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醫仙彷彿什麼也沒有看見,一道透明的屏障擋住了一切,這邊看去,人就好像藏在一滴水珠裡,說不出的奇妙。
又是件稀奇古怪的法寶,而且符合小醫仙的風格,防禦形法寶的通病是笨重,要抵住玄門的攻擊手段,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不過這件法寶卻極為特殊,可以說是反其道而行,輕盈小巧,不求完全抵禦攻擊,只求能緩上片刻,片刻時間足夠高手全身而退。
防禦採用了水的原理,更加不容易受到破壞,也許在菜鳥的眼裡,這件法寶完全是垃圾,一錢不值,因為它無法抵禦攻擊,不能保證主人的安全,但是高手自然知道妙處。
此刻,法寶遇上火修的攻擊,更是發揮到了極致。小醫內戰對兇猛的烈焰視若無睹,彈指放出冰蠶絲,借助火焰的掩護,悄無聲息的纏向對手。
觸體的剎那,冰冷的感覺將火修大驚失色,老雜毛平時連水都不沾的,仔細察看,才發現一條晶亮的柔絲纏住腳踝,堅韌,鋒利,冰冷。
稍微掙扎,柔絲立刻割裂皮膚,血液從皮膚沁出來,凝聚成一小滴血珠,來不及流淌便結成冰,彷彿是一粒殷紅的寶石。柔絲冰不安分,好似一條小蛇,眨眼間爬滿全身,而且完全無懼烈焰,在老雜毛全力施為下,仍能釋放出涼絲絲的寒氣。除非想被大卸八塊,否則只能束手就擒,老雜毛驚訝的發現,如今連逃跑的機會也被剝奪了。
卓月用力拉動冰蠶絲,同時輸入真元,絲絲寒氣差點把老傢伙凍僵,只能乖乖的收回烈焰,全力運起真元,抵抗蠶絲。
蠶絲像是被拉緊的琴弦,假如小醫仙此時放手,便有如彎弓射箭。震動立即就能讓老雜毛萬劫不復,這一招可是從胖子上學來的。
「不用我提醒你這是什麼吧?掙扎是沒有用的,火修散人你輸了,假如你依我一件事,我會考慮放你一馬,你要不要聽聽?」
老雜毛自然知道那條柔絲是什麼。當初制住冰蠶的時候他也有份,除了再將胖子臭罵一頓別無他法,可憐的胖子。
「你要不要聽呢?」卓月皺起眉頭,作勢要放手。
「老夫聽著呢。」關鍵時刻,老雜毛還是識時務的,不過依然大罵胖子。
卓月可沒有心情和他經嗓門大。稍微施力,等他乖乖的閉嘴後才說道:「玄冰三採石丟了就丟了,不過冰嵐水閣丟不起面子,你要當眾向冰嵐水閣道歉,還有徐蘭的事,你必須要道歉,得到冰嵐水閣的允許,才能正式收她為徒。時間就訂在下次的崑崙盛會,如果你肯答應。我現在就放你,而且成全你們的師徒關係。」
「有這麼便宜的事?」老雜毛簡直不敢相信耳朵,這瘋婆子興師動眾,結果卻是便宜自己。
「如果你要複雜一點也行,我奉陪。」卓月依舊是滿臉的冷漠,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看過火修一眼。
星語也湊過來數落道:「要不是有便宜給你,我師傅能約你出來?你還說師傅不講義氣,你這人沒救了!」
老雜毛將信將疑,將目光望向王浩,胖子此刻的表情比竇娥還冤。
卓月有些不耐煩,催促道:「你不用懷疑,就當是我給朋友個面子,你還沒有說答不答應?」
「老夫當然答應,原來仙子還是買陳玄面子,陳玄一定會記你的人情。老夫先謝過了,下次崑崙盛會,老夫必定給冰嵐水閣滿意的交代。」
「我可不是給陳玄面子,我是給王浩的面子,我可以帶上徐蘭走了。還有,不要和中堅力量人洩露我的身份,尤其是陳玄。」卓月說到做到,順手收去冰蠶絲。
先擒後縱看似有些多餘,卻是奧妙無窮,教訓老雜毛是為了立威,放走老雜毛是成人之美,最關鍵是為冰嵐水閣找回面子,而且又賣了陳玄和王浩的人情。至於不肯承認那是賣陳玄的人情,那是因為兩人的身份,假如承認是賣陳玄人情,難免有些示弱的嫌疑,即便不承認,陳玄也是心中有數,自然會領情。
「兄弟,剛才冤枉你了,改日請你喝酒。」火修散人一臉感激的向胖子道歉,然後帶上小辣椒匆匆離去,今後不再東躲西藏了,以他的身份藏頭露尾的生活,的確是太委屈了。
「呵呵,皆大歡喜。多謝仙子賣我個面子。」王浩一副嬉皮笑臉的德行,企圖矇混過關。
「你給火修散人透露消息,這件事要怎麼說?」卓月仍然保持在小醫仙的狀態,此刻是在興師問罪。經起盜取晶石和虜走徐蘭,這段時日的苦尋才叫她生氣,沒想到罪魁禍首居然是胖子,剛才不提,那是不肯在火修面前折了面子。
王浩憨態可掬的呵呵傻笑,這個時候怎麼解釋也顯得多餘,索性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既然是落在仙子的手上,要殺要剮任憑發落。」
沒料到胖子居然耍賴,卓月無技可施,說道:「你先迴避一下,我和星語有話要說。」為了將功折罪,胖子只好灰溜溜的走開。
「卓姐姐,師傅肯定是有苦衷的,你千萬別怪他。」等胖子走遠了,星語立即為師傅求情。
卓月皺眉道:「這種小事我才懶得計較,不過是給他一個教訓,以後看他再敢騙我。」
星語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做個可愛的鬼臉。
