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風與人打架,少有特別佔上風的時候,今天這一架卻是打得酣暢淋漓,正覺過癮,遠處又有掠風聲傳來,似乎不止一人,他也不當回事,一鍋砸翻一人,關九融劍到,戰天風左閃,掄鍋斜劈,鍋到中途,身子已在右面,煮天鍋反砸,關九融急回劍格擋,戰天風卻早已閃開,感覺左面到了一人,戰天風一鍋砸去,卻突覺風聲不對,招未用老,急斜步閃開,回頭看時,只見眼見寒光閃動,滿天劍點,風聲勁急,竟又是一個一流高手,戰天風忙斜步再閃,身後又有一劍攻到,功力劍法不在這人之下。
戰天風立知是剛才掠來的兩人,只是沒想到竟是兩把一流高手,閃身急看時,耳中同時聽到關九融的叫聲:「大哥二哥,這賊子步法滑溜,要小心他溜走。」
原來是摩雲三劍中的老大牛不惑和老二莊清林趕來了,牛不惑有六十多歲年紀,發須半白,高大威猛,紅光滿面,莊清林五十多歲年紀,白臉,三縷長鬚,單單瘦瘦,像個白面書生,戰天風一眼看得清楚,哈哈一笑:「三兄弟都來了啊,很好,便讓本大神鍋看看,所謂的摩雲三劍到底有多少斤兩。」
牛不惑怒叱道:「小賊休要發狂。」
莊清林低叫道:「按三才之位,休要叫小賊跑了。」
這時關九融三個本就將戰天風圍在了中間,隨著莊清林的低叫,三人圍著戰天風轉動起來,原來摩雲三劍練有一套合擊的劍陣,威力頗強,三人肯以劍陣對付戰天風,實在已是非常的看得他起,可戰天風一看三人的步法變化,卻就哈哈大笑起來。
莊清林眼發冷光:「你笑什麼?」
「今天天氣哈哈哈,打只蒼蠅帶上娃,還有三隻烏龜慢慢爬,你說我笑什麼?」戰天風越發大笑。
戰天風信口胡扯,但莊清林卻聽得出戰天風是在笑他的陣法,這劍陣便是莊清林編出來的,聽戰天風取笑,他如何不怒,本來臉白,這一怒青了,低叱一聲:「我看你笑得多久,發動。」
劍隨聲出,剎時在戰天風面前幻成一座劍山,牛不惑關九融雙劍齊出,三面合圍,三座劍山氣勢如虹,大有將戰天風絞成肉醬的架勢。
三劍氣勢驚人,戰天風卻渾不當回事,在劍陣中左閃右避,一臉輕鬆,到後來他乾脆把鍋子都收起來,抱著手,昂頭向天,上身不動,只腳下左前右後,步伐之從容,有似閒庭信步。
摩雲三劍合力,已足可挑戰枯聞夫人那樣的頂尖高手,論實力是遠遠超出戰天風的,如果三劍不用劍陣,就是三劍夾攻,戰天風硬接是絕對接不住,只有游鬥,但三劍用了劍陣,卻反而威力大減,因為莊清林編出的這個劍陣,在得了天困星真傳的戰天風看來,實在是有著太多的破綻,他可以非常容易的搶先佔到劍陣的死角,三劍功力便再強十倍,又有什麼用?
