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禁地圈北面的星塵障本是橫貫於仙佛二界之間的天然屏障,經年不息瀰散於仙佛通道前的星塵砂,在仙佛巷吹出的界風攪動下,每時每刻都在極速旋動。這星塵砂乃是至剛至密之物,單粒的星塵砂又極為細小,無法熔煉也極難抵禦,修為稍弱者若被捲入,頃刻間就會屍骨無存,尋常護身法寶根本無法抵住密集狂砂的侵襲。
星塵障的存在使得仙界無法封印仙佛通道,禁地圈落入佛界手中,更讓佛界中人憑藉著特製的法寶穿越星塵障,可以暢通無阻的來往於兩界。
楊夜與水墨沉自從見到波度菩薩後就變得沉默寡言,水墨沉本性冷漠倒也不足為異,楊夜卻也好似失了魂般,除了寒暄見禮外,再無多餘言語。波度菩薩察覺到這種變化,懾於楊夜變化無常的性情,也不敢貿然相問,惟有恭敬有加,一路小心護持著穿越了仙佛巷。
佛界這邊早有一列迎接貴賓的儀仗隊伍等候多時,兩支隊伍會合後,知客菩薩前來拜見,楊夜依然是不冷不熱,淡然應對,隨後一眾人等無礙無阻的往佛界聖地西天空靈山而去。
這一路路過不少佛園,廟宇,關卡,林苑,主持的菩薩都會遠遠出迎,列隊恭送,這種待遇還從未有人享受過,佛界中人是得到上邊的諭令,務必要讓楊夜心情愉快的抵達空靈山,任何對此事不滿或者脾氣不好的修佛者都會被警告,但求萬無一失,哪怕楊夜存心找茬,也根本沒任何借口可以利用。
其實,楊夜現在很忙,外面的本體純粹是在敷衍,分身正在萬象裡辛勤的勞動著
萬象界裡也的確出了一件小意外,小仙女喜歡的銀色小魚,也就是鋸齒食魔魚,被楊夜納入萬象後浸入靈液河,本來只有手指大小的魚身頓時爆長,在短短的二三日內,就長成一人大小,數十萬條大食魔魚就開始在靈液河裡肆虐,好在河水裡的通靈生物早就修煉成妖,上岸辟府定居,倖免與難,這讓飢餓成性的食魔魚將目標轉移,整日在岸邊游弋,讓攝取靈液修煉的靈修和靈獸大吃苦頭,惟有以道法相抗。
待楊夜分身攜眾人入界時,兩邊正打的熱鬧非常,不可開交,大食魔魚成群結隊的竄出水面噴射水箭,而一眾靈修則以自己煉製的靈器轟擊,怎奈魔魚鱗片堅硬,刀斧難傷,除了數位修為深厚者能御使萬象界裡隨處可見的仙寶,給予魚群不小的傷害,餘者的靈器根本無法傷其分毫。
楊夜見狀,哭笑不得,這整個一窩裡反,惟有造出一座高山平湖,與河水隔絕,將數十萬條食魔魚全數關了禁閉,惟因這些食魔魚在得到靈液滋養後,竟能在半空中短暫飛翔,楊夜又在四周加了禁制,算是暫且平息了此事。
「看來,以後還是不要隨便往萬象界裡納生靈,這萬象界裡的靈氣太變態了,裝什麼進來都會變化。」楊夜嘴裡發著幸福的牢騷,卻又想不出這些人身大小的食魔魚有什麼用途,小仙女見銀色小魚變的如此粗大早就沒了興致,於是皆放任不理,而這些彷彿餓鬼投胎的食魔魚在無人搭理,又是飢餓難耐的情況,得到靈液浸泡滋養,漸漸開始進化,發生了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當然,這是以後的事,楊夜在收拾了殘局,安撫了一眾靈修之後,施展界力在一座山谷開闢出一塊方圓百里,平整如鏡的地面,而就在小仙女與醉清風疑惑不解的時候,黑天開啟私界,一隊三百多具以記憶金屬製造的輔助機器人拖拽著各種工具和百來座大小不一煉器鼎進入萬象。
「這是什麼呀?」小仙女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小仙女和醉清風初次見到這些完全以金屬構造的活動物體,的確嚇了一跳,小仙女好奇心強,目不轉睛地看著輔助機器人搭建金屬工作平台,而醉清風在仔細探察之後,斷定這些機器人與楊夜的戰甲截然不同,毫無靈氣連生命氣息都沒有,與傀儡僕奴等同,是一群沒有絲毫戰鬥力的廢物。
