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風曲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鼓作氣(二)
    厲風嘀咕了一句:「娘的,不過是一夜的功夫,居然有了這麼厚的積雪,這雪也太大了一些。」

    『啪啪』一聲,厲風的身體消失在了風中,他沒有使用一點的真元力,完全就按照德庫克斯所說的,那種急速奔跑的法門,在院子裡面輕快的跑動了起來。『啪嗒』聲連串,上百條青色的虛影同時出現在了院子裡面的各個角落,每一條虛影都是如此的清晰,彷彿真人一般,卻沒有干擾四周風的一絲軌跡。

    厲風,已經真正的融於了風中,沒有借助法術,沒有使用真元,他憑藉著對自身的認識,對世界的感悟,輕而易舉的融入了風裡。

    一個小太監笑瞇瞇的抓著拂塵走進了院子,卻突然看到無數條青影在院子裡面緩步行走,然後漫天青影一收,在自己面前融成了一個大活人。這個小太監慘叫一聲:「鬼啊……」翻著白眼就暈倒了過去。

    小李子緊跟著走了進來,看得面前的這個小太監躺在了地上,不由得氣得嘴皮子直哆嗦。狠狠的踢了一腳地上的那個小太監,小李子尖叫著:「鬼?鬼?鬼在哪裡?啊?大白天你見鬼,公公我就送你去。來人啊,拖出去,重打一百軍棍。沒用的廢物,氣死公公我了。」

    幾個護衛衝了上來,就要拉著那小太監出去。厲風連忙止住了他們,苦笑著摸著鼻子:「啊,小李子,他剛才也許真的見鬼了。我在演練身法,速度快了點,突然冒到他的面前,難怪他會這樣了。」

    小李子呆了一下,揮揮手:「罷了,送他回房吧。這些小崽子,一個個沒見過武林高手的,一驚一詐的幹什麼?沒用的廢物……誒,厲主管啊,你可算是出關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經閉關十天了。王爺的大軍,距離燕京城只有不到一百里了,現在正藏在後面,等著今兒個晚上渡河了去抄李景隆的大營呢。」

    厲風皺起了眉頭:「啊?我閉關了十天麼?有這麼久?我感覺,我感覺不過是……」厲風沒話說,把自己的身體全部化開,和天地靈氣融於一體之後,他的感覺就和那天地一般,十天的功夫,等於就是眨巴一下眼睛而已。如果不是那天魔來襲驚醒了他,恐怕他還得閉關下去。

    苦惱的抓了一下鬍鬚,厲風沉思著:「看樣子,這化形心經也不是什麼好貨,一次打坐就十天,可會耽擱了事情的。看樣子,只能是自己注意,一散形立刻就恢復,可是這也不行,說不得就是兩三天的功夫過去了……罷了,罷了,只要習慣了就好,到時候定好呼吸,應該可以及時清醒的。」

    想到這裡,厲風也不在意了。他體內吞噬天地的心法運轉開來,開始一絲絲的吸收外界的靈氣。他問到:「殿下要我過去麼?」

    小李子拉著他就走:「可不是麼?殿下要你領軍,今兒晚上配合王爺的軍隊,把那李景隆的大營給破了。主子他這兩個月,可是悶得極了,恨不得早點把李景隆趕走才是……還有,這十天的功夫,可是熱鬧了。那個徐青整頓了錦衣衛,結果第一次就把破陣營的兩百多個偷雞摸狗的軍漢給抓了,厲虎將軍大鬧錦衣衛,差點就把房子給拆了,呂公公叫你過去管教一下呢。」

    厲風磨磨牙齒,冷哼了一聲:「娘的,那徐青腦袋不開竅麼?雖然讓他整頓錦衣衛,可是明知道小貓是我的師弟,他管破陣營的事情幹什麼?不就是偷了幾隻雞啊狗啊什麼的麼?值幾個錢?從老子的俸祿裡面扣不就成了?誰要他招惹小貓的?沒打死他算他運氣好了。」

