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度的道教盛典「嘉元會」,總共持續四天。
前兩天,主要是齋醮科儀,講經說法。第三天開始,則是三教弟子登台鬥法,決出第四天最後爭奪頭名的兩位對決者。
嘉元會那天上午,醒言與堂中幾人早早起來,一番洗漱用餐後,便翻出上次七月初一講經會所穿戴的袍服冠履,相幫著穿戴整齊。自然,早在幾天前,醒言就已去擅事堂替居盈領來整套袍服。
一陣忙亂後,過不得一會兒,這四海堂眾人就已經煥然一新:
四海堂主,身披繡著雪白仙鶴的玄色道氅,頭戴沖天冠,腳踏登雲履,一派飄逸出塵景象。其餘幾個女孩兒,皆是一身微泛粉色蓮紋的素黃道袍,螓首青絲覆一頂雪色逍遙巾,足下踏五瓣蓮花屐,袖帶飄飄,望去裊娜如仙。
這天上午,將在飛雲頂上舉行盛大的「慶壽科儀」,慶祝元始天尊的誕辰。以醒言現在的身份,如此大事,自不可怠慢;早在卯時之中,抱霞峰四海堂堂主就一聲令下,率領堂中眾人次第下崖,直往飛雲頂而去。
一路上,陸續遇到不少打扮各異的道人。這些年紀參差不齊的旁教道友,一見到這幾個恍若神仙中人的少年男女,俱都忍不住在心中喝一聲彩。倘若眼光麻利的,又看見醒言幾人袍袖邊上繡著的「羅浮上清」四字,則更是恍然,皆道只有天下第一道門上清宮,才有此等人物。
這也正應了「人要衣裝」這句話;現在看到少年張醒言這一副仙風道骨的灑脫模樣,誰又能想到,這位小神仙不到一年前,竟還是某妓樓的主力樂工?
到得抱霞峰山腰,在通往飛雲頂的會仙橋旁,醒言意外的碰到幾個熟人。那幾個在天然石橋頭逡巡徘徊之人,正是幾月前在火雲山一同浴血禦敵的林旭三人。
林旭、張雲兒、盛橫唐這三位天師教弟子,似乎正在等人。正在醒言乍見故友要上前打招呼時,卻見這幾位天師宗門人已經一齊迎了上來。
一起在煙火殺場中出生入死過,這幾人見面自然是分外親熱。那原本端莊的張雲兒,更是一把就將袍服儼然的小瓊肜給抱了起來,在她柔乎乎的臉蛋兒上猛親了一口,逗得小女娃兒咯咯直笑。
一陣寒暄後,醒言便問道:
「幾位師兄師妹,在這兒等什麼人呢?」
「就在等你們呀!」
林旭滿臉笑容,用力拍了醒言肩膀一下。
「等我們?」
「是啊。我們這可是奉了師命!」
「師命?」
醒言原本隨口一問,卻被這林旭說得越來越糊塗。
見醒言一臉迷惑,那面容親和的張雲兒便放下小瓊肜,襝衽一揖,然後抬頭嫣然笑道:
「還望張師兄原諒雲兒不告之罪。」
「呃?」
少年越發糊塗。
只聽這溫溫柔柔的天師教女弟子婉言續道:
「好教張堂主知曉,其實,雲兒正是鄙教掌門張天師的女兒。」
「我爹爹聽了上回你的剿匪事跡,讚不絕口,稱你智勇雙全,在三教年輕人中可謂一枝獨秀……」
說到這兒,這說話之人卻比聽講之人羞遜之意更濃,欲言又止,一時竟接不下去。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盛橫唐,見師妹口角囁嚅,便哈哈一笑,接著道:
「於是她爹爹便頒下掌門令,讓我們幾個好好跟張師兄親近親近。若不是天師要忙著和你們掌門師尊還有玉玄大師安排祭祝事體,原本還想來和你暢談一番呢!」
