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炮竹聲,依稀還能從窗外傳了進來。看了看車間外透進來的C市難得的陽光,顧青又把視線轉到了眼前熱氣騰騰的小鍋,裡面正煮著一些速凍餃子,吃點這個再喝瓶啤酒,顧青這個年也就算是過了……
此時的車間空蕩蕩的連半點聲響都沒有,其他人都拿了紅包高高興興地已經回家過年,這個車間還有個好處就是大家放假除了趕工之外,都是跟著幾個老闆的假期走。而顧青又扭頭看了眼旁邊停放著的已經重新鈑金過的雅閣,苦笑了一下。沒想到自己貪圖一時之快幫別人出頭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可反過頭來,為修這個,顧青差點都快把自己給當了。
以前毫不起眼的一點小錢,這次卻著實讓他好一陣折騰,總算是對面的那家小汽修行的老闆知道這家車間裡有他這麼一號人,好說歹說之下外加從車間裡出了點原料,人家同意讓他先賒賬。
不過總算現在從各方面看來賽車都重新完好無缺了。要不是這樣,顧青估計等老闆們回來就得把他給開除了。人家那麼相信他,他卻把車間客戶的車開出去折騰,也實在有些不太像話。
坦白說,顧青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成天遊蕩,誰都不鳥的性格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方就完全變了,變得對這麼個小車間特別留戀起來。當初他撕了自己的賽車執照從職業車隊離開的時候可是頭也沒回的。不過顧青就是覺得這地方呆的特舒服、特有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歸屬感,成天和一幫工友哥們打交道雖說苦點累點,但就是比成天夜晚才開始遊蕩在城市街道之間來的安生。按照顧青自己的話來講,好歹自己現在也像個人了。
當然,這和錢沒有如何關係,顧青對自己生活狀態的考量,從來就沒有錢這個概念……(顧青自己的註腳:前些天和車行老闆兩人挽著袖子討價還價的時候除外,那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和人搞價,沒想到也挺爽的,而且他顧青貌似還真贏了。)
而顧青在年前也最終沒有見到過那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被無限拔高的車間大老闆,他在車子出事後的第二天就按照阿班留下的一個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想坦率地告訴人家自己都做了什麼,可是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當中……
……
無聊地看著小山下的那些穿上了新衣服的孩子們正在追逐嬉戲,嘴裡正叼著一根青草、躺在草地上的葉楓實在覺得無聊就吐掉了嘴裡的草根,懶懶地曬著陽光睡了起來。
而此時在老葉不遠處正有一個15、6的半大小子正坐在草地上聚精會神地打著遊戲機,而在這個小子旁邊一頭老水牛正在埋頭啃草,一看就是個牛娃子。
「夏夜!夏夜!格老子,你娃兒快給老子回來!大過年的你小子放哪門子的牛?還有大冬天的你帶你葉楓表哥去山上做啥子?老子一直說你娃兒是個方腦殼!你還真滴腦子裡有個當當!快點下來,看老子一會不收拾你!」就在葉楓和牛娃子各做各的時候,山地下傳來了一陣男人的叫罵聲,正在聚精會神的牛娃子一聽,就是一個哆嗦朝旁邊的葉楓說道……
「葉楓哥,我爸喊我了!咱們快回去吧,不然我就慘了!我剛才說別出來吧,你非讓我出來……不過這個遊戲機還真好玩。」
牛娃子其實是葉楓也搞不清楚是什麼輩分的一個表弟名叫夏夜,人挺老實。可是今天卻被在農村過春節悶地無聊的葉楓用那個小遊戲機給哄了出來陪他上山玩,至於這牛則完全是無聊到被想看放牛是個什麼東東的葉楓給順手拉出來的,不過很快葉楓就覺得更加的無聊……
「那你先下山吧!也許你家有事讓你做呢!你告訴舅舅就說我再呆一會才回去!」葉楓躺在那裡有氣無力地說道,從那次飆車事件開始,死裡逃生的老葉就一直對如何事情變得興致缺缺……
「哦!葉楓哥,那我先下去了,你一會趕緊回來,要不我爸要收拾我了!還有這個遊戲機我是不是能再玩會?」夏夜一邊看著山下一邊朝老葉說著,老葉也沒說話揮揮手就閉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僥倖逃過大劫的葉楓第二天把VTS鎖進了卡丁車俱樂部的車庫裡,就頭也不回地跑到了D市***老家。而塞納在救了他之後便再次消失地無影無蹤,這次倒是再沒有人再責備葉楓一句了,可葉楓卻一直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還不如被塞納罵上一頓來的舒服些……
那天過後的第二天白天,葉楓才看到已經做過加固的VTS被撞得那叫個慘。而葉楓直到今天這大年初六了,一閉上眼睛浮現在眼前的就是那晚的一幕一幕。
那飆到極速時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的暈眩感、那激動人心的速度對決,以及後來那令人膽戰心驚的劇烈碰撞,那個幫助自己脫逃的大鬍子車手,還有最後時刻塞納的那次讓葉楓永生都無法忘記的絕世漂移……
另外葉楓還由此而想到到的北京之行突然成為暴發戶時的爆爽,還有成為有車一族僅僅一天之後就開始的千里獨行,而且沒過多久,本來其實就是小白一個的他還當上了兩家店面的老闆……
葉楓每想到這些就感覺自己彷彿做了一場非常逼真的夢,逼真到連自己都有些無法相信。要是他老葉沒扔那個啤酒瓶子,如果不碰到塞老大,葉楓也許這輩子也無法和賽車扯上半點關係,而且還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這一切,這難道就是命運?
雖然經過了幾個月的魔鬼訓練和知識強化培訓,但是直到這次差點喪命之後,葉楓才開始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潛移默化的改變。同時這也是平時大大咧咧的葉楓第一次深入地想這些關於自己人生還有命運之類貌似深奧無比的東東……
而每次除了這些,在老葉腦子裡總是揮之不去的還有那飛龍身旁那一直讓老葉感覺毛骨悚然的汽車殘骸,塞納直到消失也再沒說些什麼,但是那份殘酷卻一直如影隨形地糾纏著葉楓,而再次耗費了不少精神力的塞納此時也不知是個什麼狀況……
……
「葉楓哥!你快去看看吧!家裡剛才來了個特別特別漂亮的女孩!說是來找你的!早上人家到了C市打電話給的我爸,當時你不在,他就去接了人家。現在已經到家,而全家人都炸鍋了!大家都說大哥你找的這個媳婦要的!巴適的很!所以就讓我趕緊來叫你了!」就在葉楓曬著太陽半睡半醒、胡思亂想之間,夏夜的聲音突然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女孩?找我的?」葉楓睜開了眼睛,迷惑的問道。自己來D市過年貌似只告訴過林雪,林雪是他親自送走的,怎麼會這個時候來找他?
「是啊!葉楓哥!真是找你的!我剛才也看見了,真的很巴適啊!」夏夜一邊說著一邊在貌似忠厚的臉上露出了一陣YD的笑容,惹得葉楓一陣笑罵。
「呵呵,小屁孩你懂個屁啊?巴適你個頭!」
「真的嘛!巴適就是巴適!老哥,你牛啊!啥時候也給咱介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