楊夜何嘗不想讓這些輔助機器人擁有戰鬥力,也許給他們裝備擊髮式的玄武戰靈弩是一個辦法,可這只能在修行界、人界佔點便宜,對付仙佛魔還是威力太弱,而裝備青龍白虎又需要配備大型的充能裝置,還不如煉製怪魚來得便捷,所以輔助機器人的數量雖然增加了數倍,也僅僅是負責篩選煉材,裝配採礦等一些瑣事。
這些聚元神鼎皆是黑天煉製,太古魔界封閉山谷裡,專責煉器的修魔者正是以此鼎來煉製青龍白虎的零配件,而這些機器人無法催發真火,也無法用神念築形,只能以仙石提供法力煉製一些成型的精練金屬板材來供黑天施用,而黑天肩負的擔子實在不清,一有空閒就要執行煉製星豚梭的任務,又要隨時侯命,於是就在這萬象界裡開闢場地,催發紫金神火,淬煉起深海怪魚來。
小仙女饒有興致向楊夜討要了一台萬能輔助機器人,在得知黑天的成長經歷後,開始想方設法給自己這具起名為『夜夜』的機器人開啟靈智,幻想著能擁有一架如黑天一樣,無所不能的夢幻級修真機器人。可惜,第一次模仿楊夜以仙靈真火祭煉『夜夜』,就遭遇慘敗,記憶金屬體徹底損壞。再經過黑天『妙手』恢復後,小仙女再次試煉,如此反覆數次,器靈未成,倒將『夜夜』淬煉得極為堅凝,三米的機體硬是精練成半米高矮的迷你型。
楊夜一面暗笑,一面還要安慰失望之極的小仙女,「誒,黑天若是這麼容易就複製出來,天下哪裡還有對手。可以用神器配件組裝一架由智腦控制的機甲,但想憑空創造出如黑天般的智能生命體來,這等機遇實在是可遇不可求,渺茫啊渺茫。」
小仙女知道楊夜說的是實情,表面上放棄努力將『夜夜』收入私界,心底卻另有心思。
萬象界裡滿山遍野的靈修、靈獸們何曾見識過這種場面,紛紛聚在四周的山上旁觀眺望,對這些毫無生命氣息卻又活蹦亂跳的機器人很感興趣,察覺到並無危險後,一些膽大的靈修混入正在忙碌的機器人隊伍中,有的還順便幫起手來。而另有一些則被聚元鼎吸引,湊到跟前看著機器人將散狀的煉材放入,取出成型的精煉金屬板材,一個個嘖嘖有聲,讚歎不已。
當然,更多的靈修則漸漸靠近黑天,仔細觀看起煉器來,他們將楊夜留下的心煉訣早已習煉通透,平日裡也拿滿地的煉材煉器,今日見到黑天的手法和神通,哪裡還挪得開眼睛,一個個瞪得溜圓,不管是否能看懂,生恐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青龍和白虎都是由封閉山谷的魔人以流水線作業方式來煉製,此時黑天改造的星豚梭,卻是沒有武器來裝備,楊夜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觀,拽上不情不願的醉清風開始煉製青龍白虎,而小仙女的煉器手法較為生疏,借口去探望二位修神的姐姐,自己一個人躲起來琢磨如何讓『夜夜』擁有生命
煉器較費心神,故此楊夜本體一直表情木然,這讓水墨沉一路保持著全神戒備的狀態,為楊夜護法,不日,佛界聖地空靈山漸漸落入楊夜的眼簾,一直呆滯的眼眸在忽然見到沖天而起的燦爛佛光後,驟然閃出一道精芒。
空靈山名為山,卻只是一座微微突起的龐大山丘,聖佛院就坐落在最高處,純白而高聳的院牆,規模宏大的廟宇群,萬丈金毫無盡揮灑,千幡萬旌熠熠搖動,而這一切,楊夜卻似曾相識:「這不就是六界封神圖裡千名羅漢圓寂的寺院嗎?」
