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斃一向不是咱哥們的作風,休息了這麼久,也該是咱哥仍發起絕地反攻的時候。召喚亡靈騎士的冷卻時間已過,我就不相信在這個虛空之盾裡,連小影也沒辦法叫出來。隨著低吟的咒語,一片黑洞在虛空之盾外面形成,耀眼的六芒星在旋轉,在黑夜裡激盪出一片華光。小影騎著他那匹招牌式的幽靈戰馬,出現在尼古拉身邊。一黑一白兩個高大的身影守護在我的身旁,同樣是全覆式盔甲,同樣是超豪華裝備,小影與尼古拉可說是天生一對搭擋,配合得緊密無間。
只見地獄幽靈戰馬高高抬起前腿,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嗚,載著小影朝我所指的方向衝了過去。尼古拉忌諱聖騎士與祭祀,我家小影可不怕,死亡纏繞與死亡衝刺同時出招,加上手中巨劍帶出的黑色裂影,如同死神鐮刀,頓時將前面封鎖道路的聖騎士隊伍,撕開一道口子,而我則看準機會,直接往裂口處衝了過去,尼古拉是緊隨其後,一股作氣,三個人如兇徒遇羊,如惡虎見豬,似切菜朵肉般輕鬆,直接幹掉附近幾個劍士,將君臨天下如鐵桶般的陣形攬了個稀巴爛。尼古拉與小影的配合簡直就像是黑白無常,掠起的刀光劍影,拚命收割著生命,將老外們的靈魂鎖入無盡地獄。
一邊指揮著小影為尼古拉殺開一條血路,我的目光一邊在人群中搜索著,兩次看透我弱處的那個聲音。我可以肯定,如果沒有那傢伙的指揮,我想要成功脫逃會更加輕鬆。一個目光敏銳的指揮者,對於一個大型團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沒有誰比咱更瞭解。
「騎士大隊小心應付靈魂騎士,火力集中攻擊亡靈騎士,先把那個麻煩解決掉,他血量並不高。」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而我的目光也鎖定了源泉。那個站在不遠處高台上,體格格外健壯的獸人玩家,不錯,就是他,那個真實窺視告訴我,叫戰車的傢伙。
戰車,這個名字對於德國人來說,毫無疑問地相當於一個民族的精神。每當有人提起「德國戰車」這四個字,稍微瞭解一點足球常識地哥們,馬上就會想起意志堅強。如滾滾鐵牛般地德國足球隊;而軍事迷首先反應是強壯的「豹II」坦克,瘋狂的搖滾愛好者們一定會認為是工業金屬樂隊「Rammstein」。
不管是在任何一個領域,堅強、穩健、無所畏懼,「德國戰車」幾乎成為這一系列精神的代名詞,能夠有資格使用這個名號作為遊戲名稱的傢伙,一定是受到所有他們幫派玩家所認同,至少他在精神與實力上能得到公認。我不禁對這個叫做「戰車」的傢伙產生了一點興趣。(德國男人起名叫戰車,就跟中國女人起名叫做西施、貉嬋、王昭君差不多。如果不是有點真材實料,估計還沒走出門,就被人拿雞蛋蕃茄外加七孔板磚給砸死了)
就在他轉過頭來的那一刻,我看清楚他的樣貌。略微帶點咖啡色的膚色。如同刀削卻不失柔和的剛毅線條,深遂地淺灰色雙眼,筆直挺拔的鼻樑,輕輕抿緊的嘴唇,因被汗水浸濕而隨意貼到額頭與臉頰上的淺黃色頭髮……他的五官充分顯示出它主人堅強自信的性格。與此同時,我也看清楚他的職業,一個五十三級的人類狂戰士。
選擇人族戰士地玩家很多,但是轉職為狂戰士卻很少。因為就種族屬性加成來看,人族更適合於修練劍士、騎士或者是殺手。不管是從攻擊力,還是體力加成方面來看,人族都比不過血厚攻高的獸人,所以我見過的狂戰士中,不管是血牛型還是高攻型,大多都是獸人玩家,選擇走格鬥士路線的人族玩家,而且是高等級,戰車是我見過地第一人。