    氣鼓鼓的跑到了錦衣衛的大堂,就看到徐青的兩個眼眶都是紫黑色的,坐在椅子上發脾氣來著。他的面前站著一排同樣是鼻青臉腫的錦衣衛軍官和太監主管,正在和小貓帶著的那十六個黃龍門弟子以及一批破陣營的官兵對峙呢。看看這錦衣衛的大堂吧,柱子都斷了兩根,有一邊屋瓦都塌下來了,在大廳的一角堆了一個小瓦堆。

    厲風衝上去,三兩腳就踢開了小貓,嘴裡大聲的喝罵著:「小貓,你,你這是幹什麼?我告訴你,這錦衣衛的大堂,日後可是我們自己的房子,這可都是錢,你要是敢拆了,我把你的皮扒了送去集市上,還換不回泥水匠的工錢呢。」一提到這個錢字,小貓的耳朵立刻就豎了起來,乖乖的站在了厲風的身後,朝著徐青擠眉弄眼的打手勢,滿臉威嚇神情。

    徐青摸著自己的眼眶,苦笑著站起上前了幾步,長長的作揖到:「厲大人,這官兒,我是沒辦法做了。錦衣衛這……」

    厲風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的笑著:「嘿嘿,這錦衣衛,監察的是文武百官和百姓、武林中人的動向,只要他們不謀反,那偷雞摸狗的事情,是地方衙門管的事情。徐青啊,你可是有點越權了哦?」

    徐青楞了一下,呆呆的看著厲風。

    厲風咳嗽了一聲,嘿嘿笑著:「這樣吧,我今天就公開說了。小貓管征戰和殺人,徐青呢,自然是管錦衣衛的事情。可是錦衣衛,自己人不能打自己人呀,你帶人抓了破陣營的兄弟,這是幹什麼?為了幾條雞鴨貓狗的,合算麼?只要不強姦民女,這些事情也就罷了,是不是?錦衣衛是要做大事的,不能專門抓蟊賊呀。」

    厲風又狠狠的朝著周處、呂安、藺軾、趙老大幾個人開罵了:「你們是幹什麼的?徐青是我好容易請回來的師爺,以後你們都要尊敬點,看到了他,就等於看到了我。徐青以後不管你們偷雞摸狗的事情,可是你們也不要自己犯上來。尤其你,周處啊周處,你要是殺人放火什麼的,你包庇一下也就罷了,這偷雞摸狗的,你管這麼多干甚?」

    掃了一眼雙方,厲風抓出了一把銀票塞進了周處的手中,打著哈哈說到:「今夜我們會有事情,周處,你去醉香樓定他幾桌子上好的酒席,明天晚上我們一醉方休。大家都是自家人,少為了些不值錢的東西傷感情。」

    親熱的摟著徐青,拉著小貓的手,厲風笑嘻嘻的往大堂外走:「這就對了,小貓是我的師弟,他做的事情一定沒錯。可是你徐青也是我的師爺,做的事情一定都是正確的。那麼是誰錯了呢?那就是那些百姓嘛,不就是少了幾條狗,又不是搶了他們的女兒,他們這麼著急的叫喚幹什麼?實在是麻煩啊。」

    厲風傳音給了徐青,很嚴肅的說到:「我知道你心裡不高興,那些破陣營的都是一群無賴地痞。可是他們作戰勇敢,這打仗還得靠他們。只要他們肯拚命打仗,哪怕他們強姦民女,你也要給我擔著……不要開口,聽我說。我寧願要一批可以拚死命效忠的土匪馬賊,我也不要一批紀律嚴謹的,上了戰場就兩腿發軟的乖乖老爺兵。」

    「錦衣衛的任務,你給我聽清楚了,是監視天下,監視百官。要是你什麼都管,你有這麼多精力麼?我們有這麼多人手麼?地方上的衙門,還要他們幹什麼?……徐青,為官之道,你還要好好的學。如果今天不是我,而是換了另外一個錦衣衛的副主管,你敢對他的師弟無禮,你的人頭已經落地了。」

