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雪茗間賣茶的有一鬼一妖一精,就是沒有一個人。柳依依戴上鎖靈指環後人們看不出她是陰神之身,但明眼人看見果果和阿游還是能認出他們是妖精的。是又怎麼樣?天下人都知道我身邊有個妖女韓紫英,多兩個小妖精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就算沒見過的也應該聽說過,在蕪城碰見這麼三個孩子還想不到嗎?這樣也敢對果果伸手,那不是和我過不去嗎?風君子不算賬我也要算賬的!眾人哄著孩子重新坐好後,我也急切的詢問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三個大人與三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半天我終於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今天風君子在知味樓過生日,大人們都去喝酒,三個孩子聽說了也想湊熱鬧。帶頭的是丹紫成,他領著果果和阿游要到知味樓來。孩子都頑皮,見天色還早就跑到鳳凰橋頭的市場裡逛了起來。張先生平時也在這裡擺攤算命,這是一個人流彙集小商小販眾多的地方。柳依依平常不讓果果阿游到處亂跑,尤其不讓他們去鬧市,紫成可不管這些。
三個小孩子長的玲瓏可愛,尤其是果果就像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在市場裡亂逛很是引人注意,有人看見了就起了歹心。這是幾個修行人,在一個小頭目的帶領下也在附近買東西,領頭的那人一眼看見果果就動了歪心思。果果是一個小花精。她地原身是仙人不留果,是世間罕見的奇花異果,修行人的大補靈藥,成精之後更是百年難得。
那幾個人就湊過去跟三個孩子搭訕,企圖用些小東西把孩子拐走,阿游是守護仙人不留果的蛇妖。生性十分警惕,拉著另外兩個不理這些人。那些人一看一計不成,就用了些手段,據阿遊說用了一種特殊的想把這三個孩子迷住帶走,結果沒起作用!
丹紫成百毒不侵,對沒感覺。果果是仙果花精,本身就是一種極好的解藥。至於阿游,是一條巨毒地大蛇成妖,一般的很難迷倒他。紫成和果果沒有反應過來,阿游立刻就知道這幾個不是好人了。拉著果果和紫成就想趕緊跑到知味樓。
那幾個人見兩計不成乾脆撕下臉不要,圍住這三個孩子,領頭的那個還抓住果果想直接強行帶走。果果哭了,這兩個小孩開鬧了,準備當街動手。紫成畢竟年紀還小沒什麼修為。而阿游對修行高人也沒什麼威脅。兩個男孩被人用手法扭住沒有辦法,於是大喊:「拐子拐人,要拐賣小孩了!」
市場中人多,立刻就有管閒事看熱鬧的,紛紛上來詢問怎麼回事。領頭的修行人跟大家解釋:「這小姑娘是我女兒。今天下午沒去上課,老師告訴了我才到處找。找到這裡才知道被同班的兩個壞小子勾搭出來逛街,拉她回家她還不干跟我哭鬧。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難管?」他身邊的幾個同夥也裝作知情者的樣子同聲附和。
這麼一來圍觀者信以為真,那人拉著果果眼看要走,阿游骨滑掙脫抓住他的人就要撲上前去,卻被另外一個管閒事地又拉住了。這人還勸道:「孩子,別調皮了,回家好好做作業去。」
阿游也沒空解釋張嘴就是一口咬在了那人手臂上,雖然隔著衣服沒有見血,但那人立刻臉色鐵青呼吸困難。如果不是張先生和丹霞夫婦恰好路過,事情可能就複雜了。也會鬧出人命的。
拉著果果的人離開人群在同夥的掩護下正要走,被張先生迎面截住,說了一句:「寶杖,你拉綠雪茗間的孩子幹什麼?」