我不清楚戰車在君臨天下裡是什麼身份,但是從他一身裝備可以看出,他在這中間肯定是個舉足輕重,而且有著極高地位的玩家。一身深藍色的重甲,金色的圖案在重甲的外形成一道有力防護,左手臂上緊緊綁著面金色虎頭圓盾,閃耀著流動的光彩,以我高級鐵匠的眼光來看,這面盾絕對屬於極品防禦裝備,因為只有擁有靈魂的裝備,才會散發出那樣地光彩。從他的體力值來看,應該是走的防禦型路線,但是也不能忽視他手中那把黃金戰斧。簡約的線條,斧身上竟然鑲嵌了三顆龍眼大的紅寶石,全攻擊屬性的武器,讓戰車成為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移動堡壘。高達6400點的血量,說他是架重型坦克絕對不過份。
如果他是一個傭兵,或者是單練玩家或許我不會覺得奇怪,但是在君臨天下這樣的大幫派裡,從裝備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他在幫派之中,處於什麼樣的位置,因為幫派裡的裝備分配,一般不是按職位等級分配的,就是按照戰功分配。如果有幫派成員是一身極品,那麼至少說明他要麼是幫派裡的首腦人物,屬於有權有勢型;要麼就是幫派裡的靈魂人物,屬於戰鬥主力。當然,私下接活或者自己花錢買一身極品的,不算在其內,但是真要有那麼多錢或者那麼多精力,去自己弄套極品裝備的話,估計這人也不會心甘情願地留在某個幫派中,擔任個小角色,錢多燒手以及腦子有毛病的除外。
現在這個戰車選擇站在背後作為指揮,顯然對擊殺我這樣一個單槍匹馬的玩家有著相當大的信心。不過從他的眼神裡,我也看到了驚訝與佩服,畢竟即便換作是他,恐怕也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任能堅特到現在。
現在我有三個選擇,一是衝到權定天下身邊,把這個躲在兄弟背後的老大先解決掉,二是分散戰車的注意,最好是幹掉這個指揮人員,三則不理會這群老外,直接衝到雕像旁邊,先逃掉再說。
正在猶豫中,我與戰車的眼神突然有了個交集。他似乎看穿可我的念頭。大步往右踏出,指揮一票人馬守到突破口的盡頭——廣場中那座雕像的旁邊,冷冷地衝我浮出一絲微笑。
是嘲弄,還是挑釁?
眼看小影就快支特不住,漸漸落到身後,被數名老外圍住,無法與我和尼古拉匯合,咱也無暇顧及他了,還是自己先逃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雜燒。畢竟守住雕像的除了戰車之外,還有一票人,就當賭一把,看我到達目的地之前,尼古拉能不能頂住,或者說我身上地藥還夠不夠支撐到那時。
眉頭一皺,我已經顧不上小影生死,最後一搏就在眼前。我掏出最後一瓶黑暗天幕(奶奶地。這藥劑真不好弄,這麼快就用沒了),狠狠往前砸了過去,還好。藥劑能夠穿透虛空之盾,隨著一聲清脆的碎響,面積寬達50米的黑暗天幕立即在我身邊形成,可以讓我毫無顧忌地往前衝出一段路了。吞下顆疾速丸,我撒開腳丫子,立即拋開尼古拉,直接沖雕像衝了過去。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被小影和尼古拉吸引著,攻擊咱的元素士。也只是側行公務地鎖定目標使用技能,就算那個叫做戰車的玩家有多厲害,只怕也沒有想到我會突然用這招障眼法吧。
身後的減殺聲還在繼續,渾濁如****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的黑暗天幕在四周瀰漫擴散開來,我彷彿看到光明已經就在眼前。因為黑暗天幕的突然出現,先前還在保特著對我進行攻擊的老外們都處在外圍,一時間眼前失去我地蹤影,趁這個機會,我影遁一開,連忙衝出黑暗天幕的範圍。所有人主觀上肯定以為我混在黑色濃霧中,這正是我逃脫的好機會。但是我沒有想到,咱的計劃再次被那個叫戰車的德國佬看穿,他一早就算準,我會在這麼多人圍攻的情況下突破重圍,所以他根本沒有理會黑暗天幕,而是死死守在雕像旁,並吩咐不遠處一干元素士對準雕像底座放出一大片火牆,他已經看出來,雖然對我攻擊無效,但是我同樣也無法放出技能,所以不用擔心火牆會因為受地獄炎龍波的影響而「叛變」成為自焚殺手,而現在只要我進入火牆就會令潛行失效,將行蹤暴露出來。
