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君子:「張先生,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張先生:「請教不敢當,有話請講。」
風君子:「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規矩,他人之秘,是不是不應該在第三者面前隨便談起?」
張先生:「是啊,因為這裡面的事情很複雜很特殊,弄不好會給別人帶來麻煩,甚至會掀起滔天的風波。一枚朱果都有可能出亂子,那一爐黃芽丹更是不得了,如果傳說中的九轉紫金丹出現了,那天下人是不是要打破頭啊?」
他們兩個人一問一答,就像我和韓紫英不存在一樣。聽到這裡我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什麼是九轉紫金丹?」
風君子這才轉頭看我:「這可是你自己問的,不是張先生說的。你身邊坐著精通煉藥之人,你怎麼不去問她?……這湯的味道真不錯!」風君子開始低頭喝湯了。
我看向紫英,紫英此時也問道:「難道傳說中的九轉紫金丹真的存在嗎?我只是聽說過,但是我聽說人間不可能煉成這樣的丹藥,因為有的材料根本是不存在的。」
張先生看了看風君子,風君子正在低頭喝湯,他無奈的也喝了一口湯,開口答道:「存在不存在我不知道,我知道有一對夫妻這八年來一直在搜集九轉紫金丹的藥材,幾乎尋遍天下名山,求遍天下高人。不管他們能不能煉成這九轉紫金丹。現在手裡地東西已足以驚世駭俗。」
風君子抬頭道:「這是隱秘之事,說出來會給別人帶來大麻煩,是不是?」
張先生:「是啊,可惜我也不知道那對夫妻是誰?有人應該知道。」
風君子:「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誰知道,天下人又有誰敢去找他的麻煩呢?誰敢去逼問他呢?」
張先生:「好湯好湯。來來來,繼續喝酒。……」
他們倆說著說著又不說了,我正要著急發問,紫英突然輕輕的推了我一把,以目光示意。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桌面,發現了那兩個人的小動作。
只見風君子用手指沾酒,在桌上悄悄寫了一行字:「三山尋守正」。張先生也用手指沾酒,在下面接了一句:「絕壁問丹霞」。字跡寫的很淡,酒蒸發地也很快,很快字就干了。沒有在桌面上留下一點痕跡。這兩個人還在裝模作樣的吃菜喝酒,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這時紫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站了起來,嬌笑道:「石野,陪二位好好喝酒,菜不夠我再上。」
……
張先生打著酒隔走了。風君子卻沒有走,他要韓紫英收拾好君子居的桌面,把她趕了出去,把我留下了,說是要等人。等了一會兒有人敲門。我推門一看來人,好奇的問道:「依依,你怎麼來了?」
柳依依:「風君子讓我來的。說是有事讓我辦。」
風君子坐在那裡叫道:「柳依依快進來,把門關好,我要開會了!」
沒想到風君子還有這一出,今天找我和柳依依他這兩個「門下弟子」來開會?柳依依進門後與我一左一右在風君子身前站好,看他那表情很嚴肅,我們也沒敢坐下。只見風君子對柳依依說道:「依依,你做法,我要看月亮。」
關著窗戶要在屋裡看月亮,風君子此刻的方向是對著門坐的。讓我莫名其妙。只見柳依依一揮手,從體內飛出九枚無形的銀光,這銀光在半空中首尾盤旋,越轉越快,漸漸的分不清光影,君子居中真地出現了一輪圓圓的月亮。原來風君子是要柳依依施展法術。只見風君子看著這輪「月亮」說道:「我當初見你施展這種法術,才把這法器的名子定作思月蝶,看見它,我就想到一個人。」
我問了一句:「你想到誰了?」
風君子把臉一沉:「不許問!──石野,你對著月亮跪下!」
他的語音甚是嚴厲,把我嚇了一跳。柳依依也是滿臉擔心的看著我,想開口卻沒有說話。我看著風君子不知道他怎麼了,想了想還是對著月亮跪下了。他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地,何況他不是要我跪他而是跪月。
只聽風君子挪開了椅子,自己雙膝一屈,對著「月亮」也跪下了。原來他不是要我一個人跪,而是陪我一起跪。我又嚇了一跳,脫口問道:「你怎麼也跪下了。」
