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像是協商,時而又火藥味十足,歷經四十七天不眠不休,一摞厚達數尺的文檔堆放在眾人的面前,據說是用特殊材料煉製,歷經萬年也不會腐壞,內容涉及到許多方面。
不僅包括玄門和魔族的關係,也涉及到修真者日常的規範,具體的說就是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修真者游離於法律之外,大部分是受道德約束,而這些文檔將以前不成文的規矩轉換為文字,以條文的形式記載下來,確切地說,這是一部修真者的法典。
說起來,這也是一個意外的收穫,因為石雀總是提出要求,不准魔族做這個,做那個,並且堅持用文字形式確立下來,而這些要求無非是約定俗成的東西,絕大多數都是玄門弟子也需要遵守的,索性一併記錄下來。當然,這還僅僅是一個雛形而已,要在幾十天內實現完善的立法不切實際,日後遇到新的狀況將會以補充的形式填入其中。法律就是不同階級間互相妥協形成的產物,因此,越是民主的國家,法制也就越健全,得出這樣的結果也不奇怪。
值得慶幸的是總算大功告成了,趕鴨子上架的遊戲告一段落,王浩沒來由的鬆了口氣。
石雀不會笨到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宣佈魔族將入駐人界,在此以前,
他要挨家挨戶的遊說各大宗派,至少要獲得一流門派的共識,這將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少則數周,多則數月。好消息是不用胖子參與,有陳玄幫忙壓陣就足夠了。
逃出草廬的時候,王浩甚至有些慶幸中間人地身份,要不是有這個身份,石雀能放過他才怪,既然是中間人,就該站在中間,遊說的事顯然不符合中間人的立場。
享受權利的同時。就要承擔起責任,經過四十多天的折磨,王浩對此深有感觸,應該說這個世界是公平的,要獲取,首先就要學會付出。冤枉的是,胖子並不渴望權力,還要受這份洋罪。要是換在往常。這些狗屁條款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就算看了也不一定去遵守,做事但求無愧於心就行了,哪有耐心一個字一個字的推敲斟酌。
噩夢還沒有就此結束,王浩立在寬不及兩指地女式飛劍上,十分艱難的保持著金雞獨立。
「你確定不和勿猜回去?」
曲終人散,談判的事情辦妥後,石雀等人忙於遊說玄門宗派,勿猜父女急匆匆地趕回魔界,操辦遷居的事宜。無心卻沒有隨他們離去,這讓胖子苦不堪言,不僅僅是金雞獨立那麼簡單,胖子有太多秘密不敢叫她知道,她的存在就像個定時炸彈。誰知道哪一條秘密就能促使心兒殺了她。
「我和勿猜本來就不是一路,剛到人界,為何要回去?」無心修為卓絕,又不存在家業,走到哪裡都是一樣。
「那個,在下能否冒昧的問一句。你來人界有什麼企圖?該不是來觀光的吧?聽人家說你是魔君的親使,魔君死在人界,你來這裡,難道要為他報仇?」王浩小心奕奕地問道「報仇?也許~」也許,無心初衷並不是為了幫魔君報仇。王浩仍然堅決防止事故苗頭,將當年魔君爆體的事說了出來。圍攻魔君的人十有八九都被炸死,魂飛魄散,心兒就算要報仇也找不到主。m
「爆體!你怎麼知道的?」無心將信將疑,修真者的爆體就和普通人輕生差不多,很難想像賽奪能做出這種事。
「這件事在玄門人盡皆知,我知道有什麼奇怪的。」王浩心虛的掩飾道,劍靈已經開始抱怨。
「爆體∼也許是為了那個女人罷?」失神的心兒沒再追究意胖子的破綻。
「對了,你要去什麼地方?我送你去。」王浩乘機岔開話題。
「你好像很討厭和我同路,為什麼?」無心答非所問。「有嗎?」胖子條件反射的抵賴。
「我不愛說話而已,即不瞎,也不笨,難道看不出來麼?從草廬出來以後,
你就想方設法地打發我,為什麼?害怕我去復仇?害怕惹禍上身?」無心能說出這番話來,也是基於對王浩的瞭解。
王浩搖頭否認:「就算你去復仇,對我來說也談不上惹禍上身,頂多是招惹些小麻煩而以。」
「我差點忘記了,你在人界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左右逢源,就算我惹出亂子也難不倒你,那你怕什麼呢?」當無心凝視胖子的時候,無形的壓力席捲而來,也許她並不是有意地,但是對於承受者來說,有什麼分別呢?