這片火牆砸出的時機是正正好,而且位置也十分刁鑽,我根本還來不及收回向前衝地步伐,就一腳踏進火海之中。
痛,劇痛,烈火燒灼的感覺讓我是眼皮直跳,左眼財,右眼災,咱哥們今天真走霧運了,守護我多時的虛空之盾,居然在這關鍵的時刻消失。難道尼古拉已經陣亡了。我連忙回頭看了一眼,尼古拉與小影分明還在苦苦支撐,只不過被困在人堆裡地尼古拉根本無法與我拉近距離。我立即明白了,尼古拉之所以一直不肯衝進人堆裡,是因為虛空之盾只有在與他近身時,才能發揮作用。現在我離他太遠,他的作用範圍已經是鞭長莫及,連同生命獻祭的聯接效果也一併消失了。現在的我與小影和尼古拉完全失去了聯繫,咱哥們現在是孤軍作戰了。
戰車,你不是算準我無法攻擊嗎,現在該你自食惡果。看著近在眼前的戰車,我也露出個招牌式死神笑容,塞了顆還血丹到嘴裡,直接祭起地獄炎龍波。火牆再次向我「投誠」,化敵為友,變為我的攻擊利器。但戰車並沒有如我預期中露出驚慌失措之情。只見他從容不迫地往戰斧上抹了瓶藥劑,把金色戰斧頓時燃起一道藍光。伴隨一聲怒吼,戰車已經大步衝到我的面前,揚手就劈過一記斧光。
火牆的威脅已經解除,趁著元素士們更換技能所需要地吟唱時間,大面積電光羅網還沒到來,我立即腳步一轉,讓過正面一斧,開啟影遁,拎著雙刃繞到戰車的身後。
「想走,沒那麼容易!」戰車冷冷一笑,對著空氣大聲吼一聲,跟著急轉,反手朝著自己身後劈出一斧。我實在是小看戰車的PK能力,能夠作為君臨天下首席PK的靈魂人物,他絕不僅僅只是擅長指揮戰鬥而已。資深的對戰經臉告訴他,當殺戮者一但發起潛行之後,最好的攻擊方式就是繞到對手身後,使用背刺或者刻喉,所以在最短的時間內他已經作出準確判斷。提前將我的攻擊封殺在搖藍裡。
如果這個時候我們是戰在擂台上。結果可能會不一樣。他的想法並沒有錯,但是他忽視了一點,也是最致命的錯誤。那就是忘了我是什麼人。或者應該說他不是沒有認出我是何方神聖,就算不知道我地尊姓大名,他也猜到我就是天下第一比武大會地冠軍得主,他忽視了我擅長使用的並不是殺戮者的專業技能,還有另外的:裂影鬼斬。
一開始就抱定與他硬拚一招的我,根本就沒有打算繞到戰車的背後去,因為此時我已沒有時間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與有近戰之王稱號的狂戰士遭遇。普通的殺戮者只能借助敏捷躲開攻擊,再伺機而動,但是我不同。憑藉著金猴盔甲的超強防禦能力,還有我自身閃避地機率,以及高達數千的血量,我完全可以與戰車硬拚幾招,也不見得會吃虧。
戰車在計算著我的下一步動作,我同樣也在盤算著這位對手的實力與戰鬥習憤。其它的對手們已經被我忽視掉,這一瞬間是屬於我與戰車的,高手之間的對決不需要太久,或許就是一個動作。或許只需一個眼神。
手起刀落,六道柳葉般的青灰刀影劃詭異地完美曲線,沒入到戰斧落空、還沒來得及轉過身來的戰車身上,直接劃破他那藍色重甲,刺透肌肉之中,瞬間爆發,糾纏撕咬,在他的體內吞噬著他的生命和活力。
「給我下地獄吧!」身中裂影鬼斬地戰車雖然面容無比痛苦。但手卻絲毫沒有顫抖,吞下顆早就含在嘴裡的藥丸,手臂上的黃金盾用力一揮,重重砸在我的頭上,成功地將我敲擊至眩暈狀態。
眼前怎麼有星星了,視線怎麼一片模糊,我心裡暗叫不好,正在這時,一枝帶毒銀箭冷不丁地射中我背心,-280恤量的同時,眩暈也跟著解除了。
奶奶的,還好還好。思想顯然已經跟不上動作,腦中還沒有做出任何的判斷,我的身體已經用最快地速度反應過來,就地一個懶驢打滾,躲過戰車緊接而來的當頭一斧。好險,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我迅速吞下顆解毒膽,一轱轆從地上躍了起來。