「就知道關心你師傅,他騙我,你也幫著他求情?」卓月一臉寒霜的教訓,想到師徒兩人的曖昧關係。這問題純屬多餘,隨即又歎氣道:「算了,我來問你,你師傅為你準備了太陰之火嗎?為什麼你到現在還不肯使用?」
星語猶豫著說道:「這個,我現在修為還不夠,不敢輕易使用。」
「你和我也敢說謊。你是害怕超過師傅,所以才不肯使用的,對嗎?」卓月突然笑了出來。
星語被人說中了心事,俏臉不由泛起一片嬌紅,比盛開的玫瑰還要誘人。胖子在公孫蕩手裡吃了虧,就和被廢掉了修為無異。雖然因禍得福煉出兩個丹,境界仍然停留在練神期,師徒兩人的修為相差無幾,假如星語使用了太陰之火,說不定立即就衝到心動期,到時候徒弟超越了師傅。胖子難免會面上無光,星語不肯讓師傅難堪。
「你太小瞧你的師傅了!」卓月搖了搖頭,說道:「玄門中修為並不代表一切,王浩自創獨步天下的御火術,沒有人能在玩炎的領域雪上超越他,單憑這一點足可列為一代宗師,只不過現在沒人知曉罷了。相信你和徐蘭比試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了,是不是感覺勝得很輕鬆呢?他煉丹的造詣也超乎你的想像。從他在妖族的比試就能看出,而且我知道他還沒有盡全力,就算這個世界充斥著許多煉丹師,王浩也必定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創造方面的悟性無人能及,所以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你全力以赴也休想超越他。」
星語坦言道:「這個我也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超越師傅,卓姐姐是要我使用太陰之火?」
「當然不是。我的意見也是讓你不要使用,至少在元嬰期以前都不要用。」考慮以胖子都是摸石頭過河,哪有經驗指導徒弟,卓月不得已只能越俎代皰。
「在過一年多就到崑崙盛會,到時候你要和老怪物的徒弟比試,你這對這場比試怎麼看?」
「我不想贏。」星語下意識看了眼胖子的方向。
「只怕你想贏也未必能如願。」卓月的話猶如一記重錘敲在星語的心坎上。「據我所知,蜀山派以劍入道。弟子們擅長爭鬥,問劍老預收款更是蜀山千年一遇的人才。出道至今未曾敗過,和陳玄比起來各有千秋,談不上誰高誰低,王浩和他打賭未免有些自不量力。問劍老怪心高氣傲,原本不會和小輩打賭,之所以答應下來,應該是渡劫在即,急於和陳玄一決高下。在問劍老怪心目中,比試的雙方是他和陳玄,而陳玄也很清楚這一點,加上與王浩的關係密切,才肯將畢生所學教給你。」
「這個我也知道,但是卓姐姐為何認為我沒有勝算?」星語依然很平靜,原本就不在意勝負,只是好奇罷了。
「我何時說過你沒有勝算?」停頓了片刻,卓月繼續說道:「你雖然天分卓絕,卻嫌努力不足,學的太多,太雜,不能精於一技,爭鬥起來難免吃虧。蘇雪我也是見過的,天賦方面比你稍差,不過肯定比你努力,加上問劍老怪的嚴厲,修為定然比你紮實得多。你們的實力應該在伯仲之間,都有勝算。」
「卓姐姐的意思是?」星語有些疑惑不解。
卓月思索道:「嗯,陳玄和問劍老怪,一個是實力強悍;一個是精於詭道,腳步偏鋒,無論誰贏了誰都不稀奇,也無趣地很。我關心的是你擅長什麼?換言之,你準備用什麼法門來對敵?」
「陣法。」星語不假思索的答道。
卓月失望的搖了搖頭。「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這場比試已經輸了。我剛才說過,你們的實力在伯仲之間。陣法之道在於借勢,借力,假如對方早有提防,你難免會處處受制,勝負還有懸念嗎?何況你畢竟是王浩的徒弟,假如用陣法應敵,無論結局如何,王浩都是輸了,到時候你師傅才是面上無光,丟人丟到家了。」
星語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索性直接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你這麼聰明還用我來教嗎?陣玄的陣法雖然鬼神莫測,卻是前人所創,陳玄不過是運氣好得到而已,在我眼中沒什麼神奇的,假如你去一味模仿他,那就更不值一提了。我倒認為御火術才是寶貝,包括王浩獨特的修煉法門,你這叫丟西瓜撿芝麻。我不是叫你模仿王浩,而是提醒你走自己的路。一場比試的輸贏不算什麼,修真者最大的敵人是自己,渡劫的時候可是沒法玩花樣的,你付出了多少努力,老天自然清清楚楚。這也是我不建議你使用太陰之火的原因,腳踏實地的修煉,渡劫時才能多幾分把握。」
「明白了。」卓月像是在思考。
「真明白了就好,這次出行尋找火修散人,不知不覺出來太久了,我現在要趕回水閣,好好努力。」卓月從巨石站起來,同時喚出飛劍。
「卓姐姐要走?那我叫師傅過來。」星語剛要叫人,卻被卓月阻止。「叫他過來做什麼?誰叫他通風報訊,就當是罰他。」破虹飛劍貼地而行,眨眼間就失去蹤影。
「這叫什麼懲罰呀?」星語不明就裡,半晌才走去師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