一聲聲鐘磬清亮,一聲聲佛唱曼長,好似從遙不可及的天邊遠處傳來,若不留心凝聽,則模糊不清,若是傾耳靜心,則聲聲清晰,無有遺留,這毫無煙火氣的佛音就如暮鼓晨鐘,竟讓楊夜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心境也隨之波瀾不驚,蕩不起一絲漣漪,提不起一絲情緒。
楊夜忽然皺了皺眉頭,以極低的聲音嘀咕道:「這聲音真像是一堆餓了一個夏天的蚊子,老在耳邊喋喋不休,嗡嗡作響,誒,不知道什麼時候耳根子才會清淨下來。」
他聲音雖低,可在場的所有菩薩和羅漢卻都聽得清清楚楚,楊夜只覺得背後一陣發寒,不知道有多少人正以無比仇恨的目光瞪著自己。不過,楊夜彷彿神經大條,不僅恢復了往日的神采,還笑容可掬地對旁邊臉色發白的波度菩薩說道:「那個寂若聖佛大人陛下在什麼地方,快些帶我去見他,我可是精心準備了二份豐厚的禮物,一定會讓陛下極其滿意的。」
「楊夜拜見寂若聖佛!」一聲清揚優雅且帶著無拘無束感覺的聲音在聖佛堂內迴盪,楊夜在數十雙充滿著大慈悲大智慧的眼神注視下,對著端坐在大堂正首一個容貌特異的和尚不卑不亢地稽手施禮。而水墨沉卻站在楊夜身後雙手背負,一言不發,眼睛也不知看向何處,相對於佛堂內神情舉止一模一樣的諸佛而言,他也許對懸掛在堂內色彩斑斕的經幡更感興趣。
寂若聖佛面相自然是無比慈善,儀態當然會莊嚴肅穆,特異處也就是雙耳垂肩,白眉掛胸,身穿萬佛佛衣,雙足跏趺於蓮花寶座中央,身後有金毫光環。在含笑打量了一下楊夜後,寂若聖佛一張嘴就唱了起來。
當然,這是楊夜的感覺,也許是在聖佛堂呆得太久太久,寂若聖佛說話的節奏在不知不覺中被佛音梵唱的語調影響,說話自然就與唱頌差不了多少。
寂若聖佛曼聲『唱』道:「黑夜魔帝陛下不必多禮,你能親自前來,實乃佛之幸事啊!啊,啊。」
「聖佛實在是太客氣了。」楊夜忍住心底狂笑,因憋得難受,氣息自然不暢,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聖佛遣波度菩薩送來二份厚禮,楊夜深感恩重啊!這次前來,特備上二份薄禮作為回謝,望聖佛笑納。」
寂若聖佛對楊夜帶了些什麼樣的禮物並不在意,人來了才是關鍵。在他看來,楊夜十有八九是因為那二句話而來,雖然不知九轉童身與楊夜有何關係,可現如今的三界之中,知道解除之法的不超過三人,這可是與楊夜討價還價的本錢。
在聖佛堂接待楊夜乃是禮節,楊夜畢竟是代表魔界來回贈禮品的,九轉童身的事那要另找機會密談,寂若聖佛一臉祥和的與楊夜客套了一番,這時就該輪到楊夜將禮物獻上。
寂若聖佛之下有十方上位佛,三十洞中位佛,六十舍下位佛,此時有半數在聖佛堂,楊夜取出來的第一件禮物就是以心煉法煉製的麻將。
楊夜本以為諸佛無人識得,卻沒有想到,將外置的錦盒打開之後,圍觀的諸佛有十數人卻是雙眼放光,顯然早已熟識此物。原來,在魔界被普及的麻將早就被苦諦菩薩和一些佛界探子查知,在經過研究之後,他們知道是一種消遣的遊戲也就並未在意,誰知研究麻將的佛界中人散去之後,卻對此念念不忘,居然私下裡經常聚在一起過起牌癮來。
這仙佛與天地同壽,除了爭鬥及修煉之外,閒暇的日子著實難熬,麻將不僅能消磨時光,也不會讓人膩煩,帶點綵頭還越加刺激,漸漸的也就在暗地裡流傳開來,當然,打麻將賭博的事是不能讓寂若聖佛知曉的,而楊夜這套麻將,做工華麗精美,材料品質超凡,能防禦偷窺,屏蔽念探,永不磨損,並且每一張牌都具有次神器的水準,實乃麻將中的無上極品,而那些雙眼放光的位佛顯然是迷上麻將的牌友。
這些人的異常反應,楊夜略微思量也明白了原由,可端坐在上首,一直保持著祥和沉靜的寂若聖佛見到麻將後,眼神裡驟然間神光流轉,笑容僵硬起來,雖然轉眼又恢復常態,卻讓楊夜困惑不已,難道寂若聖佛也愛好這個?
