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戰天風雖感激,但金果這話還是叫他大轉念頭:「難道真要本大追風當一世和尚,這可不行啊,別的不說,不能和馬大哥一起吃狗肉,那便絕對不行。」不過這會兒硬要堅持不當和尚,卻也說不出口,左右一想,有了主意:「總之我替佛印寺出一把力就好了,和尚是堅決不當的。」心中定計,道:「師兄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光大佛印宗。」
「師弟有這話,我就放心了。」金果臉露微笑,宣了聲佛號。
戰天風看哄得他高興,心下大是得意,想:「最多到時候我求雲裳姐讓一步,讓佛印宗掛個領袖的名好了,哈哈,這主意好,天才啊。」
戰天風得了大好處,一時倒也不生逃走之心,三部手印雖給金果以禪功深印在了他腦中,但不練是不行的,嘗到了甜頭,他倒是不怕苦了,每日苦練那三千手印和那七個金字,同時也配合著金果,學一點子經文和佛門禮儀什麼的,為七日後的初演做準備。這麼過得幾日,金果又將佛印宗的獨門身法「凌虛佛影」傳給了戰天風。
五行遁術,只是最基本的遁術,幾乎每一門每一派,都會從五行遁術中發展出來自己的獨門身法,這一點戰天風一直都沒弄明白,以為遁術都是一樣,只要飛得起就行,這時聽了金果的解說才終於明白了,也猛一下想清了壺七公為什麼會跑得那麼快:「敢情那老狐狸有獨門身法卻不傳給我。」氣了半天,又想:「老和尚也不是好人,給我灌注功力卻不傳身法,敢情還是疑心我會跑,不過現在又傳身法,看來是真心相信本大追風要當一世和尚了,哈。」
遁是道家獨有的稱呼,佛家不叫遁,稱為渡,但其實道理差不多,只是各門各派的心法不同而已,佛印宗這凌虛佛影最大的好處是可以配合著手印一起練,手印的功力越高,身法也就越快。戰天風得了金果禪功,已有基礎,一學就會,想著這是逃命的法寶,練得越勤。
金果沒有吹牛,佛印宗在這一帶,確是信眾如雲,尤其越往西去,信眾越多,甚至延伸到了天朝國境之外,佛印宗終於尋到轉世靈佛,並將初演的消息傳出,信眾無不歡欣鼓舞,紛紛趕來朝拜,幾乎是在傳出消息的第一天起,便有信眾來到寺裡,隨後人越來越多,寺裡住滿了,便在寺外露宿,到第六天夜間,露宿的隊伍已長達十餘里,此時正是嚴冬之際,尤其夜間,真正滴水成冰,卻無一人退縮,那種狂熱,不信教的人完全無法想像。
戰天風在聽到露宿的信眾隊伍長達十餘里時,甚至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懷疑是不是佛印寺拿錢買這些人來的,因為在他的心裡,完全無法理解這種狂熱。
所謂初演,說白了就是戰天風這新方丈第一次亮相說法,向外界宣示一下而已,到這一日,山門大開,戰天風也換上大紅架紗,打扮一新,小和尚本來賊忑兮兮,到這一日便也強扮莊嚴,在一眾僧人的擁簇下登上寶座,鐘鼓齊鳴,接下來是一大串繁瑣的禮節,因為事先排演過一次,所以戰天風知道,這時便在寶座上瞇眼端坐,看上去一臉莊嚴肅穆,其實是在打瞌睡。
