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 第十五卷 第一百八十回 三夢倚人世,相忘於江湖
    七花的問題不方便完全說實話,我答道:「忘情公子在知味樓中托蕪城張先生給終南派送信,我當時也在一旁聽聞了此事。……如果諸位是忘情公子,因七心之事殺了七葉,有沒有道理?我想,此事不必再議了。……還有剛才七花所言鬥法已止仍要出手的事情,其實是個誤會,當時鬥法根本就沒有結束。以忘情公子後來展現的神通,七葉本沒有取勝的機會。忘情公子承認他鬥法先贏,人生最得意時殺之,足以見心中憤恨至極!」

    做為盟主就是要在眾人商議不決時做出公斷,我說出來了就等於下了結論,眾人也沒有什麼異議。我不可能聚集天下修行人為私情決鬥討什麼公道,如果還有不服的,可以去警察局報警,至於警察能不能管與我無關,反正我這裡是不管了。說話時我心中也很是感慨,就算沒有七心之事,風君子也可能會殺了七葉。可是因為七心之死,卻洗脫了風君子的天下公責。既然我有機會被推到前台為天下公斷,我開口就給七葉之死定了性──該死!

    七葉之死在這裡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七花又道:「那我師父登聞呢?我師父死於昭亭山,眾位同道與前輩也應該知道他絕對不是殺人奪寶之輩。」

    議論的焦點又轉移到小辣椒身上,關鍵在於這裡除了我沒人知道小辣椒是誰。大家不再議論紛紛了。都看著我等著盟主開口。正常情況下已經沒什麼好說地,只要下令佈置天下各派去尋找小辣椒的蹤跡,一旦發現立刻聚集高手前去圍捕。我如果這麼佈置一下事情就定了,可我不想這麼做!

    我冷眼環顧眾人一圈,雙手背後,面容高深莫測:「諸位想找出兇手討還公道。總要知道兇手的來歷才行!很巧,我恰恰知道此人的來歷。他叫昆山子,來自西崑崙!」

    西崑崙這三字一出口,就像油鍋裡潑了一瓢冷水,場面一下就有點亂了。眾人紛紛開口詢問,神色之間驚疑不定。西崑崙的傳說只有天下各大派掌門才知道,但今天在座的恰恰大部分都是大派掌門。也有人不清楚西崑崙為何物,紛紛向旁人詢問,這解釋起來可不是一句半句地。大家亂糟糟的說了好久,我一直冷眼台上觀。也不答話。

    足足幾柱香的功夫過去了,和鋒真人清喝一聲:「諸位不要亂議了,我們這樣石真人無法說話。……還是請石小真人將事情說清楚,你是怎麼知道此人的來歷的?」

    我向台下答道:「說來慚愧,東崑崙之中只有四人知道此人的來歷。我也是其中之一半年之前,有一怪人自稱昆山子來自西崑崙,跑到凝翠崖將九黎散人打傷奪了他的道場。九黎師兄帶傷到蕪城欲找守正前輩求助,恰好碰到了我。……守正前輩不欲將事態擴大驚動東西兩崑崙,特邀忘情公子前輩一起前往凝翠崖解決此事。我也有幸跟隨。……」

    我講述了如何陪同忘情公子與守正真人前往凝翠崖,小辣椒一身修為又是如何高超,守正真人與忘情公子又是如何神通廣大將他制服。最後昆山子答應歸還凝翠崖道場。並且受罰在凝翠崖上鑿壁植絲一年。我講的都是事實,但我省略了幾件事。首先我沒有說出昆山子是個女的,也沒有說出她與忘情宮以及風君子之間的關係,更沒有講後來發生地事。她的身世故事當然也省略不談。

    我相信守正真人和風君子不會將小辣椒的底細露出來,唯一擔心的就是九黎散人。小辣椒的故事我曾經告訴過他,他也知道風君子和小辣椒之間古怪地師徒關係。如果這個底細露出來,徒弟殺人師父也有責任,忘情宮也脫不了關係。不過情況還好,小辣椒迄今為止並未正式拜風君子為師。到時候也能說得過去。看樣子這裡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得趕緊想辦法和九黎打聲招呼。

