潛向更東南的鬼靈淵,誰知經過一整天的緊趕慢趕,本以為筆直向東南的海路到最後還是偏到正南。等自己看到這方圓數萬里的南海大洲時。自己和瓊肜竟處在她的正西方!
不過即便如此,在這樣辨不清東南西北方向的茫茫大洋裡,現在總算看到一個在海圖上標明的地方,因而此後醒言便隨機應變的調整了行進計劃,和瓊肜兩人沿著綿延萬里的波母大洲西岸一路向東南進發。
這一路上,雖然他們無暇登岸去瀏覽波母大洲的風光,但海路漫漫,即使偶爾的驚鴻一瞥累積起來,也足以形成對這個南海深處大洋之洲的完整印象。也許,真如有些術士著書所言,這天地方圓建有一條橫陳南北貫穿東極西極的緯線。沿著這條緯線,天地間的自然萬物南北對稱的分佈,越往兩端越冷。這不,現在這十月間,雖然南海那片烽火紛飛的鏖戰戰場中仍是燠熱難當,不辨四季,但這波母大洲上的時令顯然已入深秋,就和自己遠在北方的家鄉一樣!
到了波母大洋,本來南海中蒼藍的海水已變得有幾份淡然,粉色鮮藍的澄碧海水搖漾身旁,彷彿能讓自己一眼看到海底礁灘。在這樣湛藍透碧的海水中翹首朝東方望去,便見那片大陸中無論高原平地,草木皆黃,盡皆是一片黃燦燦的秋色。高渺雲空下的廣闊平原上遍佈著深可及腰的秋草,已被秋風染成金黃的顏色。當醒言瓊肜看去時,柔軟金黃的秋草被西天橙黃的落日一照,偶有長風吹過時便一陣高低起伏,就好像金色的海洋中湧過一道波浪。而在這些金色草海中不太密集的地方,醒言瓊肜還看到不時有體型碩大,樣貌奇特的鳥獸飛過跑過。
在這些前所未見的海洲精靈中,醒言二人最常看見的是一種獸族,便是一種似麝非麝,似鼠非鼠的怪獸,其中許多腹前都好像帶著一個肉袋。皮毛宛然,其中探出一個個小腦袋,看樣子顯然是這些怪獸的幼崽。而這些附帶肉袋的怪獸,皮毛黃褐,常常在草原上成群結隊地跳躍奔跑,躍動時全身站起,只有兩隻後足著地,在夕陽衰草中向前一縱一縱,十分敏捷,絲毫不怕自己腹袋中的孩兒會在劇烈地縱躍中掉出來。
自然,見到這樣的奇獸醒言和那小女娃感想並不相同;醒言看到那金黃秋草中躍動的身影,便開始搜腸刮肚,尋章摘句,努力回憶起自己以前在千鳥崖四海糖中看過的那些海外奇異志中,有沒有記載這樣可愛異獸。而這時瓊肜的想法卻簡單得多,每次看到那些袋獸奔躍而過,她便會歪著腦袋在想:
那些可愛怪獸的腹袋一定很溫暖吧?自己真想躲進去呀……要是自己也鑽進去,那袋中會不會很擠呢?