就見寂若聖佛接過屬下遞來的錦盒,略微沉吟一下,忽然抬首唱道:「敢問魔帝陛下,這麻將是誰發明的。」
寂若聖佛問這個做什麼?楊夜想不出原由來,惟有答道:「乃黑天聖魔大人所創。」
「聖魔陛下果然是神通廣大,非比尋常啊,啊若聖佛一如先前般微笑著唱道,可心裡卻洶湧澎湃,惡流縱橫。「黑天不就是你楊夜的奇異法寶嗎!難怪你會探察九轉童身之事,原來如此,原來,楊夜竟然是『他們』派來的。沒想到過去了數萬年,『他們』竟然還在追查,這楊夜故意獻上馬吊,肯定是在試探我」寂若想到剛才瞬間的失態,心裡不禁惶惶然,再次望向楊夜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異樣。
楊夜在送完第一份『厚禮』之後,又掏出一枚玉箋,說道:「諸位都知道魔界一貧如洗,物產匱乏,我雖身為魔帝,卻也無甚貴重之物,此次前來,為籌備謝禮著實傷了一番腦筋,前一份禮物乃是楊夜親手煉製的法寶,雖有心意卻實在難以拿出手,而這枚玉箋,乃是我在仙界無意中獲取的一套修神法門,一定會讓諸位滿意的。」
諸佛聞言,頓時無聲無息的騷動起來。先不論這份神錄是否適合佛界中人修煉,單單說拿神錄來當謝禮,這可是三界自開闢以來從未曾發生過的事情,這份禮物可不是一般的貴重,連滿懷心事的寂若聖佛也不禁為之動容。
依舊接過屬下遞來的玉箋,在諸佛的矚目下,寂若聖佛神念探入查看,這臉色頓時變得古怪之極,雖說這的確是修神法門,哪怕是修佛者無法修煉的法門也無關緊要,可這份神錄乃是通過男女陰陽交合才能修煉的雙修神錄,楊夜千里迢迢的跑來,慎而重之的獻給嚴守清規戒律,講究屏棄情慾雜念的佛界,這跟給太監送春宮圖有什麼區別
「楊夜!」寂若聖佛再好的涵養,此刻也忍不住顯露出一絲怒氣:「你送此神錄,到底是何居心。」
「這份禮物乃是回應聖佛賜下的二句佛偈,聖佛是何種心意,楊夜也就是何種居心嘍。」楊夜笑容滿面的答到,這次總算出了口氣,你拿半句話來糊弄我,我自然拿雙修神錄來噁心你,大家先扯平了再談其他。
若是寂若聖佛沒有懷疑楊夜的來歷,這口氣也只能忍了,佛界畢竟要需要與魔界聯手對付仙界,可『馬吊』的出現,卻足以改變一切,「楊夜已經知道我能揭開『九轉百年咒』,哪怕再掩飾也是無用,沒想到我甘願自散佛力留在佛界,卻因為二句話而露出形跡,好你個楊夜,你以為有『他們』撐腰,我就不敢動你不成!」
寂若聖佛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敗露,話語間也少了顧忌:「魔帝陛下真會說笑,本派佛教又不是密宗,想找個人來參歡喜佛是難上加難,這套神錄想來是無用武之地了。」
楊夜與寂若聖佛之間的對話,佛堂內的諸佛都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可話裡的含義卻根本不明白,特別是聖佛所提到的密宗和歡喜佛,他們愈加不解,「佛界好像沒有法號為歡喜的位佛啊,聖佛所說的密宗又是何物?」
他們不知道,楊夜卻知道。