    「什麼狗屁百姓,什麼狗屁法律,這都是我們定的。百姓的狗啊什麼的被偷了,地方上衙門最多打幾個哈哈,抓幾個蟊賊湊數就是,你動破陣營幹什麼呢?要不是破陣營也是我管著,錦衣衛也是我管著,就憑你們兩個這次的衝突,就足夠那些窺覷你們位子的人,把你們分屍錯骨,謀取權位了。」

    徐青的身體一抖,驚訝的看向了厲風。厲風緩緩的點頭,很認真的看著徐青。

    小貓看了看徐青,哼了一聲:「娘的,風子,我還以為你找了個多麼厲害的人。媽的,我一拳頭一下,他的兩個眼睛就發黑了,比慕容天還不如啊,哈哈哈哈!這小子長得不錯,就可惜不會打架……趙老大他們還說徐青敢找我們的麻煩,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呢,不教訓一下,他還真的翻天了,就和華山的猴子一樣了。」

    徐青歪著腦袋吼叫起來:「我何時罵過你?」徐青那個氣啊,自己從小到大,就還沒有罵過人的。

    厲風皺了下眉頭,朝著趙老大嘿嘿,嘿嘿的陰笑了幾聲。那趙老大渾身一軟,『撲騰』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厲風咆哮起來:「好,你好啊,敢攛掇小貓打徐青徐師爺?娘的,上次你才升了百戶是不是?給我滾回去做把總吧。」

    小李子嘿嘿了幾聲,輕輕的一掌拍在了趙老大的腦袋上,搖頭晃腦的說到:「哎呀,居然有人敢騙厲虎將軍,嘖嘖!果然是,嘿嘿,這年頭不怕死的人,可真是多啊。」

    小貓歪著眼睛看著趙老大,眼珠子嘰裡咕嚕的轉悠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那趙老大更是嚇得屁滾尿流,抱著小貓的大腿尖叫起來。

    厲風呵斥了一聲:「夠了,這事情就到此為止。周處,你去問問我去年的俸祿還沒有領過的,一共到現在有多少銀子了,拿去把大堂修補一下。小貓,你管好你手下的人,偷雞摸狗,你三五天來一次也就罷了,當個消遣,不要天天去偷,燕京城才多少戶百姓啊?徐青,你以後只管你自己的事情,帶著錦衣衛去抓賊,傳出去的話,天下人牙齒都笑掉了。」

    冷哼了一聲,厲風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威壓:「誰敢不聽話,小貓也就罷了,罰他吃素一個月。趙老大你們就等著屁股開花吧!」

    厲風明顯的袒護小貓,但是誰敢說話?誰叫人家是師兄弟呢?徐青雖然心裡還有不滿,感覺破陣營這樣下去實在是不像話,可是被厲風胡攪蠻纏了一通,他想要說的話全部忘記得乾乾淨淨,頓時只能是順著厲風走了。

    一邊朝著王府行去,厲風一邊交代著:「小貓,你可聽好了,以後不許胡亂打架。反正天下不太平,多得是打仗的地方,你要打人,就去戰場上,不要在燕京城欺負自己人。明白了麼?那些破陣營的混蛋,被衙門抓起來就抓了吧,關幾天讓他們安分一下也好,省得把我們兩個的英名都給破壞了。唔……總之我不允許我們自己人發生衝突,要是別人敢惹我們,給我往死裡揍。」

    周處他們臉上掛出了詭異的微笑,徐青則是額頭一片的冷汗。這厲風說的是什麼話啊?什麼王法都不管了,只管交情麼?