名叫寶杖地修行人認識張先生,此時居然還不鬆手小聲說了一句:「張師叔,這孩子是個妖精,我帶她走自有道理。」
果果也認識張先生,喊了一句:「張大爺,他們是壞人,非要我跟他們走。」
張先生:「妖精不妖精與你有什麼關係?這孩子我認識,蕪城修行人大多都認識,你快鬆手,她是石野身邊的人。」
另外一邊丹紫成正在拳打腳踢想掙脫扭住他的人,突然身體一鬆被人拉到了一邊,抬頭一看是自己媽媽到了,他趕緊喊:「媽媽,有人要拐走果果!」
那邊阿游咬了過路人的手臂一口正想往前衝,有一個人及時閃到一手拉住阿游一手扶住那個面色發青的過路人。阿游一看是丹霞生,丹霞生小聲喝了一句:「阿游別鬧,沒事了。」同時用飛快地速度在那個路人的鼻孔裡彈進一絲藥末,並在他肩膀上點了幾下。這人鼻孔裡流出一絲黑血,臉色恢復了正常,頭腦一陣迷糊不知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領頭的寶杖一見這三人出現知道事不可為,見風使舵地鬆開了果果,對張先生解釋了一句:「師叔誤會了,我是看小妖精在鬧市中亂闖怕出什麼事情,想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告誡一番。既然有張師叔在我就不多事了。」說完和同夥一起都鑽出人群趁亂溜走了,在鬧市之中張先生等人又不能公然出手,只能放他們離去。
眾人聽說之後都十分氣憤,尤其是風君子和張枝兩個一邊聽一邊罵。紫英趁機勸道:「人都到齊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開席吧,邊吃邊喝邊說話。」
張先生也道:「別淨顧著生氣了,今天不是來給風小子過生日嗎?趕緊上菜喝酒。」
廚房那邊早就準備好了,紫英吩咐一聲很快就擺滿了一桌酒菜。今天是大家來給風君子這個「前輩」過生日。人一般六十才能稱壽。風君子只有十七歲當然不能說是祝壽,只有紛紛舉杯祝他生日快樂。過生日地風君子卻不是很快樂,喝了幾杯之後大家還是在談論剛才的事,我問張先生:「那個寶杖是什麼來歷?」
張先生:「風小子在忘情宮之會教訓過兩個人,金杖和銀杖。這個寶杖也是他們的同門同輩,原先是玄冥派門下。不久前七葉殺抱椿老人奪了玄冥派另立海南派寶杖如今是海南派的護法之一。」
張枝怒道:「什麼金杖銀杖寶杖,風君子你拿忘情宮的揮雲杖,給他們都打折了。」
風君子冷哼道:「來的正好,等正一三山會上我正想找他們地掌門七葉算帳。」
宣花居士勸道:「也許真是個誤會,門人不肖,我想七葉不會偏私應該處理地,這也不能怪掌門吧?」
風君子一頓酒杯:「兒女不孝,其實根子都在父母不教。子弟驕橫,師門之錯!這個道理再明白不過了。我才懶得找那寶杖,要算只能找七葉算。」
我看宣花居士的面色有點尷尬,這才想起宣花居士法號七花,曾在終南派與七葉兩人花葉並稱,是登聞僅有的兩個弟子。關係曾情同兄弟。這種場合當著宣花的面借題發揮罵七葉似乎有點不太講究,於是也勸道:「風君子寶杖的錯似乎不能算到七葉的頭上,他原先是抱椿老人的門下。抱椿老人是什麼貨色你也知道,所以七葉才有機會殺抱椿奪玄冥。要怪應該怪他原來的師父抱椿老人。我對七葉沒什麼好感。但道理還是要說明白。」
我以為我說的溫和,沒想到卻激怒了風君子,他臉上陡然升起一頓怒氣。用酒杯指著我道:「石野!我原來以為你挺懂事地怎麼最近越變越糊塗?前天我問你五萬塊能換多少鋼蹦,你居然告訴我能換五百萬,連數都不識了!……是不是從小到大只見過一分錢的蹦,兩分五分的都沒見過?」
能看出來風君子生氣了,一肚子火不好意思朝別人發只能衝著我來了。這小子發火罵人的時候別跟他頂嘴,我和張枝都曾有過教訓。我低著頭聽他接著說,紫英也悄悄的打了個手勢讓眾人不要勸,讓風君子罵我去。
