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鎧就更怪異了,護胸和護心的地方連一絲鎧甲都沒有,倒是那丹田之處無端湧出一段護甲,並且上面還綴著一顆黑色的珠子。
下面也和別的盔甲不一樣,它沒有什麼護膝,只是莫名其妙地有一雙黑色的靴子,靴子很尖,頂端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
不過這盔甲沒有護腰,卻有一件黑色的披風和六對黑色的翅膀。六對翅膀?未免太多了!不過那披風更奇怪,似金非玉的,寬度極廣,可以把兩個林楠都包住了。
真奇怪,自己什麼時候有了盔甲了?林楠嘀咕道,最讓他驚訝或者不解的是,這件盔甲脫不下來,也收不進身體。還好,那披風和翅膀可以自己收起來,不然林楠的頭又得疼了。
「唉——,自己還是活過來了。」林楠長歎一口氣,看了看身邊斷成兩截的綠玉魔刀和龍首法杖,林楠的心彷彿被七八隻手緊緊揪住一般,難受極了。
當務之急是先善後,至於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各位師弟,最近你們有沒有發現掌門變了?」歸元真人玉乩子用不太肯定地語氣試探著問其他的幾位落霞九子。
「三師兄說得對,首先是莫名其妙地開除大師兄的弟子林楠,然後又擅自外出,連招呼都不和我們打一個。」通天真人的聲音簡直像打雷。
「清流子這兩件事確實做的不像話,外出倒也罷了,要知道開除一名弟子,必須要有堂堂正正的理由,而且得通過長老會的一致裁議,才能開除。清流子他什麼理由也不說,甚至連這件事都不通知長老們,就他一句話,就把林楠給開除了,此番舉措,實在難服人心啊。」七師兄玄龍真人玉驤子不滿地說道,語氣中滿是憤慨。這也怪不得他,當年他喜歡紫金門的翩然仙女,誰知道清風有意,神女無情。翩然仙女一顆芳心直系清流真人,直把玄龍真人玉驤子氣得吐血,怒上三焦,傷了神之主脈,終身修仙無望!故在落霞九子中,他對清流真人很有意見,甚至可以說兩人水火不容,他從來不稱呼清流真人為掌門,直呼其道號,開口清流子,閉口清流子。
「這個並不是最主要的,而是掌門的脾氣變了很多。我們都知道,像我們落霞門的法術,以養氣著稱,強調天人合一,沖虛恬淡。修為到了精深處,整個人如汪洋之海,深不可測,對情緒的控制更是達到了雷霆甭倒於前而不色變境地。但觀之現在的掌門,做事不擇手段,唯求利害,長此以往,實非落霞門之福啊。」渡元真人玉海子緩緩地說,並追加了一句:「所有的這些情況都是掌門在開啟紫金滅神陣後產生的。」
「你的意思是………」六人面面相覷,一想到那後果,簡直不寒而慄。
「沒錯,我的意思是掌門已經受紫金滅神陣的煞氣影響,修為不知不覺中已經發生了變化。」渡元真人玉海子的聲音堅定地響起。
「……」頓時整個大殿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說話。
「落霞門乃是千古大派,掌門這個位置更是尤為重要,因此,我建議應該更換掌門……」渡元真人玉海子又繼續說道。
「不,不行!」
「絕對不可以!」
玄龍真人玉驤子和通天真人玉歸子連忙反駁道。
「七師弟,你要注意自己的措辭,念在你的一片赤忱上,這次就算了,此事以後休再提起,否則休怪我……」歸元真人玉乩子狠狠地瞪了渡元真人玉海子一眼。
「沒錯,掌門這個位置不是隨便能換的,也不是你我都有這個資格坐這個位置的,七師弟,你自己去毒蛇塚思過吧。」吸霞真人玉真子捻了捻自己的鬍鬚緩緩地說。
「哼,你們不相信我的話會後悔的!」說完渡元真人玉海子騰空而去,他飛的方向正是毒蛇塚。
「大家散了吧,今天的事決不能說出來,知道嗎?」歸元真人玉乩子的語氣中滿是威嚴。
「知道了,三師兄,我們自有分寸!」
落霞山,終於到了落霞山了。當清流真人見到筆架峰那渾圓的峰頂在陽光下熠熠生光,他那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本來已經受了傷,力神之血他們臨死前的反撲,更是將他的五臟六腑都震碎了,若不是他修為精深,只怕當場他就死了,更不用說回落霞山了。
本來平時非常簡單的降雲,現在在他看來,簡直千難萬難。輕飄飄的祥雲怎麼突然重若萬均,一點也不聽自己的調遣,但見他駕著雲像喝了酒一般醉醺醺地亂闖。
「掌門——??」一位巡山弟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向來被他敬為天人的掌門竟然如酗酒一般搖晃,衣衫上更是血跡斑斑。
見了那位巡山弟子,清流真人有氣無力地說:「我,我受了重傷,你別,別慌,先,先通知養傷堂,然後…….」話沒說完,清流真人就直接從祥雲栽了下來。
嗖——,那位弟子趕緊接住清流真人,用手一探清流真人的鼻子,才發現掌門已經昏過去了。
「來人啦,快來人啦,掌門受重傷了!」那位巡山弟子乃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哪裡能靜下心來,如受了巨大驚嚇的鴨子,急惶惶地扯開嗓子就是一陣大喊,連通知養傷堂都忘記了。
掌門受傷了??