這會兒三劍圍著戰天風鬥,斗的其實不是功夫,而是陣法,對付那些不懂陣法或對陣法的鑽研不如莊清林的,用陣法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但用來對付戰天風這種精通陣法的人,陣法便反而束縛了三劍的手腳,因為戰天風先一步搶到了死角,三劍就要不停的變陣,只想著用劍陣來克制戰天風,手中的三枝劍反而沒用了。
這時遠處又有掠風聲傳來,戰天風有整似暇,扭頭看了一眼,頓時喜叫出聲:「雲裳姐。」身子一錯,倏一下便從劍陣中閃了出去,迎向白雲裳。
莊清林一張臉剎時間青灰若死。
先前戰天風笑,莊清林並不放在心上,他編的劍陣久經考驗,可不在乎後生小子的訕笑,後來戰天風在陣中背手逍遙,他開始相信戰天風對陣法確有鑽研,但仍不信戰天風在陣法上會強於他,至少一點,戰天風還困在陣中是不,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戰天風要出他的劍陣,竟是如此的容易。
戰天風迎上白雲裳,喜叫道:「雲裳姐,你怎麼來了?那個什麼巨魚國的事擺平了?」
「我是聽到你的事趕來的。」白雲裳先在戰天風臉上細看了一眼,道:「風弟,你沒事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天欲星胡天帝弄出來的。」戰天風嘿的一聲:「上次我殺了馬玉龍,馬玉龍是胡天帝那老白臉的記名弟子,胡天帝替馬玉龍報仇,知道明裡殺不了我,就暗下陷阱,給我戴了頂淫賊的大帽子。」
戰天風雖然相信白雲裳不會信他是淫賊的話,但還是有些擔心,說著話,一直看著白雲裳眼睛,他在白雲裳眼裡,只看到擔心,並沒看到半絲的懷疑。
「原來是天欲星胡天帝在弄鬼。」白雲裳點點頭:「胡天帝人呢?」
這時牛不惑三人已追了上來,自也聽到了戰天風的話,關九融厲叫道:「淫賊,還要狡辯。」
白雲裳聽得淫賊兩字,眉頭一皺,抬眼看向關九融,雙掌雙什,道:「這位是摩雲三劍的關三俠吧,牛大俠,喬二俠也在,白衣庵白雲裳有禮。」
牛不惑三個忙抱拳還禮,牛不惑莊清林對視一眼,一時間還不知如何開口,關九融卻衝口而出,道:「白小姐,這個戰天風是淫賊,他不但強姦了息水大俠左先豪的女兒,為了掩滅罪證,他還殺人滅口,實在是罪大惡極。」
「關三俠錯了。」白雲裳斷然搖頭:「我弟弟絕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種人,你剛才聽到了他的話,是天欲星胡天帝設計害他。」
牛不惑三個聽得白雲裳如此公然回護戰天風,都是臉上變色,關九融眼中射出怒意,道:「白小姐,這件事息水群俠人人得見,絕對錯不了,白小姐為佛門領袖,更是天下群俠之望,處事應當公允,你可不能因這淫賊是你弟弟就公然回護他。」
白雲裳一現身,壺七公也立即甩開左先豪幾個奔了過來,左先豪等人自也跟了過來,站在關九融幾個身後,聽到這裡,左先豪頓時便叫了起來:「我的女兒啊,你死得冤啊。」
他這一叫,息水群俠七口八舌,紛紛聲討戰天風,戰天風猛地一聲怒吼:「都給老子閉嘴。」
他這一喝運上了玄功,息水群俠一時人人住嘴,白雲裳扭頭看向戰天風,道:「風弟。」
「雲裳姐。」戰天風打斷白雲裳的話:「這件事不要你管,你還管你的大事去,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擺平。」
「不,這事我要管。」白雲裳斷然搖頭,抬眼看向關九融三個,眼光在關九融臉上一掃,轉到牛不惑臉上,道:「牛大俠,你為三俠之首,請聽雲裳一言,我瞭解我弟弟,他絕不是那樣的人,他自己也解釋了,是天欲星胡天帝設計陷害,所以,我希望牛大俠稟公明察,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還我弟弟一個公道。」
