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出差歸來!大家端午節快樂!
先說聲抱歉,剛出差將近一周,現在有點感冒,不出意外只能等到明天碼字更新了。上周趁在日本秋田開會之機,抽空遊玩了一下日本北東北的主要景點,計有秋田縣的西日本海男鹿半島、日本最深湖田澤湖、青森縣十和田湖、北東北代表景點奧入瀨溪流(9公里,全程走完)、八戶附近貓爪嘴海鷗繁殖棲息地蕪島、種差海岸。玩了一圈,感覺真是風景明麗如畫,和原先想像中的日本不太一樣。一路拍攝的照片很多,我分了一下類,也入鄉隨俗取了日文主題,地址如下:
日本北東北ソ感ェペ旅(一):夏ソ風物詩(男鹿半島、田澤湖)
日本北東北ソ感ェペ旅(二):幻ソ青ゆ湖(青森縣十和田)
日本北東北ソ感ェペ旅(三):一瞬ソ風景ソ中ズ心メ綠ズ染バペ(奧入瀨溪流)
日本北東北ソ感ェペ旅(四):綺麗ス東日本海ソ朝燒ん見サ、旅魂パ燃ビウサゆペ
本章最末也附有直接鏈接,有興趣看看風光風物的書友可以直接點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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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木靈老妖凋寒,施出毒棘幻陣想讓窮追不捨的少年骨消肉化,誰知到頭來自己卻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這千年老樹妖,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麼看到那少年明明就在自己陣內,為何最後卻從別處出現。
老樹妖凋寒並不知道,跟他對敵的這少年,自從有鬼王相隨,便大致留意過鬼王幻術之理;上次為了身入魔洲險地,又作了好些準備,早就跟宵盲詳細研習過迷術幻術。因而,雖然學過沒多久,但本人用心,再加上這半路降來的鬼術師傅非同小可,醒言於鬼幻之術上造詣已是不凡。這老樹妖倉促佈置出來的毒棘幻陣,又如何瞞得過他的眼去?
剛才,只不過是醒言略施小計,便反倒讓凋寒自己產生幻象,以為醒言已輕易踏進他佈置的幻陣陷阱。而實際上,醒言只不過一直在旁邊看他表演。等到瓊肜趕來,這倆默契非常的兄妹,才一個潑水,一個水遁,就和平日玩鬧的古怪內容一樣,瞬即迫到樹妖近前,轉眼就將他斬落塵埃!
再說犬面老妖凋寒,被醒言一劍砍翻,身首分離時那腔子裡立即噴出三尺多高的綠光,接著整個瘦長的身形,便像被抽空一樣,那襲綠袍呼一聲委頓在地。片刻之後,這襲鋪蓋在地的綠袍底下,便朝四外迅速蔓延出許多粗大的樹根筋絡,一路推開河谷沙灘上的石礫,匍匐延展出去約有半丈多長。在此之後,所有筋絡便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蜿蜒,靜止在地表不動。
而此時,那道從老樹妖頸腔中噴出的綠色煙光,卻也一樣靜止不動,不凝也不散,如一段發光的碧玉柱,熒熒杵在腳下這片河谷旁——在現在這樣陰暗的雲天下,旁人很難看清,在這段螢光閃動的光柱中,還隱藏著一雙毒色的眼睛,宛如獸目鬼睛一般,在內裡煙光瀰漫的碧綠光中飄飄忽忽,幾乎淡不可見。