    這件隱秘之事說出,立刻就有拍馬屁的,有拍守正真人的,也有拍我的。總之我們這些「高人」為了安定東崑崙,如何竭心盡力、一身擔當等等。雖然今天場合不太好直接誇獎忘情公子,但誇獎守正與我也等於在誇獎他。然而此時我卻把臉沉了下來,厲聲道:「諸位休要誇讚,難道還看不出天下修行界將有大患嗎?」

    我這一句話提醒了所有人!西崑崙來地高手昆山子殺了東崑崙那麼多修行人,而東崑崙的高手忘情公子風君又一舉擊殺了西崑崙三十五位高手。經過討論分析大家一致認為,昆山子與後來的三十六人是一夥地妙就妙在風君子送小辣椒走時的那一聲大喝:「西崑崙的狂徒,你去吧!」

    看當時的情景,昆山子也像是來殺人奪寶的,而且還有仗勢獨吞之心。他殺人之後正想謀奪仙人爐鼎肉身,風君子奮起反擊以呈風節將他擊飛天外。後來昆山子的大批同夥趕到,又被風君子借天雷一舉擊殺,只跑掉了一個。西崑崙的人殺了東崑崙的人,風君子又殺了西崑崙的人。這樣一來,風君子在東崑崙不僅不是殺人兇手,還成了為眾人報仇地英雄!

    接著大家最擔心的問題來了,西崑崙會善罷甘休嗎?如果大批高手出動前來尋仇,豈不正是天下修行界的大患?我們今日聚會不能僅僅糾纏於找昆山子一人報仇之事,而是要集中力量重點防備西崑崙的高手前來。我一番慷慨呈辭說的入情入理,眾人也無不動容。今天這次聚會成了一場名副其實的東崑崙會盟。

    結果是戲劇性地。修行界終於有了一個非正式的統一組織──東崑崙聯盟。大家公推守正真人為盟主,在守正真人閉關不能主事之時,由我石野代行盟主之責。按照世俗的話來說,我就是實際行施盟主權力的常務副盟主。

    東崑崙聯盟的主要任務就是加強修行門派之間的聯繫與合作,及時互通消息,共同防範西崑崙可能地威脅。至於昆山子當然還要找。卻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任務。這個結果正是我想要的,雖然過程看上去不那麼複雜,但我幾乎已用盡了心力。我最擔心的就是西崑崙大舉來犯找風君子尋仇。那些人跑掉了一個,而那一個人是見過風君子真面目的。風君子的底細我現在清楚了,不及防備之下無法對付任何一個修行高手。現在好了,我可以公然聚集整個修行界的力量來保護他!

    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陰險?恐怕也不能這麼說!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本來只是風君子與七葉相鬥,又如何會牽扯到這麼多人遇難?這不能怪風君子,是那些人自找的!除了登聞與小辣椒之外,那天所有衝上昭亭山的人恐怕都沒安什麼好心。天下修行人地內亂後果,本就需要天下修行界自己來承擔。

    東崑崙出了個七葉。天下共守三大戒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七葉雖死危機並未完全了結。西崑崙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但聽小辣椒的描述,千年無戒只知任意爭奪。那天出現地三十六個人都是飛天高手,如果在世間沒有約束都很危險。看來這東西兩崑崙。在如今這個混亂年代又到了需要好好整治一番的時候。如不早加整治,等將來大亂已成,恐怕就是人間之禍。天下之道一亂一治,修行界也是一樣的,我只希望它早有小亂而求大治──這番道理我當時想的不是很明白。只是內心深處朦朧覺得應該如此!

