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風曲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二相初始(上)
    一支短短的玉笛發出的曲聲,帶著幾分出塵的意味,響徹雲霄。一匹青花大騾子上面鋪著一個橫鞍,趙月兒側坐在了鞍子上,手裡握著玉笛,正有一聲沒一聲地吹奏著。青青在她頭上胡亂蹦跳著,不知道在哼些什麼。路上行人太多了,她可是不敢在這裡大呼小叫,否則非要被人當妖怪打。

    青花騾子後面跟著一輛很樸素的黑油馬車,但是車廂特別大。車窗內,探出了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如花的笑顏,輕聲地對著四周的景色指指點點,聽車廂內的聲音,似乎有四五個小姑娘的樣子。馬車沒有配馬伕,在青青的指揮下,那拉車的兩匹白色馬兒老老實實地跟在了那青花騾子的屁股後面,走得不知道有多安穩。

    畢竟是西王母坐下的靈禽,這些凡間的畜生又有哪個敢和她較勁?

    笛聲突然停住了,趙月兒整理了一下蒙面輕紗,看了看四周正在辛勤勞作的百姓,搖頭歎息:青青,收徒弟可不容易啊。我們從揚州一路過來到了四川,也就找到了五個適合修煉#039;九蓮升神#039;的弟子。她們的年齡還大了一點,耗費了無數靈丹給她們築基伐髓。哪裡有你說的這麼容易呢?

    青青看了看左右,低聲嘀咕:這不能怪我啊,現在的百姓一個個五感閉塞,七竅不通,靈智渾渾噩噩,哪裡有如上古之民?上古之時,百姓們雖然淳樸,但是心智活潑,心中自有智珠守衛,修道、修神可是容易的事情,不過是缺少一個進身的道路罷了。唉,一代不如一代啊,看看現在的人吧,一路上那種地痞流氓也碰到不少了,哼,就沒碰到幾個好人。

    趙月兒笑了起來,悠然問:那,我們要不要給自己的宗派起個名字呢?省得幾年後派這些門人下山,都還不能報上自己門戶稱呼,這可就有點丟人了。嗯,起什麼名字好呢?

    青青的嘴在趙月兒的頭髮上摩擦了幾下,很興奮地說:你是隔世繼承了娘娘的衣缽,不如就叫做#039;娘娘宗#039;吧。門戶裡,連同我在內都是女子,嗯,好聽。比什麼峨眉劍派啊,崑崙啊都好聽多了。

    趙月兒差點氣煞,她雖然不通事理,但是這個娘娘宗有多難聽,她還是明白的。她挑起一個白眼送給青青,道:才懶得用你這個名字,否則要是報出名頭去,門下弟子非被笑死,唔——我有主意了呢,叫做#039;二相宗#039;吧。這個名字,好呢,就用#039;二相宗#039;這個名字,你說呢?

    青青的嘴吧嗒了幾下,酸溜溜地嘲笑:哼哼,我知道你這個#039;二相宗#039;是怎麼來的,不就是那個,那個,那個什麼風子在青雲坪的時候給你說的嗎?哼,他說的就是好名字,我說的就難聽。哼哼,果然是,月兒啊,你真的看上他了。嘿嘿!

    趙月兒探出手去,抓住了青青,狠狠地捏了一把。青青亂叫著,拚命地從趙月兒的酥手中逃了出來,在空中胡亂飛舞著,嘴裡發出了彷彿烏鴉一般的叫嚷聲。

    青花騾子和馬車靜靜地往前行走著,前面就是一炊煙繚繞的小鎮。青青低聲歡呼起來:肉啊,肉啊,又可以吃肉了,唔,我好幾千年沒吃肉了,總要補回來啊。

    趙月兒笑著,拍打著座下騾子的腦袋,驅使著它走進了小鎮。剛一進鎮子,她們就發現這裡不對勁。街上的居民一個個都面色倉皇,彷彿大難臨頭的模樣。更有一些衝動的年輕人,抓著鋤把等凶器,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呼朋喚友地朝著鎮子的一個角落跑了過去。

    坐在路邊的一個老人搖頭歎息:唉,李家老二這是幹什麼呢?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居然找了個妖怪做老婆。這下可麻煩了啊,妖怪可是要吃人的啊,那個女人,可是會給我們鎮子帶來麻煩的。

    趙月兒低下頭沉思了一陣,把那騾子腦袋上的毛扯了一下,那騾子老老實實地跟著那些年輕人。青青卻等著趙月兒走出了百多丈後,突然展翅飛了起來,跑到那些老頭兒的身邊放聲大叫:妖怪怎麼了?妖怪就不能結婚生孩子嗎?我就是妖怪,你們能把我怎麼樣?不過,看你們這樣子也不會好吃,青青我沒興趣。

    那幾個老人看到一隻鳥兒在自己面前大聲地嚎叫,都嚇得暈倒在地上。整條大街上的人也是頃刻之間跑得無影無蹤,大街上頓時有如鬼蜮一般。青青呆了一下,飛快地衝到路邊的一個燒鹵攤子上,嘴巴急速地點了幾下,把那攤子上所有的燒鹵吃了個乾淨,心滿意足地追趙月兒去了。

    鎮子西邊的山坡腳下,一個很樸素的農家小院內,一個強壯的年輕人滿身是血倒在了地上,嘴裡發出嚎叫聲,拚命地掙扎著。幾個青年人手忙腳亂地壓著他,踩著他,拼了命地把他按倒在了地上。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大聲呵斥著:李老二,你可不要發你的蠻脾氣。你一天到晚喜歡到山上亂跑也就算了,還找了個妖怪做老婆,這不是給我們鎮子招災嗎?