風君子的語氣不再嚴厲,而是歎息道:「石野,我們倆個都破戒了,一個比一個嚴重。柳依依,你現在來宣佈我們兩個都有什麼罪狀吧,天下修行人的戒律我也告訴過你。」
柳依依弱弱的問了一句:「真要說嗎?」
風君子:「我也不能偏私,別人破戒是破戒,自己破戒也是破戒。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先說石野。」
柳依依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像背書一樣小聲說道:「哥哥──石野以道法殺人,取一個普通人地性命,犯修行人天下第一大戒,其罪當──其罪當誅!」柳依依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音也發抖了。
靠!我知道我犯戒了,沒想到風君子說我該殺。我不相信他會真的殺了我,但是認罪也得認個明白,我跪在那裡小聲抗議道:「我殺地是該殺的人,我沒有做錯!」
風君子:「我也沒說你做錯了。這件事情是對的,但你破戒也是真的。你可以拿刀砍了他,只有警察會管你,你可能是正當防衛,但是你這麼殺他。世間人根本就無法定你地罪。如果修行人都如此行事,天下豈不大亂?所以戒律是不問原由對錯的。現在的事,不在於你該不該殺他,而在於你應該怎麼殺他。……柳依依,你接著說,應該怎麼處罰石野。」
柳依依:「石野以身受神滅之禍。歷劫僥倖重生,因果已盡,不必再行追究。」
聽到這裡我總算鬆了一口氣,原來風君子是在嚇唬我,我已經沒事了。其實這種事已經幹過一次了,欺負柳老師的那兩個歹徒不也是死在我手上嗎?當時也沒見風君子怎麼樣?不過想想,我當時也差點送了命,也算是因果已盡了。這時又聽風君子說道:「石野的事情完了,下面說說我吧。」
柳依依又試探著問了一句:「真要我說嗎?」
風君子:「當然要說。」
柳依依:「風君子為救私交,以道法當面示人。取普通人十年陽壽,天下修行三大戒全部違反。」
風君子又問了一句:「如何處罰?」
柳依依遲疑了半刻,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事先沒告訴我。」
風君子拍了拍胸口:「不知道就好,石野。我們起來吧。我還有話要說。」
柳依依收起了思月蝶,出門給我們兩個去端茶,風君子和我坐了下來。他看著我說道:「我因為你,天下修行人地三戒都破了,按規矩是要受罰地。我不可以放過自己,也不可以不認錯。石野,你說我該怎麼辦?」
他居然問我。我只有老老實實的答道:「我知道的規矩都是你教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時柳依依端著兩杯茶進門,放在我們面前,把門又關好。風君子招呼她也坐下,對著我們兩人道:「今天,我要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你們只許聽,不許問──」接著,風君子講了自己和他以前的師父之間所發生的一段很特殊的故事。
風君子曾經加入過一個修行門派。但是時間很短,一個月後就因為觸犯門規被逐出師門。他沒說他加入的是什麼門派,也沒說他觸犯了什麼門規,只說了他受罰的這段過程。按照門規,他要接受「風刃裂神」的刑罰,而他地師父因為他也觸犯了門規,要接受「七情分傷」的刑罰。我不太清楚這兩種刑罰究竟是什麼意思,聽風君子的說法,修為稍低一點的人百分之百會送命的,就算金丹大成地真人也可能廢了。
他的師門很怪,只有兩個弟子,一個是他師父就是掌門,還有一個弟子就是他。風君子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師父也受罰,他想了一個非常驚人的辦法。他在受「風刃裂神」之後,還未逐出師門之前,最後一次以弟子的身份請求替師受罰,受「七情分傷」之刑。而這種做法,是符合那一門派地門規的,他師父也答應了。行刑的就是他師父,因為這個門派中根本就沒有別人,然後他被逐出師門,成為了現在這樣地江湖散人。
這段經歷聽的我和柳依依都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還有這麼離奇的故事。風君子說完之後神色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反倒笑瞇瞇的問了我一句:「石野,我說的你都聽清了嗎?」