    與天下各修行門派互通消息,我石野手下可沒那麼多人。正一門真給面子,和鋒真人當場轉達了守正的掌門之命──澤字輩弟子都可聽我調遣。跑腿送信有地是人。其它門派當然沒這麼大方,也不可能把門中的權力真正交給我,但也必須做個姿態。凡夫子與宇文樹等人率先承諾,如果事關防範西崑崙,門下弟子聽石真人號令。這話說的很有技巧,如果與西崑崙無關,他們自己門中地事務不讓東崑崙會盟插手。

    聽濤山莊與我同氣連枝,而軒轅派幾乎就是自己人,他們這一領頭。其它人也沒有意見紛紛答應了。沒想到一日之間,我竟隱然代表守正真人成了天下盟主。一方面感歎前輩高人有意栽培,另一方面也感慨我的人緣還真好!

    事情眼見就快商議完畢,門外忽有道童稟報──凝翠崖九黎散人來訪。九黎散人雖不是大派掌門,但也是修行界重要的前輩高人,和鋒立刻就將他請了進來。我看見九黎心裡就一驚,剛才說了昆山子的事情,卻隱藏了一些重要的內情,而這些內情九黎散人恰恰知道。果然不出所料,眾人見九黎前來,紛紛詢問昆山子之事。

    九黎散人與眾人簡單的打了一圈招呼,走到前面對我與和鋒施禮道:「數日前曾接到守正前輩的口信,邀我到正一三山告之天下修行人昆山子的來歷。九黎今日來了,恰好趕上了東崑崙會盟盛事。……」

    接著更讓我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九黎當著眾人地面向我還有不在場的守正真人與忘情公子致謝,並且又一次詳細介紹了昆山子到凝翠崖鬧事的經過。所講的內容與我剛才所述一般無二毫無出入。韓紫英上凝翠崖採藥、昆山子就是當年闖忘情宮的小辣椒、風君子要收她為徒這些重要的內情,九黎散人提都沒提。他說話的時候與我有一個眼神的交流,我剎那間明白了──有人提前跟他打了招呼。是誰打的招呼呢?還能是誰!不是風君子就是守正真人!

    九黎散人這一出現,錦上添花恰到好處,會盟之事局面已定。眼看已到晚飯時間,和鋒真人正要招待大家用餐,門外又有道童稟報──忘情宮弟子雲中仙送來江湖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忘情宮天月大師從不過問世事,發江湖令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

    雲中仙在修行界只正式露過一面,就是忘情宮之會,但那一面就已名動天下。忘情宮有人此時上門,當然要請,可是她已經走了。雲中仙沒有進入正一三山,只是將忘情宮的江湖令送到了齊雲觀澤仁處,並且說忘情宮弟子稀少與天下個門派不熟,托正一門將江湖令的內容轉告天下。恰巧今日天下大派齊集正一,澤仁立刻就將忘情宮的江湖令送來了。我是盟主,大家讓我將這份江湖令當眾宣讀。

    忘情宮送來的是一卷素色絹書,展開了是一封信,筆跡竟然是風君子的。我第一次見他寫下如此工整端莊的小楷,我一邊展開卷軸,一邊開口念誦──

    「天下修人道友:

    忘情公子風君頓首!

    壬申七月,在下已繼忘情宮主之位。雖身為男兒,總領忘情宮不入九門中,故我師天月傳位不違祖規。有生之年重回三夢峰上,修行無憾一場。

    昭亭山一戰,天暴人殤。吾不伏罪於天,卻不能推過於世間。鴻溝十萬生靈嗚咽,昭亭千人橫死是非,因果由我不可脫。既重回忘情宮,則自罰謝天下。

    本該自廢修行道基謝罪,奈何生而為仙,道法入眼境界自成,法力無憑惟神通皆可借,廢無可廢損無處損。故此封印神識,忘情入世。見此江湖令時,我已自離忘情宮,忘情宮大位仍由我師天月執掌。

    如今之我,市井中一凡人耳。不再憶修行諸事,不再知神通大法,亦不再識高門同仁。相忘於江湖,大夢迴人間。天道毀成,眾位自善之。

    風君再拜!」

    我念這封信的時候,腦袋裡嗡嗡亂想,眼前金星都冒了出來,強自鎮定這才站穩。心裡在狂喊:「風君子!你這是想幹什麼?我剛把你的事情擺平,你就送來這個!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嗎?連個招呼都不打!你沒必要這麼做,有什麼事我能幫你扛!……」