    朱棣的大軍營地內,因為帳篷什麼的都被朱雀一擊全毀,此時十幾萬大軍就只能在荒郊野外露宿了。要不是那些修士把積雪用法力挪移開了,這就夠他的士兵吃不消的。一點點的篝火在樹林子裡面閃亮,給那些士兵帶來了一點點的溫暖。每個士兵都在看著北方,只要衝進燕京城,嘿嘿,就有暖呼呼的被窩和熱騰騰的飯菜等著自己了吧?這十幾天的功夫在荒郊野外行軍,還真是累壞了他們。

    僅有的幾座帳篷,自然是朱棣等人的了。此刻,燕王府的重要將領匯聚一堂,聽著朱棣的戰前吩咐。

    「今夜,還請諸位仙長使力,把前方河流給凍結了,讓士兵們從冰面上過去。探子查探說,最近雖然降雪不少,可是那河上的冰還是很少,李景隆萬萬想不到,我們可以如此輕鬆的渡過河流,所以根本就沒有派人把守。」

    「只要我們能夠突入李景隆的大營,加上城內的軍隊配合,讓李景隆吃一場敗仗,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丹青生他們自然沒有話說,不過是掛起一陣寒風,讓河水結凍罷了。如今天寒地凍的,做起法來,也極其省力,沒有理由拒絕的。

    正在這裡計劃著,一道白色的霧氣慢慢的侵入了中軍大帳。丹青生一聲炸喝,一道雷光就要脫手飛出。那白霧突然呵呵呵呵的尖笑起來:「丹青,你可不認得老祖了麼?昔日你師尊在的時候,你不是見過老祖我麼?」

    丹青生呆了一下,連忙拱手到:「原來是無涯老祖駕臨,晚輩唐突了。」

    那道白霧緩緩的旋轉起來,在帳篷內捲起了一道風聲,然後慢慢的聚集成了人形。白光一閃,一個身穿短衣短褲,腳下耷拉著一雙草鞋的老頭兒冷笑著出現在了帳篷內,頓時周圍的海外散修們,一個個恭敬的行禮不迭,沒有一個敢怠慢了他。

    朱棣定睛看時,就看到這老頭兒也正在上下打量著自己。那老者滿頭的黃褐色頭髮,彷彿陳年老象牙一般。一對眉毛是焦黃焦黃的,彷彿被火烤糊的米飯顏色。一對袒露在外的手臂瑩白如玉,在燈光下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華。左手腕上插著三根赤色長針,一縷縷的火光從那長針上射了出來,發出『辟啪』的響聲。

    朱棣連忙上前了幾步,行禮到:「這位仙長是?」

    丹青生的臉色有點不自然:「這位乃是東海極遠,接近大洋中心處,懸空島的島主,無涯老祖。老祖在海外修道界,是領袖級的人物,在漢末時就已得成大道了。門下高手無數,乃是海外數一數二的大門派。」

    沒有人敢得罪無涯老祖,就連其他的幾個和他齊名的老怪物也不敢。這老怪物漢末就已經得道,本可以飛昇天界的,但是卻捨不得未出家時最心愛的幼子,生生的用了逆天密法滯留在了人間。奈何他那幼子又不爭氣,成日裡結交旁門左道的人物,最後還被天雷轟擊,差點就魂飛魄散。幸得靈藥輔助,這才保全了肉身和元神。

    無涯老祖生怕自己萬一飛昇了,這不成器的兒子沒有人管轄了,會招惹滅頂之災,只能一年年的在人間逗留了下來。他門下有七位大弟子,其中四位都是因為保護他那寶貝兒子而失去了肉身的,結果全部被無涯老祖用天大的法力,助他們練成了散仙,其他的三位,在修道界也是說得出名的高手。要說門派的整體實力來說,一元宗都比不上他。這無涯老祖,要說輩分,都是一元五老他們太祖師爺的人物,其厲害可想而知。

    見到朱棣向自己行禮,無涯老祖倒也做得乾脆,連忙扶起了朱棣,笑道:「王爺不用多禮。無涯乃是化外野人,近日裡小兒吵嚷著要來中原見識風景,他的一個朋友,就是那僧道逆小和尚,前一陣子又死活在我懸空島浪費了一個月的口水,說得我那碧靈兒動了心。沒奈何,這次聽得幾位海外的同道在中原折戟,老頭兒也動了心思,找了幾位老朋友,一起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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