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別離緩緩坐了下來,凝望遠方的暗處,心中震撼,「岳元帥怎麼說?」
「岳元帥只道,我等竭心盡力,若不能驅逐胡虜,那是天意使然,問心無愧,」牛將軍話語雖輕,卻是字字千鈞,「只不過岳元帥說自己當初抗金正緊,再加上人微言輕,深痛鍾相慘死,而湖寇多為良民,當年被逼無奈,這才揭竿而起,但他們一腔熱血,卻是不得朝廷的信任,我等就算不能拯救他們去水火,卻決意不能肆意屠戮。」
「那父親豈不是違抗聖命?」岳銀瓶失聲道。
「他們若是主動受降,後果當然不同,岳元帥才能有緣由和聖上周旋,」牛將軍淡淡道:「岳元帥遲遲不肯開戰,寧願抗旨,也要保全水寇的性命,其中苦心你二人難道還不瞭解?」
募然間目光一閃,似有喜意,悄聲道:「有人來了。」
遠方暗夜中九現月出論一壇黑影,風腳水尖點地。輕功著實不弱,片刻已經到了近前,突然止住了腳步.低聲呼道:「牛將軍嗎?小人楊欽!」
林逸飛心中暗道,後來證明岳元帥的確料事如神,也終於沒有白費苦心,洞庭水寨大首領楊欽冒死來降,說及當時水寨中有歸降之心的已經半數,只因楊麼早已違背當年鍾信起義之心,非旦沒有什麼『等貴賤,均貧富』,反倒讓湘湖民眾苦不堪言,故有史書記載,『招興五年,湘湖一帶,大饑。死流者眾』,『無問郡縣與村落,極目灰燼,所至殘破。十室九空』.眾人聽聞岳飛前來招撫,知道他為人俠義。本就抱著歸降的念頭,但楊麼擁兵自重,不捨得榮華富貴。執意不肯歸降,很多人念及舊情恩義,搖擺不定,但只要分而化之,不愁水寨不平。
楊欽又獻計獻策,遣人開閘洩放湖水,放巨筏堵塞港汊,並於湖面散放青草,以破水寇車船憂勢!
後以楊欽為嚮導,進圍楊麼水寨。楊麼率水軍出戰,因為水淺船機輪又被水草纏住,滯不能行,這才讓官軍所敗,楊麼退回水寨,放話歸順,請岳元帥到水寨一敘。本來設計誘殺岳元帥,卻不等自己動手水寨眾人已經率先發難,擒住了楊麼,眾人異口問詞,『楊麼不殺,不足以服眾』!
只是當年岳元帥煞費苦心,不錯違抗聖命,保全一幫水寇之心。卻被後人誤解,斷章取義,潑起髒水來不遣餘力,現在看來實在讓人扼腕!
「你說的再好也掩蓋不了岳飛殺害起義軍的事實。」黃軍已徑做最後垂死的擇扎,空虛的論調自然引來一片噓聲。
「那除了楊麼,不知道你還知道誰被岳飛元帥殺害?」林逸飛一絲憐憫的目光望著黃軍。這種人不但可恨,而且可憐,當然,如果無知也算一種可憐的話。
黃軍當然不知,頹然的坐倒下來,放棄了抵抗。
「史書有載,岳飛元帥平定洞庭後,『除楊麼就戮外,招到黃佐、周倫等眾二十餘萬』,」林逸飛淡淡道:「另據記載,『湖湘悉乎、獲賊舟凡干余,鄂諸水軍之威,遂為沿江之冠,紹興諸大帥之兵,皆群盜之降者也。』,直到二十年後宋軍抗擊完頗亮入侵的採石之戰時,『車船猶在,頗有功雲』,我只想問閣下一句,如果岳飛元帥當初真地屠戮甚廣,滿手血腥的不得人心,那二十萬降眾真的如閣下一人一般,瞎了眼晴,不分是非(原文實非)青紅的為抗金效命嗎?」
掌聲如潮水般的響起,周教授笑的合不攏嘴,只是扭頭看去,易晚晴仍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裡,不為所動,心中大為不解。
下課後,林逸飛終於走到百里冰的面前,「你怎麼也來到這裡?」
「就許你出風頭,我沾些光都不行嘛?」百里冰依偎林逸飛的身邊,得意的望著四周艷羨的眼光,「逸飛,我實在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不知道,我倒喜歡和你在一起,狐假虎威的多威風。」
林逸飛笑笑,看到譚佳佳遠遠站著,似於望著這面,又像留意周圍的動靜,指了指她,「你來找譚警員?」
百里冰臉色微紅,「你也知道,郭霞實在是八婆,嘮嘮叨叨的,我本來早上沒事,她執意讓我過來看看,我聽你的話,一直沒有找你,只不過這麼久沒有見到你,還是來了。」
「你的功夫學的怎麼樣?」林逸飛低聲問道。
「不好。」百里冰偷笑道:「用一根針擊穿一塊玻璃,實在事很困難的。」