其實,寂若的話楊夜也不明白,只是對歡喜佛和密宗這兩個詞彙感覺有些許印象,可回想起來又不知這印象從何而來,於是楊夜分出一絲神念詢問黑天,得到的回答卻讓楊夜大吃一驚。
說起這件事還要從黑天融合了明教授的光腦講起。
明教授與剛被機甲營開除靠關係混入星際科考船的楊夜不同,作為學者的他學識淵博,對古華夏的宗教派別也有一些瞭解,流落到落復大陸後,對修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可經過多年努力,始終無法找到落復道派與古華夏道教在淵源上的結合點,哪怕在道器、禮儀、教規上有許多相似甚至相同之處,可道觀裡供奉的卻是不知名姓的無上道神,且落復的修道者對三清聖祖、紫微三帝一概不知。這些疑問和資料都被明教授存入光腦,可惜楊夜從未曾翻看過。
楊夜本以為神仙既然能飛天遁地,穿越星宇,自然是要到處跑,就算是在落復及三界所見所聞與華夏國古教派有相似和相韙的地方,他也沒有在意,來到落復大陸自然按這裡的規則行事,畢竟落復與華夏不知相隔了多少光年,他哪裡會去考慮什麼淵源。
而楊夜叫黑天查找密宗和歡喜佛這兩個詞彙的來歷,為避免黑天長篇大論的講解回答,就要求直接以神念傳遞,於是黑天將古華夏宗教派別資料及明教授研究的相關資料全部輸入楊夜識海,經過短暫的整理之後,明教授的疑問也就變成楊夜的疑問。
「寂若聖佛居然知道古華夏的民間教派!他知道密宗還有歡喜佛!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大量的資料和疑問一下子衝入楊夜的腦海,還有種種前事混雜在一起,讓楊夜一時間呆立於佛堂之中,在諸佛及寂若聖佛的注視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這意味著寂若聖佛知道古代華夏文明,不是去過就是」
「這也意味著在華夏也有神仙,只不過凡人以為是虛構」
這二個結論已經夠震撼了,可結合在一起後,華夏與落復大陸及這裡的仙佛魔三界終於連成了一線,或者說在楊夜腦海裡重疊成一個世界,楊夜終於意識到,在已經擁有了數百個移民星系,上萬億人口的華夏,居然有可能存在著一群,或者一大群,甚至是數以千萬計數的仙、佛、魔!
現實的處境不允許楊夜無限制的胡思亂想,在他看來,寂若聖佛與古華夏有沒有關係,古華夏到底有沒有神仙,現在都無關緊要,還是先設法弄來九轉童身的解法才是。
在諸佛疑惑的目光裡,楊夜收拾心情,恢復平日神采,接過先前的話題,對寂若聖佛拱手說道:「就算神錄對佛界並無用處,聖佛大可以轉贈有緣之人,或者傳授給願意修習的門人弟子,楊夜忍痛割愛將修行的頂尖法門作為謝禮,這一點足以證明在下的心意呀。」
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聖佛堂內諸佛雖不知神錄內容,可就算是最差勁的修神法門也是修行三界的至高典籍,如此珍貴厚重的禮物,聖佛的確不應該說出諸如無用武之地的言辭來,誒,實在是有些失禮啊!