於是帶著這樣的想法,單純的小妹妹便開始認真留意起那些袋獸來;每當她看到一隻袋中空空的,便記數一下,臉上笑逐顏開,好似遇到什麼天大趣事一樣。
略過這兄妹倆不同的樂趣,東方那片佔地廣大的荒洲大島便逐漸遠去,漸漸和落日夕陽一起被拋在身後。而那頭頂交錯飛舞的海鷗,也逐漸稀少,漸漸便聽不到那一路跟隨的「啾啾」鳴叫。當瓊肜回過頭,再也看不清那袋獸腹袋中有無幼兒時,夜色便降臨了。
當此次南行的第二個夜晚降臨,醒言此行的任務也終於有了眉目。果然不出那英明神武的雲中老龍君所料,在鬼靈淵外這邊鏖戰數百年的海域上,這夜正進行著大大小小的爭鬥。沉重夜色裡,醒言和瓊肜小心潛伏,沒在海水下仔細觀察海面上空那漫天流火,幢幢的鬼影。
因為不敢離得太近,開始醒言並不十分清楚那些龍鬼爭戰的確切情況,只見得遠方淒迷的夜色中一片神魔亂舞、陰風怒號。
又過了一兩個時辰,等適應了周圍這篇死寂一樣的環境,醒言記起了老龍君交待的任務,便同瓊肜一起小心翼翼潛近那些戰場,盡力觀察著這些看似十分激烈的戰鬥。
等觀察過幾回,大概也摸出些門道。他們二人便更加接近了兩族的爭鬥。大半夜的潛伏,觀摩了幾乎數十場戰鬥之後,醒言便發現,原來這些龍族鬼族戰鬥,也都有各自的戰術。像南海龍族一方,依仗著先天的清明神和之氣,欺鬼族受不得浩然生機,便多以火攻,以陽烈之氣驅退那些畏光畏火的陰靈鬼物。常常是有攻無守,佔盡優勢。而那些陰幽鬼族,在這樣先天劣勢下也不是全無對策;看得出它們的指揮首領十分睿智,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使盡計謀,或聲東擊西,或避實就虛。一旦攻破某一處火防,成千上百個陰軍鬼丁便一哄而入,將那些水族神兵的身體與靈魂撕裂成千百隻碎片——
而說來有些悲壯,醒言發現這些陰幽鬼物攻破龍族那些熊熊火線的辦法,竟是讓成百上千個陰魂鬼靈,用陰寒之氣凝結海水。把自己漂移無形的身軀化為寒冰,凝固身形,然後一個個前仆後繼地衝向烈焰沖天的火防,將自己的魂靈與那些可惡的火舌一起湮滅。而往往,幾十上百個不畏魂飛魄散的陰靈衝上去,最後也不一定能將對方的防線衝破!
也許幽燭鬼族,千百年來就是靠著這些不顧犧牲的辦法,一次次向鬼靈淵外層層佈防以逸待勞的南海駐軍發起衝擊,爭得一個不輸不贏的膠著局面!
只不過,即使已經「眼見為實」地看到這些局面慘烈的戰鬥。心思縝密的少年也還是並不準備就此返回報告。等這一夜過去鬼靈之海中的戰鬥漸漸消歇,他便和瓊肜遁到別處,找到數千里外一處僻靜的礁巖處閒聊談天,準備等到太陽西落、黑夜再一次到來後再去那片海域中確認。
這樣六個多時辰的乾等時刻,也幸虧有瓊肜在一旁說說話,便讓醒言絲毫不覺得氣悶單調。等聽完嬌憨的小女娃最後一個瑣碎的感想時,那黑色的夜幕也如期降臨了。眼見夜色幽深,醒言便又和瓊肜啟程去那片鬼靈淵外圍的大海上。
和別處不一樣,鬼靈淵外海域的上空,似乎永遠沒有雲開月明的時候。就在那黝暗的黑夜如同惡魔一般吞沒夕陽最後一絲餘暉,幽燭鬼方與南海神族的戰鬥便又啟開端。只不過,這一回有一點小小的不同,那便是無論著殊死拚殺的哪一方都不知道,在身畔這片鬼火漫天交錯的戰場中,又多了三個來歷不明的人物。
「唔……你小心些——」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一個鬼鬼祟祟的暗影正潛伏在海水中,向另一個同樣有些鬼鬼祟祟的巨大暗影下達著命令:
「你這就扮成——呃,你直接過去把那一小群敗兵消滅!」
在他說話時,另外那個巨影也正極力效仿主人模樣掩藏身形,但卻不知並不太成功。等先前那個暗影說完,這個巨影便如釋重負,突然覆身冰涼的海水,神不知鬼不覺,如一道幻影般朝那群剛剛慘勝的南海龍軍襲去。而這時,那群僥倖得勝的殘軍已在自己軍陣周圍升起一道旺盛的火圈,正從容地朝後方次第移去。顯然,他們已和剛才被鬼物偷襲的手忙腳亂不同,現在已經把烈焰火防燒得極旺,再也不怕那些鬼物突襲。
只是……
「你是——」
猛然驚叫的話語還來不及突出個「誰」字,便緊接著一聲淒慘的嚎叫,那神卒便頓時殞命!