靠!我突然明白了風君子的意思了,他講這個不知真假的故事給我聽,就是想讓我學他,讓我這個「弟子」替他這個「師父」受罰。果然風君子見我不說話又追問一句:「石野,你的丹道是我教地,你所用的法術也都是我傳授的。我雖然不用你叫我師父,但尊師之道你應該懂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法裝糊塗,硬著頭皮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替你受罰,你想怎麼處罰我吧?只要你有辦法救柳老師,什麼處罰我都認了!」
這時候柳依依突然插話了:「風君子,你要罰哥哥嗎?我替哥哥行不行?」
風君子看著柳依依,神色平和了許多:「我要處罰他兩件事,其中第一件事你還真能替了。不過嘛,你最好聽完了再說話。」
「兩件什麼事,你快說。」
風君子看著我似笑非笑:「第一件事就是,罰你三個月不許吃飯!──把省下來的飯錢都請我喝酒,像今天這種酒菜就很不錯。」
我聽他開口說第一句話嚇了一跳,這小子想餓死我啊?緊接著第二句話又讓我放下心來,他不是想餓死我,否則我又怎麼會請他喝酒呢。他說的這第一條刑罰柳依依還真能替我,因為她根本就不用吃飯。
我看了柳依依一眼,發現柳依依居然笑了,她幾乎是拍手道:「風君子,你這回恐怕要失望了,哥哥三個月的飯錢也買不起今天酒席上的一盤菜。」
風君子:「你別幸災樂禍,告訴我,願不願意替你石野哥哥受罰?」
柳依依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才不願意呢,你什麼時候教哥哥神仙辟榖術?」
聽到這裡我恍然大悟,今天我算是徹底被風君子涮了,他又是要我下跪問罪,又要求我替他受罰,十有八九是和柳依依串通好嚇唬我。不過他們嚇唬嚇唬我也是應該的,我要是總是出這種事,誰也受不了。風君子曾經說過在教我四門十二重樓丹道「胎動」的心法和口訣之前,要傳我三門法術:一是世間三夢大法中的「破妄」,這我已經領悟了,而且後面的「轉陰」、「托捨」、「化夢」三層境界功夫都學會了;二是神仙辟榖術;三是外爐鼎與房中術。他今天是打算教我辟榖之術了。
我很感激的看著風君子,小聲問道:「神仙辟榖術,你什麼時候教我?」
風君子:「今天,老時間老地方。……你先別急著高興,還有第二條處罰呢。你聽好了──我做法取了柳老師十年陽壽,她會青春早衰,所以,你要想辦法替我挽回,去找那傳說中的九轉紫金丹。記住,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不完成任務,不許吃飯!」
他的意思仍是今夜子時陰神到狀元橋頭,他會教我法術。他讓我想辦法解救柳老師,就算他不提要求,我自己也會全心全意去做的,這根本算不上什麼處罰。我又問:「為什麼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風君子伸手放了一個小瓶子在桌上:「三日一粒黃芽丹,以綠雪神茶送服,可暫時滋養容顏。柳老師是個普通人,也只能這樣了。你去問問韓紫英那裡還有多少黃芽丹,我這裡還有三粒,你先拿去用吧。」
「你的黃芽丹不是都用完了嗎?怎麼還有三粒?」
風君子:「這是我偷偷送給七心的三粒。那天我被七葉所傷,七心送我回家,又悄悄放在我的口袋裡。……其它的事情你就別問我了,關於丹藥,韓紫英比我明白的多,你去問她吧。」
……
「紫英,我們還有多少黃芽丹?」
「小野,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你明天無論如何要把柳菲兒請到綠雪茗間去,黃芽丹用綠雪神茶送服,對她有效……上次一爐煉成八十一粒黃芽丹,給了你十八粒,給了張先生九粒,給了風君子九粒,──對不起,我自己也服了九粒。還剩二十七粒,……那天晚上,我就悄悄讓她服了一粒,現在二十六粒,全部在這裡了。」紫英姐將一個白色的瓷瓶放在我面前。
「風君子剛才又還了我三粒,……他告訴我三日一粒,這些丹藥看來只夠三個月的時間。它真的能有效嗎?」
紫英:「黃芽丹可以安神養容,但普通人的身體受不了這種藥力,也不能長期服用。三日一粒是極限。綠雪神茶有清心去毒地功效,可以送服黃芽丹,如此服用應該勉強可以維持。……柳菲兒所受的法術,如果用病症來看,就是一種早衰之症,漸漸發作她會早衰十年。黃芽丹加綠雪神茶。可以延緩徵狀的發作,但我們手裡的黃芽丹不多。」
「朱果我還有,現在煉製黃芽丹來得及嗎?」
紫英:「上次那一爐黃芽丹,是我用了三年時間搜集的各種藥材相配,這三年搜集的藥材也不完全,張先生也好不容易幫我補齊。就算你還有朱果,再配齊其它藥材也至少需要三、五年地時間,這是來不及的。」
