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明訓是個很小心的人,卻也是個很貪婪的人。
錢很少有人會嫌多的時候,他也不例外,孔尚任給了他半數的酬金,說另外一半事成後付,他本來的打算是做一錘子的買賣,拿了半數的酬金就走,可是當真看到酬金到了帳號的時候,他猶豫了片刻,覺得不妨再等另外一半。
他的任務沒有什麼危險,只不過是個傳個信而已,搞清楚殺青行動到底是什麼,他是宗主欽點的人,怎麼會有危險,所以他放開的過來傳信,放心的把活佛令掏了出來,所以他也在小心和當心中喪命。
他至死也不明白,為什麼四大忍者只是一個聽令後就下手殺了自己,他們甚至沒有給自己一個說話的機會,難倒這些都是在完顏飛花的安排中,早已在她的算計之內?
他身上的傷痕並不多,只是中了四擊,可是如果讓驗屍官看到,多半只能說,他死於四種自然災害而已,應該算是自然死亡。
他倒下去的時候,無聲無息,四人已經不當他是死人,而不過是當他為空氣,一人伸手一抄,已經接過了活佛令,望了其余的三人一眼,那三人如同木頭一樣,只是望著那塊活佛令。
先前那人低喝了一聲,手一用力,活佛令竟然已經被他捏成了四塊,手一揚,三塊活佛令電閃般的射向三人。
三人中一人長袖一拂,碎裂的令牌已經輕飄飄的落了下來,另外一人伸出兩指,輕巧地夾住另外一塊,最後一人任由令牌打在身上,‘撲’的一聲響,仿佛打到木頭上一樣,轉身離去的時候。破碎的令牌已經不見。
四人由始至終,只說過聽令兩個字,彼此之間竟然談話都沒有一句,三人先後的離開大廳,望都不望地上地西澤明訓一眼。
死人當然不會吸引別人注意。現在能夠吸引他們注意的只有手中的令牌。
兩指夾住令牌的人凝立在大廳之中,注視著手中的令牌,面無表情,只是雙指微微一動,本來殘裂地令牌又碎了幾塊,一張薄如絹的字條已經落在他的手上,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張絲絹已經冒出了一點火光,轉瞬間成灰燼,下一刻的功夫,那人已經消失在大廳之中,仿佛從來沒有來過。
西澤明訓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如果這時候能夠睜眼看一下,多半會氣的活過來,他從來不會想到,如今高科技地二十一世紀,竟然采用這種幾百年前的傳信方法,他和孔尚任也一直以為,活佛令不過是個象征,卻不知道,所有的消息都在令牌的上面。
只不過他當然不知道,就算他發現活佛令的秘密,得到裡面地絲絹,還是不能得到一絲有用的信息,完顏飛花采用的聯系方式,都是八面年前的圖形特殊文字,就算他們能夠破解高科技的通訊碼。對於完顏飛花發出的命令,還是一竅不通。
段雪峰一直生活的很不錯,保養的也不錯,三十三歲的男人,還是保持著標准的體形,並沒有因為富裕地生活而長的富裕起來,他來到日本已經有了三年,算是個成功的商人,保留著儒商的氣質,別人見了,都覺得他如果不成功,那算是商界的不成功。
他來到日本後,開始被同化,取了個日本名字,叫做田下有力,可是他還是喜歡別人叫他的中國名字,因為他覺得還是中國名字更好聽一些他娶了一個日本女人,生了個兒子,正是活潑可愛,懵懂無知的時候,在很多人地眼中,他都應該算是功成名就的那種類型,他表面上看起來,也是這樣。
可是段雪峰心中一直有些不安,因為他知道,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別人賜予的。
別人賜予的,當然有權要回去,這就像一個被大款包養的二奶,住洋樓,穿貂皮大衣的,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限,甚至可以自己再去包養個情人,舒緩一下平日的郁悶空虛,可是她的一切都是別人的,一旦少了經濟的接濟,有可能變的比乞丐還要慘。
段雪峰深知道這點,所以他這三年來,多少利用這種身份積累些積蓄,准備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他不知道那些人養他什麼用,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養了多少個他這樣的人,但是無論如何,他都要為老婆孩子做一些打算。
他到這裡三年,只有有一個任務,就是從對面的大樓中取一些自己公司需要的東西,這個任務很簡單,也很讓他迷惑,他甚至有些懷疑,那些人腦筋有問題,才會讓他成天做這些沒有用處的事情。