諸佛的心思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寂若聖佛依然感應的到,現在可算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若是將神錄公諸於眾,足以讓楊夜成為佛界公敵,只怕在聖佛堂上就要動手,雖然是勝券在握,可寂若聖佛並沒有把握能擒住楊夜,在他的神念感知下,看似悠閒無比站在堂上的楊夜,實則像是扣在滿弦弓上的一支利箭,正可謂一觸即發,只怕自己稍有異動,這支箭就會射出去。
寂若知道楊夜擁有隨意穿越界障的神龍,為大局著想,現在只能忍耐,並且為了讓楊夜放鬆警惕,就算心裡憋屈、燥怒,也必須作出釋然的模樣,彷彿被楊夜的話說服。接著寂若聖佛勉強唱應了幾句,竭力露出『滿意』的笑容將『黃』色玉箋收入囊中。
楊夜見狀,對寂若聖佛的涵養實在是佩服有加,想到自己來佛界的目的,也不好再刺激他,於是頗為恭敬地說道:「聖佛讓波度菩薩賜下的那二句佛偈,在楊夜看來,應該還有下文才是,我這人好奇心甚重,這次特意前來,就是為了請聖佛解惑。」
也是該談談這件事了,楊夜的話正合寂若聖佛的心意,他也想知道楊夜此行的真正目的。寂若雖然斷定楊夜與華夏有著某種聯繫,卻不敢決然肯定,楊夜是那些老不死派來的,還是因為別的緣故流浪至此。這裡面的差異甚大,甚至關係了三界的存亡,寂若聖佛一定要查個清楚明白才能安心。
「魔帝陛下不辭辛勞,遠赴萬里前來,當無拒絕之理。」寂若聖佛節奏緩慢地唱著,環顧四周諸佛,又唱念道:「只因此偈語關乎天數命理,不宜入他人耳,諸位暫且先行避讓,待吾與魔帝陛下單獨解析天機。」
上中下位諸佛齊聲應諾,一個個佛光普照緩緩退出聖佛堂。而寂若聖佛見水墨沉並未動身,楊夜也沒有讓其迴避的意思,不禁問道:「陛下的護衛為何不退?」
「他是我最信賴的人,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楊夜笑呵呵地答到。
水墨沉聞言著實嚇了一跳,這話是從何說起,他自覺和楊夜之間不存在一絲一毫的信任,沒想到楊夜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回想起來,這話也沒有說錯,無論是萬象界,還是楊夜進行的計劃,水墨沉都一清二楚,甚至連護送『女人』都交給自己去辦,這不是信任又是什麼呢?
水墨沉忽然感受到一種許多年都未曾體驗過的感覺,在某個瞬間,身懷魔神像的楊夜和無上魔神陛下的身影好似合二位一。「這這種感覺真是荒唐透頂,前面的這位哪裡及得上魔神陛下的十二萬分之一!」
水墨沉依舊不動聲色地站立在楊夜身後,眼神裡閃射出異樣的光芒,當然,水墨沉『絕對』沒有被楊夜的話語迷惑,「哼哼!這一定是楊夜在施展某種陰謀詭計,一定是這樣。」
諸佛已經全部退出聖佛堂,好似並不擔心聖佛的安危,佛光散盡,空蕩蕩的內堂顯得有些暗淡,印滿梵文的經幡被恭香的煙霧繚繞著,亦幻亦真,也讓掛上正堂牆壁上的巨幅神佛畫像變得模糊不清,坐在巨幅畫像下的寂若聖佛一如往常般慈祥,平凡面容上兩道垂胸白眉微微浮動,散發著恆亮金毫的光頭順溜平滑,肌膚圓潤,彷若初生嬰兒一般,被裊裊煙霧縈繞著,好似融入了畫像之中,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聖佛堂裡很安靜,魔、佛界的二位首腦暫時陷入沉默,現在誰也不願意先開口,雖然心裡各懷心思,並且都有些急切,可如今的情況下,誰先開口就極易落在下風。
沉默也是一種試探,三人皆修為絕頂,呼吸無聲,讓偌大的聖佛堂裡猶如死一般沉靜。
楊夜知道這次想佔盡上風很難,畢竟解除小仙女百年轉世之苦的鑰匙在寂若聖佛手中,無論沉默多久,始終要出言討要。楊夜哪裡知道,他如果就此拂袖而去,寂若聖佛必定會為了探查『華夏』的消息而按耐不住的。
