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從哪方面看,挨揍的都應該是那幾個民工,警察也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那幾個斷腕的傷殘人士不是什麼好鳥。
王頭一狠心,指著林逸飛道:「都是這小子下的手,警察大哥,你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
「是同志,不是大哥,」年長警察扳著臉糾正道:「他一個打你們六個?你以為我腦袋進水了?」
王頭有些傻眼,無論怎麼看,林逸飛都不像是一個打六個的主,「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王頭苦著臉說道,「警察大哥,嗯,是同志,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年長警察冷笑一聲,沒有理他,一揮手,「都和我回去錄口供,小方,把那幾個受傷的先處理一下,再帶回局裡。」
王頭拿出了手機,嚷嚷道:「等等,我先打個電話,喂,小舅子嗎?是我,我有點麻煩……你得幫我一下。」
年長警察露出厭惡的表情,卻沒有說話,林逸飛的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看了一下電話號碼,林逸飛猶豫了一下,走到一邊道:「是我,我有事要去派出所一趟,你不用等我了……」
王頭收起了手機,看到林逸飛還在低聲說著什麼,冷笑一聲,眼中的得意不言而喻。
×××
靜靜的坐在審訊室外邊,林逸飛眼中有了悲哀之意,他已經知道皮二和自己的處境不算太妙了,雖然他不怕,可是皮二有母親,林逸飛也有!
自古以來很多事情好像沒有什麼兩樣,有清官,也有貪官,有公正執法的,也有草菅人命的,本來以為那個警察還有些判斷力,沒有想到一回到派出所裡面,接到個電話,臉色就有些不自然,匆匆的把案子交給了另外一個人接手,就不見了蹤影。
王頭很快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審訊室,一副輕鬆的樣子,路過皮二這個可憐蟲身邊的時候,冷哼了一聲,「皮二,在這住幾天再說吧,你放心,這裡管吃管住的,不過你媽可就有些慘了。」
皮二滿臉漲的通紅,站了起來就要衝過去,林逸飛一把拉住,王頭冷冷一笑,卻不敢多看林逸飛一眼,轉眼不見了影子。
「林大哥,」皮二轉過頭來,痛苦的說道:「都是我連累的你,你拉我幹什麼,你就讓我打那個孫子一頓,不然這口氣實在消不了。」
「那我們打了他後殺出去?」林逸飛淡淡道。
皮二打了個冷顫,卻一點沒有懷疑林逸飛說的,他感覺和這個林逸飛呆的越久,就越難琢磨他的為人,「打那個龜孫子一頓不過多關幾天,若是硬闖出去,」皮二壓低了聲音,「那罪可就大了。」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呢?」一個警察從審訊室走了出來,手上拿個本子,冷冰冰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你們兩個跟我進來,」等到二人到了審訊室,那個警察冷冷問道:「誰是皮二?」
「我是!」皮二聲音有些打顫,「同志,我們……」
「是周警官!」那個警察冷冷道。
「是,是,是周警官,」皮二迭聲道:「我們可以走了吧?」心中有些打鼓,王頭輕易的能出去,自己和林逸飛沒有什麼後台,恐怕不會那麼善了的。
「走?」那個警察冷哼了一聲,「你們聚眾鬧事,打架鬥毆,還想輕易的走出去?輕點的十天半個月的,要是重點的,三年五年的也說不定,不過念你們是初犯,一個人交5000塊保釋金就可以走了。」
林逸飛冷笑不語,皮二一下傻了眼,「同志……你好像還沒有問我呢?」
「還問什麼,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周警官不耐煩的揮揮手,「那有電話,打電話給家裡,讓他們拿錢過來領人。」看著二人沒有一個動的,周警官催道:「快點,我要下班了。」
皮二囁喏道:「可是我家裡沒錢。」
周警官有些惱火,「怎麼的,你不會換個親戚問問,難道你們家裡人都死絕了?」
林逸飛本來一聲不吭,突然冷哼一聲,「你說話最好乾淨一些。」
皮二嚇了一跳,這個林逸飛秀秀氣氣的,可是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敢對警察這樣說話?!