風君子口中未歇:「七葉既然改換門庭,就有責任重振門風!殺人奪派本是惡事。為什麼天下人會誇他?就因為他殺地是個惡行之人,宣稱重立海南一派是為了感化挽救誤入歧途的抱椿門下。可實際情況怎麼樣呢?寶杖那種人居然還做了護法,仗著七葉與海南派撐腰敢在蕪城鬧市中亂來!如果不是七葉平時縱容不加約束,剛剛改換門庭的海南弟子敢這麼放肆?……丹紫成是你徒弟,被人欺負了你不出頭,將來紫成長大了再收徒弟,又被人欺負了怎麼辦?……你不管,我管,今天誰欺負人了,我一定打他滿頭開花!……」
眾人不說話只聽風君子一人滔滔不絕,沒有鼓掌的也沒有捧場的,風君子說著說著漸漸聲音就小了,語氣也平和下來,最後他問張先生以及丹霞夫婦:「你們幾位算是孩子地長輩了,你們看此事如何辦?」
丹霞生道:「風君子你說的沒錯,弟子驕橫師門有責,確實應該找七葉掌門問個明白。此事已經過去,當時我們沒有出手,按道理現在應該先由海南內部處置,七葉如果存心袒護才能再做計較。」
宣花居士也微紅著臉道:「海南派已到蕪城,改天我就找機會親自問問七葉,倒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他袒護門下,我也一定會呵斥他的。」
風君子:「你不用問了,你去反倒尷尬。此事不必私了,我自會在正一三山會親自問他。……宣花,你別介意,我不是針對你,此事與你沒有關係。」
一直沒說話地七心這時開口道:「果果,你就別撅著嘴了,風君子會幫你去講道理的。……大家還是喝酒吧,來,風君子我敬你一杯,過生日生這麼大氣幹什麼?」
氣氛終於緩和下來,大家又重新勸酒勸菜,說著說著話題又轉到了果果和阿游身上。果果這孩子一直乖巧不會闖什麼禍,但她的出身太特殊了──仙人不留果幻化成精,是世上修行人難得的大補靈藥,也難怪會有人打她的主意。還有阿游,五步蛇精,一口牙巨毒無比,在市井中一不小心就會闖禍鬧出人命。今天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不是張先生等三人正好路過麻煩就大了。看樣子果果和阿游修行未足之時留在蕪城鬧市中還真不是個辦法。
丹霞夫人將果果抱在懷裡對我道:「石真人,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這兩孩子留在蕪城中確實有麻煩,如果到我煉丹峰洞府去修行對他們來說是最合適不過了。我兒子是你的徒弟,綠雪茗間的這兩個小孩我們夫妻也很喜歡,不如就送到軒轅門下做兩個護法童子。你看如何?」
丹霞夫人的意思分明是要收這兩個小妖精入門,軒轅派是名門大派,出面庇護果果和阿游這兩個小妖精那已經是給了天大地面子,兩個小妖精也是有了天大的福緣。我當然高興,但還和問問果果和阿游:「果果,阿游,丹霞叔叔和阿姨想帶你們去黃山,等你們修行已成之後,就哪都可以去了,也不怕別人欺負了。好不好?」
果果抬頭看了一眼丹霞夫人,有點怯生生的道:「阿游可以去,但是我……」
丹霞生笑道:「這你不必擔心,軒轅派自有妙法將你的原身移植到洞府之中。」
風君子又插了一句:「如果果在煉丹峰水土不服過的不舒服,丹霞夫人可以去忘情宮一趟,在浮生谷中敲響石盤找雲中仙下來。你就對她說是我的意思,借忘情宮土門的鎮宮法器一用,在煉丹峰上凝聚水土地氣,果果自然無恙。」
丹霞夫人點頭施禮道:「那就多謝公子了,這可是倆孩子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
風君子:「先不必謝我。既然你們把這兩個小妖精收到軒轅門下,正一三山會上我就和你們借這兩孩子先用一用。」