繁文禮節完了,便該戰天風說法,也就是初演了,戰天風能說什麼法?無非是將事前背好的經文念上一段,如此而已,不過這一節有段精彩的,當時在商量的時候,說到要顯示轉世靈佛的靈異,戰天風就提議,讓淨心四僧以佛法無邊四字將他托上半空,他在半空中唸經,那時金光燦燦,寺裡寺外也全都能看見,信眾自然拜服,他這個建議有造假的嫌疑,但金果竟就同意了,所以到這一節的時候,戰天風倒有精神了,磬聲一響,禮儀僧宣示新方丈將初演,戰天風立即運起凌虛佛影身法,淨心四僧則各結手印,佛法無邊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托著戰天風身子直送上半空中,這天剛好出了太陽,陽光一照,戰天風全身更是金光閃閃,山門外信眾人山人海,至少有十餘萬人,仰頭看見,驚呼聲便如山洪爆發,一齊拜倒,盡念彌陀。
戰天風一生人裡,從沒這般風光過,心中得意,竟把事先背下的經文給忘了,這下要了命了,想問又不好問,不能大聲喊吧,也不能跑下來問清了再又升上去?正自左右無計,救命的卻來了。
一片烏雲,從西方急掠而來,逕直衝向戰天風。大好晴天,彩雲也沒一朵,哪來的烏雲?而且雲中靈力湧動,非比等閒,戰天風立即知道是有高手來攪局,又驚又喜,心中暗叫:「踢館子的來了,好極好極,真正來得好。」當下大喝一聲:「何方妖孽,敢闖佛門聖地。」手結蓮花法印,便要拿金字出來試試新,迎擊烏雲。
「不需師弟出手。」金果和淨心四僧同時升空,金果盤膝端坐於戰天風身側,淨心四個卻是左右分立,看烏雲到了百丈左右,淨心飛迎出去,結印凝字,一個「法」字擊向烏雲,淨心金字擊去,那烏雲霍地分出一朵小烏雲,抵住淨心金字,大烏雲卻仍向戰天風這邊掠來。
「妖孽休要猖狂。」淨智大喝一聲,飛身迎出,金光燦燦的「無」字隨印出手,那烏雲卻又是一樣,仍是分出一朵小烏雲抵住他金字,隨後淨塵淨世也是一樣,都是給小烏雲抵住,四僧手印轉換,佛法無邊四字變化無窮,但四朵烏雲卻也同樣是變化無窮,竟是一點也不落下風,而那大烏雲卻已掠到戰天風身前三十丈左右。
金果低喝一聲:「力分則散。」
淨心四個得到指示,同時回身,在烏雲前立成一排,佛法無邊四個大金字同時擊向烏雲,四字沒有變化,卻連成了一體,這一下起了作用,烏雲終於被金字擋住,不能再前進。
地下十數萬信眾目睹空中異象,先是驚呼聲一片,再見淨心四個以金字抵住烏雲,頓時齊念彌陀。
驀地裡有笑聲傳來,那笑聲先起時極遠,但來勢如電,越來越大,到後來竟將十數萬信眾的念佛聲壓了下去,底下信眾人人張口結舌,上面的戰天風也是暗吃一驚:「又來了高手。」
隨著笑聲而來的,是一朵彩雲,當那彩雲到百丈遠近時,笑聲竟有若雷鳴,底下信眾不少人已是抵受不住,以手掩耳。
「阿彌陀佛。」金果驀地裡口宣佛號,他這一聲佛號,聲音並不高,但雷鳴般的笑聲卻是掩蓋不住,那情形,就像穿透雲層的一縷陽光。
笑聲霍收,彩雲烏雲亦同時散去,烏雲裡現出五個人來,彩雲裡卻是一個,也都是和尚,只是身上的僧袍都是黑色的。那五個和尚年紀和淨心四個差不多,也有看上去年輕些的,但相去不遠,彩雲裡那和尚卻是看不出年紀,一張笑嘻嘻的胖臉,紅光滿面,兩隻大耳朵,下垂到肩,普通人的耳朵便是三隻加起來只怕還沒有他一隻大。他身材也是高大之極,比之戰天風見過的紅衣佛,若許要小著一號,但也是極為驚人,至少佛印寺裡三千和尚是找不出一個能和他相比的來。也和紅衣佛一樣的不怕冷,身上就一件架紗,胸前還敝開著,好看一點的是胸前無毛,只是肥肥的一身紅肉,胸前掛一串念珠,每顆珠子都差不多有戰天風的拳頭大,不過反過來說,戰天風的拳頭也真是不大,人瘦,拳頭怎麼大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