周警官勃然大怒,他審過不少地皮無賴,哪個就算在外邊飛揚跋扈的,來到這裡還都是客客氣氣的,一口一個周警官的叫著,這個學生模樣的竟然敢出言不遜,蔑視他的權威?
他不知道,在林逸飛的眼中,他不過是個八百年前狐假虎威的衙役罷了,就算縣太爺,官老爺,捕快,捕神的在蕭別離眼中都是不足一提,更何況是他!
他不發脾氣,不是說他沒有脾氣,他發了脾氣,別人只會後悔怎麼惹的他發了脾氣!
「這裡老子最大,還用你來教訓!你小子想要造反嗎?」周警官一摔本子,站了起來,就想先給林逸飛點教訓!
眼前突然一花,只覺得脖子一緊,林逸飛竟然把他抓了起來,一雙眼睛刺骨般的尖銳,冷冷的盯著一下嚇呆的周警官,「我給你個機會向我道歉!不然你就只有去和閻王說對不起的機會。」
皮二嚇的差點癱倒在地上,從背後望去,只見林逸飛那一刻如同個奪命閻王,渾身上下充滿了殺氣,周警官雖然也不矮,可是在他手裡竟然和個小雞差不多,兩腿亂蹬個不停,喉嚨『咯咯』作響,卻是一聲也不能發出。
「林大哥,快住手,你要幹什麼,」皮二慌了神,被揍一頓就給扣了個打架鬥毆,聚眾鬧事的帽子,這真正襲警殺人了,那還不馬上給斃了?
只覺得脖子上如同勒了個鐵箍,越收越緊,周警官差點嚇死了過去,突然脖子上鬆了一鬆,周警官腦海一片空白,顧不得叫救命,只怕叫了第一聲就會斷了氣去,「對……對……對不起。」
牙關打著冷顫,上下撞擊個不停,周警官頭一回覺得死神就在不遠處望著自己。
林逸飛冷哼一聲,鬆開了手掌,任由周警官滑落在椅子上!
周警官額頭冷汗直冒,大口的喘著粗氣,看著林逸飛走回了原位,竟然不敢出聲求救。
林逸飛緩緩的坐了下來,冷冷說道:「現在你怎麼判?」
周警官擦擦汗,臉上露出了點笑容,雖然手槍就在腰上別著,可是面對著林逸飛,卻沒有掏出來的勇氣,「我想他們多半是搞錯了,你們等等,我再出去問問。」
勉強讓自己鎮靜了下來,周警官緩緩站了起來,「我想你們可能渴了,我順便再給你們倒點水喝。」一步步的向門口挪去,周警官心中不停的念著阿彌陀佛,只求一切先出去再說。
皮二當然知道他不是出去倒水,他只要一走出房門,自己兩個最少也要判個十年八年的,只是不讓他出去還能殺了他?這一回的功夫,皮二腦袋裡面轉過了幾百個念頭,卻沒有一個有用的。
等到周警官終於捱到了門口,林逸飛突然道:「等等。」
「什麼事?」周警官全身這一刻變的僵硬無比,扭頭都好像用了千斤的力氣。
「我只要的是一個公道,」林逸飛淡淡道:「希望你不要做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周警官連連點頭,「你說的對,我知道,我知道。」只是這會心中卻是暗罵,等老子出去了,叫同事拿槍堵住你小子,我看你往哪裡跑!