「施、施——」
又和剛才一樣,猛然驚覺的龍軍統領還來不及把「施法結陣」的命令說完,便忽然離水而起,彷彿被冥冥中一隻無形巨掌提起,轉瞬間便魂飛魄散而亡。
就這樣,過不多久,這一伍大約三四十個散落的南海軍卒,便在一瞬間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兩三個倖存者極力奔逃,跑回鬼靈淵外的龍族大本營。
「很好!」
等那巨影歸來,快要沒入那只閃爍著幽光的骨戒中時,另外那個暗影便跟他一聲真心道謝——
原來,剛才這番殺戮正是醒言請鬼王宵盲所為。經過兩個多月的戰火洗禮,醒言早非昔日可比。此次來鬼靈淵潭聽消息,醒言深知自己責任重大,因為這鬼方和孟章的真實關係十分重要,一旦判斷失誤,便會給四瀆討伐聯軍帶來覆頂之災!而這征戰時不必尋常,正是兵不厭詐,即使眼前讓自己親見幾場像模像樣的廝殺,也完全不可相信。和整個戰局相比,如果鬼方和南海已暗中結盟,那他們完全會以這樣較小的代價,來給四瀆造成錯誤的情報信息。因此,幾乎沒有什麼猶豫,果決的少年便請鬼王出手,以此試探雙方的反應。
在這樣的考慮之下,這一夜裡便辛苦了那位隱居冥戒的鬼王,一路東顛西跑,那處有戰火燃起他便去那處搗亂,總之就是要讓整個膠著的戰局發生些異常——如果原來的戰況都是在雙方合謀控制之下,那這樣的異常一定會引起雙方一些不一樣的反應。自然,在這樣的搗亂攪局之中,想到那鬼方實際上很可能和四瀆聯軍同仇敵愾,因此這擾攪的對象便著落在那些龍軍身上。到了後來,當鬼王衝在前面之時,醒言瓊肜二人也忍不住在暗地中出力幫忙,或飛刀或飛劍,全往那些鎮守鬼靈淵的龍卒身上招呼。
這樣的攪局持續到第五夜,經過細細觀察,醒言發現就在自己這番攪擾之下,對戰雙方並沒有絲毫異樣反應,依舊是烽煙四起,殊死搏鬥。這麼一來,看來那鬼方與孟章重新交惡的傳言,便得到基本驗證確實了。因此,醒言便準備在看完前方那場幾乎是幾天來見過的最大一場戰鬥後,便和瓊肜一起打道回府去。
「呵,那鬼母確實不簡單!」
樂呵呵觀戰之時,醒言心中倒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鬼母十分佩服起來。要知道,眼前這樣的神鬼交戰和一般種族的交戰還不同,雙方先天迥異的體質決定兩軍涇渭分明,決不可能像四瀆南海開戰時還可以相互滲透。這樣情形下,它們之間所有戰鬥,都只能在兩眼一摸黑的情況下進行;再考慮到鬼族先天的劣勢,回想起這幾天中井井有條的鬼族戰鬥,醒言便覺得那幽燭鬼方中的萬鬼之母真是非同小可!
「嗯,這次回去一定要跟龍君好好說說,要是能和鬼母結盟,恐怕這南海戰事便能早些結束,」
心中這般想著,醒言便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悄悄調轉身形,準備就此回轉南海四瀆而去,而若只是這樣,那他此次之行便無驚無險,波瀾不驚。
只是,就在此時,那個被放出來一起觀看戰鬥的鬼僕,恰在此刻看到前方那場神鬼爭戰中鬼族竟節節敗退,也不知何故,雖然那些耀眼的火牆火壁今晚看起來也沒什麼高明之處,但那些原本悍烈無比的鬼族勇士卻畏畏縮縮,挨挨蹭蹭,只是不敢上前。
於是,見得海外同族這樣一籌莫展,鬼王正是憋悶非常;現在一見醒言打手勢說要就此回返,頓時就把這性情暴烈的鬼王急得如風車般在原地團團轉。只見他一陣抓耳撓腮之後,終於心急火燎地跟醒言懇求,說是請主人再給他一小會兒時間,等他上去幫那些落敗的同族衝擊火圈,撞開一個缺口後再行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