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潛悠居高臨下的看著黑衣,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他擁有著一種支配黑衣的支配力——當另外一個人一動不動得跪在你面前的時候,這種錯覺很容易產生。
而這個人卻絕對比你更強大,這樣的感覺就更加的奇妙了。
然後他發現,吃飯時,自己覺得怪,似乎就是因為這種「支配感」。
也許,在中國「跪」的含義已經被深化了,平日是絕對見不到有人跪倒在地的,而一旦有人跪倒在你的面前,心理上的優越,就自己產生了,幾乎無法遏制。
任潛悠俯視著黑衣,突然叫道:「黑衣!」
「是!」黑衣的目光沒有任何猶豫得轉向了他,停留在他的身上,卻沒有和他對視,而是看著他的腳邊。
「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應該回去休息一下。」
衣站了起來,走到了任潛悠的房間裡去。
這就是忍者嗎?任潛悠總覺得黑衣似乎是完全沒有靈魂一般,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所以無論什麼人的命令,他似乎都會下意識的服從。
任潛悠覺得自己應該找一些心理學的專著去看一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完全無法理解,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他溝通。
但現在,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昨天看到了火拳和黑衣人的戰鬥,任潛悠心中有很多的想法,他很想重新試驗一下自己的能力,希望能夠找到強力的攻擊能力。
他實在無法想像,當自己對上火拳的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情形。
本來這基本上不可能發生,可現在……
自己家裡有一個大禍胎呢。
有戰勝的可能嗎?
至少現在的自己,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昨天的一戰,好像開啟了什麼開關一般,讓本來並不特別好鬥的少年突然渴望起了更多的東西。
任潛悠把玩著自己手裡的紙帶,紙帶如同聽到了笛聲的眼鏡蛇一般在他的眼前晃動著,從來沒有經過任何戰鬥訓練的任潛悠閉上眼睛,努力得回憶著昨天晚上火拳的動作。
可火拳的動作剛烈而沒有任何的花俏,完全是靠力量取勝,任潛悠卻是一個力量並不強的普通高中生。
任潛悠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什麼可以借鑒的地方,這時候,和火拳敵對的黑衣人的影子,突然闖入了任潛悠的腦海。
他的雙刀快若閃電,沒有任何脈絡可循,攻擊之時如同雷霆,可以在瞬間把攻勢猛烈的火拳壓下,防守的時候又滴水不漏,連飛濺得火花都無法侵入他身邊三尺之內,雖然在任潛悠看來他還不是火拳的對手,但絕對比任潛悠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不過,任潛悠心裡總隱隱約約得感覺到奇怪,書上不是說,忍者的招數狠辣而且無情,長於進攻而失於防守嗎?為什麼昨天自己看到的,卻是攻守兼備,雖然使用短刃,招數奇詭之中,卻給人堂堂正正的感覺,不見絲毫的陰邪之氣?
雖然……他們名叫陰鬼。
把疑惑拋到了一邊,任潛悠想做就做,他拉開了抽屜,把從黑衣手裡得來的短刀擺到了桌子上,然後拿出了抽屜裡的紙帶,比劃著紙帶的長度和形狀。
以紙帶為刃,舊報紙纏在一起做刀柄,兩把簡陋的短刀出現在任潛悠的手中,雖然軟綿綿的,看起來實在是不爽。
任潛悠微微一凝神,柔軟的紙刃已經筆直得挺立起來。雪白的紙帶雖然不能反射光線,卻依然有一種「透骨寒」的錯覺,任潛悠恍惚間覺得,自己手中的這一對紙刃如果操作好了,絕對不會比真正的利刃差到哪裡去。
任潛悠雙手各執一柄紙刃,卻總覺得有些奇怪,似乎和昨天晚上看到的景像有些不同,剛才還在腦海裡閃現的招式,現在卻無論如何都比劃不出來。
放下兩把紙刃,任潛悠努力得回憶著哪裡不同,終於,他注意到了自己握刀的方法。
現在的自己是讓短刃從虎口露出刃口,好像是在拿菜刀,而昨天晚上,那黑衣人卻是……
是這樣吧……任潛悠下意識得轉動了一下紙刃,反握在手,讓刃口從自己的小指處伸出來,然後任潛悠恍然大悟,似乎電視上的短兵器大多都是這樣使用的。
有些時候,電視也不僅僅播放除了消磨時間,其他任何意義也沒有的韓劇,還可以告訴人一些平時不太容易接觸到的常識。
利用短刃通常要進行近身的格鬥,而近身格鬥的時候,正握反而不怎麼方便,因為正握的攻擊方式是砍,反握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力。
雙手反握紙刃,任潛悠閉上雙眼,記憶中的招式如同流水一般得閃現出來,從自己第一次把眼睛貼在門縫上開始,到那人隱身黑暗之中,完全消失那一刻,原本並沒有看清楚的招式,現在竟然清晰流暢得如同水流,任潛悠慢慢得比劃著,只是黑衣人使用短刃的時候,經常要利用牆壁的彈跳力來完成攻擊,每當到這個時候,任潛悠就不得不停下來,仔細得回想。
然後他跳起來,在空中重新再現那人的招式,雖然總是因為無法掌握平衡而跌落在地上,摔得他哇哇大叫,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感覺。
「對了,落下來的時候,要利用對方反擊的力量再次掌握平衡。」任潛悠想起昨天的戰鬥,黑衣人的雙刀就如同鐵釘,而火拳的拳頭就好像是錘子,不論什麼樣的鐵釘,都會被無情得打回去。
任潛悠幻想著自己的面前出現了火拳,他那一雙燃燒著火焰的拳頭,和身邊灼熱的氣流,以及在火焰的映射下格外猙獰的臉龐,然後他閉上了眼睛,向牆壁衝過去,起跳,彈回,轉身,雙刀斜向身前劃出,那一瞬間,任潛悠覺得自己似乎突然化身為一隻紙鶴,雙刀就是自己的翅膀,似乎輕輕拍擊,就可以翱翔天際。
就在那一瞬間,任潛悠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紙鶴的身體並不符合空氣力學,為什麼可以飛翔在天際?自己是否也可以在天際飛翔呢?
不過,這個還沒有成型的想法被突然而來的劇痛衝擊得魂飛魄散,再也找不到影子,任潛悠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好半天才呻吟出聲:「好痛!」
這個跳法,不撞到牆才是怪事,好在任潛悠的腦袋直接撞到了成堆的書上,所以並沒有腦袋開花。
做了傻事的任潛悠轉過頭去,發現黑衣所處的房門開了一條縫隙,黑衣正在裡面靜靜得看著他。
「不准看,轉過頭去!」黑衣的嘴唇動了兩下,好像要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順從得轉過了頭,面向牆壁。
少年有些害羞起來,他哼哼了幾聲,收拾了一下被自己撞散的書籍,逃避一般跑到院子裡,出門前道:「我出去轉一圈,你可別到處亂跑!」
黑衣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任潛悠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使勁得揉了半天腦袋,這一次撞擊讓他剛剛提起來的興趣完全化做了萬千紙鶴,消散天際,剛才想要學習刀法的衝動也已經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