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神話 蟄伏 第二百五十三章 飛鳥穿林不知名
    「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有如此高深的內力?」枯草想不通也想不到那個竹林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他一個人在湖邊跺著步子。

    「我去給邊風拿一些藥,等我回來。」他想起清劍剛才說的話。

    「應該還有段時間的吧。」枯草在這裡只是為等邊風到來。「先去看看估計無妨!」枯草心念一動,已經縱身躍向剛才的那片竹林。

    月夜迷離,霧影憧憧,枯草再進竹林,憑藉著剛才的記憶,奔著聲音發出之地疾躍。所需所求,不過是一顆好奇之心。

    只聽空氣之中,忽傳來一陣簫聲,枯草立即警戒起來,這是武者的自覺,但是很快他發覺自己有點神經過敏,這簫聲絲毫沒有攻擊之意,沒過多久,一陣琴聲亦傳來,琴簫二音貫穿寰宇,正是一曲《漁舟唱晚》,交替變幻的音律沁人心脾,不禁讓人如癡如醉。

    「好美的仙音!」枯草亦歎,他雖不是十分懂音律,但是聽的出這曲琴簫合奏可謂天上難找,地上難尋。

    「難道是剛才的那二人奏出來的?他發現我了?」枯草心中有些疑問,但是腳下去沒有停。

    很快一曲《漁舟唱晚》已盡,又一曲《塞上曲》撥動而出,此曲曲風哀怨悲切,說不盡,訴不完的思念之音。枯草聞此曲,腦中無數的人影閃動,太多太多的牽掛無法釋懷,太多太多的事情要他煩心。枯草此時覺得飛縱的身體重了好多,累了,倦了想停下來歇一歇。

    「非是魔音,為何我聞此曲,竟也如此難受。」枯草知道自己的身體無礙,只是腦子有些亂。

    就在剎那間,枯草之覺得琴簫二音之中,琴音一變,似有殺氣,這細微的變化逃不過枯草的耳朵。

    「想暗算我,沒那麼容易!」枯草屏棄了其他的雜念,竟然精神了許多,全心提防可能到來的殺機。

    「草廬?」枯草趁著月色,遠遠的看見一處不是很大的草廬,籬笆為牆,小院甚是簡樸,琴簫雙音就是出自於此。

    枯草正欲接近草廬看個清楚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身邊似乎有人跟隨,急轉身時,卻沒有發現任何人。

    「奇怪,明明我感覺似有人如影隨行的跟著我,怎麼一瞬間就沒了。」枯草覺得不對,閉氣凝神,以內息感受四周。

    「原來如此!」枯草才知道不是有人跟隨自己,而是數道無形真氣在自己的周圍,不快不慢,不急不緩,只是環繞跟隨,卻並不攻擊。

    「奇怪,不過這樣不是辦法!」枯草剛想催自己的內力將圍繞自己周圍的這幾道真氣驅散,只聽琴音嘎止。

    「怎麼?為何每每到妝台秋月之時,就停下不奏?」說話的卻是一個男聲。而妝台秋月則是《塞上曲》的一部分而已。

    無人回答,少時,片刻,琴音又起。

    肅殺之氣更濃,原本平緩而淒涼的曲子,竟然變的漸漸急促起來。

    「終於來了!」枯草只覺得琴音每撥動一次,竟然自己的內息就跟著跳動一次,似乎自己就在對方指間一般。

    「可惡!」枯草運起全身內力抵抗這股魔音,他沒想到這種聽起來普通到極點的曲子竟然也能像魔音一般擁有攻擊力。可剛剛提起內力抵禦,枯草就感覺魔音的威力弱了,原因卻不是彈奏者手下留情,而是自己身邊的這數道無形真氣在保護自己。

    「究竟這是怎麼一回事?」枯草不解,卻聽草廬之中,琴音已停,簫音亦斷。

    「為何要阻止我?」女聲喝問。

    「你我不可隨便殺人啊!」男聲極力勸阻。

    「我不管!」女聲語畢,枯草只聽一陣急促如風的曲子傳來出來。正是《十面埋伏》,一曲很普通又很特別的曲子,說它普通,是因為這個曲子很多人都知道,並且聽過,而說它特別,是因為它是少有的急促緊張的曲子,而且並非是用琵琶所彈。至於枯草,恰恰也知道這是十面埋伏之曲。