聽得盛橫唐這麼一說,醒言立覺受寵若驚,口中遜謝不迭。
在他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張天師那副頭戴竹笠、腳踩芒鞋的豪爽形象。不知怎麼,他覺得張盛張天師,和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雲中君,正是同類高人。
敘過初見話兒,醒言便把居盈、雪宜二人也介紹給天師宗幾人。瞧著舉止恬雅如仙的居盈、姿態凌霜拔俗的雪宜,盛橫唐、林旭這幾位天師教未來的骨幹,心中盡皆震駭不已:
「這位年紀輕輕的四海堂主門下,竟有這等超絕人物!也難怪天師千叮萬囑,要自己這對這位少年萬分尊重。」
除去這念頭之外,這幾位天師弟子也是心思各異。比如林旭心中,便轉過一個念頭:
「若當日醒言也將這二女帶到揭陽軍中,我等初見時,是否還會輕看他?」
待這一行人趕到飛雲頂上時,發現石砌廣場上早已是人流穿梭,熱鬧非凡。原本寬廣遼闊的飛雲峰頂,現在竟覺出幾分擁擠來。
在廣場中央戊己方位的石質太極旁,擅事堂已搭起一座三丈高的四方石台。高台四側,石階呈對稱形狀延展四方。今日主要的齋醮科儀儀程,便要在這高台上完成。
到了辰時,嘉元盛典的「慶壽科儀」,便正式開始了。已經過清心潔身一月的三教宿耄高功,依次緩步踏上高台,在一片霞光燦爛中,開始了一系列祭祝流程。
這齋醮程序,包括設壇擺供,焚香化符,唸咒誦經,道樂演奏,上章讚頌,種種禮節繁縟複雜,講究非凡。
雖然這祭祝過程繁複冗長,但現在飛雲頂上所有道眾,盡皆誠心誠意,配合著高台上的法事,一絲不苟的完成著需要自己參與的程儀。比如,跟著台上高功道士們,一起頌唱祝壽經歌。
對於腿腳立得有些酸麻的少年來說,現在這高台上緊張而莊重的祭祝程式,其隆重程度與上次講經會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正讓他這個「中散大夫」大開眼界。
不過,今日這祭祝之事,醒言並不完全是看客。對他來說,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需他來做。
按照祭祝儀程,在嘉元慶壽科儀最後一個重要環節「上章讚頌」時,高台上便會同時演奏一曲宏大的道樂《長生酒》。在這之前,醒言已接到掌門吩咐,要他在此曲中領奏。這正是科儀主要規劃人靈庭真人,受到七月講經會的啟發,特地讓四海堂主來奏上一曲笛兒。若能引得雀鳥來翔最好;若是不能,也無傷大雅。
於是,在妙華宮玉玄真人舉起青籐紙寫就的讚頌章表,開始一唱三歎的歌誦上奏天庭的文字時,醒言已拾階來到高台上,舉起玉笛領奏起祝頌天尊生辰的《長生酒》來。
雖然,此刻眼前高台下,黑壓壓站滿天下的道德高士,但醒言此刻的心境,早已與上次登台講經大不相同。況且,這次並非要他講經,而只是要他吹笛;旁的也許不敢打包票,但這吹笛之事,對少年來說可謂十拿十穩,任什麼時候都不會害怕膽怯。
而讓醒言這次尤有信心的是,經得最近一些事情後,他已漸漸發覺,這羅浮山中的鳥獸禽木,竟似乎與他越來越親近。