我沒聽錯吧?眾人死活都不肯相信。當那位叫韋青山的巡山弟子那殺豬的聲音再一次吼起時,眾人由不相信轉為半信半疑;當那殺豬般的聲音如狼一樣長長地嚎叫時,大家都著了慌,紛紛向聲音的源點奔去。
頓時,整個落霞門如騷動的馬蜂窩一般混亂起來。嗖嗖嗖,光芒閃過不停,才一會兒工夫,韋青山面前就站滿了人,其中包括傳說中的十大供奉!
「啊?」見這麼多重量級人物站在自己的面前,韋青山嚇壞了,才想起掌門叫他不要聲張的話。
「真的是掌門呀!」十大供奉和落霞九子個個皺起了眉頭。
「你什麼時候發現掌門?」
「掌門遇到什麼強敵了?」
「掌門有沒有說什麼話?」
眾人連珠炮地發問。
「我,我不知道。我剛發現掌門受傷了,他還對我說不要慌張,先通知養傷堂……」當韋青山說到不不要慌張時,激靈靈一顫,猛然閉上了嘴。這下死慘了,自己竟然……韋青山欲哭無淚。
「好了。」歸元真人對其他趕來的人說道,「大家散了吧,沒什麼事!」
然後又對韋青山說:「掌門受傷這件事暫時不要傳出去,若其他的弟子問你,你就是沒有這回事,是你逗大家樂的,明白嗎?」
「是,打死我都不會說的!」韋青山緊緊地閉住了嘴巴。
「堂主級別的都到養心閣來,各長老則在玄真大殿等待!」歸元真人有條不紊地發出各項命令。
玄真大殿。眾長老心急火燎地走來走去。
「喂,都過了一柱香工夫,怎麼連一個信也沒有。掌門到底怎麼了,是死是活總得說句話啊。」鬼手長老不滿地說道。
「出來了,出來了!」眼尖的巧天子長老高興地喊道。
大家見風梧子和落霞門十大供奉一起走了出來,立即圍了上來。
「掌門怎麼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眾人七嘴八舌地問。
「掌門已經醒過來了,大概六天後就可以復原了。具體事情等掌門復原後再告訴各位,你們都散去吧!」風梧子輕輕地說道。
養心閣。
清流真人終於醒來了。
「掌門,到底是怎麼回事?」通天真人是第一個忍不住問的。
清流真人沒說話,只是著急地看了看手,當看到那枚儲物戒指還戴在他右手拇指上時,長吁了一口氣,整個人頓時平靜下來。
「魔宗十三邪又重現修真界了,我是受到光盛刀君和枯榮魔君的圍攻而受傷的……」
「魔宗十三邪?」
「光盛刀君和枯榮魔君?」
「他們還沒死?這下麻煩大了,整個修真界只怕又要血流成河了?」落霞九子個個憂心忡忡。
「快,快扶我起來,我要去生死洞,我要去生死洞看小師妹。」
「咳咳——,掌門(師兄),你不要激動,你還是先把傷養好再說吧,以後有的是時間。」
「不,我一刻也等不及了。小師妹,你有救了,我已經找到了佛手造體果……」
「佛手造體果?誕生於神界懸空湖上的佛手造體果?」
老天啊,我沒聽錯吧,佛手造體果只有神界才有,難道掌門闖神界了?不對啊,掌門好像沒那麼高的修為?