聽說風君子要借人一用,阿游瞪著眼睛問:「借我們用?怎麼用?」
風君子:「我也算是前輩了,演法大會時一定會坐在前台上。人人身後都有護法弟子,我總不能一個光桿上去,得找人站在後面充充門面。果果和阿游到時候就站在我身後做護法的童男童女,在天下修行人面前也威風威風,你們答不答應?」
阿游:「當然好啊!不過……你怎麼又變成前輩了?」
風君子哈哈一笑:「你還不知道吧?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忘情公子。」
三個孩子齊聲問道:「忘情公子是誰?」
眾人都笑了,如今天下修行人誰不知道忘情公子風君的威名?但這三個孩子還真不清楚。解釋幾句又囑咐了幾句,風君子告訴這三孩子以後不要把他在俗世中的身份說出去。事情也就這麼定下來了。果果和阿游看上去年紀很小,可已經是通靈的妖精,當然明白丹霞夫婦帶他們上煉丹峰是難得的福緣,一口就答應了。只是與柳依依非常不捨,丹霞夫婦又勸道會經常帶他們到蕪城來看看,不是見不著面。
一頓酒喝到這裡氣氛才輕鬆愉快起來,大家聊起了正一三山會,又說道果果和阿游如果去做童男童女怎麼打扮。張枝問:「別人身後的護法弟子,沒有空手的。比如宗門大會上守正真人身後那兩個小道童。一人拿著金拂塵,另一人捧著玉淨瓶。你要果果和阿游捧什麼?」
風君子皺著眉頭想了想:「果果嘛,可以捧著黑如意。」
七心提醒道:「法器應該是童子來捧,阿游拿黑如意才對。」
風君子:「我知道,可是阿游拿不了黑如意,這東西可不是人人能拿地。」
阿游有點好奇還有點不服氣。叫道:「我怎麼拿不了!我力氣可大了!」
風君子一聽來了興致,伸手到懷中從腰間取出了隨身攜帶的黑如意,逗阿游道:「力氣大嗎?拿在手裡試試。」
阿游伸單手就拿了過去,緊接著面色一變,另一隻手也扶住了黑如意。只見他雙手發抖連全身也跟著顫抖,牙關咯咯作響,終於怪叫一聲伸手將黑如意扔了出去。風君子早有準備又一把接住,笑道:「你一個修行未足的小蛇妖,難道還想手握兩條龍魂?別人拿沒事,你拿就不行。天性相剋!等你有朝一日手握黑如意面色不變的時候,就算修行大成了──到軒轅派好好修煉去吧。」
果果也問道:「我拿這個如意,那阿游捧什麼?」
風君子:「阿游捧茶壺,我手頭也沒別的東西了!」
一屋子人都哄然而笑,在正一三山演法大會上讓護法童子捧茶壺?聽起來是夠搞笑的!張枝和宣花居士都勸風君子可以上他們那挑幾件好東西讓阿游捧著。可是風君子執意如此。他說這是忘情宮裡帶出來地東西。這一場生日會一開始鬧的很不高興,到最後還是賓主皆歡,喝到很晚才散。十天後,就是正一三山會了。
……
一位白髮老者帶領一眾大小人等,在一個青竹搭建的涼棚中。在長條形的桌案後一字排開。他們身後是一車金黃色的蜜棗,身前的長案上放著一隻隻小巧的籐籃,籐籃裡裝的也是棗。攤位前來來往往人流不絕。每人都掏一塊錢,拿走一籃棗,笑著和賣棗眾人打招呼,並向白髮老者拱手施禮。如果不是賣棗者都穿著道袍、束髮高簪,會恍惚讓人錯以為到了菜市場的水果攤。這就是正一三山會第一天「善結大會」的場景。
難怪金爺爺今年種地黃金棗沒有進城來賣,原來是為正一三山會準備的。正一門以身作則,不以大派壓人──善結大會所出售的東西不講究貴重珍奇,而在於特色難得。黃金棗滋味獨特可入藥撲脾益氣,其棗核還是黃牙丹中的一位配藥。放在善結大會上出售再合適不過了。
正一門的「生意」很好,然而一眼看過去,「生意」最好地似乎是我石小真人開的這個茶肆。軒轅派掌門凡夫子酷愛品茗,我知道他一定會早早光顧,然而凡夫子卻是第二個來的,第一位上門的「客人」是聽濤山莊莊主宇文樹。一大早我們起好茶爐剛開張,宇文老爺子就笑呵呵的來了,還用洪亮地聲音調侃道:「石野小老弟,你可是壞了善結大會的規矩呀!……五萬一杯的綠雪神茶放到這裡賣,想以富貴壓人嗎?」
