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冰絲網,中有千千結
——平潮改句
「哎呀∼」
拽笛之人,搶笛之人,都未曾料到這樣的結果,盡皆驚呼一聲!
那少女倒是很快反應過來,只見她輕啐一口,迅疾跳離醒言,穩住身形。許是之前從沒遇見過這種仗陣,那位刁蠻少女,竟是一時無言。
經剛才這一遭兒,醒言也是有些尷尬。雖然肇不在己,自己也非故意,但對一個姑娘家作出如此舉動,已算是非常失禮之舉。於是醒言顧不得自己前胸被撞得隱隱作痛,趕緊跟那位少女忙不迭的解釋:
「呃∼∼請這位姑娘不要生氣,是俺不小心用力過猛,才會唐突了姑娘;倒不是故意將姑娘往懷裡……」
一聽這越描越黑的道歉話兒,那位正努力平復心情的少女,勃然而怒,而且怒氣更勝從前:
「呔!住口∼∼好哇!想不到你不僅僅是個偷笛賊,還是個可惡的……淫賊!」
雖然見她口裡說著「淫賊」二字,可顯見這位樹影裡的姑娘,絲毫覺不出害怕,反倒是有些躍躍欲試,看樣子正在琢磨著二次撲過來搶笛。
見此情景,醒言心中暗暗叫苦!看來今朝真個是流年不利,只不過來這鄱陽湖畔吹吹笛兒散散心,懷念懷念故友,便受此無妄之災,遭此天大冤獄——這位不知打哪兒突然冒出來的小女魔,竟將他當成了偷笛賊。況且,經剛才這一鬧,現在更是夾纏不清——醒言心下暗道:
「罷了罷了,俗話說『好男不跟女鬥』,今日看這光景,糾纏下去萬難善了;俺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溜之大吉為妙!」
打定主意,醒言便對那位少女說道:
「看來姑娘對在下誤會頗多。今日小子也不便多作解釋,便欲告辭!」
話雖說得彬彬有禮,似乎還很客氣的徵求著少女的意見——可說這話時,早已開始腳底抹油;當他最後這句懇求話兒落下時,在那少女驚詫的目光中,醒言的身形已是在兩丈開外了!
「哼哼!這賊果是憊懶!竟想就此溜走!嘻∼∼在本公主面前還想逃得掉?且看我的手段——」
看不出,這位自稱「公主」的小姑娘,竟還是個法師;只見她吹氣如蘭,輕叱一聲:
「冰、心、結∼∼定!」
念完咒兒,小姑娘便拈起那纖纖玉指,朝那位正在極力逃竄的「淫賊」,便是一指!
………………
不料,出乎這位正等待淫賊定住的少女意外的是,她這向來百試百靈的法術,今日不知為何竟是失去效用——那位正在奔跑的少年,身形似只是微微一滯,卻又跟沒事人似的,繼續擇路而逃!
不提那位少女的驚訝,且說少年張醒言,正自快步奔逃間,忽覺著自己被啥東西突然絆了一下,差點兒沒摔個大跟頭;不過幸好,自個兒還是迅速穩住了身形,才沒出醜——只是,在方纔那一瞬間,自己身體裡那股流水,似乎又隱隱一現。
「咳咳!自己修煉的這『太華道力』,還真是不錯嘛!可以防俺跌跤……阿——嚏!∼∼」正自洋洋自得的醒言,卻不防猛覺一股寒意冒了上來,竟是打了個噴嚏。
「呃∼∼看來今夜有些著了秋涼,回去得多加些衣物……順便還得查查黃歷——恐怕今日真個是不宜音樂、不宜遠行!」
雖然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可醒言腳下卻是絲毫不敢停留,緊緊攥住手中的玉笛,真可謂動如脫兔,一路飛奔,落荒而逃……
專心逃跑的醒言有所不知的是,他身後這位少女小法師,正以為方才法咒失靈只是個意外,之後把那咒兒念了又念,手兒指了又指——只可惜,對那位逃之夭夭的少年而言,卻似是再無絲毫影響……
「可惡!想不到這廝竟如此腿快,眨眼功夫便逃出那麼老遠——是了,想來是離得太遠,方向指不准,才導致本公主這定身咒兒失靈。」找到合理解釋的少女,想了想,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哼哼∼看這憊懶傢伙,溜得如此之快,一定是做賊心虛了!只是,想要逃出本公主的手掌心,那是休想啊休想∼∼」
清涼晚風吹拂中,少女的神思稍微安定了下來,卻發覺有些不對勁之處:
「咦?這憊懶傢伙只是一介凡夫,怎可那偷得我那神雪玉笛?難不成竟是我看走了眼,他還頗有些來歷?……唔,應該不會的,想本公主慧眼如炬,若有怪異怎可看不出來?!」
頗為自信的少女轉念一想,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呃∼∼——難道這事兒又和爺爺有關?只是,自己這些天不見了神雪,問起爺爺來,他也說不知道的——不對,想起來了,答話間爺爺那神色,總似是有些古怪……看來一定是爺爺偷拿他寶貝孫女最心愛的神雪,送給那臭小子了!」想及此處,這位刁蠻的少女,竟是鼻子一酸,小嘴一扁,竟似要哭出聲來——
只是,又回想起自己這位為老不尊的爺爺,這些天問及他神雪下落時,只推耳聾,那裝聾作啞的可笑模樣,這少女氣苦之餘,不免又有些哭笑不得。
秋夜淒迷的月色裡,逃跑少年的身形早已被夜幕掩蓋,再也看不到;冷月的清光中,只留下這位泫然欲淚的少女,獨立在波光瀲灩的鄱陽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