「好看!我摸摸!」
見了這碧綠光柱,瓊肜卻不管其他,只覺得它特別瑩潔可愛,頓時便想奔上去摸摸是不是和看上去一樣光滑。
「等等!」
小妹妹這樣冒失,自然被她堂主哥哥一把拉住。
將不情願的小丫頭推在身後,醒言編便對著這根煙影迷離的翠色光柱,靜靜凝視半晌,雙目中神光閃動,若有所思。
思忖片刻之後,雪宜瓊肜便見自己的堂主,便忽然上前,迅疾伸手,雙掌撫上這段光華叵測的翠碧煙光——
霎時間,就如同冰雪遇到滾湯,這段奇異的綠光,在少年泛著清華的雙掌撫按下,越縮越短,越變越淡,直到最後一點光氣黯然而滅,全部收在少年掌中。
至此,在醒言「煉神化虛」之下,這壽比南山為惡一方的三千年老樹妖,就只剩下這些蜿蜒於地表的脈絡木筋,以後餐風沐露,與時枯榮,看有沒有奇緣再煉靈根了。原本瓊肜,看了醒言舉動,也是若有所悟,便氣咻咻想把老樹妖殘留的根基一把火燒掉;但剛舉起紅光閃閃的火刃,便被醒言拉住,轉身一起離去。畢竟,在醒言心目中,此時除惡已盡,還要給這天地間的生靈留一線應有的生機。
其後,在經過剛才老樹妖布下的幻陣時,醒言看到那毒棘叢中,又散落著一株鮮花。與那些顏色萎敗的荊棘不同,在老樹妖死後,這株光影隱約的三苞鮮花,卻仍然葉色鮮麗,花色晶瑩。見得這花奇異,醒言心中一動,便袍袖一捲,將那花草籠來袖裡。
從這河谷出來,御劍踏上雲光不久,醒言瓊肜二人便看到遠處一片采氣繚繞,其中有一朵瑞彩雲光正朝這邊飛快飄來。不一會兒,醒言便見到一身冰梅戰甲的寇雪宜,正在山風嵐煙中朝這邊翩然飄飛;在她旁邊,又扶持著一人,醒言看得分明,正是不久前才與雪宜對敵的水精蘇水若。現在蘇水若臉色更加蒼白,神色萎靡,腳下虛浮,無力的倚在雪宜肩頭,就彷彿被抽去全身筋骨一般。
此時野地匯合,也來不及多言語,只大概說了下各自的戰況。從雪宜輕言軟語中,醒言瞭解到,就在剛才不久前,蘇水若被雪宜無孔不入、暗藏殺機的靈杖飛花逼得不住後退,但即使險象環生,卻仍苦苦支撐。只是,大概就在半刻之前,極力催動風刀霜劍抵擋的水精水若,忽然間呆若木石,然後整個人便倒在一片冰雪之中,不省人事。
聽得雪宜之言,醒言略算算,那水精撲地之時,大概也就是老樹妖被自己斬殺之刻。顯然,應是樹妖隕命之時,那操控水精的邪法也隨之嘎然而止。
閒言略去,這四海堂三人剪除妖孽得勝歸來,一路半雲半霧,掠過巍巍群山,朝火黎寨逶迤而來。因水精有孕在身,他們也不敢飛快,只朝火黎寨緩緩而翔。
正在山巒上空飛時,飛在前頭的小瓊肜,卻忽然大叫一聲:
「有妖怪!」
然後她足下踏著的那只火鳥便羽翼一偏,翩然朝下墜去。見得如此,醒言趕緊吩咐雪宜護住水精,然後兩人也跟在瓊肜後面,一起朝地上落去。
須臾之後,醒言便看到前面那條山路旁,亂草叢中跪著一個中年漢子,一身短打扮,薜衣葛帶,頭上帶著頂八角虎皮帽,尖尖嘴,圓臉龐。現在這漢子正急白著臉,跟眼前的小姑娘努力解釋著什麼。而小瓊肜此時,則兩隻小手別在身後,身子左一搖右一擺,烏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圓,一臉嚴肅的瞪著眼前這位大叔,似乎並不相信他的話。
