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那團金線若閃電一般射進了明霞佩。
「哼!算你跑得快。「金角氣呼呼的,並用它所能知道的難聽的髒話翻來覆去地狂罵巧巧。???關雨荷感到好笑又恐懼,這只四腳蛇的報復心也未免太厲害了吧,以後自己可千萬不要得罪它!
除去了那個七傷界的妖物,林楠和關雨荷的精神一下子放鬆了,整天輕輕鬆鬆地遊玩,無憂無慮的,純真得像兩個無知的孩子。
越來越接近雲雷城,林楠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關雨荷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感覺,至於這種感覺是不是愛情,他還不敢肯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以後的日子裡,他會一直思念她的。這是一種勿需理由的理由,根本不能受自己的大腦所控制,一切的一切,完全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一種植入骨髓深處的本能反應。他甚至想大聲地呼喊:「我要永遠陪著你!」但是他沒有做,因為他不知道關雨荷是怎樣想的,他不希望自己的鹵莽把自己唯一的希望給掐滅了。不是嗎?她沒有說,至少還有希望,若是被她拒絕了,那自己以後還有什麼臉面來見她?林楠雖然不是一個愛慕虛榮與面子的人,但絕對是一個自尊心強的人,他的自尊心甚至強過他對愛情的渴望。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他寧肯憋在心裡,也不會輕易地表白出去。也許在他看來,只要能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的背影,他已經滿足了。與心愛的人雙宿雙飛,對他們這種人來說,那簡直是一種奢望。他在愛情上絕對不是一個主動者,而是一個保守者,他們對待愛情就像小心翼翼的蝦一般,經過了千萬次的試探,才敢放心進食。也許,這樣的人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情人,但絕對是一份可靠的丈夫。
關雨荷也很失落,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無精打采的。不知道為什麼,越接近雲雷城,她的心越抽搐。是的,快到家了,但她的心已經遺落在了另一個地方。她不知道她和他是否有可能結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未來的日子,她將在無窮盡的思念中渡過。她是多麼希望那個人能夠親口對她說一聲:「我愛你,你和我一起走吧!」為了這句話,她可以拋棄一切,包括所有的財富,雖然她是那麼的喜歡財富。
可那個人沒有這樣做,她很忐忑,她不知道那個人心中的想法,因此她很恐慌。她很想向他表白,但矜持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樣做。她是一個有毅力有決斷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一般不為男人們所喜歡。尤其在這個世上,大男子主義是非常嚴重的,在那些男人們看來,女人就應該學會撒嬌,應該嬌小可愛,而不是要剛強。她掌握不到他心中的想法,所以她恐懼。她想迴避這份情,可她做不到。有很多的事情,不是我們想做就能做到的。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這句話,而以前,她相信自己能夠做到一切。
兩人就這樣沉悶地進了城。
「就送到這樣吧!」林楠笑了笑,準備向關雨荷道別了,儘管他的笑容中有一絲苦澀,他盡力掩飾,不讓關雨荷看出來。
看到林楠那燦爛的笑容(真的燦爛嗎?),關雨荷心中滿是惆悵,原來他一點都沒有留念自己,倒是自己自做多情了。唉!……
「既然都到了,不去我家坐坐嗎?」關雨荷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很高興。
她果然對自己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林楠很洩氣,他甚至想調頭就走,快快地離開這個傷心地,永遠都不要回來,是的,永遠都不回來!
金角很興奮,因為又有雞腿吃了,因此它慫恿地說:「主人,去坐坐吧,我們不能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
「不了,下次吧,我離開狼牙城這麼久了,小雪會很擔心我的。」林楠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拒絕道。
「主人,只要你過得好,小雪姐姐會很開心的。」
小雪姐姐?原來他身邊有別的女人了!關雨荷如墜萬丈高樓,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覺得全身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沒有一絲力氣。他果然沒有喜歡自己,一切只是自己自做多情了。我不哭,我是不會哭的,我要勇敢而剛強地站起來!