    這是一封普通的平信,淡棕色的牛皮紙信封,飄逸靈動的字跡寫著「石野親啟」。打開取出信紙,風君子寫了滿滿三頁信箋。字寫的很大,不按稿線,每字都壓了兩行──

    「石野:

    見字之時,我已忘情而去,入世間歷劫。知你心中必有多問,留此信告之。

    我三歲能識文,無師自通書。自幼博聞強志、過目不忘,竊以神童自得,視他人為庸莽。後誤入忘情宮,拜於天月門下,得仙子點醒如夢方出非我之能也,類不同耶。

    既知之,則惶恐復憤懣。幸得世間大道之訣,修行以求。凡事求其二,不為眾人先,非偽作也,實不欲爭。因我無可爭之。天何公於我?天亦何不公於我?此問糾纏數年,今日回想直欲一笑。

    三山論道之時,曾發最後一問『何為修?』。亦自問自答:『知來處去處,得來處去處,合來處去處。為修!』其時心中恍然知,然行而未決,今日方悟不可免。

    從世間來,到世間去。既來之,則安之;不怨天,不尤人。我今日之世間劫,既非天意橫前,亦非我人自罰。此劫何時歷盡。再有相見之日。你我也未必待劫後重逢,仍在市井中相識,你修行我亦修行。道一,而境不同。

    蕪城梅氏遺冊,應當今一代神君之說。我有神君之才,亦有神君之能卻無神君之心。七葉有神君之心,亦有神君之力,卻無神君之德。故吾不取之,亦不讓他取。此去之後,重定東西兩崑崙安紅塵內外者,一代神君。君逢其會,當自慎之。

    你修行嬰兒境界初成未久,當世可稱高手卻非登峰造極。但神君之道並非一味力取,如我者,神通可借。胡不借天下人心乎?天下修行人事已到治亂之時。勤修之,善借之。

    守正、法澄,當世高人,垂青於你必有深意。若有困惑不解,內事不決問紫英。外由紛擾求唐卿,此二人可稱智者。

    唯一未及交代,是你地身世。回想初識之時,我所行竟暗合天機,市井中點你所識那三大異人。皆與你的身世有關。或已知之,尚有未解,這是你自己的事。希望你能處理好。

    知道還有諸事未了,也不想盡然放手留你一人。我歷世間劫,並非天人劫。我對老天爺也沒什麼好印象,你瞭解我的!那三枚天刑墨玉,可解開我封印的神識。只要你捏碎一枚,不論何地我神識自回,但時間只有一天,一日之後會重新封印。你有三次機會,想好了再用。

    其它的事。昭亭山決戰之前都已交待清楚。我也不能全然安排,你自己處置吧,相信你能處置好。

    風君子」

    ……

    這封信從文言寫到白話,起筆時是忘情公子風君,落筆時語氣就是我身邊地少年風君子。看了這封信我才明白,為什麼他要說我會後悔當時那一口瘀血吐的太少,原來那三枚天刑墨玉竟然是他留給我作弊的鑰匙。

    三枚天刑墨玉我原先沒有太重視,就留在知味樓二樓的辦公室。紫英也看了這封信,趕緊將天刑墨玉取來。我握在手中,恨不能趕緊捏碎一枚將風君子叫來好好問問。想了想當然沒有這麼做,他不知何時才能歷盡世間劫,這天刑墨玉對我來說太珍貴了,不到關鍵時刻不能輕易使用。