等醒言和雪宜走得近了,便聽得那警惕的小妹妹正煞有介事的盤問:
「你,真的不是想來害我哥哥的妖怪?——你可不要以為我笨,就來騙我!」
小女娃這話,有她自己的道理。雖然瓊肜一直認為,自己也是只有些可愛的小妖怪,但經過一年多來的認真思索,她已得出一個簡單而正確的結論:
這世上,其實只有兩種妖怪。一種是想來害自己堂主哥哥的妖怪,另一種就是像她這樣,喜歡自己堂主哥哥的妖怪。
現在,她就在按照這個簡單的標準,仔細甄別,看眼前這個著急上火的葛衣大叔,到底是不是第一種不好的妖怪。如果是,她也只好學哥哥樣,再來斬妖鋤魔了。
許是感覺出眼前這看似幼稚的小丫頭蓄勢待發,專為某事而來的葛衣山妖不禁冷汗直冒,大叫著冤枉小心解釋:
「大仙冤枉啊!即使大仙您借我一千個膽,我也不敢有半點害你仙兄之心啊!」
一想到這小女仙不久前,才將一整座山場殺得如同煉獄一般,這葛衣妖神的額頭鬢角,早前冒出的汗珠便愈發大起來。
「哦!這樣啊……」
聽了這理由,似乎有些被打動,瓊肜咬著嘴唇呆呆想了一下,便撇著嘴,問另一個問題:
「那大叔你為什麼要擋住山路,喊著讓我們別走?」
原來瓊肜耳靈,早就聽到雲光下山路中,有人喊著讓他們「留步」。
「這、這是因為……」
原本口舌便給的葛衣妖,面對著這小丫頭,舌頭卻一時打結,說話好生不利索。不妙的是,見他言語吭吭哧哧,原本半信半疑的小瓊肜面上疑色漸漸轉濃,愈加緊盯著他;越是如此,這葛衣山妖就越是緊張,眼見著一觸即發,不小心就是場人間慘劇。
正當這葛衣妖面如死灰之時,幸好那兩個神人也趕來。到得近前,為首那個面相年輕神采豐華的神仙,將這可怕的小殺神拉過一旁,然後一臉和藹的跟自己問話:
「請問這位大哥,不知為何找我們?——您先起來,不用跪著和我們說話。」
聽得這聲和藹而親切的問話,剛被嚇得魂不附體的葛衣妖頓時如釋重負,感覺自己剛才竟就快哭出來。聽上仙命他站起說話,這葛衣漢子不敢不從,趕忙小心翼翼的站起,垂著手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上一聲——許是只想著在這幾位神人面前如何守禮,這葛衣漢子倒一時忘了醒言剛才的問話。見得如此,醒言只好又把剛才的話兒重複了一遍,這葛衣漢子才又打開話匣:
「稟上仙,小人佘太,在這火連山中修行,從來沒做過害人之事。」
在這幾個剛在山中降下天譴的神人面前,自然一定要先把自己的良善經歷給擺出來,之後才能安心繼續說明自己的來意:
「小人本相是這山中溪澗邊的一條蟒蛇——即使小人不說,幾位上仙也能看得出來。今天小人冒死擋了幾位上仙的雲路,就是想奉上一點薄禮,好謝過上仙解救之恩!」
「呃?我們何時救過你?」
聽了蟒妖佘太之言,醒言一臉莫名其妙,不知他這話從何說起。又見他口口聲聲一口一個「上仙」,醒言趕忙謙遜:
「佘兄莫要太過譽,我等都是修行之人,你叫我張醒言就行了。」
聽得此言,這蟒妖佘太如何相信。目睹眼前這幾人的手段,再看看眼前那位神光淡定的女仙身邊祥雲繚繞、霧彩千條的氣象,又怎會是凡間普通的修行人?雖然他道行微末,但此刻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來,這幾個神采俊麗的男女,都是那天上降下的神人!