「各位師弟,具體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們還是扶我去生死洞吧。」
「掌門,你先吃一顆培元養氣丹…….」
「這點小傷算什麼,快扶我起來!」清流真人的語氣越來越峻苛,說到後來,簡直是命令了。
生死洞,位於落霞門的後山,是一個狹小的山洞。除了洞口的那個結界外,這裡再也沒有其他的防護設置。山洞的正中心擺放這一口白色的水晶棺,才七個人,就已經把那個山洞挨擠得滿滿的。
那水晶棺雖然是純銀的一片白,但那底部卻給人一種怪異的黑色,分明是白,但呈現在腦海中的印象竟然是漆黑一片,未免也太詭異了。尤其是那水晶棺雖然擺放在那裡,但人卻看不清楚它的形體,至於它周圍的空間,更是迷迷濛朦、模模糊糊的一片。那棺材看起來似乎非常小,小到你幾乎忽略它的存在,但轉眼之間,那棺材猛的膨脹起來,彷彿整個天地都給它給遮掩住了。
許多難以理解的奇妙能量自那水晶棺表面那細細的紋繪處流淌出來,形成一個青色的帷幕,緊緊護住了那靜靜的懸浮在離地三尺空間的水晶棺。
「千年寒靈棺實在奇特,我每次見它,都有新的感悟,真得感謝大師兄從玄天宮借來千年寒靈棺。」清流真人唏噓不已地感慨道。
借來千年寒靈棺?我看是搶來千年寒靈棺才對,落霞門今天之所以有這麼多仇敵,大師兄真是居功豐偉呀!玄龍真人玉驤子不以為然撇了撇嘴。
「小師妹,你很快就可以復活了…….」清流真人如木春風一般紅光滿面,但覺得自己的心如快活的鳥一般自由地飛翔。
「掌門,小心,有結印!」通天真人提醒道,但已經晚了。
碰——,手才碰到那青色帷幕的青流真人,但覺得一陣巨大的猛力自千年寒靈棺裡湧了出來。這力道若對修為大成的清流真人來說實在不算什麼,但對重傷未癒的清流真人來說,真的是晴天霹靂。
嘩啦——,清流真人如加速的草球一般拋了出去,殷紅的血液如噴泉般噴了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淒厲的紅線。
「掌門——」
「掌門,你沒事吧!」
「沒,沒事。我應該早想到了,大師兄那麼喜歡小師妹,自然會在上面布了結印的。」清流真人自嘲地笑了笑。
「這是什麼結印,你們能破它嗎?」
「這——」大家面面相覷。
良久,通天真人才鼓起勇氣問,「難道掌門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結印?」
「慚愧,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結印。」清流真人有點尷尬,身為掌門居然在自己的下屬面前出了大醜,這是身為上位者的最大忌諱。
「不過看起來似乎像仙界的濕婆羅結印。」為了維持自己的威望的清流真人追說了一句,希望能挽救一點顏面。
「不是的,濕婆羅結印雖然厲害,但終有形體,決不會幻化不定!」通天真人肯定的話語似一把鋒利的剪刀,毫不留情地剪開了清流真人那塊唯一用來遮羞的遮羞布。
「那你說這是什麼結印?」向來喜怒不言形色的清流真人漲得臉通紅一片,氣勢洶洶地沖通天真人吼道。
其他的落霞九子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看來掌門真的變了。
「掌門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還是勸掌門一句,在沒有瞭解那個結印之前,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當然,若掌門傷勢痊癒了,我相信合我們七人之力應該可以打開那個結印…….」
「你不要說了,我自有主張,我就不信我破不了這個結印,你們都退後!」清流真人大手一揮打斷了通天真人的話,整個人往前跨出一大步,穩穩地站立著。
「掌門——,三思啊!」眾人不約而同地喊道。
眾人不喊還好,愈喊愈發激起清流真人破此結印的熱望。一直以來,他就自以為自己的修為不在大師兄伏霞真人之下,若不是顧忌同門操戈,也許這洪荒八仙之首的位置就是他清流真人了。現在他竟然連大師兄的一個結印都破不了,心高氣傲的清流真人怎麼能忍得下這一口氣。
通天真人還想勸說,玄龍真人拉了他的袖子,和眾人一起退後三步。