推開了房門,一步跨了出去,周警官長吸了口氣,感覺像才從閻王殿走了出來,不過還不敢大喊大叫,急走了兩步,差點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剛要發話,突然打了個立正,「古所長,不好了。」
四下看了一眼同事,好像沒有哪個注意到自己的狼狽相,有些猶豫是否要說出剛才的事情,他雖然不是王工頭的小舅子,不過卻是人家的下屬。
王工頭的小舅子是這個所裡的副所長,剛才只打了個電話過來,讓他們看著處理一下,他們當然聽得懂上面的意思,於是公事私辦,二話不說放了王工頭,又順便敲皮二幾個一筆,反正這種民工他見多了,知道沒有什麼本事,就是打掉了牙往肚子裡面咽的主,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出現什麼紕漏,卻沒有料到林逸飛竟然不吃這一套。
眼前的那個人濃眉重目,身材魁梧,也是匆匆的往裡面走來,沒有想到和周警官撞了個正著,有些不悅道:「周征,什麼事?」
周征有些害怕的望了一眼身後,確認林逸飛沒有跟了出來,覺得如果輕易放了林逸飛和王二,副所長那面不好交待,終於下定了決心,壓低了聲音說道:「裡面可是個重犯,會兩下子,剛才還要行兇打人。」
古所長皺起了眉頭,「你吃白飯的?他沒有被銬起來嗎?」
「不是,開始不知道,」周征慌忙解釋道:「開始只以為他們是民工打架鬧事,哪裡想到那小子手頭有兩下子,好像有過案底。」
「民工?」古所長眉頭一皺,「什麼名字?」
「有個叫皮二,」周征慌忙道:「另外一個,對了,叫林逸飛!」
古所長表情有些吃驚,「你說林逸飛有案底?你聽誰說的?」
周征有些奇怪,「古所長,你認識那個林逸飛?」
「他在哪裡?」古所長目光閃爍,不答反問道。
「就在審訊室,」周征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難道古所長認識林逸飛,那麼自己這麼做不是有些不妥?
古所長微微點頭,「和我一塊去看看。」
「可是那小子……」周征本想再添油加醋的形容一下,突然腦筋一轉,「他們還沒有喝水,我要給他們倒點水。」他這句話只是試探一下所長的反應,腳下卻是一步不動。
「那好,」古所長腳步沒有停下來,回話卻讓周征大吃了一驚,「你快點,對了,林逸飛打的那幾個抓起來了沒有?」
周征差點坐倒在地上,「已經放了。」
「什麼?」古所長停下了腳步,「誰讓你們放的?」
「他們是申副所長的親戚。」周征有些不安的說道。
「申副所長的親戚你們就放?」古所長冷笑道:「這下誰的關係都不好使,那幾個人就算天王老子的親戚也得公事公辦!」
周征看到古所長的眼神打了個冷顫,終於明白了一點,為什麼林逸飛敢對他出手,為什麼他出手後又放了自己,他一定是有後台,才這麼有恃無恐!
只是有一點不明白的是,能讓古所長引起重視,親自趕來的,就絕對不是個一般人物,但是那個林逸飛怎麼會和一個民工這麼熟悉?
「林逸飛是什麼來頭?是不是省裡來到江源市的公子哥?」周征小心翼翼的問道,有點慶幸自己剛才出來後,沒有馬上把同事召集起來,到時候真要掏出槍來,劍拔弩張的,恐怕沒有誰會為自己擦屁股的。
「我不知道。」古所長望了一眼審訊室的方向。
「所長你還還不知道?」周征有些難以置信,說出來又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既然領導說不知道,就是知道也要當作不知道的,自己今天可是嚇糊塗了,做事顛三倒四,一點平時的機靈勁都沒有。
古所長沒有不滿,臉上竟然露出了苦笑,「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哪個,不過十分鐘的功夫,李市長,特警大隊的龍隊長,刑事重案科的簡科長都給我打了個電話。」
「李市長,特警大隊的龍隊長,刑事重案科的簡科長?」周征的聲音有些發顫,這三個人物都是江源市很有份量的人物,怎麼會同時給古所長打電話?
「他們說什麼?難道真的出了什麼大案子?」
古所長緩緩道:「他們只是告訴我,有一個叫做林逸飛的被帶到我們所來了,讓我們好好處理,千萬不能傷了他,如果他少了根汗毛,整個所裡都要停職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