他地話音未落,跟在後面進來的凡夫子笑道:「有一陣子沒去綠雪茗間,物價漲的這麼厲害嗎?今天趕緊趁著善結大會東西便宜來喝一杯,以後喝不起了!」
那天俗人黃少爺在綠雪茗間抖富,結果一少年與張枝合夥給他一個教訓,將一杯綠雪茶賣出五萬元天價。當時有不少修行人在場,很快就當一則趣聞傳開了,今天見我在這裡出售綠雪神茶,紛紛好奇的過來見識一番。我這裡的一時之間反倒成了最熱鬧的所在。
守正真人與我關係不一般,正一門特意照顧,還給我搬來了兩張八仙桌,八條長凳,一直坐的滿滿的。認識不認識的都和我施禮打招呼,見面自報家門。很多門派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增長不少難得地見聞。
張先生的「攤位」就在我的茶肆對面不遠,他今天沒有擺地攤算命,而是在後面支了張小桌畫符。張枝和另外三、四人在前面賣符。除了張先生外,蕪城張氏來地幾名弟子都是女子。這也難怪,只有女子才能站在張枝身邊。張先生還算給面子,在我們對面沒有畫什麼抓妖捉鬼的符,大多都是鎮宅驅邪的。修行人可能自己用不著,但可以買回去找機會送給有緣的世人。
張枝賣了一會符就跑到這邊來喝了一杯茶,順手丟給我一個沉甸甸的大帆布袋。說是風君子讓她幫我們換的鋼蹦,都是嶄新地一元硬幣。她和紫英打了聲招呼,說要去孤雲門幫忙,一會再來找紫英和柳依依去「逛市場」。
張枝走後紫英對我說:「小野你也先去逛逛吧,看看有什麼好東西也買點回來,這裡有我和依依就行了。」
依依也說:「哥哥快去吧,那麼多人都在買東西呢,哥哥也多買點。」
我向四周看了一眼,問道:「果果和阿游呢?」
紫英:「他們跑到軒轅派那邊找紫成去了,估計現在三個孩子正在到處找好玩的東西買呢。」
「他們亂跑不會有事吧?」
紫英撲哧一笑:「你還真把這裡當自由市場了?在正一三山洞天結界中想跑丟那可是世間莫大的神通!……你還是去找風君子吧。一直沒有看見他,順便把這些給剛蹦給他送去,這小子肯定著急了。……別忘了給我捎一籃黃金棗。」
象善結大會這種場合最能考驗一個人的心性。不少門派的一些晚輩弟子從一開始心裡就猴急猴急的,無心照顧本門的生意就想著出去淘寶,生怕自己去晚了好東西都讓別人搶光了。各門派弟子基本上都是輪流出去逛大會買東西。只有性情持重不浮躁者才會將「淘寶」的機會首先讓給同門,直等到長輩發話才出去。
「逛市場」市場的時候人和人也是不一樣的,有那麼一些人很急,很快地從一處地方趕到另一處地方,就想一下子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找到。能夠平心靜氣在我那裡慢條斯理品完一杯綠雪神茶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修養功夫。幸虧這裡所有人都是有修行的子弟,換做其他普通人在這種場合肯定早就大亂了。善結大會到現在為止還算有條不紊,可見修行人地修心功夫大多不是白煉的。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突然心念一動。想到了一點奧妙。這善結大會如此安排恐怕不僅是為了方便各門派之間互相交流,也可以讓各門派長輩考察門下弟子的行止與心性,從而確定傳承門戶高深道法者的範圍。有些東西平時可以偽裝看不出來,但像這六十年才有一次,天下異寶雲集地機會,恐怕個人真正性情如何就很難隱藏了。能通過這種考驗讓長輩滿意的只有兩種人──要麼真正修養定性好或心氣高超,要麼足夠聰明能看穿這個取與得失的局──其實就算多買一籃黃金棗、多喝一杯綠雪茶又能佔多大好處呢?
