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盼中軍在牧流王掩護下,還能死剩幾個人。」戰天風眼望西南,咬著牙。
「便死剩幾個人也沒用了,其實西風軍雖撤了回來,也沒多大用。」壺七公搖頭:「外無援軍,內缺糧草,撐不了幾天,終是要給雪狼王打破的。」
「只要我戰天風不死,雪狼王想打破西風城,絕無可能。」戰天風一聲冷笑,隨即找來逸參馬齊,道:「此後西風軍由我親自指揮,加固城池,死守到底,沒有我的命令,西風軍絕不可擅自出擊。」
天子直接指揮諸侯國的軍隊,本不合禮法,但戰天風那日以鼓聲相助守城,大顯威風,今日又及時撤回西風軍,因此逸參幾乎想也沒想便躬身應命。
當日雪狼王沒再攻城,第二日追殺諸侯聯軍的雪狼兵也全回來了,重又將西風城圍得死死的,但要休養戰力,也沒有攻城,到晚間,牧流王的使者卻來了,稟報諸侯聯軍死傷狀況。
諸侯聯軍兩翼共三十萬人,給雪狼兵狂趕百里,被斬殺的,自己踩踏而死的,總數多達二十多萬,死了五個王,另有星沉王下落不明,到是牧流王的中軍十五萬人得以保全,加上兩翼殘兵,諸侯軍總數仍有二十萬左右,但諸王卻已嚇落了膽,一直逃過東平國,到了牧流國境內,再無來救西風城的可能,牧流王派使者來的意思,一是稟報戰況,最主要是重申前意,請天子在玄功高手護衛下突出西風城去牧流國安身。
逸參自也得了牧流王通報,進宮來,見了戰天風叩頭大哭,道:「天子萬乘之主,不可居此危城,請天子移駕牧流國。」
戰天風卻不知道他哭的意思,心下轉念:「他不會是嚇哭了吧,我倒試他一試看。」點頭道:「去牧流國,好啊,但你呢,你走不走?」
「臣不走。」逸參抬起頭來,帶淚的臉上卻是一臉堅毅,道:「臣為西風之王,自當與百姓共存亡。」
天風一聲暴喝,猛地站了起來,道:「今天你若說了一個走字,我便以天子劍,親手斬了你。」
「天子。」逸參聽怔了,訝異的看著他。
「有福先亨,有難先逃,我最看不起這樣的人。」戰天風看著逸參,道:「西風王,你很好,放心,我不會走的,你為西風之王,尚且知道要與百姓共存亡,我為天下之主,又豈能置百姓生死於不顧。」
「天子。」逸參眼淚噴湧而出,再一次拜倒,道:「但天子居此危城,讓臣何以心安,一旦城破。」
「不可能。」戰天風斷然搖頭:「只要我在這西風城裡,雪狼王永世也休想破城進來。」
他背手而立,眼發電光,逸參馬齊盡皆拜倒,齊道:「聖天子天威蓋世。」
逸參馬齊出去,壺七公看了戰天風道:「我說小子,你真的還要陪著他們玩下去啊?不好玩的。」
「我也知道不好玩。」戰天風點頭:「我早就想走了,去找馬大哥吃狗肉,再回來抱晨姐,抱著晨姐香噴噴的身子,比殺人可是有趣多了,但玩到這份上,我怎麼能走呢?」
「為什麼不能走?」壺七公奇怪了:「現在誰還攔得住你不成?即便無天佛親自來攔,但白小姐背上的劍可不是繡花針。」
「無天佛是攔不住我。」戰天風搖頭,轉眼看著壺七公:「但是七公,你想過沒有,我若在這個時候走了,馬大哥會怎麼看我?雲裳姐會怎麼看我?還有晨姐,她又會怎麼看我呢?」說到這裡,他眼睛看向遠遠的虛空,低聲道:「馬大哥一把刀縱橫天下,你見過他冷眼向天的樣子嗎?帝王將相,蓋世高手,誰放在他眼裡?可他就是看得起我,雲裳姐就更不要說了,天下第一美女,天下第一劍,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因為她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可她在我面前,卻一直只像個姐姐,還有晨姐,你可知道她對我有多好?」
空氣似乎有些凝滯,壺七公也僵住了,看著戰天風的側臉,想:「別說,這臭小子還真是有些人緣呢,放眼天下,還真沒有幾個人能放在馬王爺白雲裳眼裡,卻偏生就對這小子另眼相看。」
「所以,除非城破,我絕不會走的,哪怕死在這西風城裡。」戰天風猛捏拳頭,眼中卻又射出潑悍之色:「但雪狼王想要我死,沒那麼容易的,我若死,至少也要咬他一口。」
「你小子胃口倒好。」壺七公打個哈哈,心下卻也暗服他的悍氣。
白雲裳在自己寢宮中,但戰天風壺七公的話自然都落在她耳朵裡,聽了戰天風的一番話,她心中忽地湧起一股衝動,想:「他真的很不錯,我又何必要以觀雲心法對他,讓他難受呢?而且他一直是把我當姐姐看,該不會另生出想頭。」
她只考慮戰天風,卻沒去想過自己。在她自己的感覺裡,今天的她,對戰天風仍只是有好感而已,雖然馬玉龍那一次,戰天風在那種情況下仍保全了她的身子,展現了不可思議的定力,以及這些日子戰天風所顯示的才智勇悍,讓她好感更增,但也只是好感而已,她絕不認為自己對戰天風已產生了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可她卻沒想過,愛情的產生,往往就是起緣於最初那一點點的好感。
次日一早,逸參來報,雪狼王遣使送書進城,要與戰天風對話。
「想勸降?老套了。」戰天風冷笑:「行啊,本天子就去聽聽他公狼崽子能放出什麼母狼屁來。」說到這裡想著白雲裳在邊上有些不雅,不好意思的一笑道:「雲裳姐,你別嫌我說話不斯文,對雪狼王這狼崽子,咱還真斯文不起來。」
「但問題是。」白雲裳故意秀眉微皺,向戰天風上下掃了一眼,道:「你什麼時候斯文過呢?」話未說完,自己卻撐不住,掩著嘴咯咯笑了起來。她這一笑,戰天風眼睛一亮,因為他突然發現,白雲裳又從禪境中走出來了,心中狂喜,不過嘴上卻不敢說,生怕一叫出來,白雲裳又走回去了。
他卻不知道,白雲裳是有意走出來的。
到城頭,東南風正勁,戰旗烈烈作響,但旗下的兵士卻是神色灰敗,眼光慌亂。諸侯援軍不來,城中氣勢如虹,援軍這一敗,反沉重的打擊了城中的士氣。
「這個樣子,西風城半天都守不住。」戰天風心下暗轉念頭,一時卻也想不到激勵軍心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