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舊事重演,幻柏大仙領著天逸天若回來青木宮後,那座懸空的森林宮殿群又開始移動了。在上清天境充沛的玄黃之氣催動下,整座懸空森林猶如無根之木消失在雲氣繚繞,霞光四溢的虛空中。
青木宮中一處較為隱秘的內殿裡,幻柏大仙面對天逸天若,忽然收斂了笑容,雙眼神光迸現直視嫡傳弟子天逸,問道:「天逸,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為師,那心意宗楊宗主,就是你的法寶分身吧!」
天逸聞言,不禁一愣,隨即又流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其實,楊夜此時內心裡如萬馬奔騰般喧囂,幻柏大仙的話實在令他震驚、駭然、心神慌亂、甚至有些彷徨無措。
但久經大浪的楊夜表面上,還算是能保持『正常』的反應。
可惜,小仙女天若哪裡有這等城府,幻柏大仙突如其來的襲問,讓她臉色大變,第一個念頭就是穿梆了,第二念頭便是想拉上楊夜逃之夭夭。等她轉過七八個念頭之後,神情也不加掩飾的變幻了七八遍,此時再想瞞混過去,似乎有些多餘了。
幻柏大仙是何等人物,只要他心中生疑,有所針對的察言觀色,也許楊夜還能瞞過去,但如小仙女這般將內心想法全寫在臉上,他又豈會看不真切。天若雖是一個好演員,但並非真正的心計深沉之人,幻柏大仙本來只是懷疑,如今卻近乎斷定自己的推斷確實無誤。
「誒!師傅真是厲害!」楊夜頗為無奈的長歎一聲。
幻柏大仙淡淡一笑,心裡不禁有一絲得意:「小毛孩想跟我耍心眼。玩心計,嘿嘿,你們還差得遠呢。」
若說有何破綻。其實很簡單。楊夜本體在修煉自然道心法之前,曾由幻柏大仙親自出手為其散去真嬰。楊夜原先修煉地混沌真訣。其元氣屬性、法力流轉方式、行功特點,幻柏大仙是瞭如指掌。法寶分身催動陣法隔絕三老的刺探,雖然能瞞過紫微與青玄二老,卻瞞不過幻柏大仙。
幻柏大仙多年來一直致力於修煉心法的研究,其在道家心法研究上地造詣。當屬天境第一人。分身所釋放的混沌元氣,其屬性與天逸一般無二。幻柏大仙既然有此疑心,自然能從蛛絲馬跡中聯想到楊夜與天逸之間地關係。
楊夜想通此理,所以才歎了一聲,但他又接著問道:「幻柏師傅,難道紫微與青玄兩位師傅也有此疑心嗎?」
「這他們並不知曉。」幻柏大仙見楊夜並未否認,覺得應該開誠佈公的與他談一談,所以也不再隱瞞,道:「這件事僅為師一人知道,你的紫微青玄師傅並未起疑。」
「哦!原來如此。」楊夜微微一笑。但緊接著話鋒一轉,道:
「既然幻柏師傅懷疑我,與那擾亂天境的邪仙楊夜有瓜葛。天逸也無話可說。但天逸是何等樣人,紫微青玄二位師傅想必是非常清楚的,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我天逸堂堂正正做人。不懼別人地陷害誣蔑。」
「什麼!」幻柏大仙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著實嗆了一下。」你,你說你不是?」
「當然不是!」楊夜極其堅定,以堅毅無比的表情,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到。
「那你剛才」幻柏大仙本想問,剛才為什麼又是歎氣,又是說自己厲害。但轉念一想,發覺這話顯得頗為幼稚。
「天逸剛才怎麼了?」楊夜不解的問到。
幻柏大仙頓時語塞。是啊,剛才天逸也沒說什麼呀!人家想歎氣,想說師傅厲害,怎麼說與承認身份也沒多大關係不是。仔細想想,那天逸故意做出此等姿態讓自己誤解其意,就是想套問紫微青玄是否知情
「誒!老了老了,居然還著了道。」幻柏大仙忽然發覺,自己根本無法指責天逸。此時,他和楊夜,小仙女三人都清楚楊夜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但天逸以無賴手段,硬是矢口否認,幻柏大仙又能怎麼辦。
怎麼說也是空口無憑,除非能將那楊宗主給生擒,大家聚於一堂當眾驗身。但以楊宗主如今在妖邪道裡的地位,生擒似乎要冒仙邪徹底決裂的危險,並且還有暗助鬼宗的嫌疑啊!