王浩聳聳肩膀,調侃道:「你還是自言自語吧,這樣我還能舒服點,我你不是討厭你,也不是怕惹禍上身,我是怕你。我這點勢利能算什麼,在魔界
,充其量是個界主級別,秦堅那種貨色還入不了您的法眼吧,親使大人。」無心不解道:「你為什麼怕我?」
王浩楚楚的說道:「我怕你傷害我,我們不是朋友,你又這麼能打,和你在一起,我缺少安全感阿!」
「因為我很能打,你才躲著我的,可是,我幹嗎傷害你?」無心始終聽不出其中的邏輯,事實上這番話本來就邏輯不通。
「這個要問你了,我哪知道!不過,你憑什麼不會傷害我呢?」胖子繼續狡辯。
無心不明就裡的問道:「但是我沒想傷害你呀。」
王浩咄咄逼人道:「但是你能發誓以後不傷害我麼?」
「我為什麼要發誓?」無心又好氣又好笑,千年來波瀾不驚地表情居然出現了少許變化。誠然,她的實力的確很強,但是胖子作為男人。
沒理由主動示弱呀,還直言不諱地說什麼怕自己傷害他,這種男人,她還是第一次碰上。
「這就對了,你現在不傷害我,不代表日後不傷害我,就是說,我的身家性命完全在你一念之間。換成你是我也能感覺到不舒服罷。」
聽起來卻有幾分道理,古語說伴君如伴虎,君是什麼?不就是強者麼。生存在強者地身邊,確實有不安全的感覺,尤其是在彼此不熟悉地時候。不過這仍然是強詞奪理,無心冷漠道:「就因為我們不是朋友,我就要發誓不傷害你,這是什麼道理?」
王浩搶白道:「你發誓也沒有用。我還是不相信你,彼此不熟悉的人,就應該保持距離,大家都會覺得舒服。如果是在魔界,別人逗你的孩子玩,也許你會很開心,但是在人界,你就要提防他拐走你的孩子,這就是人界,如果你太相信別人。要麼受傷,要麼被騙,防人之心不可無,說地就是這個道理。」
無心思索道:「看你游刃有餘的樣子,應該沒有被別人騙過。對不對?」
王浩一拍胸脯,差點從飛劍上摔下去,好不容易找回重心,才理直氣壯的說道:「那當然,從來都是我騙別人,誰有本事騙得了我?」
無心假裝嗔道:「難怪你騙我的時候駕輕就熟。原來是個高手,失警!」
王浩慌亂道:「那可不一樣,你不是到現在才翻舊帳吧?」無心不理他的苦相,追問道:「有什麼不同呢?」
王浩想了想說道:「每個人都有隱私,都有不能做的事。你要我幫助魔族的人開門,這就是強人所難。我說謊是出於自保的考慮,沒想過要傷害你。」
無心漫不經心地說道:「所以我才沒有追究阿。」
「沒人喜歡被騙,我們需要認真的溝通一次,魔尊的死讓我失去信仰,這千年來,我像鬼魂般四處遊蕩。我來人界沒有特別的目的,只是想來看看,先後兩次神魔大戰,無數魔族子弟死在這片土地上,連魔君在葬身在此,我想知道這是片什麼樣的土地,值得兩代魔尊,一代魔尊前赴後繼,不惜賠上性命。如果可能的話,我想找兩件東西,一件是魔君昔日的飛劍,叫做裂天之痕,還有一枚湛藍色的儲物手鐲,我也需要一名嚮導,你在人界混得不錯,人也不錯,而且有你在,我就不用擔心被人騙。只有你騙別人,沒人騙的了你,這可是你自己說地,你是嚮導的絕佳人選。我講完了,輪到你了。」
玩真心話遊戲嗎?王浩一陣狂汗,戰戰兢兢的問道;「要是有一天,你發現我又騙了你,你會怎麼辦?」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嗎?我給你機會,要是你有難言之隱,大可以現在坦白,說過的就讓它過去,既往不咎。」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別胡思亂想,盡快打發她走人!」劍靈不無擔心的鑽出來提醒。
內心經歷掙扎地胖子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立即大罵道:「你***是劍靈還是幽靈,老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鑽出來,想嚇死小爺是不是?」我這不是擔心你冒傻氣嗎?」劍靈小聲嘀咕。「你才冒傻氣,小爺憑什麼要坦白?小爺又不是笨蛋!」無心指名尋找飛劍和指環,如果招認的話,胖子至少有可能失去兩件東西。權衡再三,還是接著騙吧。
「你是不是有難言之隱?」無心試探道。
「那我就實話實說,你也知道,我剛從魔界回來,最想做的是和父母團聚,帶上你不方便。」打定主意的胖子又開始思考脫身之計了。
「有什麼不方便地?我說過,不給你找麻煩。」無心的眼神滿是困惑。
「這不是你找不找麻煩的問題,你本身就是個~」察覺無心的眼神不善,胖子情急生智,改口道:「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他們沒有修煉,甚至不知道我在修煉,你可能不清楚,我築基至今才幾年時間。老人家地想法很怪異的,他們最大地願望就是看到我娶妻生子。如果我帶個女人回去,你猜他們會怎麼想呢?」
「這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好怪異的?就說我們是朋友。」無心彷彿沒看到胖子為難的神色,也可能是看穿了胖子的伎倆。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人界,男人可以帶女人回家,但是見父母就不同,除非~」王浩欲言又止,表情那叫一個痛苦。
無心索性直接幫他說破:「你不用吞吞吐吐的,要是一個男人帶女人回家,就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對不對?這個我明白,你也可以告訴他們,我們就是那種關係,可憐天下父母心,何妨騙他們一次,讓他們開心就好,我就當作是做善事了。」
「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做善事,難道我找不到女人,告訴你,我之前帶過兩個女孩回家,你省省吧。」男人在這種方面總是好強的,王浩像一條被踩到尾巴的貓。
「那就更沒關係了,前面都有了兩個,第三個怕什麼?」
無心並不笨!當她充分體驗到胖子的為人,滿懷戒心的時候,要騙她難比登天,更為重要的是,王浩不敢真的惹火她,不然的話,可能真的會受到傷害。
遠方浮現出闌珊的燈火,幾乎能分辨出家的輪廓,胖子無力的呻吟。
「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