    紫英看著天刑墨玉問我:「你打算怎麼用它?」

    「風君子沒有交代的事情太多──丹道陽神口訣與心法未及傳授,阿秀的元神仍在黑如意中,西崑崙之事尚未可知,連我的身世也不明瞭。我想這就是留下天刑墨玉的用意吧。」

    紫英:「那你想沒想過他還有別的用意?風君子那麼聰明的人封印神識之前就沒有考慮以後地事嗎?這天刑墨玉不僅是給你的,也是給他。自己留的。一旦他有什麼危險,碰見有修行人想害他,你只要捏碎玉玦可保他無恙。恢復神識的忘情公子風君,天下何人能惹?一天的時候怎麼都夠了。可惜只有三枚,你當日那口血真是吐少了!」

    「你現在知道少了?當時只顧著心痛我。……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不能只為自己考慮。可是我想保護風君子,總要知道他在哪裡幹什麼才行?以任何神通去搜索這個人,神識之中都得不到半點回應。」

    紫英:「他雖然封印神識,畢竟是世間仙人,搜神之法對他無效。柳依依早就說過,她地『他心通』根本感應不到風君子的情緒,除非風君子自己願意。要想知道他的行蹤和身邊的事,得想別的辦法。」

    「我沒有辦法,風君子在信中說內事不決問紫英,難道你有辦法?」

    紫英淡淡笑了笑:「我有一個辦法,我們可以不搜人而搜物,在他身邊地東西上做手腳。你知道嗎?海南派弟子在昭亭山留下了一對昊天分光鏡,那東西就是用來窺探的。在器物上下靈引,那兩面鏡子中就可以看見。」

    「昊天分光鏡?我聽說了,那東西不是下落不明嗎?」

    紫英:「只要是昭亭山中的東西,又怎會下落不明?風君子吩咐柳依依收起來了,估計就是留給你用地。你的修行當然不是天下第一,但如果說玩鏡子的功夫,應該也算天下一流地。世間鏡子的妙用。又有誰能夠比得過你的青冥鏡?」

    「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們在什麼東西上下靈引?黑如意?他還留在身邊。」

    紫英:「這不行,黑如意我們可做不了手腳,風君子忘了神通,大老黑小二黑可不是吃素的。你再想想,他一天到晚什麼東西不離手?」

    我腦中靈光一閃:「茶壺!他那把紫氣紅雲靈菊砂!他整天不離手,連上課都帶著。差一點就要捧著睡覺了。能夠在鏡中看見茶壺,我再用移景的法術,一定也能找到他。」

    紫英:「就這麼辦,要盡快找機會在茶壺上煉製靈引。你很快就要離開蕪城去淝水,他也要去很遠的濱海,沒幾天時間了。……昊天分光鏡有兩面,都是一樣地,我建議送一面給忘情宮。」

    「這個主意好,昊天分光鏡確實應該送一面到忘情宮中,不論怎麼說風君子也是忘情宮之主。……他信裡還提到我的身世。看語氣他是知道的。卻不願意告訴我。當年他指點三大異人讓我結識,你和高老爺子確實都和我的身世有關。還剩下一個張先生,難道張先生知道我出身的秘密嗎?我想去問問他。」

    紫英:「你想先辦哪一件事?」

    「當然是茶壺的事,然後再去問張先生。」

    紫英:「張先生帶著張枝出國旅遊了,我估計是想躲開近日修行界的是非。張枝心裡不好受。他也是想讓女兒遠離一段時間。」

    「張枝如果聽說了忘情宮的江湖令,還不知會怎樣傷心,唉!……那就等張先生回國吧,我已經等了二十年,不在乎多等幾天。其實我已隱約能夠猜到。很多事情不是巧合,但我有些不敢去問清楚。」

    紫英:「該面對的就好好去面對,風君子是這樣做的。你也不必感到害怕。還有一件事我自作主張忘了跟你商量,我租了一輛麵包車,想把你地父母還有柳菲兒、柳依依都接到淝水市去玩一圈,也一起送你去大學報道。沒想到今天出了這樣的事,要不要退了?」

    「不用退,我們一起去淝水走一圈。風君子好玩,我請他也去,看看他如今究竟是什麼狀況?」

    紫英:「那就是後天,你可別忘了先把茶壺的事辦了。」

    ……

    第二天。我先到了風君子家所在的小區,在廣玉蘭樹下用青冥鏡使了個攜景之術,然後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等待。如果風君子還是風君子,一定不能悶在家裡,沒事肯定要跑出來溜躂。果然午飯時間剛過不久,這小子頂著大太陽就出來了,也不嫌外面熱地慌。