一直到幾天前,他才發現了他所做事情的含意,那面終於來了一個人,住在他安排的一個很秘密的地方,段雪峰每人的任務就是從對面一個公司取點他們公司的采備用品,交到等待他的那人手中。
那人有名字,叫做張三,看起來比他還要像個生意人,只不過段雪峰知道,他絕對不是個生意人,段雪峰當然也知道張三這個名字是假名,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都是一種泛稱,只不過他裝作不知道,他已經成熟了很多,知道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無疑要幸福很多。
今天他的任務就是去對面大樓取一些鮮色壽司回來,這實在是個很平凡的事情,他是個中國人,知道要入鄉隨俗,可是還是不習慣吃這種東西,不過他也知道,壽司這種食品,是日本人最喜歡的傳統食物之一,也是很普通尋常的東西,他來對面的公司取這種貨品,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他知道對面的公司不太正常,也不尋常,一家公司擁有一個摩天大樓,雖然還算正常,可是他多少還知道一些,這家大樓的產業歸屬伊賀流,那就是很不尋常的事情。
伊賀流這幾年在這裡,是個很嚴肅的詞語,一般人都是盡量的避免提及,當作它不存在,可是在內心,卻是占據著很恐怖的地位。
他來了這裡三年,是第一天就知道了伊賀流,他也裝作不知道,正常的和伊賀流打著交道,伊賀流名聲雖然不算太好,段雪峰卻不能不承認,他們買賣做的倒很公平。
他到了指定地點,取了鮭魚壽司出來,有些苦笑,看來今天的任務完成了一半,只要把物品交到張三手中,他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
壽司這東西,其實本來是中國的,段雪峰心中暗道,聽說在後漢年代,中國就已經流行這種東西,那時候就用用鹽、醋、米用魚醃制成的食品,宋代的時候,中國戰亂不秒,這東西又演變了一下,品種更多,成為逃難吃的充饑食品,好像是在公元七百年,才由日本商人帶到了日本,當時的日本人,當作寶一樣的經驗,用一些醋醃制過的飯團加上一些海產或肉類,壓成一小塊,整齊地排列在一個小木箱之內,吃的不變樂乎,只不過直到一千年後,壽司才於日本廣泛流傳,好像變成了他們的發明。
唉,這就是日本人,段雪峰搖搖頭,什麼都是從老祖宗那裡偷學演化的,還是學的有模有樣,只是子孫不肖,有的遺忘,有的繼承數典忘祖而已。
他進入大廈後,就算說話的聲音都降低了幾度,這裡的人都是客客氣氣,這只能讓他更客氣,他親眼看到一個飛揚跋扈的商人沖了進來,向這裡的工作人員大吵大鬧,手上的金戒指,玉戒指的明晃晃的泡人二目,可是不到三分鍾的功夫,那人就已經變成了一堆爛泥,被垃圾一樣的掃了出去,他以為這是個轟動全國的大消息,可是到第二天,他翻遍所有的報紙,一個字都沒有報道,自從那天開始,他就直到了伊賀流的恐怖實力,規規矩矩的做事。
他領到了自己采購的東西,又隨意捧了一盒壽司出來,像捧一個炸彈一樣,他知道這絕對不是簡單的一盒壽司,可是他竭力讓自己想像,這就是一盒普通的壽司,出了大樓後,他舒了一口長氣,這種日子真難過,要不是因為錢的媽,他是打死也不想再來到這裡一步。
他來到自己的停車位,打開車門,車子開的正常的速度,來到了海邊一間小屋,那是他的私人產業,就算老婆都不知道的,本來是他和情人約會的地方,這下只能讓給張三來住,他其實想把情人也文具給張三的,自己再換個新鮮的,可是看到張三石雕一樣的臉,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緩緩的敲了一下門,段雪峰低聲叫道:“張三先生,是我。”
他不能不小心翼翼,他知道張三帶有一把軟刀,卻硬的可以一刀把活人劈成兩半,他有著大好的前途,還不想早死。
“進來”裡面也是低低的聲音。
段雪峰推門進去,看到張三坐在椅子上,望見了是他,石雕一樣的臉總算笑了笑,手掌一揮,一把長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手上,只是一揮,耀眼的刀光閃現,段雪峰手上的壽司盒已經裂成了兩半,一片竹片隨著魚片蘿卜掉了下來,‘叮’的一聲響,張三緩步走了過來,揀起了竹片,突然臉色變得比石雕還要硬上三分。
那上面不是想像中的消息,只是寫著幾個紅字。
“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