    一樣的模式,普通的曲子也成了魔音之作,如果說剛才的《塞上曲》是陰柔之極的話,那《十面埋伏》就是剛猛之極,琴音所過,剎那間,枯草覺得保護自己的那幾道真氣,一瞬間都被震的四散而飛。琴音似劍流,指間微動,已化為萬千劍招。枯草除了要運氣抵禦魔音外,還要飛縱躲避四面八方射來的無形真氣。比之與婕紓那一戰有著十分的不同,那時的枯草身上有傷,功力只剩三成,但仍游刃有餘,而此時的枯草內力有十成,但覺得此戰比之魁斗門中的那一戰凶險百倍。

    「劍流並非都是疾不可擋……」枯草感覺出四面八方飛射的劍流與一般使用魔音的高手不同,一般的人,內力催動的劍流多半都是差不多的速度和力道,罕有特殊,就算有特殊,也僅限於和音律變幻的同步,而這個對手則不同,彷彿飛舞的劍流和魔音根本就是兩個人所為。劍流有快有慢,有強有弱,這樣反倒叫枯草更難判斷對方劍流的動向。

    就在生死邊緣,枯草凝聚內力,一式碎神掌從天而降,直砸向草廬,這是搏命一擊,縱然自己死,也不放過對方。但對方似乎並無同歸於盡之心,枯草掌氣剛到半路,便遇劍流狙擊,不過也正是這搏命一掌救了他自己,同一時分,自己身邊的劍流與魔音頓失。枯草趁此機會向後疾縱數十丈,逃出對方的攻擊範圍。

    「你要做什麼?」男聲質問。

    「修羅魔招,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焉能留他!」女聲怒斥。

    「唉,你隱居太久了,消息都不靈通了,不可莽撞啊,這事情交給我處理了。」話音未落,只見草廬的門一開,一個身影一晃,瞬息間已到枯草面前。

    「你就是枯草?」一個男子站於枯草面前,枯草仔細打量他眼前的此人,只見他手中持簫,身背青鋒,劍眉慧目,青絲如墨。淡藍色的長袍,淡藍色的華服,儼然風流瀟灑的美男子一個。枯草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強大的內力壓迫之力,知道此人並非弱手。

    「我就是,詢問別人的名字,卻不說自己的名字,似乎很沒禮貌。」枯草反問。

    「哈哈……想知道也不怕告訴你,我叫緊那羅。」

    「緊那羅!」枯草一驚,心道怪不得此人會有如此的能力,原來是八部之一的緊那羅,只是他是不是太年輕了。因為緊那羅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如果走在街上,完全會被當成江湖新手。

    緊那羅看了看枯草的表情,微微一笑,以簫擊掌道:「看來你聽說過我,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我想告訴你,你立即離開這裡,越快越好,如果晚了,這裡的主人發起怒來,我也沒有辦法。」

    「哦?」枯草心中對裡面的那人的身份已經有了七分的猜測。

    「你與八部緣厚,他們都有禮物送你,緊那羅自然不能落後,我無有俗氣的禮物相贈,唯有清風一縷!」緊那羅話未說完,袖子一抖,枯草只覺雙腿一軟,耳邊疾風閃過,停住之時,已經在竹林之外。

    「為何你要放他走?」草廬之中的女聲質問。

    「為了你好啊。」

    「為了我?這句話聽起來好熟悉,騙人的鬼話我不想聽第二次。」女人聲音之中已有怒意。

    「啊丫丫,要我如何解釋……你久不出世,只知他身有修羅魔招,卻不知他是阿修羅王與迦樓羅王爭奪之人,如果你傷他,等於同時得罪兩個人。」

    「你依然如此的膽小……咦,你知道這麼清楚,難道你見過他們兩個了,既然見過修羅,為何還有心思找我彈琴敘舊,為何還如此完好?難道說你……」

    緊那羅一歎,道:「莫要多疑,我承認我見過阿修羅王,但是你也知道我比較討厭爭鬥,不會助紂為虐,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他在哪裡?」女聲追問。緊那羅面露難色,心道以她的功力拼現在的阿修羅王簡直是找死,但是話不能激著說,緊那羅道:「他現在四處飄蕩,無有定所,你叫我如何指點給你?」