「好吧,既然聖佛不願實言相告,我只好請聖佛提出條件來。」楊夜先來一招引蛇出洞,看他到底有何意圖。
「條件?!」寂若的語氣不溫不火聽不出是疑問還是重複。「陛下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少給我裝糊塗,自然是九轉童身的解法!」楊夜好似沉不住氣,疾聲說到。
「」寂若聖佛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如果楊夜是那些老不死派來的,豈會不知九轉百年咒的解法,就算不知,也無必要三番二次的追問呀,難道他只是誤闖『六界輪迴』的古華夏人?在重重疑惑中,寂若聖佛不禁問道:「陛下尋那解法做甚?」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救人!」楊夜頗為惱怒地說道:「這九轉童身每百年轉世一次,前世記憶盡喪,後世只有短短百年性命,若不解除,修行何用?」
「救人!」寂若聖佛道:「據我所知,這三界內身具九轉童身者不過數人,不知陛下所救何人?」
「你管這麼多幹嘛!我救誰與你無干」楊夜好似心情欠佳,這語氣也是傷人無形:「你只管提出條件來即可,我覺得划算自然會與你交換。」
楊夜的種種作為,讓寂若聖佛暗地裡長舒一口氣,這心情也隨之愉悅了許多,對楊夜的傷人言語也就毫不在意,他現在反而對楊夜救誰興趣倍增,這身負『九轉百年咒』者皆非常人,楊夜如此急切,裡面定有絕大隱情,想到這,寂若聖佛決定再試一試楊夜。
「據波度菩薩回稟,陛下至今仍未揭開六界封神圖,前次」
寂若聖佛的話還沒有說完,楊夜就叫嚷起來:「什麼!六界封神圖!哈,一個仙界內應就想叫我拿封神圖來換,想都別想。」說完之後,楊夜好似發覺有些『失言』,於是惱羞成怒地說道:「聖佛還是換一個條件吧,六界封神圖還是不要提的好。」
寂若聖佛聞言,不覺露出一絲笑意,「楊夜囂張跋扈慣了,哪裡是我的對手,嘿嘿,仙界內應!果然如此,只怕還是哪位仙帝的族親。不過,一幅沒有開啟的卷軸,楊夜如此緊張卻是為何?難道」
楊夜『衝動』之下所說的言語,讓寂若聖佛推測出一些楊夜想讓他知道的結果,於是,寂若聖佛自覺勝券在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笑容唱諾道:「原來陛下早已開啟了封神圖。」
楊夜知道掩飾不過,頗為無奈地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多問。」
「那陛下可曾進入封神六界?」寂若聖佛唱諾的節奏在不知不覺中有些加快。
「這這件事好像與九轉童身的解法並無關係吧。」楊夜在努力挽回『劣勢』局面。
「誒,萬年前千名羅漢被困封神圖,實乃寂若疏忽所致,每每回想起來都覺萬分愧疚,若陛下能將一眾羅漢釋放,寂若定會將九轉童身的解法告之。」
聖佛終於亮出底牌,可是,他想要的真是一千名羅漢嗎?
楊夜的故意示弱,也終於得到了一個比較划算的結果,可惜的是,到哪裡去找羅漢,都化為灰燼了。
「都圓寂了嗎?」寂若聖佛得知噩耗,神色也不禁黯然,在一番懺悔和頌經之後,聖佛請求楊夜將羅漢遺物傳送出來,好為千名羅漢建一座衣冠塚。楊夜對次早有準備,祭出封神圖,將羅漢的遺物盡皆傾倒在聖佛堂內,不過就是些木魚念珠破爛袈裟佛衣之類的物事,在一旁的水墨沉此刻也終於明白,楊夜的那尊千手佛和佛力純厚的千葉千寶蓮座是從哪裡得來
寂若聖佛睹物思人,哪怕是聖佛,也會有心神感傷的時候呀,一番唏噓之後,聖佛再次看了看遺物,不經意地,又好似自言自語地唱諾道:「我曾賜予羅漢首領一個黑匣,遺物裡卻為何沒有此物呢?難道他們在路上遺失了?」轉首望向楊夜,聖佛略帶歉意地說道:「此物雖並不珍貴,但乃是寂若私人物事,還有勞陛下再次尋查一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