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車廂,見一玉人背他而立,那玉人聽見腳步聲,轉了過來。真是一個天仙般的人兒:眼如秋水,澄澈清亮,修眉端鼻,頰邊梨渦淺淺,臉蛋兒嬌嫩嫩的,難描難畫,烏絲垂肩,身形柔美,宛似曉風中的一朵荷葉。身處深山的林楠何曾見過這等溫柔場面,陡然之間,他頭腦中一片翁翁作響,只覺得背脊發冷,手足忍不住微微顫動,本來是黑黝黝的臉膛,驀地裡漲得通紅。
「不知小,小姐叫我有,有什麼事?」本來就不擅長口舌的林楠更是結結巴巴,其情態之難堪,讓他恨不得給自己刮一個耳刮子。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康梅雪的聲音清脆動聽,見林楠如此失態,她「撲哧」一聲,嫣然而笑,頓時整個車廂突然燦爛起來。
「不,不,不」林楠面紅耳赤,一顆心碰碰碰地跳個不停,而修「琉璃明王心訣」時養成的清明早拋之腦後,只怕今生再也找不回來了。
「林公子,過來坐。」美人吐氣如蘭,陣陣幽香襲了過來,高雅撩人,香遠益清。
林楠抬頭看了她一眼,遇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只感到一陣迷惘,身不由主地慢慢走了過去,第一次感受到美女驚心動魄的魅力,這時即使叫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會甘之如飴。聽她叫自己坐在她身畔,真是說不出的歡喜,當即畢恭畢敬地坐下。
「林公子,我可以稱呼你林楠嗎?」康梅雪細聲細氣地問,那幽怨的神情讓人愁腸百結,我見猶憐啊。
不知愛情為何物的林楠並不知道如果一個女孩子對人這樣說話意味著什麼,但見他手足無措,怯懦懦地說:「當,當然可以,康小姐。」
「叫小姐太見外了,不如叫我梅雪吧。」不知為什麼,對於林楠,康梅雪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緣分,就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它像一張蜘網,讓處在其中的人兒越收越緊。當第一次在苗侗鎮見到他時,心中的那根神秘的弦彷彿被什麼東西撩撥了一下,整個人也蕩漾起來。原來,這個世上真的存在一見鍾情。在看到他獨鬥山賊是雄姿,她心中洋溢著難以言傳的快樂,一種像溫馨的感覺充滿了全身,侵蝕每一寸肌膚。冥冥之中,她有一種感覺:我一定會得到他。故打鬥一結束,她便急匆匆地招來他,並第一次摘下了她從未在外人面前摘下的面紗。也許,在她心中,他根本不算外人。康梅雪見過許多青年才俊,但只有他,林楠,才會給她視覺的衝擊,心靈了蠢動。他那粗獷憨厚的男人氣息,讓她絕得自己也是一個女人——芳心湧動,春情難再。呵,十八歲了,是該找一雙依靠的手了。或許她以前從未考慮這個問題,但今天,這個概念卻來得如此清晰。
「梅,梅雪。」林楠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叫,可幸福的洪流奔湧在他血管裡,讓整個人神魂顛倒。
聽到這一聲期待以久的「梅雪」,康梅雪身軀一陣顫抖,一朵紅雲浮上臉頰,讓她愈發顯得嬌艷欲滴。「我這是怎麼了?」她自己問自己。
車廂中的氣氛一時微妙起來,而靦腆的林楠更是緊張萬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戀愛使人變成傻子,這句話覺對是萬古不變的真理。似乎是為了轉移這種尷尬的場面,康梅雪咳嗽了一聲,說:「好漂亮的四腳蛇啊。叫什麼名字?」
林楠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趕緊說:「叫金角,來,金角,見過康小姐。」金角忙朝康梅雪點點頭,還討好地搖搖尾巴。
「好有靈性啊,怎麼得來的?」康梅雪見金角如此可愛,一時忽略了林楠對她的稱呼。
「是這樣的,康小姐。」見康梅雪問起,林楠頓時來了勁,整個人好像吃了興奮劑,神采煥發,意氣飛揚。
「怎麼又叫我小姐,難到我不配做你朋友嗎?」康梅雪撅起嘴巴,不高興地說。
見惹玉人生氣,林楠恨不得當場捅自己一刀——沒事幹嘛捅婁子,忙誠惶誠恐地說:「別生氣,梅,梅雪。」
聽見此聲,康梅雪眼波流轉,整個人如春回大地,當下甜甜地說:「你就講一講金角的故事吧。」
你的高興就是我的快樂,見玉人笑容滿面,林楠喜不自勝,忙不迭地講起金角的故事。康梅雪聽得津津有味,想不到這世上有如許多有趣之事。快樂總是短暫的,時間在無聲無息過去了。已到了芙蓉鎮了,兩人兀自不覺,直到侍奉康梅雪的梅姨來提醒她。「跟你在一起時間過得真快,下次再聊吧。」康梅雪依依不捨地起身送別。林楠戀戀不捨地離開。走出車廂時,他忍不住向她回頭望了一眼,哪知她也正在望著他,遇到他的眼光時秋波流慧,燦然一笑,林楠羞得連頭髮根子都紅了,魂不守舍,一腳踏空,當下跌了個狗吃屎。身後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林楠趕緊爬了起來,慌慌張張地走了。