「想要大爺我下地獄,你還嫩著呢。」我轉頭喝道。裂影鬼斬的效果已經在戰車身上發揮出來,一道道慘灰光環從他的身體裡四射開來,死到臨頭的戰車居然還想作翻垂死猙扎,一邊急用瞬間補血藥劑,一邊發出怒吼,揮舞著戰斧朝我撲過來,那滿身血污的模樣與鬥氣燃燒的眼神,像足一頭因受傷而憤怒的獅子,雖然已走到生命的盡頭,但是它依然是獸中的王者。直到此時,我才不得不承認,「德國戰車」的意志永遠是最強的。這樣的對手值得尊敬,這樣的男人就算是死,也可當之無愧被稱為英推。雖然處於不同的立場,但是對於眼前這個德國男人,我依然生出一股欽佩之情。
英雄歸英雄,撕心裂肺的劇烈痛苦使他的行動略為減慢,沒有來得及將戰斧劈到我的頭上,死亡之光已將他的全身籠罩。直到生命燃燒到最後一刻,戰車的眼神中還保留著濃濃的殺意,我知道他不甘心,但是能死在我的手上,他也應該感到榮幸。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即將死去的那一瞬間,我衝他說了句:「有機會我們再打過。」彷彿是在告慰他的在天之靈,戰車也浮出一絲淡淡微笑,彷彿回答了我的話,安心地閉上雙眼,消失在我面前。
我知道,不管以後我們朋友還是敵人,我們在彼此的心中,都留下道不可磨滅的印記。有一個這樣的敵人,或許比多一個朋友來得更有意義。
失去了戰車的君臨天下,就像是具失去靈魂的軀體,雖然攻擊還在繼續,但是明顯喪失了條理性,只是一味地採用最高傷害的攻擊技能朝著我、小影還有尼古拉身上猛丟。是拉近與尼古拉的距離,獲取虛空之盾之後再穩妥地撒退,還是丟下他們兩個不管,我先衝出重圍再說。我在第一時間裡做出判斷,身上的藥水已經不夠我再次為尼古拉的生命獻祭提供「養份」。所以逃走計劃越快實現越好。
沒有戰車的阻攔。廣場中間那座高大雕像已然就在我眼前。趁著周圍火力還不算太猛,喝藥基本還能頂得住,我立即朝雕像上丟出飛龍探雲爪,動作要快,且不容有失。.小影已再次光榮犧牲,化作一堆白骨,尼古拉也只是命懸一線,仍在苦苦支撐,我要是再不逃掉的話,還真有點對不住他們兩個地努力。
「快。幹掉他,別讓他逃走了!」權定天下終於發威了,戰車犧牲之後,他重新拿回揮指權,目標直指剛鎖定雕像上,正爬到一半地我。
快,動作要快。看著雕像下面弓箭手已拉滿如圓月的長弓與戰弩,以及法師們手中亮起的技能光環。我知道眼前只有一個字:逃。
終於,頂著德國佬的「槍林彈雨」的我,爬上雕像的最頂端,伸出手。正準備把小金召喚出來,一團巨大的爆裂火球重重砸中我的背心,鑽心的疼痛讓我心裡一緊,腳下一滑,媽的,真衰,我竟然從雕像頂端滑倒下去。完了,計劃全完了。身下是一群德國玩家。迎接我的,還有他們手中各式各樣的武器,刀口閃著寒光,獠牙磨得增亮,統統為我打開通往地獄的道路。
風聲在耳邊劃出刺耳的呼嘯,從我的發間穿過,頭皮一陣酥麻。轉眼之間,已經接近地面,我靈機一現,順勢一滾,算抵掉部份衝擊力,但是跌落的力道仍舊減去我殘餘的大半血量。
操,居然沒有摔死,那就等著被五馬分屍吧。我已經作好了降級準備,在遊戲裡,掛掉一次也就那麼回事,咱哥們也算看開了,以我一己之力跟上萬的玩家鬥到現在,的確是有點太高估自己了。
苦笑著看了眼所剩不多的體力,我垂下雙手,用力握了下手中匕首。
「末日審判!」我突然如野獸般發出一聲嚎叫,此聲一出,頓時讓周圍剛剛湧上來的玩家,退避了幾步,誰也沒有明白我這句話。到底是什麼用意,但是我心裡可清爽得緊。剛才那一跤,令我的血量正好減到百分之十以下,足以發動末日審判這個技能。