因此,還在靈庭幾人擔心醒言能不能吹響笛兒時,在一連串靈逸的仙音中,看進飛雲峰的上空,已經漸漸飛集起羽色奇異的仙禽靈雀,在高台上空翩躚旋舞。
一時間,這飛雲頂上空飛鳥翔舞,真個是靈羽翂翍,雪翅羾羾,就如同瑤池仙境一般。這般異景,看得台下心誠意虔的修道之人如癡如醉。
而這些奇異禽鳥,初時只在醒言頭頂盤旋飛舞。過得片刻,心有餘裕的少年覺著有些不對勁,趕緊笛聲微變,向這些羽靈們通達心意。於是,這些翔集的飛鳥,便漸漸分出一撥,圍繞著正曼聲唱頌青籐辭章的玉玄真人,上下環舞不已。
霎時間,燦爛純淨的日光中,仙樂飄飄,雀影翩翩,道唱聲聲,讓飛雲頂上所有聆觀此景的道門中人,心醉神馳不已。最後,在玉玄真人忽然高聲讚頌時,這些羽客道士才如夢初醒。
只見妙華宮掌門玉玄大師,踏罡步鬥,正聲頌道:
「身從元始,妙號天尊,萬物之祖,盛德可稱。精貫玄天,靈光有煒,興益之宗,保合大同。香火瞻敬,五福攸從,嘉元畢具,功滿圓融!」
頌音落時,與上次講經會相似,台上台下眾道人,俱是高聲誦唱:
「無量天尊!」
這一次,道號聲響亮恢宏,巨大的回音在飛雲峰四周的山谷中轟轟迴響,久久不絕。
這日下午,嘉元講經會便正式開始了。
講經會分在飛雲頂、松風坪兩處進行。兩處廣場草坪上,都搭起多個石台,同時可供數人講演。講經的時辰安排,嘉元會的組織者已預先擬定好,時間、主題、演講者名姓道號,以及簡略經歷,都已經彙編成冊,預先發放下去,讓參加嘉元會的訪客道友一目瞭然,以便他們按圖索驥,合理安排自己的聽講場次。
因此,在各個講經石台之間,常常是人群流動,熱鬧非常。現在,這位已經完成為期四天嘉元會所有任務的四海堂主,便帶著幾個女孩兒,在飛雲頂上四處晃蕩,哪兒熱鬧便往哪兒逛。
而以他們為指向,竟也引得一小隊人流跟在身後。醒言居盈幾人往哪兒跑,他們便也往哪兒轉。不用說,這些人大都是各道門精力充沛的年輕道友。
隨著四處閒逛,醒言偶然發現,那位積雲谷的收費老漢飛陽道人,今日竟也穿著一身皺巴巴的乾淨道袍,在人群中穿梭來往。在他手中,還高舉著塊木牌,上面也不知寫著什麼文字。
這之前,醒言幾次前往積雲谷練習御劍飛行,也算與他混得臉熟。見他也前來赴會,舉止又甚是怪異,便生出不少好奇,緊走幾步趕過去,要瞧瞧究竟是咋回事。
等走到近前,看清木牌上塗寫的東西,醒言不禁啞然失笑。
原來,飛陽老漢手中那塊黑乎乎得木牌上,正用白石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
「羅浮勝境積雲谷,不得不游!」
在這行字下面,畫著個簡明地圖,指明積雲谷的去路。
「哈!這老頭兒有趣得緊,和當年老道清河有得一拼!」
正這麼想著,卻突然發現飛陽道人身旁圍觀的幾人中,有一人背影十分熟悉。
「難道那是……」
正在醒言遲疑時,那個熟悉的背影已經轉過來,對著正唾沫橫飛使勁講解的飛陽老頭嚷道:
「我說老飛陽,廣告也做得差不多了吧?咱該早點尋個清靜處喝酒吧!」
看到此人面貌,醒言立時大喜過望,急忙趕過去,不客氣的叫道:
「清河老頭兒,你竟在此!卻不去千鳥崖尋我?」
原來,這飛陽旁邊嘴裡正饞出酒蟲兒來的老頭,正是當年饒州善緣處的那位老道清河!