看著關雨荷那毫無表情的臉,林楠徹底絕望了。原來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一相情願而已。罷了罷了,自己還是離開吧。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勉強。只見林楠對關雨荷行了一個禮,倒提起金角的尾巴,沖天而去。很快,他就消失在天際。自始至終,他沒有再回頭看一眼!他怎麼敢回頭?眼淚已經在他的眼睛裡打轉,他擔心自己再一回頭,就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淚水。是的,沒有什麼可惋惜的,柿子經了霜才能紅!林楠重重地點了點頭,而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還真無情啊,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哪怕是一眼,我也滿足了。關雨荷呆呆地看著林楠遠去的背影,淚水如開了閘一般流了出來。忘記他吧,永遠忘記他吧,對你這樣的人來說,愛情實在是太奢侈了!
「不要啊,我的雞腿!」金腳拚命掙扎,恨不得咬林楠一口。
「傻瓜?怎麼不送她回家,問一問那個冥神之眼到底是什麼?」七彩神劍氣得暴跳如雷,他本來還以為這一趟旅行會收穫不少,沒想到是白忙一場。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千錯萬劫血長歎一聲,神情蕭索。
「其實呢,剛才那個女子確實不錯,如果是我的話,早就鼓起勇氣向她表白了。真不喜歡本體,做事婆婆媽媽的,沒有一點魄力!」黑玉玄嬰嘀咕道。
「對,超討厭他!」力神之血憤憤地說,「這樣的人不是一個負責的人,你們等著看吧,將來會有多少女子為他流淚,為了心碎,最最可笑的是他還一無所知,還以為別人不喜歡他!」
「閉嘴!」聲音若雷鳴一般在力神之血他們周圍震盪,「你們懂什麼,不是魔就是神,你們怎麼能懂那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愛情!」
「哼!還愛情?感覺遲鈍得像石頭,連別人是否喜歡自己都不知道,你這樣的人配談愛情嗎?」黑玉玄嬰振振有詞地說。
「難道你懂愛情?一個魔胎,發育不完全,揀到幾句老掉牙的話就顯闊,我呸!」林楠氣憤地說。
「什麼?你說什麼?你竟敢,竟敢這樣說我?好,好,你給我記住了,我發誓要你後悔的!」黑玉玄嬰氣得幾乎說不出來話了。
「哼?就憑你?」林楠輕蔑地說。
「嗚——」黑玉玄嬰氣得雙腳直跳,他不怕別人罵他打他,就怕別人輕視他。他那高傲的自尊心是不容許任何人踐踏的,即使是紫金大神也不能!
看到黑玉玄嬰那氣急敗壞的神態,林楠覺得自己也許太過分了點,遂不再言語,只是拚命地飛行,希望借飛行來減少自己心中的痛苦。
「將相留,怎相留,別易逢難兩作愁。何時是再游。情悠悠,路悠悠,魂夢隨君過幾洲,紫洋千里舟。…….」
柔婉的歌聲伴著輕輕的琴聲在裊裊的風中飄蕩,這是誰聲音啊?這麼熟悉,這麼纏綿囅惻?
「月下潮生紅芷汀。淺霞都斂盡,四山青,柳梢風急墜流鶯。隨波處,點點亂寒星。樓外江山展翠屏。沉沉虹影畔,彩舟橫,一樽別酒為君傾。
片帆回首在青冥,人不見,千里暮雲平。枕上玉芙蓉,暖香堆錦江。翠翹金鈿雀,蟬鬢慵梳掠。心事一春閒,黛眉顰遠山。紅藥闌干,玉案春風窈窕間。碧水滿瀾塘,竹外一枝風鳧,半夜山空月皎。」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彈唱,但這歌聲的確引起了林楠的共鳴。聽著聽者,他不禁悲從心來,淚水汩汩流淌出來。他突然產生了一股衝動,一股強烈的要見彈唱之人的衝動。
「楠弟,你到底在哪裡?這半年來,我踏遍千山萬水,苦苦追覓你的蹤跡。楠弟,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想你。為了不成為你的累贅,我也修道了……」
聲音如杜鵑泣血,聽之讓人心魂皆銷。
這?這不是康梅雪的聲音嗎?我是不是聽錯了?林楠恍如凝固了一般一動不動。
梅雪,我的梅雪!