    「恩……」

    緊那羅道:「其實彈彈琴,吹吹簫,忘卻一些該忘卻的東西,逍遙人間,笑傲紅塵,不是很好麼?」

    「夠了,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去找沙竭羅,莫要找我!」女子怒道。

    「找他……」緊那羅差點被噎死,但他依然道:「他就是塊石頭,什麼都不懂,找他何益,不要讓一些外來的事物打攪興致,約好七曲的,現在還有兩曲未完……」

    「我會再來!」枯草雖然有著幾分的不甘心,但是還是正事要緊,想著邊風差不多也該回來了,他疾奔到湖邊。發覺邊風果然已經在等他了。在他的身邊,還有小白和清劍。此時東方已泛魚肚白,冷冷寒風,拂面如刀。

    「好奇之心,依舊難奈啊!收穫如何?」邊風笑了笑,他瞭解枯草,枯草離開去做了什麼,他自然清楚。

    「還好,不虛此行。」枯草多餘的話並沒有說,轉向清劍道:「小白就交給你保護了,十日內我便歸來。」

    清劍一笑:「好的,放心去吧。未卜鎮暖水閣之約,我會處理好的。」

    「什麼?」枯草面色大變。

    「怎麼了?」清劍見枯草的反應,也是一呆。

    「我問你剛才說什麼?」枯草的詢問,清劍又將自己的話說了一遍。

    「未卜鎮……」枯草心中長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止水,終於叫我找到你了。」

    「你到底怎麼了?」小白也很奇怪,枯草是個冷靜可怕的人,很少失態。

    「阿……沒什麼了……未卜鎮在哪裡?」枯草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問小白道。

    小白如實道:「好像就在太湖邊上吧,只是一個小鎮而已,那個鎮上聽說最出名的就是暖水閣了……」小白後面的話,枯草沒有仔細聽,只知道太湖邊就已經足夠了。

    「以後慢慢來找,不急於一時,先解決眼前緊急的事情!」枯草心中已經下了決定。

    「十日後再見了!」枯草與邊風登上小舟,告別清劍小白。少時,便消逝於海天之間。

    「大智不智,大巧不巧,唯有不智不巧,才是大智大巧。」清劍臨行之前說的話,一直迴盪在枯草的腦中。

    「你說的我何嘗不懂,只歎我已不能做到了。」枯草正思慮之時,只聽一陣清脆的旋律劃破海天之間的寂靜。

    「又是那首曲子。」枯草轉向邊風,這支曲子在魁斗門中他聽過了,可是當時未等問邊風此曲為何,就被人打斷了。

    「是啊!」邊風一邊飲酒,一邊看著枯草笑笑。

    「什麼曲子?」

    邊風歎道:「鳳求凰。」枯草愕然。

    --------

    「七曲已畢,你可以走了。」草廬之中,女子對緊那羅說道。

    「還是老樣子,太無情了。」緊那羅無奈,推草廬之門而出,剛走到庭院之中。忽然道:「你徒弟的本事不遜色於你哦!」

    「什麼?」女子奇道。

    「你聽!」緊那羅不在說話,靜靜傾聽海天之音。

    「我只教她一些粗淺的本事,還算不得我的徒弟。」女聲說完此句,亦不坐聲,與緊那羅一樣傾聽。

    緊那羅聽了許久,搖頭長歎道:「一曲求凰訴離歌,愁萬千,琴如豆,莫問凝眉何故,傾君一面無相忘,只怨情薄,蜻蜓掠水翅不停,飛鳥穿林不知名……」

    「你亂感歎什麼?」

    緊那羅無奈一笑:「我歎你如此的苛刻,恐怕找不到徒弟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