雖然,所謂「居移體養移氣」,清河老道現在面色紅潤了許多;但他那一臉招牌樣略帶狡黠的不羈笑容,還是一眼就讓醒言給認了出來。
原本,醒言一直在心中打了不少腹稿,決定等自己再見到這位深藏不露的市井高人時,一定要恭恭敬敬的深鞠一躬,然後恭恭敬敬的向清河老前輩請安,請他原諒自己多年的有眼不識泰山,並連本帶利免去老人家饞酒欠下的四十七文錢……設想得不可謂不周到有禮;可當他一看見老道那熟悉的嘻笑面容時,立馬便舊態復萌。
且說這兩位老朋友相見,自然是格外親熱。兩人都只顧搶著說自己分別後的事兒,倒把旁邊幾人扔在一旁。
那個老道飛陽,一見這兩位多年故友今日重逢,也甚是高興;就趕緊趁著這當兒,抓緊跟路過的幾位道友,繼續推銷自己那「羅浮勝境」。
略去忙活生意的老漢不提;這壁廂,聽醒言問起為何早到羅浮五六天,卻不去尋他喝酒時,那清河老頭兒苦著臉叫起屈來:
「醒言你說,我這等遠遊入世修行之人,好不容易上山一次,你那掌門師尊還不可勁兒使喚我?這些天,那老道一直讓我在旁邊瞧著嘉元會雞毛蒜皮之事,一步都不放我走開。否則,哼哼,哪有不到你府上大宰特宰之理?!」
瞧老道這一臉悲苦愁悶樣子,醒言卻興奮的說道:
「這麼說、靈虛掌門是不計較你以前的罪過了?」
「也許是吧……咳咳!什麼罪過不罪過的,說得這麼難聽!我老道清河從來都——」
本以為少年啥事都不知的老道,撞天屈撞到這處,卻忽瞧見少年臉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便立時止住不言,一臉不自然的尷尬笑道:
「晦氣!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也不知是哪個嚼舌,若是讓老道知道,哼——得,不提這晦氣事;咱爺們倆許久不見,這次一定要喝個天昏地暗,不醉不休!飛陽,飛陽!」
清河老道一邊扯住少年袍袖,一邊跟那位還在推銷景點的老頭大聲呼喝。
「哎,老道別急,還沒跟你介紹我堂中這幾位女娃吶!」
「走走!這些無聊事兒以後再說。這些女娃兒,你還愁跑掉?」
老道跟少年擠眉弄眼。
「呃……」
於是,在這樣重要的聽經日子裡,這位穿戴道貌岸然的四海堂主,剛只來得及跟居盈她們略略交待幾句話兒,便被另一位今天同樣打扮得道貌岸然的馬蹄別院副院主,給一道拉去別處松蔭下喝酒猜拳去了。
被撇在後面的居盈、雪宜兩人,目睹此情,盡皆面面相覷。只有那小丫頭瓊肜,急急衝出幾步,口中自言自語道:
「哥哥喝酒,又忘帶我!」
還沒走出多遠,這小丫頭便被居盈雪宜二女同心協力的捉回。左右小手都被擒住,這小女娃也只好乖乖跟著兩位姐姐,向四下隨意閒逛去了。
再說今日也來觀摩嘉元講經會的南宮秋雨。此刻,這位妙華公子正在一群女道人堆中,被一陣嘰嘰喳喳的辯論聲折騰得頭痛不已。自然,這辯論並不是啥經文辯解,而是他身周這幾位妙華宮女門人,正在為去哪一處講經台聽經而爭論不休,並遲遲拿不定主意。
「唉,連修道之人也是如此,那世間還有真正美妙的女子麼?」
目睹身畔的紛攘,南宮秋雨在心中喟然長歎。
也難怪這位身在衣香鬟影裡的妙華公子有此喟歎。這世上,立志潛心修道、耐得住山中清寂的女子,心性堅定,又或心思穎慧,則大都可以保證。而其他方面,比如性情人物,就真的很難說了。
正在妙華公子心中悵然之時,不經意間,他的眼角餘光,卻似乎在瞬間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她?!」
南宮秋雨瞬時呆怔——剛才所睨之人,不正是幾天前清晨山道上遇到的仙子?