    看他搖搖晃晃的走路,嬉皮笑臉的表情,又是我熟悉的那個同學風君子也許忘記了修行中事,忘記了那一場慘痛的經歷,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好事。至少我更願意看見他現在地心情與舉止,那麼的無憂無慮、怡然自得。

    等他走到街上,我也繞到了同一條街邊。裝作恰恰遇見的樣子,在後面喊道:「風君子,你也出來逛街嗎?」

    風君子聞言回頭:「石野?大中午地你出來幹什麼?」聽他這麼回答我鬆了一口氣,他還認識我,至少還認識我這個同班同學石野。

    「沒事,隨便逛逛,你呢?」

    風君子:「怪無聊的,找人打牌,現在是一缺三。」

    「打牌有什麼意思,看你捧著把茶壺,我請你喝茶吧。綠雪茗間的茶!」我特意把綠雪茗間這四個字咬的很重,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風君子眼神一亮:「就是學校西門口的那家茶館?我早聽說了,那裡面的茶很貴,最貴的五十塊一杯。有那錢還不如去喝酒吃肉!」

    唉!他到底都忘記了什麼還記住了什麼?居然說出綠雪茗間茶很貴這樣的話!我試探著說道:「你就知道喝酒吃肉,來點高雅的行不行?我今天請你品茶!忘了告訴你,我就是那家茶館地老闆,綠雪茗間是我開的!」

    風君子一拍腦袋:「你瞧我這腦子,怎麼連這都沒想到!原來那地方叫石記飯店,是你和餛飩西施合開的,後來你們又去開知味樓了,這家茶館應該還是你的地方。……你可是我們班的大款,前幾天我去知味樓吃飯,餛飩西施還不收我錢,搞的我像吃白食的一樣!」

    老天,他居然叫韓紫英為餛飩西施,那可是三年前的稱呼!這小子沒有忘記市俗中事,卻把與修行有關的事全忘了。我無可奈何的笑道:「我知道你風大公子做人講究,什麼時候吃過白食?但今天你總要給我個面子,大熱點喝杯茶消消暑。……不喝茶你捧著個茶壺出來幹什麼?」不由分說硬把他拉到了綠雪茗間。

    走到大門前,他親筆提寫的那幅對聯已經以漆木雕好掛在大門兩邊。他口中念道:「何色無情品香品味品人間佳茗,何花無葉如神如君如昭亭風月。好聯好聯!好字好字!就沖這幅楹聯也值得進去喝一杯。石野,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有如此風雅的一面?」

    我第一次聽見有人自己誇自己,還誇的這麼心安理得毫不害臊,那幅對聯就是他親筆寫的。走進茶室風君子大呼好涼快。柳依依見我們倆進來,上前奉茶。風君子只嘗了一口,就大呼好茶。柳依依不作聲,默默的端上來一盤剛烤的白果。風君子嘗了幾枚白果連連叫好,小聲的自言自語道:「好熟悉的味道,我怎麼記不起來在哪裡嘗過?」

    我也問道:「再想想,以前在什麼地方吃過?」

    風君子搖頭:「想什麼想?從小到大吃過多少東西!……這杯子真不錯,恐怕是文物吧?你在哪找來的古董,就這麼放出來也不怕丟了!」

    我笑道:「我既然敢擺出來,就不怕有人偷。」

    風君子湊過來小聲道:「你請的這個姑娘真漂亮,就是人有點奇怪。」

    他覺的柳依依奇怪,難道看出柳依依陰神之身的門道來了?要知道一般的修行人都看不出來。我好奇的小聲問:「怎麼怪了,我怎麼沒看出來?」

    風君子壓低聲音道:「她給人感覺冷颼颼的,而且還總在櫃檯後面偷看我。我臉上有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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