「有總比沒有好,要不要我將綠雪茶的茶葉和黃芽丹給她送去,告訴她三日一服。」
紫英看著我。又低頭道:「我如果是你,就不這樣。她知道你是世上非常之人,如果有什麼非常的能力,她會相信你。你就告訴她,只要每日到綠雪茗間飲一杯綠雪茶。她就會沒事,她也就放心了。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想別的辦法,不要讓她再傷心了。……還有,柳依依煮茶用的爐子、銅壺、雪溪泉水都不是普通的東西。只有她泡出來的綠雪茶才有神效,所以一定要讓柳菲兒到綠雪茗間去每日飲茶,至於黃芽丹的事不要告訴她。我們悄悄把它化入茶水中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回頭我就和柳依依商量去。」
紫英:「依依那兒沒事,我已經和她說過了,她都明白了。」
「謝謝你,紫英,還要謝謝你今天那一桌菜。……阿秀哪去了?我怎麼沒看見她?」
紫英:「她剛剛才出去,她去昭亭山了,去打雪溪泉地泉水,明天泡茶用。」
「阿秀去打水了?真是辛苦她了。風君子本來要我去的……」
紫英:「你就別管泉水的事情了,我會安排的。還有另一件大事要辦。張先生今天已經說了,要想徹底解決此事,只有找到傳說中的九轉紫金丹。」
「九轉紫金丹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是傳說?」
紫英:「你是修丹道地,丹道在世間也稱為內丹之術,你師父沒有告訴過你什麼是外丹餌藥嗎?」
「告訴過我,說過一次,就是上次我服黃芽丹的時候。」風君子還真跟我提過一次黃芽外丹的名稱來歷。他當時說世上的外丹之術已經失傳,只是沒想到韓紫英仍然會煉製外丹。(徐公子註:參照本書032回。)
紫英:「我聽說修丹道,收大藥成丹,所成靈丹稱為黃芽丹。這黃芽丹不是真正的一枚丹藥,而是人向內自省時顯露地自在身心。而我煉製的黃芽丹與之名稱相同,效果就是激發人內在的元神元氣。這些你應該知道。……至於九轉紫金丹,如果從內丹術來說,指地就是你自己。」
「我自己?」
紫英:「你已經是金丹大成的真人,那麼我問你,所謂金丹九轉大成的境界,究竟是什麼意思?」
「先天元神完全純淨顯現,靈丹與爐鼎相融,此身心就是真身心,內外不二,真如常在。……我的口才不是很好,形容不出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紫英:「這就是所謂的九轉金丹,所以金丹就是你自己。但是外丹術中煉製的九轉紫金丹,是一種真正的丹藥,它的藥效非常神奇,據說服用之後能夠移爐換鼎,洗淨身心,就是讓元神元氣俱足而相融,這與黃芽丹的藥效不可同日而語,等於是換了一個人。如果連爐鼎都可以移換,那麼早衰之症自然是不治而愈了。」
「這麼神奇?是傳說中地長生不老丹嗎?」
紫英:「長生恐怕不能,修行沒有如此簡單。但長春倒是有可能的,至少它可以讓一個人長駐容顏,直到最後天命已盡而形衰。柳菲兒如果真的得到了九轉紫金丹,不僅能夠治這十年早衰之症,而且能夠長留青春,這不也是你所喜歡的嗎?對不對?」
「如此……當然最好不過!只是,普通人能服用嗎?」
紫英:「這我也不清楚。因為我五百年來從來就沒有見過,只聽說過傳說。」
「那你會煉製嗎?」
紫英:「我精通天下藥性,如果有藥方,又能配齊材料,我想我是可以地。可是我根本就不太清楚九轉紫金丹的藥方是什麼,至於材料。據說在人間根本配不齊……」
「什麼意思?你還知道什麼?」
紫英:「我隱約知道一點,據說九轉紫金丹所需的藥材,僅僅是朱果一味,就需要整整一十三枚。這世上朱果本以難尋,一棵朱果樹六十年一開花才能結十二枚果實,你說這材料如何收集?僅僅一味配藥已經如此,那還有很多味其它藥材,幾乎是超出了人力所及之外。」
「那豈非是毫無希望?為什麼風君子和張先生都要我去找呢?還有,他們在桌面上寫的那兩句詩是什麼意思?」
紫英:「希望就在於那兩句詩。張先生想說這世上有人一直在搜集九轉紫金丹的材料,可能已經接近於齊全。而風君子的意思是說守正真人知道這人是誰。如何去拜訪。那兩句詩地意思,是要你去正一門找守正真人,問一個叫丹霞生的修行人在什麼地方?」
「三山尋守正,絕壁問丹霞。」這是風君子和張先生鬼鬼祟祟寫的兩句詩,原來丹霞這兩個字指的是一個人。我問紫英:「丹霞是一個人?他叫丹霞生?你是怎麼知道的?」
紫英:「丹霞生這個人。曾經很有名,修行界的前輩大多聽說過……至於你,沒聽說過也正常。他是軒轅派弟子,道法修為如何我不清楚,但是他精通煉藥。號稱天下外丹第一!」