「死老頭,想跟我玩心眼,沒門!」楊夜此時也在心裡暗自嘀咕:
「你偷偷摸摸的把我們帶到青木宮,又準備甩了紫微青玄獨自佔便宜,這種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我就不信,你們三個老傢伙能一條心。你硬要說我是楊夜,我就死不承認,像你這種有前科的傢伙,紫微青玄二位師傅到底信不信你的話,還真難說。」
清明山五老觀。
此時一眾仙邪從傳送陣裡回到了五老觀廢墟。九幽天城已被崩塌的泥石徹底掩埋,他們這是準備前往平育賈奕天境的岣漏山,去清剿那些可能隱藏地鬼宗門人。
那位於四梵天天境的岣漏山,本是一處險惡凶地,整個山區被一種極具靈性的奇異植物覆蓋,充斥著飽含毒性的瘴氣。
在天境四梵天裡生存地植物皆非凡品,那瘴氣更是聚而不散,真氣難驅,山裡還生存著眾多妖獸惡禽,乃是天境中一等一的凶險地域,根本沒有神仙妖邪會在此辟府聚居。而平育賈奕天境,也勉強算是妖邪道的地盤,若說鬼宗的神秘太上,在那裡為鬼宗開闢秘密巢穴,卻也隱秘異常,四梵天眾仙邪實難察覺。
就在在眾人議事之時,心意宗宗主楊夜好像心事重重,始終一言不發。泰極真人與釋天大聖以為他擔心鬼道的事情,還頗為關切的勸慰了幾句。而紫微青玄二老,此時卻東張西望,四處尋那幻柏大仙的人影。
「幻柏難道沒找到天逸天若嗎?他這是上哪去了?」紫微給幻柏、天逸、天若各發了信符,催他們趕快來五老觀與眾人會合,但卻遲遲沒有回音。
沒有了天逸天若,紫微與青玄無法與楊宗主改善關係,有眾邪道聖者在場,他們也不能以強制手段逼迫楊夜就範。
眼見眾仙邪為岣漏山一戰穩操勝券,開始召集各自的同門、好友。
這人來得越多,制衡也越重,到時候楊夜混在以釋天大聖為首的大隊聖者中,紫微青玄再想殺人滅口,得手的機率也甚是渺茫了。
「幻柏在搞什麼鬼!」行事一慣沉穩的紫微天尊,此時也有些惱火。
「哼!幻柏本來與我們就不是一條心!」青玄老君不忿地說道:
「那幻柏自認繼承了靈寶上聖的道統,其門下又出身繁雜,雖說身屬正道,我看,他與妖邪道少不了有些瓜葛。」
「不會。」紫微天尊可沒青玄老君那樣衝動,傳音道:「你難道忘了,那場亂事時,幻柏可是異常堅定的站在我們這邊。」
「哈!難道你的太乙神數還能算出他幻柏的真實想法不成?」青玄老君對紫微天尊的這種觀念不屑一顧:「誰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看他上次拿出本自創的《自然道》來討好天若,害得我們不得不將師門秘本也贈了出去,如今又無故失蹤,連天逸和天若也不聽召喚,這肯定是他故意為之。」
「」紫微聞言無語,若說出身,他與青玄皆是名門正統,開山祖師同是天庭中的大德大賢,所以門派間的關係的確親密許多,些許小摩擦影響不了兩家長達十多萬年的同盟情誼。但那幻柏大仙的出身,卻甚是淺薄,來路也不正。青玄的話也絕非無的放矢,紫微天尊此時也不禁動了疑心。
但如今,眾仙邪已商議完畢,準備前往四梵天。紫微青玄須得監視楊夜的一舉一動,也無法假手於人。哪怕分一人去尋幻柏天逸天若,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成事。迫於無奈之下,二老惟有命周渾洞玄蒼梧三人去辦此事。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天逸天若,並將二人帶往平育賈奕天境的岣漏山。
在上清天境裡游戈的青木宮,哪有這般容易找到。此時內殿裡,幻柏大仙與天逸天若,面對無言,三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內殿裡清煙繚繞,滿殿彌香,本是讓人心曠神怡的環境,如今卻顯得格外沉悶。
一旁的小仙女,看了看臉色發白的幻柏大仙,又看了看一臉倔強的情郎哥哥楊夜。有點不明白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要把簡單的事情弄得這般複雜。見內殿裡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她實在忍不住,蠻性發作沖幻柏大仙嚷道:「幻柏師傅,你到底想說什麼就說嘛。」
接著,她又對楊夜發起脾氣來:「哥哥也真是,成天打啞謎似的,說一句話恨不得想出百種千般道理來。你們想幹什麼便說什麼,簡單直接大家面對面說個清楚,不是什麼都解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