風君子曾說過修行界選擇傳人講究性情、資質、悟性。師父最容易看出地就是弟子的資質,傳一些簡單的法術就可以試出底細,而在善結大會上可以看出的就是弟子的性情或者悟性。這千年流傳的正一三山會果然含義很深。靠!我怎麼也想到了?嗯。看來我如今的悟性也是不錯的!正在微微得意間,我看見了風君子。
風君子戴著那張如今已是名揚天下的七星面具。這位前輩高人忘情公子風君沒有坐在涼棚裡,而是在遠處小河邊地草地上鋪了張燈草蓆,擺了個地攤。他盤腿座在蓆子後面,前面放著十幾樣東西。他在賣什麼?我走過去仔細一看,不禁笑了,這小子在賣彈弓!
他的地攤周圍沒有大人,只有四個小孩。大人誰會對這種小孩子的玩具感興趣呢?只有真正的小孩才會光顧。四個孩子中有三個年紀較小,正是我剛才沒有看見的果果、阿游、丹紫成。還有一個小姑娘年紀大他們幾歲,個子也高出一頭,我也認識──浮生谷中見過的宇文珂珂。
只聽風君子正在對宇文珂珂自賣自誇:「我的這些彈弓,雕葉柄、金筋弦,看樣式就是第一流的手工!打玻璃打鳥,都一點問題沒有。……」
宇文珂珂打斷他:「有什麼特別的講究嗎?為什麼拿到正一三山來賣?」
風君子:「彈弓嘛就是比別人的好,講究你也不懂,你會做這樣的彈弓嗎?……其實真正特別的是彈子,只要你買我一把彈弓,我隨彈弓附送你十三枚彈子。這彈子是用忘情宮外浮生谷中特有的白離石煉化凝結而成,別的地方是買不到的。」說著話風君子從身邊的一個袋子裡掏出一把閃著白色晶瑩光芒的小石珠。
宇文珂珂:「這種彈子有什麼講究,還有什麼特別的用處嗎?」
風君子:「用處可就大了,用我親手做的彈弓打出去,可以破人間很多法術。」
宇文珂珂:「都能破什麼法術,威力大嗎?」
風君子:「細數起來比較複雜,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它可以破大多數『護器之術』。至於威力倒不大,就是彈弓的威力,但出其不意嚇人一跳也足夠了!」
宇文珂珂:「你吹牛,我才不信!護器之術我也會,你要是能用彈子破了,我就買你的彈弓。」
風君子:「你我之間修行相差太遠,我破你的法術哪用得著彈弓?就算破了別人也會說我是用手段作弊。……這樣吧,你們幾個小孩修為不如她,就用我的彈弓彈子試試她的護器之術。」最後這句話是對果果他們三個說的。
阿游和果果對看一眼沒伸手,虎頭虎腦的丹紫成可不管那麼多,彎腰在蓆子上揀起一把彈弓,又從風君子手裡拿過一枚白離石珠。他轉身對語文珂珂道:「我來試試,你亮出法器吧!」
宇文珂珂撇著嘴笑了一聲,從腰件抽出一根不到一尺長,一頭稍扁平一端有護手的法器。這法器發出金屬光澤,鏤刻著精美的波濤圖案,形狀象小一號的古兵器峨嵋分水刺。她將分水刺往空中一拋,法器一陣顫動懸停在半空,向周圍散發出波浪般的無形之力,站在近處還隱約能聽見浪花翻滾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