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山脈。
煉製鑽石形成的冰雪還沒有消退,蒼翠中夾雜著一抹潔白,無比的聖潔。雪峰上建立起一座環形的防禦陣,一環套著一環,半圓形狀的透明巨蛋半扣在上面,看起來像是透明的泡泡,但是柔韌的程度十足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流波防禦陣。
這是陳玄特地為兄弟佈置的,裡裡外外共設置了四層,猶如流水緩緩流動,不但可以降低劫雷的威力,還可以引走半數的劫雷,簡單的說,至少有一半的劫雷,會因為這個陣法擊偏,而理論上,所有劫雷都應該準確的劈到渡劫者身上。
即使星語宗首席弟子渡劫,星月宗就動用過兩層防禦,而四層則是陳玄極限,應該說是帝王的待遇了。
等待的人裡除了陳玄,還有小醫仙,胖子要渡劫,她怎麼能不來?可憐的星語注定是白跑。
保險起見,她將傳魂液遞給胖子,只要胖子沒胡魂飛魄散,就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玄門裡,十幾年的時間轉眼即逝,誰都不會覺得漫長。她沒有為王浩準備法寶,不過,如果有需要,她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一個助助拳的高手遠遠比一件法寶珍貴得多,何況她的見識堪稱玄門第一,陳玄佈陣的時候,她還出了不少力,現在的流波陣至少能分手一大半的劫雷。
此外雲逸仙子也來助陣,火修是帶上徒弟來的,一心指點愛徒的老雜毛,如何會錯過觀摩渡劫的機會,胖子恨的牙齒癢癢,讓人欣慰的是,老雜毛這次決口不提報酬。
在場都是渡過劫的人,都是有切身經驗的。少不了要交代幾句。這些經驗極其寶貴,通常都是同門相傳,極少傳給外人。
一時間讓王浩受益匪淺,不過各人的理解不同,教授的策略迥然不同,又搞得胖子滿頭霧水,其中以老雜毛的方法最沒有建樹。
「能跑就不要動用法寶,能用法寶頂就不要硬扛,實在不行挨上一兩記劫雷也無所謂。修真者的體質還是撐得住。切記不可亂掉陣腳,要不然就有苦頭吃了。
等不及他說完,胖子就破口大罵。「廢話,不跑難道等著被雷辟呀,我可沒有你那麼壯實,挨上一兩個劫雷無所謂,被劈中一次小爺就香消玉殞了。「
好心沒好報,老雜毛不由火大,發狠道:「老夫也是出於一番好意。你別不識好歹,要不是看在咱們的交情,老夫才懶得指點你。」
王浩認定他是來看熱鬧的,發狠道:「真要是小爺被劈死,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暈,有這麼深的仇恨嗎?
一轉眼兩人就要吵起來,卓月不滿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鬥嘴,火修說得有道理,劫雷每個都是準確的,目標是渡劫地修真者,也就是說你站在原地,所有劫雷都會劈中你,即使有陳玄地陣法輔助,也有一半能劈到你身上。人不可能快過閃電,即使有陳玄地陣法輔助,也有一半能劈到你的身上。人不可能快過閃電,所以要先做出親避。關鍵在於一個動字,千萬不能夠停下來。火修,你自稱和王浩是朋友,就不要計較啦。」