林逸飛突然伸手過來,抓過她的手掌,百里冰臉上酡紅,卻是任由少年握住,「你已經盡力,」林逸飛突然歎息一聲,「本來我以為你是偷懶,不過你手上的繭子(風水看不清楚)證明你的確很刻苦,既然悟性如此,那是急不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努力了。」百里冰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我這幾天,都是很懶惰的。」
少女的玉手十指本來有如春蔥,這刻的拇指和食指的指肚竟已有了老繭和血絲,林逸飛一直凝望著,「欲速則不達,你本來沒有武功底子,不用太過著急。」
百里冰『噗嗤』笑了一聲,「騙你的。」四下看看,見到二人已走到林蔭小道,只是遠遠處譚佳佳不急不緩的跟著,輕輕抽回手掌,從口袋中摸索出一根縫衣針,用拇指和食指掐著,只是眉頭微蹙,好像有些疼痛,突然用力一揮,手中的細針已經電射飛出,打到幾米外一棵大樹上。
林逸飛微微點頭,緩步走了過去,伸手按按那顆樹的彈性,又拔出細針,比劃了一下尺寸,競然有些驚喜道:「你手法已經初窺門徑,沒想到就算力道都用的不錯,看來這些日子倒是不綴練習。」
「說來奇怪,」百里冰有些奇怪道:「我本來以前有個輕微偏頭痛的毛病,喝了你幾副藥後,有了減輕的跡象,可是這幾天沒有喝藥,竟然也不再疼痛。」
林逸毛只乏微笑不語,並不解釋。
「還有,以前雖然總是鍛練,可是總是容易覺得疲倦,這一段時間以來,竟然感覺精神很好,舉手投足都不像以往,難道練習什麼發射細針的功夫,競然還有強身健體的好處?」百里冰滿是不解,伸手拉住了林逸飛,「你是個中醫,要給我講講其中的道理。」
林逸飛伸手指指她佩帶的項鏈,「我都說過,這種不起眼的石頭,有病治病,無病強身的,你莫非以微我是在說笑嗚?」
「真的?」百里冰用手撫摩著項鏈,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不過項鏈只是對你身體有好處,」林逸飛緩緩道:「這發射細針的功夫,還是在於你的勤學苦練。」
「是呀,」百里冰笑道:「我每次都在想著,如果有朝一日練得百步穿楊的功夫,那是要多鹹風有多威風,所以一想到這裡,我每天在公寓一有空就會練習的,這幾天沒有我你,倒是除了去爸爸那裡,幾乎所有白天時間都用在練習上。」
少女垂下頭來,輕聲細雨,只是心中千般思緒,不知道該不該向林逸飛提起。
「細針雖准,卻是過於細小,殺傷不足。」林逸飛點點頭,隨手用細針刻畫了三處圓圈「你先不要操之過急,從準頭練起,等有一日,可以做到指哪打哪的地步,我在教你如何運用細針刺穴。」
譚佳佳遠遠望著兩人圍著一顆大樹比劃個不停,有些奇怪,緩步走了過來,聽到『刺穴』兩字,不由微微吃驚,「林教官,你說的是點穴的功夫嗎?」眼見林逸飛微微點頭,不由艷羨道:「當初教我詠春拳的師父曾經說過,這門功夫需要極其精深的內功,以鎖住人體氣血制服敵手為目的,現在會的人極少,不知道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本來以為林逸飛素來豪爽,更加上武功高深,不會藏私拒絕,沒育想到林逸飛只是笑笑,並不做答。
「林教官!」譚佳佳不滿起來,「你是不是嫌我資質太笨,學不好有損你的鹹名?」
林逸飛咳嗽一聲,「絕無此意。」
「那你是不是覺得我學了你的功夫,會超過你?」譚佳佳點將不成,只好激將。
林逸飛歎息一聲,「像你這種心靈手巧,心地善良的,武功變得高強,只是世人之福,我又有什麼擔心的。」
「那你為什麼不教我,而只是……」譚佳佳面紅耳赤,呢喃道:「對不起,林教官,我誤會你了,這個點六的的功夫,我不學也罷。」
林逸飛鬆了口氣,百里冰還是茫然不解,「佳佳姐,為什麼不學,聽那面的介招,說你是特警中武功最好的一個,這才派過來擴衛逸飛,你如果學了點穴功夫,那不是如虎添翼,你不用擔心逸飛不教你,只一要他教我,我一定讓他教你的。」
譚佳佳卻是滿面通紅,連連擺手,「冰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我還是不學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