毫無預兆地,一個幽幽的影子跳進了林楠的腦海裡。真是一個天仙般的人兒:眼如秋水,澄澈清亮,修眉端鼻,頰邊梨渦淺淺,臉蛋兒嬌嫩嫩的,難描難畫,烏絲垂肩,身形柔美,宛似曉風中的一朵荷葉。
兩年多了,整整兩年多了,他從來沒想過康梅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她。難道他對她的喜歡僅僅是仰慕,僅僅是對美的嚮往,除此以外,就再也沒有別的嗎?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康梅雪是他出山後遇到的第一個女人,他只知道康梅雪很喜歡他,是那種強烈的喜歡。被愛是幸福的,確實,在康梅雪身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溫柔銷骨。也許,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他對美女產生的愛慕,那不叫愛情,那叫本能,那叫本能的衝動。現在,他已經變成熟了,但在這個問題上,他更糊塗了,他想弄清楚一切,但無能為力,反而越搞越糟。直到現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愛康梅雪。很奇怪是吧,他就是一個這樣奇怪的人,淳樸的民風,讓他對愛情的理解是如此的蒼白。如果他不是出生在山村,如果他乾爹不是王大棍子,也許他的人生就不一樣了。但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
但他是一個很重承諾和責任的人,既然他接受了康梅雪的戒指,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他都會和她永遠在一起的。至於兩個人的心是否也在一起,他真的沒把握。他很彷徨,也很恐懼,他甚至有點怕見康梅雪了,但在他內心的深處,又迫切地想見她。他恨自己,為什麼他會那麼的猶豫。要是自己像琴詩書就好了,敢愛就愛,敢恨就恨,這樣的人生又是何等的快意!
他就在那裡彷徨地徘徊,下一個決心好難哦。真的,尤其對現在的林楠來說。
遠處,一位潔白如雪的人駕雲而來。微微的風吹拂她的衣裙,給人的感覺簡直是仙女下凡。
「楠弟?」那個人驚呼道,如受驚了的小白兔般慌亂。難道剛才的歌他全聽見了,真是羞死人了。
一抹嫣紅飛上了她的臉頰。
林楠解除了變形術,緩緩地轉過身來。這一刻好漫長啊,他心裡五味翻騰,什麼滋味都有。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話,他一點準備都沒有。真的,他是一點準備都沒有。他就那樣手足無措地站立在雲頭上。
一瞬間,他楞住了,他接觸到的是一對熱烈而癡狂的眸子,那眼神是那麼的迷亂,那麼的狂熱,那麼的熾烈,完全讓人不能抗拒的。他就在這目光裡瑟縮了,溶解了,一層無力的,軟弱的感覺像浪潮一樣對他湧了過來,把他徹底淹沒了。
另一方面,他又好羨慕,好羨慕康梅雪的大膽與直接,也羨慕她對愛情的強烈追求。她似乎比男人還男人,而自己呢,他很恨自己。他甚至想殺了自己,真是一副懦弱得讓人生氣的性格!
「是你,一定是你,儘管你的皮膚變白了,儘管你變得英俊了,但我能一眼感覺是你,你的氣息仍然是那樣,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你有那樣的氣息,也只有你是這樣的猶豫。你知道嗎?你這種搖擺不定的模樣更讓人覺得可愛,我就是喜歡你這副樣子!楠弟,我終於找到了你,我好高興好高興,真的,我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康梅雪撲了過來,一把撲進林楠的懷裡,螓首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也許,對她來說,這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放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