原來此時,雪宜因為身上戰甲單薄,玲瓏身形一覽無遺,現在見有外人,便讓身邊雪光更濃,細小如塵的銀雪如煙雲般罩在身畔,再被那流光煥彩的冰甲一照,真個是霞光隱隱,瑞氣千條,恐怕就是那天上仙子真正降臨,也比不上她現在這樣的萬千氣象。
因此,順著佘太的目光看了雪宜一眼,醒言歎了口氣,也不再堅持讓那蛇妖改變叫法。
再說佘太,見醒言面上露出些疑惑,便趕緊畢恭畢敬的稟告道:
「張大仙在上,小人今日擋了仙駕,確是為報救命之恩。上仙您不知道,那凋寒老妖作惡多端,在這火連群峰中營私結黨,夥同著他那班子孫魍魎,在山中禍害生靈,截斷其他修行靈物的生路,弄得四方早有怨言。只是他們勢力廣大,那樹妖一族盤根錯節,我等異類生靈即使心有怨氣,也都敢怒不敢言。」
「至於小人我,不怕幾位仙人笑話,生性膽小,更不敢和他們爭競。見他們為禍,早就避得遠遠,尋了一個清淨處,準備自己勤謹修行便是。」
「誰知,真應了『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那句話,我竟沒想到,我尋到的這個偏僻山谷中,竟長著一株奇草,一莖三花,名為『七葉三花劍讋草』。那花瓣樣子,就像晶瑩小劍;又傳說這草是因為山間靈種,聽了路過的神龍吟嘯才長成,所以才名『讋』(zhe)。」
許是心中激憤,蟒妖佘太一口氣說到這兒,才頓了頓,繼續說道:
「這草名,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本我剛搬過去時,也只不過看它葉色好看,花香好聞罷了,也沒想到它竟是株靈花仙草。要是早讓我知道,就是打斷我七寸也不敢把家搬到那!」
「哦?這是為何?」
聽了這兒,醒言卻有些迷惑不解:
「有仙花靈草相伴不是很好嗎?據說日夜相伴,可以增進修行。」
此言說完,卻聽佘太悻悻說道:
「上仙所言極是!只是上仙有所不知,像我這樣法力低弱的小怪,遇上仙草反倒是禍患!」
說到這兒佘太重重歎了口氣,苦著臉說道:
「唉!壞就壞在它是株仙草!也算我老佘倒霉,怎麼搬去前不仔細察看察看。結果,我前腳搬去,那樹妖老匹夫手下的小妖就跟來,沒幾日這劍讋草便被他們偵知,從此我便永無寧日!」
「咦?那是為何?」
聽到這裡,醒言也還是不知道為何會惹來禍患。因為雖然懷璧有罪,但佘太既然無心佔住仙寶,那就不妨交出,也就該無事了。
「唉!」
聽醒言把心中想法說了,這蟒妖佘太又是一聲哀歎,一臉晦氣的說道:
「上仙所言不差!原本我也是這麼想,將仙草山谷讓出,自己搬家便是。」
「哦?那不是兩便?難道他們還要為難你?」
看著佘太侮著臉的淒涼模樣,醒言就知後事不妙。果然,只聽佘太恨恨說道:
「是啊!按理說這樣也該沒事了。誰知,那凋寒老匹夫,偏偏一口咬定,說什麼奇花仙草乃天地異寶,旁邊必有神獸守護;他一定要除了那守護神獸,才能安心得到劍讋仙草!」
「啊?!」
聽得佘太此言,醒言差點沒一口嗆住。
「是啊!」
饒是在上仙面前不可失禮,但佘太努力保持的臉面上仍現出好幾分憤色:
「若是那凋寒老妖講理倒還好!我當初選那山谷,只不過是覺得它向陽,陽光充足,我天性怕寒,想多曬曬太陽而已!」
「唉!隨後這五六十年中,我就被那老妖黨羽一路追逼,已經搬家無數,記不清多數次跋山涉水,輾轉遷徙,到今天連修行伴侶都沒顧得上找一個。偶而也有合適母蛇靈,正談得相契,誰知一聽說我真名,是那老樹妖追擊的著名『守護神獸』,立馬便望風而逃,生怕沾上我的晦氣!」
說到此處,佘太又想起他這半百多年來的孤苦伶仃、顛沛流離,不禁言語激動,十分傷心。
見得這樣,那位一直警惕觀察他的小女娃,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後悔自己剛才不該那樣使勁的盤問他。只聽佘太又說道:
「而那死鬼老樹妖,最近又得了一隻水精;水能潤木,真要讓他獲了水精全部生機靈力,我那平安日子便更加遙遙無期!」
看來,在這蛇妖逃亡日子裡,也該研究了些人間典籍,否則說話也不會這麼文縐縐。說到這時,佘太忽然語氣一轉,欣然說道:
「所幸,人在做天在看,這老天還是有眼的!這些天老樹妖忙著逼取水仙靈力,無從顧及,今天我便潛過來看看風頭如何,看看能不能尋得一個空隙,殺他一兩個手下樹魈木精,即使隕命,也好歹出了口氣!」
看得出,眼前這謹言慎行的蛇精,這些年也是被逼得狠了,否則也不會做出這樣不要命的行徑。
「呼∼」
聽到這兒,那聰明的小丫頭已經先鬆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睛,甜甜的笑道:
「妖怪叔叔,我知道了!是不是今天我們替你打了那些妖怪,你要來謝謝我醒言哥哥?」
「正是!」
聽小仙子說及,佘太神色激動,趕緊轉身從旁邊亂草叢中取出一隻朱漆木盒,雙膝跪下,雙手將盒捧過頭頂,不顧地上砂子石礫硌腿,急急向前挪移幾步,在朱盒下低著頭虔誠祝道:
「大仙在上,火連山微末小妖佘太,特獻靈芝一株,為上仙壽!」
「這……」
見得這蛇妖語氣真誠,醒言幾番推辭不過,也只好將清香流溢的朱盒接下,交給瓊肜暫時保管,然後便上前將佘太攙起,退後幾步躬身行禮,跟他鄭重道謝。
再說佘太,見幾位神仙收下他薄禮,高興之餘,又覺得極有臉面。看來,這番能與上仙一番對答,以後再去尋之前那個母蛇精,求為修行伴侶,應該再不會被她急著燒退紙錢了。
臨了告辭,這佘太又求上仙「訓示」——原本,佘太只想著,這些仙人應該和自己喬裝買來的小說典籍裡說的那樣,跟他訓示幾句,警告他要謹守本份,老實修行,不可危害人間,然後便發放他回歸山林而去。自然,他佘太也會謹尊仙人號令,做個本份老實的修行小妖。
只是,讓佘太始料不及的是,眼前這位名號「張醒言」的上仙,聽了自己請求,竟真個跟他講述起修行的要訣來!那片刻講來,真個是仙風撲面,字字珠璣!這佘太聽了,一時心情激盪,直欲暈倒,差點便漏聽過幾個字——當然這不可能;要是真漏聽一字,日後不能領悟神機,那便真是萬悔莫及了!
聽完教誨,佘太想了想,覺得這位法力廣大的仙人,也是看出自己根骨頗佳,才不惜洩露天機,耳提面命。看來,自己以後也不該整天只想著找什麼修行伴侶、尋得個固定住處,而應該按照上仙諭旨,努力修行才是!
再說醒言,跟這位存心良善的蟒妖講過一番自己的修道心得要旨之後,正要告別,忽又想起一事,便從袖中拈出先前在木靈公毒棘陣中捲來的鮮花,問佘太這是不是他剛才所說的那株「七葉三花劍讋草」。
佘太一見醒言出示的花朵,自然滿口稱是。現在他再看到這株害他無家無室的奇花異草,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不過這時候,佘太已知仙人對自己期望甚大,就不便露出什麼大喜大悲神色,否則會讓他失望。
努力平復了一下心神,佘太又仔細看了看醒言手中這株劍讋草,見到它隱隱淡淡,已將近半透明,便有些可惜的說道:
「稟仙師,這劍讋草已被木靈公靈力養護,精神相連;現在木靈公亡去,這仙草也成冥物,恐不能助上仙修行。」
這時候,得了鼓勵的蟒妖已不再滿口「樹妖老匹夫」,而是換了個大度的稱呼。醒言聽了,便問:
「那我想打聽一下,如果我有朋友在修鬼仙,此物適宜麼?」
「那自然最佳!」
問過此事,又隨便說了幾句,醒言便送別佘太歸去。
等佘太走後,醒言端詳了一下手中這株無意得來的仙物,心中已有了主意。招呼了一聲,,那水精蘇水若被梅花仙靈半扶半曳,和蹦蹦跳跳的小瓊肜一起,跟著他一起來到一處石巖陰影中。此時那雲天上烏雲滾滾,四下裡一片昏暗,雖然才是中午,卻已如日落之後的夜幕。
在這夜色一樣的陰影中,醒言從鬼王戒中召喚出先前藏匿其中的藍成鬼魄,還有那丁甲、乙藏二鬼。等藍成出來,醒言便把那花葉儼然的劍讋草交給他,又交待了幾句口訣,請他憑藉著這株仙冥異草,看看能不能修煉成鬼仙。
說來也怪,就在交授之時,原本光色透明的劍讋仙花,一到藍成手中,卻遽然光華一閃,冥冥中似有一道金光閃過,再去看時,那劍讋花顏色已變得嬌艷欲滴,花瓣葉片晶瑩鮮麗,其中彷彿有無數星光閃爍。此時再看去,劍讋花已變得神異無比。
而更奇的是,這株無根無絆的仙草,此刻底上卻忽然鋪伸蔓延,轉眼就糾結出一隻淡碧顏色的籐木籃!