二話沒說,我立即將手中地封印之刃高高舉起,生澀的咒語從我的口中溢出,如魔音灌耳般傳入到每個人的心裡。浩蕩的天空彷彿感應到我的呼喊,厚厚的雲層裡浮現出暗紅色的妖異光芒,如同給廣闊地天空中,塗上片濃得抹不開的血腥之色。隆隆的轟嗚聲是不絕於耳,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沉悶,空氣中暗暗流動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狂風肆虐,將地上的石塊與枯葉翻起,鋪天蓋地的砂石打在每個人的臉上,讓人睜不開眼睛。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奇怪地看著天地裡這不尋常的變化。雖然在天地之中也有四季輪換,也有風霜雨雪,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來得那麼突然。
「高高在上俯視著大地,無所不能的存在,我在地獄的深淵中向你呼喚——這個世界已充滿罪惡,血腥的大地等待重生。毀滅的火焰,請重歸大地,將一切罪惡化為灰燼,我期待著末日的審判,當明日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光明將重回大地,萬物將得到新的永生。」我盡快地將咒語全部念完,周圍已是漆黑一片。一劑那,巨大的閃光撕裂了黑暗,天際彷彿吃力地抖動了幾下,又惱怒地把不肯俯就的隆隆吼叫,從茫茫的空間深處、從世界的末端、從九天之外推湧過來,似劍刀相擊,似山崩地裂。
遠方忽然吐出一片耀眼的、慘白的火焰,憤怒的雷聲也跟著傳了過來,群山響應著,經久不息,好像有許多空桶從東面滾到西面,頃刻間又從西面滾了回來。閃電呈奇形怪狀的樹枝形向四面八方伸展,將整個天空切割得支離破碎……突然,從我的頭頂五六丈的上空,發出一聲可怕的霹雷,閃電像摩天利劍一樣直插下來,天空被物底破裂了,震碎了!
我一手高舉著封印之刃,一手叉著腰,屏住呼吸,彷彿感覺到天空中的碎片紛紛落到我的頭上、背上。沉重的雷聲,在我的周圍滾動著,金色的、兇惡的、細瘦而美麗的電火,在濃密的流動的血腥色雲層裡,瘋狂地閃爍著。大地開始震動,好像有什麼巨大的建築突然傾側了,或者……更加可怕。
我也知道末日審判有多牛b,也想像過當它發動時,會是怎樣的令人驚心動魄,但是當它真正出現時,我仍然被嚇了一大跳。它出現得太突兀,太震憾人心,即便是雄渾的大地,也被這九天驚雷給劈成溝渠道道,火光中,炙熱的岩漿從地底深處暴發出來,被撕裂的天空中,粗如水桶的黑紫閃電一道道接連直劈下來,如同一張天然羅網,將接觸到它的一切人和物包裹進去。
呀,有什麼突然濺到我臉上,濕濕的,暖暖的,散發著濃烈血腥味。我瞪大雙眼,看著生命白光如節日禮花般,不斷在黑夜中閃耀跳動,以我為中心往遠處擴散開去,形成一片死亡真空地帶。
腦子裡一片空白,我毫無意識地伸出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滿手血跡。再看周圍,一片血肉模糊,殘肢斷臂、屍橫遍野……不遠處似乎有東西動了動,破壞了這片死亡地帶的寧靜。那是站在廣場邊緣上,幸運地逃過這一劫的玩家,但是現在,他們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廣場正中的「魔鬼」,想要逃走,可是腳卻不住發抖,有點發軟。
血腥的味道透過五官,直接刺激著我的神經,我瘋狂地朝著那些漏網之魚衝了過去,想要逃走的念頭經過末日審判的洗禮,從我腦海中完完全全被沖劇得一乾二淨,我只想要再次品嚐到那種血淋淋的味道,再次聽到那種骨頭破裂的聲音,再次看到那些老外臉上絕望的眼神,再次體驗那種被生命禮花圍繞的感覺,再次用別人的鮮血染紅我的戰甲……
沒有反抗,所有人都在此刻間忘記了反抗,我的兩把人間凶器如疾風一般掠過他們的咽喉,一刀,只需要一刀,便有一道白光原地閃起,一潑熱血激盪而出,沾滿厚厚血跡的封印之刃,看起來是那樣妖冶,閃爍著如同鬼魅瞳孔之色,慘白的燈光下,君臨天下的廣場已變成一座巨大的墳場,一座毫無生機的死亡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