眾人都是心悅誠服,卓月儘管不是修為最高的,見識卻是無人可比。老雜毛嘿嘿笑道:「我們本來就是朋友,誰和他計較過,要是有一天這傢伙肯講道理,老夫肯定是認錯人啦。」
卓月見他有點得意忘形,責問道:「火修,你答應過我,在本屆崑崙盛會當眾向冰嵐水閣道歉的,為什麼不遵守承諾?」
「這個嗎?仙子的人又不在,叫我和誰道歉去?老夫可是到了盛會也準備道歉的,這個仙子也知道。」即使卓月網開一面,已經得了天大得便宜,不過當眾道歉畢竟失了身份,老雜毛是得了便宜賣乖。
卓月一心為王浩渡劫,不辭千里奔波,卻被他給鑽了空子,眼下時間緊迫,也來不及計較,繼續指點王浩道:「修真者的速度高於常人,但是優勢並不明顯,要想速度快,最好的辦法就是御劍,你的御劍手段一流,是無可比擬的優勢,一定要好好利用。實在不行還有法寶應急,但是切記,陣法不可持,法寶不可持,還記得我們對付吼的時候嗎?擋完就走,造成不要停留,也不要抱有僥倖心理,劫雷的威力超乎你的想像。
儘管依舊是小醫仙的淡然和冷漠,言語間的關愛之情卻顯露無遺,以致於陳玄又在大放厥詞。「兄弟要是能抱得美人歸,他們兩個倒是蠻登對的,當真是神仙美眷啊,我給小醫側測過面相,她絕對旺夫益子的女人。「
「你還敢胡言亂語,仔細讓人家聽見。「雲逸嗔怪地阻止,也是情意綿綿。
陳玄噁心不改,固執道:「我說出事實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老雜毛到底是過來人,又跳出來發難道:「仙子這話就是胡說了,御劍的速度確實快,但是別忘記了,飛劍都是金屬煉製的,踩在上面等於找劈,你干吧不讓他在腦袋上插個引雷針?」
「誰告訴你飛劍都是金屬的?」卓月笑問,同時喚出破虹劍遞給王浩,「這口飛虹劍雖然比不過你的裂天之痕,速度還是讓人滿意的,而且它是用晶石煉製,不是金屬,剛好可以用來渡劫,拿去。」
飛劍雖然不能說是稀罕法寶,卻是修真者必備的貼身之物,卓月連這個都肯借,兩人的關係自然是非同一般。放在平時卓月還有掩飾一番,臨劫在即也顧不得許多了。
陳玄發出爽朗的笑聲。「好啦,該說的全都被小醫仙說完了,兄弟再提醒你最後一句,大丈夫行事率性而為,不要有任何顧慮。渡劫終究要靠七分運氣,誰也不能保證成功,成就成了,不成就重頭再來。沒有什麼好怕的。」
這句話可是金玉良言。心亂則意動,意志不堅的人注定無法渡劫。
換成數月前,王浩可能會優柔寡斷,但是現在完全不同,親情不再時負擔,而是佔勝一切的決心,胖子如今只有拚力一試的念頭,別的什麼都不想。
說話間,天空突然陰暗了許多。
王浩下意識地抬頭,駭人的劫雲在頭頂集結。真是像翻滾的濃墨一般,夾雜著沉悶的風雷聲,如同巨石擂擊胸口,光是看看就讓人膽戰心驚。
常有人說,渡劫就是對修真者的歷練,或者說是考驗。真正渡過劫的人都知道,這種說法不足採信。只要抬頭看看劫雲就知道,它不想考驗誰。它出現的目的就是要毀滅,毀滅一切敢於挑戰天道的生靈,聽聽它的名字就能知道,天劫。
妖族每千年就要歷一劫,每萬年渡一次大劫,人類即使沒修紅到元嬰期,活到三時年也要歷劫。有很多方法能讓生靈延壽,天劫就是他們的生死落薄。