頓時,這位一直怏怏的妙華公子,猛然間彷彿被奔馬驚著一般,猛的一把撥開紛擾的人群,優美的身形,繞過不相干的障礙,直朝剛才目光掠過的地方舞射而去!
只可惜,最終的結果,卻讓這位滿腹癡想的南宮公子失望不已。等他趕過去時,那兒已是人流變幻,仙蹤杳然。無論他怎麼找尋,卻再也尋不見那抹令自己神魂顛倒的倩麗身影。
「唉,世人常說可遇而不可求。可我現在,遇都遇不著!」
「難道說,這從頭至尾,真的只是一場幻夢?那些上清師兄都說,這羅浮山中的仙子,從來都沒有提籃形象……」
「三清祖師在上,請保佑弟子能再覲仙顏!」
就在南宮秋雨胡思亂想過後,正虔心祈禱之時,卻有兩個師妹尋來,扯住他道:
「師兄,原來你在這裡!我想去聽朱雀石像旁那場洞玄經講演,你說好不好?——那個靈庭大師,真的好和藹也!」
「不是吧師姐?我覺得他很瘦耶!」
——嘉元會頭兩天的講經會,就在這樣的紛紛攘攘、熱熱鬧鬧中度過。到得第三天,讓人更感興趣的「鬥法會」,便要在飛雲頂上正式開台了。
本次鬥法會,最後勝出者,將獎賞一顆「九轉固元雪靈丹」,並獲得在三門中任選一位前輩進行道法討教的寶貴機會。
這次鬥法會的獎賞九轉固元雪靈丹,是由妙華宮提供。這丹藥,由妙華宮秘法煉製而成,可以固本培元,牢魂束神,冶煉根骨。若有機緣食化它,則今後的道法修行,極可能是豁然開朗,一片坦途。因而,雪靈丹這樣點石成金的丹藥,實在是天下修道人眼中的至寶。而在這次嘉元會上,這獎品又有不同的意義:
若能奪得頭籌,則三大教派的掌門會一齊出手,助奪冠弟子運化這枚靈丹。
這樣的意義在於,原本普通服用藥效最多七成的丹丸,便幾可發揮全部的效力!
寶物動人,又能得世上頂尖高手耳提面命,怎會不讓這些年輕的修道人怦然動心?因此,這次所有經師門選拔出來的年輕弟子,皆在暗中摩拳擦掌,誓要力拔頭籌!
這次代表上清宮參加鬥法會的,總共有十人。醒言認識的幾人,如華飄塵、杜紫蘅、黃苒、田仁寶,都在其內。另外,還有那位趙無塵。
趙無塵這廝,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後,便告復原。因他道法尚佳,入得同輩前十,便也被選在十人之中。
而那位整日醉心尋寶的崇德殿弟子田仁寶,別看平時資質一般,不顯山不露水,這次不知怎地,卻讓他勉強從眾多同門中脫穎而出,直讓眾多原本覺著比他高強的同門,艷羨欣慕不已。
另一位與醒言相熟的弘法殿弟子陳子平,則因為資質平平,不出意外的名落十人之外。
經過一陣亂序抽籤,這第三天開始的嘉元鬥法,正巧從四海堂主張醒言相熟的兩人之間開始。這兩人便是,天師宗的林旭,上清宮的趙無塵。
此刻,已完成嘉元會所有任務的四海堂主張醒言,謝絕了老道清河的酗酒邀請,拚力擠到飛雲頂鬥法台前,替朋友林旭觀戰助威。
鮮紅的晨光中,天下兩個最大道門的傑出弟子,便要上演一場龍爭虎鬥般的道法比拚。
誰,會成為這場天下矚目的道門盛會中,最璀璨、最耀眼的那顆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