見此情景,醒言不禁哈哈大笑道:
「哈!看來這仙草果與藍兄有緣!看樣子,若再養得一些時日,便能鮮花滿籃!」
略過花籃不提,再說那兩隻曾經欺侮藍成的惡鬼,此刻醒言也善言問他們,是想繼續留在藍成身邊護持他這位道友,還是就此回歸山林而去。那丁甲乙藏二鬼,此時見了眼前這一男二女的神麗風采,又看到連水精也被他們從神通廣大的老樹妖手中奪回,自然是踴踴躍躍,大表忠心,異口同聲都說要留下。對他們來說,若在這別有乾坤的鬼王戒中陪著藍成,便能一同得到那劍讋草仙氣靈機的熏陶,若是勤謹著些修煉,今後那鬼仙之路,也並不是不可期測。
這番安排之後,那身影淡薄的藍成,望著眼前這位神色清和的少年道兄,又忍不住發問,問他為何如此幫助他。聽他相問,醒言想也不想便答:
「這個,天下道門本一家,互相救危濟難,也是應該的。何況……」
說到這裡,醒言望著藍成,卻只是笑而不答。因為接下來的話他也只是猜測,還沒定論,也不好先說得。其實醒言先前在藍成被害的老族長房中,便感覺得一股上清特有的清淡道氣;而牆上那掛拂塵,柄末節疤扭曲形狀,正與上清宮中制式無異。看來這藍成,即使不是上清宮先前派下山的弟子,也該和羅浮洞天大有淵源。此番事情完結回師門覆命時,正好帶他讓諸位師長觀看。
而在藍成回入指間「司幽」冥戒時,醒言又想到一事,便說道:
「藍兄,其實小弟我也覽過一些風水命理之書,前些年也曾結識過一個熱衷此道的老道,因此對這命相測算,也算是小有所得。」
說到這,這位羅浮山上清宮的四海堂主,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藍成一番,然後微笑說道:
「藍成兄,恕我直言,看您面相身形,也像是福大命厚之人,實不該如此夭亡。思來想去,小弟只覺得,還是您的名字與命相相剋。」
「啊?」
藍成聞言驚異,誠聲請教:
「既然如此,還請師傅指教!」
——此前幾次,藍成已幾番以師傅相稱,舉止間也執弟子禮,醒言說過幾次也不改。此刻見他又稱師傅,醒言也不再多言,只是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
「這藍成,難成,難成……不如取『擷天地之和氣,采萬物之春華』之意,改復名『采和』如何?此後定能保得仙路順暢!」
「采和、采和……」
聽了醒言之言,藍成口中念叨幾遍,便臉露笑容欣然說道:
「好!師傅於我有再造之恩,就如同再生父母,今日能得師傅賜名,采和三生有幸!」
說罷這神采飛揚的青年鬼靈,便在山崖陰影中躬身深深一揖,然後持著那只花籃,翩身飛入醒言指間鬼戒。而那丁甲乙藏二鬼,也跟在後面對著醒言一陣舞拜,然後化作輕煙二縷,往司幽鬼戒中倏然飛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