「這件事明擺在那裡,那天戰天風強姦左大俠女兒,息水群俠人人得見,竟還說要還他個公道。」不等牛不惑回答,關九融已大叫起來,聽得他叫,左先豪便也哭叫:「誰還我女兒一個公道啊。」還真擠出了幾滴貓淚。
壺七公這時已站到白雲裳側後,他也擔心白雲裳懷疑戰天風,便在左先豪的叫聲中,以傳音之術將一切經過全說了給白雲裳聽,從巧遇傅雪起,到驚見左珠屍體終,一五一十盡數說了,也把左珠胡嬌嬌都是胡天帝弟子,左先豪也給胡天帝控制了的事說明了。
白雲裳明白經過,眼光轉到左先豪臉上,道:「左先豪,事情真像你說的那樣嗎?你看著我。」
她這話裡暗運玄功,左先豪情不自禁抬眼看向她,與白雲裳目光一對,白雲裳慧目如電,給左先豪的感覺,白雲裳目光似乎刺進了他心裡,將他全身上下裡裡外外盡竭看穿,左先豪心中一慌,急忙錯開眼光,一脫開白雲裳眼光他就知道不對,卻沒有信心再敢對著白雲裳眼光來撒謊,索性雙手捂了臉哭叫道:「我的女兒啊,你死得慘啊,各俠大俠,你們是親眼所見啊,要為我做主啊。」
息水群俠為他所騙,這時又紛紛叫了起來,關九融更怒叫道:「白小姐,我看這事你不能管了,你也該是受了這淫賊所惑,而這淫賊的惡行,息水群俠人人得見,這是再錯不了的,請你讓開,待我們拿下這淫賊,嚴刑之下,不怕他不招,到時白小姐自然明白真相如何。」說著身子一晃,斜繞到了戰天風身後。
白雲裳秀眉一皺,看向牛不惑,道:「牛大俠,這中間另有誤會,我弟弟確是中了奸人詭計,還望牛大俠喬二俠明察,不要衝動,把事實調查清楚再說。」
白雲裳雖一眼看穿左先豪,可這事麻煩的是,左先豪詭計得逞,息水群俠都中了他計,想解釋,一時半會是不可能了,惟一盼望的,是牛不惑能給她幾分面子,先穩住場面,然後再想辦法揪出胡天帝,真相自明。
牛不惑外相粗豪,內裡其實頗為穩重,最主要的,是白雲裳地位特殊,聽了白雲裳這話,他一時有些猶豫,看向身邊的莊清林,莊清林外表象個白面書生,性子其實十分陰狠,尤其剛才戰天風破了他劍陣,更覺沒有面子,見牛不惑看過來,他冷哼一聲,道:「你白小姐面子大,我摩雲三劍也不能不要臉,這事明擺在這裡,淫賊惡行,息水群俠人人得見,難道你白小姐一句奸人詭計,大家親眼所見的就都算不得數了?一句話,賣你白小姐的面子,叫這淫賊自己束手就縛,我們可以先不殺他,若敢頑抗,那就休怪我們劍底無情。」說著身子一閃,斜斜站到另外一面,三劍成三角之勢,將戰天風圍在了中間。
莊清林也是這話,牛不惑不能猶豫了,看向白雲裳,道:「白小姐,這樣好不好,你讓令弟不要頑抗,先束手就縛,然後我們再慢慢容他申訴,這樣便可免傷和氣,你以為如何?」
「不行。」白雲裳斷然搖頭:「要申訴,也不必要受縛,我仍然希望大家不要衝動,我保證我弟弟呆在我身邊,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他絕不會離開我一步。」
「你這明擺著是公然袒護了。」關九融怒叫:「大哥,還多說什麼,動手。」聲落劍出,蕩起一座劍山,罩向戰天風。
關九融先前已見識了戰天風的詭奇身法,這一劍便不敢輕忽,不但盡了全力,更一起手便施出了他的拿手絕招,但劍到中途,眼前白影一晃,一星劍點,突然出面在他眼前,那劍點平和談定,不帶半絲殺氣,可如果他再往前衝,那就要自己送到劍尖上了。
關九融大吃一驚,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這枝劍是怎麼穿過他的劍山,悄無聲息的來到他眼前的,可事實明擺在那裡,百忙中腳下一錯,斜裡閃開,他猶自不服氣,長劍隨身變招,復往前衝,那星劍點一晃,一隱復現,又明明白白的指在了他眼前,關九融於剎時間連變三招,那星劍點卻始終攔在他前面。