「天下外丹第一?那和你相比又如何?七心說過你是世間最好的煉藥高手。」
紫英神色稍黯:「我?我怎能和他相比,我與他又不是同類!如果他真是第一,也只是修行人中的第一。軒轅派奉黃帝與老子為祖師。所學道法講究從天地萬物中汲取靈性,感悟長生本源,同時也借外丹餌藥助長修行。而我,又沒有門派餘蔭,也沒有千流傳的師門秘術。……如果不是風君子看你的面子,讓我去聽『化形篇』,我到現在也只有人形未得人身。」
我趕緊打斷她地話:「你別說了,紫英,怎麼又說起這個了?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就有這麼多感慨!我不是早就說過嗎,我不在乎你是什麼……你為什麼總是要想到這些呢?」
紫英:「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之後,你連我的手都沒碰過,……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坐那麼遠,我忍不住胡思亂想……我錯了。」
原來如此!我這幾天對她的態度確實不夠親密,如果放在以前,倒也不能說什麼,可是現在……至少我不應該坐在桌子的另一側。我起身坐到她的身邊,迷人地暖香傳來,我握住她的柔荑,帶著歉意道:「紫英,這幾天這真是難為你了,為我做了那麼多……這幾天,我心裡一直有事,確實沒有太注意你。」
紫英一屈身偎到我的懷裡,還抓起我的一隻手環到她的腰間──這個姿勢和柳依依經常和我在一起地動作倒有幾分相似。只聽她在我的胸前說:「你是修行人,有事做事,不應愁歎太多。我不是為我自己胡思亂想,我是擔心你──那九轉紫金丹絕非平常之物,就算得到,代價恐怕也不小。我不要你總是注意我,我要你多注意自己,還有,沒別人的時候,不要離我那麼遠。其實你為柳菲兒做地一切,我也喜歡,這說明你不是無情之人。」
「我聽你的,不論那丹藥如何難得,我有事做事就是了。……還是說丹霞生,他真有九轉紫金丹?」這些話說不清,我只有將話題又引了回來。
紫英:「他手裡很可能有軒轅派的九轉紫金丹配方。而聽張先生的意思,他們夫妻一直在搜集藥材,這麼多年,就算沒有九轉紫金丹,恐怕手中也有不少稀世靈藥。……十年前,丹霞生和一女子結為道侶,一起隱居人世,不知所蹤,沒想到他們在煉九轉紫金丹。」
「不知所蹤?」
紫英:「你也別急,風君子的意思是守正真人知道他們的下落,他要你去找守正問問。……其實難辦的是,這麼珍貴的東西他們憑什麼給你?你又憑什麼去求?……更難辦的是,萬一他們沒有煉成九轉紫金丹又怎麼辦?」
韓紫英剛說道這裡突然止住了聲音,從我懷裡站了起來。因為這時有一輛停在了知味樓地門前,有人下車走向門口。在二樓雖然看不見,但我們都是聽力非常之人,聽見了。「這麼晚了,早就關門了,有誰會來呢?」紫英姐皺著眉頭自言自語。
「請問,石野師弟在嗎?貧道有事打擾。」有人在知味樓。大門前說話。這人的聲音不大,很隨和,帶著幾分親切與禮貌。但是我們在二樓的房間裡也聽的清清楚楚,就像有人站在身前微笑著打招呼,甚至感覺就像看見了這個人。
紫英:「聲聞移音容的功夫,來人是個高手,在你我之上!」
「別緊張,我知道是誰,是正一門的和曦真人,我們快下去開門。」我聽出來說話者是誰了,因為我在廣教寺見過他。
一輛白色的桑塔納轎車停在門外,門口站著白白胖胖、不笑也帶三分笑的和曦真人。他一進門就拱手道:「這麼晚來打擾,實在不好意思。我是奉師尊守正掌門之命,給石小師弟送一封信。師尊交代要盡快交到你手,我不敢耽誤,立刻趕來了。」
和曦沒等我開口,就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原來是守正真人讓他來給我送信的。這個守正老道真是有意思,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或者說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卻承認了與我有師徒之緣。現在我正想怎麼去找他,他就派人給我送來一封信,真是太神了!難怪風君子會罵他裝神弄鬼。然而我不敢像風君子那樣放肆,學著和曦的樣子也客客氣氣拱手道:「原來是老神仙有信給我,這麼晚真是辛苦您跑這一趟了,您快請坐喝茶。不知守正老前輩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