    那李老二似乎已經是氣得癡呆了,只會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聲。他的力量看起來極大,掙扎起來,他身上的那幾個壓著他的年輕人還有點控制不住。

    那小小的茅屋內突然發出了一聲孩子啼哭的聲音,同時有一道朦朧的紅光從窗子透了出來。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滿臉油光的老道立刻從人群裡面蹦跳了出來,叫喊道:快,快,這女妖怪剛剛把孩子生下來,正好是她法力潰散的時候。你們要收拾她就要趁現在了,否則的話,等過了一個時辰,她的法力一恢復,你們可就拿她沒有辦法了。

    趙月兒眉頭皺了一下,她掃了一眼那個中年道士,唔,身上沒有一點法力,沒有一點真元。但似乎這道人身上有幾件很不錯的法器,散發出了淡淡的法力氣息。尤其他的那柄桃木劍,應該是一個道法不弱的人製造出來的。趙月兒低聲說:青青,這個道人的師傅,應該不弱呢,嗯,應該相對普通人來說,很強了。

    青青跳到了趙月兒的肩膀上,在她耳朵邊上唧唧喳喳地說:這些人,幹嗎要打死妖怪呢?妖怪如果不吃人,他們為什麼要打死他?

    正說著呢,十幾個青年人已經氣勢洶洶地衝進了房子,從裡面拖了一個衣冠不整,臉色蒼白的美貌婦人出來。她的身後,拖著六條白色的尾巴。一個青年人的手裡抓著一個嬰兒,嬰兒被胡亂地裹在了一塊棉布內,正發出咿咿呀呀的哭喊聲。

    那些年輕人一個個血氣方剛,抓起了鋤頭就劈頭蓋臉地朝著那婦人砸了下去。只有那個拎著嬰孩的年輕人呆了一下,看著手裡的嬰孩,似乎有點下不去手,呆呆地抱著那嬰孩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一聲嚎叫,那李老二不知道哪裡來的神力,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壓在他身上的那些年輕人一聲驚呼,都被他彈開了。這李老二搶過一根鋤把,在那婦人被打中之前,一棍子把所有的鋤頭什麼的都打飛了出去。順勢又是一腳踢了出去,那抱著他孩子的年輕人驚呼一聲,似乎有意無意地把手裡的孩子丟給了李老二,然後也被一腳踢開了老遠。

    那地上的婦人臉色絲毫未變站了起來,把孩子抱在懷裡,低聲說: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呢?你要走,他們攔不住你的。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滿是如水的溫柔,轉動的眸子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了萬般風情。就好像夏夜從山谷中湧出的清風,帶著野花的香味,輕柔地撫過了那些村民的心頭。

    那些年輕人互相看了看,大聲吼叫了起來,操起鋤把就朝著李老二砸了過去。那李老二憨厚淳樸的臉上頓時冒出了凶煞之氣。他眼珠子變成赤紅色,操起手上的鋤把,嘴裡嗷嗷有聲,彷彿一頭受傷的野狼一樣,朝著那些年輕人迎了上去。

    沒有任何招式可言,雙方都是用盡了蠻力胡亂地拍打著。這李老二似乎蠻力極大,幾下之間就打翻了七八個年輕人,打得那些年輕人在地上呻吟慘叫,動彈不得。但是畢竟衝上來的人太多,二十幾個人圍著他一頓亂打,頃刻間就把他砸翻在了地上。一個年輕人收不住手,沉重的鋤頭狠狠地砸在了李老二的肩膀上,把他的肩膀砸成了粉碎。

    李老二眼角迸出血來,他勉強回過頭去,朝著那婦人嚎叫著:你還看什麼?走啊,走啊,非要全家人死在一起才甘心嗎?

    那女子慢慢地走上前幾步,很輕巧地跪倒在了李老二的身邊,懶洋洋地看了看四周那些凶神惡煞般的村人,閉上眼睛說:死在一起就死在一起吧,總比你死了我留在世上傷心的好。三個人死在一起,倒也算是團圓了。

    李老二的嘴裡噴出了血沫,他身體一陣瘋狂地撲騰,用左手死死地摟住了那女子,朝著四周瘋狂地嚎叫起來:你們這群沒良心的王八蛋,你們誰沒有受過我家的好處?張老漢,你家的田里沒有水了,是不是我幫你澆的?李家阿婆,你的兒子摔斷了腿,是不是我打了頭老虎,讓我家婆娘熬成的膏藥給他接上的?

    他血紅色的眼珠子瞪向了四周的那些年輕人,叫著:你們,平日裡和我稱兄道弟,我家婆娘給你們補了多少衣服?你們被野獸傷了,是不是她給治好的?你們的良心,都他媽的被狗吃了啊?啊?你們這群狗都不如的東西啊。我家,她沒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啊,就算她是妖怪,她一定就會害人嗎?

    那法師酸不溜丟地說:這可說不準,就算她今日不害人,難保日後不起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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