關九融無可奈何,往後一翻,抬眼看,攔在他面前的是白雲裳,劍如秋水,並無半絲霸氣,可回想那三星劍點,關九融卻是徹骨生寒。
不是戰天風還手,竟是白雲裳出劍,所有人都有些大出意外,便是戰天風壺七公兩個都是一呆。
牛不惑一愣,道:「白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即便是皺眉時,白雲裳神色間也是一片談定從容,這會兒卻是神色一冷,道:「我說過了,我弟弟是誤中奸計,你們不聽,那我沒有辦法,但有一點,任何人想要傷我弟弟,先要過了白雲裳手中之劍。」
戰天風心中重重一震,眼前剎時間一片迷糊,那是淚麼?他也不知道。他知道白雲裳待他好,卻從不知道,白雲裳會這麼不顧一切的對他。
壺七公身子也是重重一抖,暗暗點頭:「她待戰小子果然非比尋常,我先前還擔心她會聽信謠言,看來完會是多慮了。」
胡天帝詭計設得巧,戰天風這淫賊的帽子便也戴得結實,而在真相未明之前,白雲裳如此不顧一切的袒護,傳到江湖上,對她的聲名會有著近乎毀滅性的影響,但她居然完全不顧,這一點,便是最讓戰天風壺七公震撼的地方。
「這事我必然會查個水落石出,但現在我要帶我弟弟走。」白雲裳對牛不惑微一合什,轉頭對戰天風道:「風弟,我們走。」
她走的是關九融的方向,關九融一時非常猶豫,出劍攔白雲裳,先前那三星劍點猶在眼前,不出劍,面子上又似乎下不來。
猶豫間,忽聞一聲清音:「白小姐,先等一等。」
這聲音不是很高,但中正平和,關九融扭頭看去,見來的是三個和尚,定晴看得清楚,不由一喜。
來的是東海三大神僧,德印、潮音、破癡。
白雲裳先一步感應到了三長老,早就停下了步子,三僧到面前,白雲裳合什:「三位大師也來了。」
胡天帝是一切準備好的,戰天風一中計,他立即安排人手滿江湖宣揚開去,要殺戰天風,更要毀了戰天風,所以也不過幾天時間,戰天風淫賊之名已傳出很遠,白雲裳就是聽到這個傳言趕來的,當時三大神僧和白雲裳在一起,白雲裳走得急,三大神僧一看白雲裳情形不對,便也前腳後腳的跟了來。
牛不惑三個見三大神僧也來了,也均是又驚又喜,一齊上來見禮。
三僧還了禮,德印看向白雲裳道:「白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白雲裳這時雖收了劍,但先前她手中執著劍三僧是看見了的,破癡一直沉著臉,德印面上到還比較平和,剛才出聲叫住白雲裳的也是他。
「是天欲星胡天帝設計陷害我弟弟。」
白雲裳話沒說完,關九融卻又插口道:「沒有誰陷害他,戰天風就是個淫賊,他的惡行,那天早上息水群俠人人得見,今晚他又姦殺了左大俠的女兒,剛好又給我們堵上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破癡哼了一聲,看向關九融,道:「白小姐說是天欲星胡天帝設計相害,你們卻又一切都是戰天風自己做的,息水群俠人人得見,你們都是親眼看見的嗎?」
「當然是親眼所見。」關九融用力點頭:「今晚上的事我剛好趕上了,那天早上的事,左大俠和息水群俠是在床上捉到的這淫賊,那會兒這小淫賊褲子都還沒穿呢。」說著看一眼左先豪:「左大俠,你們把那天早上見到的事情說給三位神僧聽。」
「大師要為我做主啊。」左先豪過來,沒說先嚎一嗓子,然後加油添醋把那天早上的事說了,說得很悲憤,只是再不敢看白雲裳一眼,然後息水群俠過來,自然是人人堵咒發誓說是如何親眼所見什麼的,他們是被騙的,心中無鬼,到是個個義憤填膺,嗓門一個比一個大。
白雲裳懶得和他們爭執,他們要說,索性就讓他們說完,左先豪和息水群俠說完,三僧看向白雲裳,破癡道:「戰天風的惡行,息水群俠人人得見,都是證人,白小姐說這一切都是天欲星胡天帝設下的計策,可有證據,證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