清流真人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整個人變得朦朦朧朧的,尤其是他的手腳,幾乎是透明一般。空間並沒有巨大的能壓在聚集,但現場眾人個個覺得如負山嶽,無邊的能量似乎在猛然成形。
「掌門的修為果然非我輩所能蠡測!」歸元真人感慨道。
「破!」清流真人大喝一聲,潔白透明的雙手猛地插進了那青色的帷幕中。
噗哧——,聲音傳了出來,這一刻,眾人紛紛泛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但覺得時間彷彿停止了,而空間幾乎被壓成了薄紙般的平面。
呼呼——,清流真人整個身子都彎曲起來,曲度可媲美天邊綺麗的彩虹。而大顆大顆的汗自他的臉龐上淌了下來,顯然他承受的壓力是難以想像的。
碰——,一股沛然大力自青色帷幕裡猛然衝了出來,重傷未癒的清流真人哪裡頂得住。
「撲——」一口血噴了出來,由於壓力太大且急,那血竟然化成漫天的血霧。
「掌門——」通天真人發處淒厲的呼喊,整個幾乎要撲了上去。
「不可!掌門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你貿然上去,不是救他,而是害他!」歸元真人連忙死死地拉住通天真人。
不過令眾人驚訝的是,儘管清流真人和那結印衝突產生無邊的威壓,但整個山洞卻一點損傷都沒有,顯然,這裡的結界不止一個,除了那個青色帷幕的結印外,這裡至少還有一個隱性結界。
「大師兄的修為真是高得難以想像!」眾人不得不敬佩萬千,或許他們對伏霞真人的所作所為皆有微詞,但對他的修為,宛如高山仰止,浩蕩之氣一發不可收拾。
「神為心,心為體,神體皆為我……」一連串的咒語自清流真人口中傳了出來。
「這,掌門施展的是哪門子法術??」眾人面面相覷,個個滿頭霧水。
嗚嗚——,尖銳的破空聲響了起來,清流真人那深陷青色帷幕中雙手猛然發出股柔和的光芒。那光芒並不刺眼,也不太光亮,但給人的感受卻是比金日還明亮,比岩漿更灼熱。而那向來平靜如古井不波的青色帷幕似沸騰的水一般翻騰起來,一陣又一陣的波紋在上面不停地湧動,無窮無盡。
嗖嗖——,那個青色帷幕猛地收縮。碰——,清流真人如稻草一般被拋了出來。
騰騰騰,清流真人連退三步,一絲血跡自他的嘴唇邊流了出來。
「掌門——」眾人大駭。
清流真人擺了擺手,輕輕地說:「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走吧,等我的傷好了再來這裡。」
清流真人長歎一聲,落寞地走了出去,孤寂和失望的氣息籠罩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孤苦。
突然他轉過頭來問:「你們覺得我和大師兄,誰的修為更高?」
「……」眾人瞠目結舌。
「唉,你們不用說我也知道了。」清流真人又是一聲歎息,搖了搖頭,慢慢的走了,他的步履是那樣的蹣跚與踽踽,讓人見之潸然淚下。
「……」眾人本想說一句安慰的話,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大家如木偶一般機械地跟著掌門出了生死洞。氣氛突然變得很凝滯,也很沉重。
……
臨風崖。林楠呆呆地看著地上那斷成兩截的綠玉魔刀,一動也不動,整個人似一尊石雕。
良久,兩滴清淚自他的眼角滑落下來,消失在微微的曉風中。
「刀魂已滅,縱然重鑄此刀,也不是原來的綠玉魔刀了。」林楠喟然長歎,「你為了我作了那麼多的事,可我呢?除了能揀拾你的殘骸外,什麼都不能為你做……」
林楠眼睛輕輕一轉,看了看旁邊那沒有生氣宛如木頭一般的龍首法杖,自責的說:「你因我而死,也因我而生,我發誓,以後我決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了,神阻殺神,魔阻弒魔!」說完他的雙手猛的往下一按。蓬——,紅黃綠三色光流如滾滾江河一般無窮無盡的湧進龍首法杖體內。
「你送我的三色神光我加倍償還給你!」伴隨著林楠的聲音堅定的響起,那紅黃綠三色光芒越來越盛,瞬間救吞沒了整個臨風崖。
「主人,你終於復活了。」幽幽的聲音冉冉地響起,分明是自林楠的眼前發出,給人的感覺就向從四面八方傳來一般。聲音甫出,四周彷彿突然光亮起來,無邊的生機與活力不停的湧動,尤其是那些花草,簡直嬌艷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