雖然聲勢駭人,從劫雲集結到渡劫開始,不宜居住一段時間,大家都是過來人,因此並不著急,不慌不忙地將王浩送入流波陣。然後像是有商量好的一樣,紛紛退出百米開外的地方。事實上,他們的確協商過,還明確了彼此分工,就在胖子到來以前。
王浩有種被人踱的失落,放聲說出句經典的台詞。「保護我不用離這麼遠吧?」
火修扯起大噪門吼道:「我們也是為了你好,劫雲能感應到高手,威力會不斷提升,而且我們留在裡面也幫不上忙,天劫不會攻擊我們,你是他唯一的目標,要是能代勞的話,老夫倒是願代你渡劫。」
要是能請高手代勞,蜀山渡劫的弟子就不至於全軍覆沒,老怪物一個人就能幫他們扛下來。王浩雖然沒有渡過劫,卻是見過影木渡劫,所以知道火修沒有說謊。不過當時萬妖王好像憑借一件寶貝,獨抗影木的萬年天劫,那份氣魄和陳玄相比都不遜色分毫,至今讓胖子記憶憂新,也正是由於那份放豪氣讓胖子對萬妖王另眼相看。
孕育了良久,第一道閃電瓜熟蒂落。「轟隆!」大地為之顫抖。胖子洞察先機,輕靈的躍起起,比燕子還要輕巧幾分。
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塵土飛揚。閃電形成真空讓王浩身形一窒,來不及喘息片刻,第二道霹靂接踵而至。
「靠,不是說能引走一半的閃電嗎?為什麼每道閃電都像長了眼睛?」王浩鬱悶之極,倉促間猛然轉體,如同陀螺滴溜溜的打轉,才勉強避過,閃電釋放的強光讓眼前變成銀茫茫的一片,耳邊也只能聽見嘶嘶地怪聲。
看不見東西,又怕衝出陣法,胖子只好做圓周運動,正如卓月所說,關鍵在於一個動字。
老雜毛看見胖子被劫雷追得抱頭鼠竄,幸災樂禍地大笑。「這樣也行!好機靈的小子,換成老夫肯定躲不過第二道劫雷。呵呵,別看這小子滿身肥肉,長得和企鵝一副德行,站上飛劍就像是下了水,比泥鰍還要滑溜幾分。你們儘管放心啦,就憑這份本事,老夫敢打包票。渡劫一准成功。」
修真者體質強橫,被劫雷擊中幾次不至於喪命,只要別連續被閃電擊中,或者被幾道閃電同時擊中,就威脅不到性命,從胖子的御劍來看,確實問題不大。
陳玄也深有同感,渡劫時前邊幾道閃電最難躲開,只要適應劫雷的速度,後面就能輕鬆不少,這也算是一種歷練吧。本來兄弟就很優秀,加上流波陣法輔助,劫雷要碰到他都難,渡劫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兄弟能這麼輕鬆,主要該歸功於破虹劍,試想,人家渡劫是用兩條退跑來跑去,兄弟卻是御劍,這還能不輕鬆。假如胖子連這樣都過不去,別人基本上不用再嘗試了。
即便知道小醫仙和兄弟關係曖昧,陳玄還是領她一份人情,朗聲道:「多謝仙子的美意,借我兄弟破虹劍,今後但凡有用得著陳玄的地方,仙子儘管吩咐。」
「我肯借破虹劍給王浩,也要他會用才行,別人御劍也不會像他這般輕鬆。不過陳長老別鬆懈的太早。王浩心動期內丹不穩。幾乎不敢使用真元,我用法寶為他壓制住,他現在才能夠勉強禦劍,但是時間久了,難免出現狀況。還有,法寶雖然能幫他壓住內丹,可是無休止元依舊不穩,他就像背著個炸藥包,萬一被劫雷擊中了。後果不堪設想。」
卓月的話將眾人拉入殘酷地現實。那就是一道閃電也不能劈中,一個在傾盆大雨裡出門,卻不能被一滴雨水淋到,這怎麼可能?