「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康梅雪自言自語,臉上滿是柔情。「小姐,好久沒見你笑了。」和康梅雪親如母女的梅姨說,「八年了,足足八年了,自從你母親死後,我就從未見你笑過。怎麼,喜歡上那傻小子了。」
「不來了,梅姨,你分明是取笑人家嘛。」心事被人說中,康梅雪滿臉的嬌羞。「傻孩子,梅姨是過來人,又怎會不知道呢?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梅雪,你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啊,可別學梅姨,孤孤單單過一輩子。」
「對不起,梅姨,勾起你傷心事了。」,「傻孩子,你的快樂是我最大的幸福,梅姨又怎會怪你呢。乖,已到了芙蓉鎮了,我們下去休息吧。」
再說林楠下了車,猶久久回味康梅雪的音容笑貌。每人一生之中,初次知好色而幕少艾,無不神魂顛倒,如癡如醉,固不僅以林楠為然,何況康梅雪號稱「琴蕭二仙」,姿容絕美,縱使柳下惠再世,也決不能忍之。而林楠的尾巴,金角,則十分滑稽,只見它嘴裡塞一個紅玉荷包蛋,左爪抓一隻烤羊腿,右爪抱一隻燒雞,真是一個貪吃的傢伙,奇怪的是,貪吃了六年,還是小狗大小,這養料的吸收率也太低了。
見了鐵大牛與琴詩書後,琴詩書滿口酸氣地說:「幹什麼?怎麼去了那麼久,現在都到芙蓉鎮了。」
「哇,誰打翻了醋罈子,怎麼酸氣沖天啊。」鐵大牛甕聲甕氣地說。
「什麼,你說什麼?」林楠彷彿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
見琴詩書反應如此激烈,鐵大牛頓時軟了下來,趕緊道:「沒什麼,沒什麼。」,「喂,林小個子,想不到你法術那麼高,怎麼練的?」鐵大牛為緩和氣氛,忙轉移話題。可能是受琴詩書的影響,想不到一向傻癟癟的鐵大牛突然變得聰明起來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話確實不假。
我術法不行,只是這柄刀有點古怪。」林楠抽出那柄綠玉魔刀。
「好奇怪的刀啊,我(俺)從未見過綠油油的刀。呀,刀上還有七個孔,真古怪。對了,這刀叫什麼名字?」
「綠玉魔刀。」林楠一字一頓地說。
「??綠玉魔刀?怎麼可能,魔宗的綠玉魔刀以失蹤十萬年了。」琴詩書一臉的驚奇與不信。
「難道是魔宗祖師幽離魔君的那柄震天動地,吸精化元,鬼驚神怕,可誅殺一切生靈的綠玉魔刀嗎?天啊,那刀連仙人都能殺呀。」鐵大牛驚異得舌頭直打結。
幽離魔君,這個名字林楠很熟悉,可一時記不起來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你怎麼知道它叫綠玉魔刀?」琴詩書急忙問道,臉上的驚詫猶然而存。
「對,刀上又沒刻字?」鐵大牛隨聲附和,畢竟綠玉魔刀威力絕倫,可媲美神器,那可是傳說中的傳說,它的存在,絕對是修真界兵器法寶的顛峰,自幽離魔君飛昇後,此刀無故失蹤,一時成為絕響。
「我自己取的。」
「切!」,兩人心中的石頭落下了地。「沒事可千萬別開這種玩笑,否則,我們會心臟爆裂而死。」
「就是,就是。」鐵大牛應和道。
「不過你的刀確實怪詭,它威力那麼大,我的『感靈訣』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在是沒道理。」琴詩書皺著眉頭說。「感靈訣」是修真界用來探察法寶的一種功訣,一般人是不屑學這種無用的功訣的。但琴詩書特別貪財,心想:有了感靈訣,哪裡有奇珍異寶,自己一清二楚,想不發財都難啊。儘管感靈訣不對他路子,他死定不放棄,習了三年的感靈訣居然連半成不到,考核時被長老一腳踢出門外,留放外去賺香火錢。對此,琴詩書甚是沮喪。不過讓他聊以自慰的週身三米之內的寶物他都能感應到,即使如此,也沒什麼用。
「沒事練什麼感應訣,讓自己瘦得像猴子,沒一點用。像俺的紫金金身,就特別管用,刀砍也不見一個疤。」鐵大牛大大咧咧地說。
「有用?哼,怎麼上一次一支筷子就把你打趴下了。」琴詩書不服氣地說。
「你,那是俺的功夫不到家。」
「我也是功夫不到家呀。」
「嘴倒挺硬的,打一架就知道俺們誰最厲害。」
「君子動口不動手。」
「膽小鬼,懦夫。」鐵大牛罵道。
「」琴詩書無言,功夫,一直是琴詩書心中永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