每個人渡劫的情形大同小異,區別在於強度和時間,這兩個因素和修真者的實力有關,也就是說,無論修真者地實力強還是弱。都只能在生死間脫穎而出,誰也別想輕輕鬆鬆地渡劫,除非有決頂高手幫忙撐住,那一定是非常爽的事情。
不過高手可難找啊,連萬妖王那麼變態的人都扛不住,影木最終還是被掛掉了。可惜陳玄擅長的是陣法,又沒有全用的法寶。要不然他的修為倒是能幫兄弟頂住片刻,如今只能祈禱天劫盡早結束了。
經過最初的適應,胖子逐漸適應了劫雷的節奏,進退更加自如,了更加詭異絕倫,此時老雜毛又將他開竅成蝙蝠,還是一頭腐敗的蝙蝠。
這就像一場馬拉松比賽,假如全力以赴奔跑。過不了多久便會力竭。其實只要掌握好對手地速度,稍微比對手快上一點就行,掌握節秦,合理地分配體力才能持久。
驚雷中,王浩游刃有餘,絲毫沒有狼狽,有的只是愜意和灑脫,遊走間還不忘兼顧美感,貌似有點得意忘形了。一直以來,人們提起渡劫就談虎色變,親身經歷以後,胖子卻認為不過如此。
「兄弟不要掉以輕心,提高警惕,天劫是會變的。」陳玄守在陣外心急如焚,恨不得衝進去把兄弟換下來。
多虧有他的及時提醒,王浩才沒有吃大虧,劫雷無法奏功,突然加快速度,前後差異之大令人咋舌,老怪物創製無雙決,估計就是從中受到啟發。
王浩粹不及防險些馬失前蹄,危危險險地繞過閃電,卻差點撞入前方的電網上。華光閃現,雙眼再次不能視物。
不單是速度,連氣勢也完全改變。劫雷彷彿發現了流波陣的秘密,不再一道一道的攻擊,驚雷像雨點般傾瀉而下,如同洪水一浪高過一浪。霹靂前所未有地駭人,心臟承受能力達到了極限,稍久一點,阿難木心也無法壓制內丹的狂躁。
由於王浩不肯離開陣法,閃電全部集中在方圓不足五十米的空間,隨著劫雷發動頻率的不斷提升,閃電越來越密集,光鏈最終交織在一起,形成猙獰的電網。撕扯間發出一團團火花,同時發出嘶嘶的電流聲。
能夠周旋的空間越來越小,凶險程度仍然在不斷飆升,胖子只能在電網不斷扭曲的縫隙中穿梭,屢屢和銀芒擦肩而過,卻是總能做到有驚無險。飄逸的身影妙到了巔峰,即使抹刀形煉丹師的身份,抹刀形御火宗師的身份,他也足以傲視玄門中的年輕弟子。
圍觀的高手空有一身修為卻束手無策,此刻都是將心提到了噪子菜單眼,手心都捏了把汗水,唏噓不已。他們不僅都渡過劫,而且目睹的渡劫不止一次,此次的天劫無疑是最凶險地,倘若不是有飛劍周旋,胖子的御劍不是登峰造極,早就被奔雷打成魂飛魄散。他們不敢想像,如果讓自己遇到這樣的渡劫會如何?即使憑現在的修為也無法確保不被擊中,但是才到心動期,真元還受到限制的王浩卻做到了。
禍不單行,胸口的幻蝶突然異動,翅膀翩翩扇動,帶給胖子一陣奇癢。
幻蝶本來就甘心被困,長久以來躍躍欲試,它是在等待機會。心動期,內丹和真元都是最弱的時候,此刻胖子又是在渡劫,被奔雷億得疲於奔命,科就是天賜的良機。
王浩沒幼稚到認為幻蝶和自己同舟共濟,卻是料不到它選在此時發難,等到察覺的時候,幻蝶已經脫體而出。撲翅間釋放出發光的粉塵,時聚時散,好似千萬隻粉紅色的彩蝴蝶翩翩起舞。
「幻像!」小醫仙大驚失色,饒是為胖子做足了準備還是有失策的時候。落入幻像就等於變成了瞎子,周轉都是電網,還有如影隨形的劫雷,這是要了胖子的命。
幻蝶的做法無恥到極點,臨走時還忘害人,也許它認為胖子身處險地,沒有能力再困住它,即便有勇民會顧全大局,不會去追擊它。
倘若它此刻脫身,胖子自顧不暇,或許會放它一馬。但是它的選擇注定了悲哀的命運。很快它就知道這種做法有多愚蠢,胖子從來都是有仇必報,哪怕是得不償失。
就算看不見,王浩也知道它要遁走,破口大罵道:「你媽的,要是讓你跑了小爺就不姓王,小爺豁出去性命也要先煉了你。」
好變態的人!渡劫的時候還敢這麼囂張,火修不禁打了個寒噤,悄悄向陳玄道:「胖子真會那麼做嗎?未免太瘋狂了吧?渡劫時連自保都難,更別說抓住紀蝶了,還要煉掉它,老夫不相信。」
「但願兄弟冷靜點,顧全大局,別那麼做,」陳玄全神貫注,已經做好闖天動的準備。
基於對王浩的基本瞭解,卓月給出了他們正解。「王浩肯定會出手煉掉幻蝶,他從來就不考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