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準備離開秘院前,楊夜已估計到外面的形式,小黑龍在萬象界裡,界指又在本體手中,仗之脫困惟有『極速星梭』了。黑天精心煉製,防禦變態,速度變態,可惜只能容納三四人,這也是因為要將速度及防禦提升至最大而放棄了大型的納界神陣的緣故。二十二人外加人質一名,肯定要有人進私界暫避,十八魔地位最低沒發言權,醉清風雖然心甘情願敞開『滅世界』,卻沒人願意把命交到毀滅慾望無比強烈的醉清風手上,小仙女也有私界,不過那是女孩子家的隱私,最後,貌似公正,又是老輩魔人的水墨沉,其『五行神界』成了眾望所歸的避難所。
接下來,楊夜拿太合做擋箭牌讓天星不敢啟動仙陣,也無法聚眾齊攻,三言二語,就讓楊夜輕鬆的祭出星梭,此刻形勢較為混亂,離星梭最近的天星已將萼影金花灑滿,外圍上下左右皆是天星仙人,齊施法寶,或直接轟擊,或御之旋飛封鎖,而眾矢之的星梭卻化為極炫銀光往身處紫舞竹林內的仙人們衝去。
法寶飛擊的速度雖快,星梭卻更快,闖破金花光雨,爆出一簇簇絢麗光焰,竹林裡的仙人根本來不及躲閃,數人被直接撞飛,成群的光華尾隨而至卻又怕誤傷同僚,紛紛迴旋轉向,星梭卻毫不停歇,銀光撞毀外院牆,極為靈動的在仙宮裡竄飛,遇到仙人直接衝撞,在黑天複製的智腦控制下,極速地穿街過巷,在相對狹窄的走廊、步道裡留下殘影片片,只能見一抹銀光忽隱忽現。
天上的仙人太多,若直接飛天,迎面而來的仙寶難以閃避,而在仙宮裡宮殿之間,天星諸仙有所避忌,各處仙陣禁制讓他們無法隨意施展神通,一時間,對星梭毫無辦法。
「佈陣,在天空布下大羅天混元封神陣1
眼見星梭勢不可擋,天星疾聲喝令,聲揚千里,部屬仙人紛紛飛天,施陣仙符漫天飛舞。天星對護宮仙陣不再信任,要聚集上萬仙人齊施封神陣,將星梭困死在仙宮。天星下完諭令之後,身形晃動,轉瞬間就已至隆恩殿,心底暗罵取寶三仙行動遲緩,卻也知道一百零八層仙法封印解除不易,惟有親自動手,以至寶來對付滅星錐。
「本君道號天星,滅『星』錐哼!鬼面邪魔!待本君取出玲瓏塔,到要看看面具下到底藏著的是什麼人1天星念頭剛剛閃過,忽然聽到天頂上傳來萬人驚喝,急抬首,就見滅星錐的一柱銀光沖天而起,而天上諸仙御使著近乎萬件法寶如暴雨傾盆般朝銀光轟下。
「他們難道要自尋死路,糟糕,師傅還在滅星錐裡1天星大驚,正要大聲喝令,卻見滅星錐劃出一條遍灑銀芒的拋物弧線,錯過迎面而來仙寶雨,疾疾往仙宮的另一端落去。天上諸仙連忙收束法寶,以免毀壞仙宮,有數十位神念強躊的高階仙人自認御器之術高超,依然催動法寶緊追不捨。
「好險,也許鬼面邪魔只是試探著突圍,想必見上天無路,惟有避入仙宮。」天星暗鬆一口氣,正要進入隆恩殿,突覺腳底一震,一聲劇烈的轟鳴聲從滅星錐處傳來,隨即整個天星仙宮猛烈顫慄起來,一蓬蓬異彩流焰從遠處朝天噴射,天上諸仙怒喝,親信大仙運足仙元竭力大吼稟報道:「仙君,滅星錐鑽入仙宮地底去了1
仙宮地基乃精金經過仙靈真火反覆淬煉,再嵌印各式仙陣而成,隨便敲起一塊就是上品精製煉材,整個地基厚達百丈,外圍終年雲霧繚繞,數以百萬計的懸天法陣支撐著天星仙宮浮於雲端,相比較而言,比衝破籠罩仙宮的二層仙陣要難上百倍。誰也沒料到滅星錐會選擇衝入地基,誰也不相信滅星錐能衝破地基。
楊夜也知道衝不破,也沒指望靠極速法寶去硬焊百丈精煉地基,楊夜只想暫時避開諸仙的視線而已。
這次冒險來仙宮劫人,也是迫於無奈。波波菩薩深知此理,才沒將秦意陽·神尊閉關的消息告之楊夜,誰知道天煉仙君為了引楊夜去見天星,反而主動透露,楊夜若是還按耐的住才怪。從離開天煉仙宮的時候,楊夜就決定前往仙宮劫人,本體去見天星避避嫌疑,分身夥同『鬼面邪魔』悍然綁架了太合神尊。若是對暴露身份無所謂,楊夜早就以白虎嘯天破轟開一條無礙通道逃出了仙宮,現在為了迷惑天星,扮足鬼面邪魔,肯定不能當眾施展楊夜的招牌法寶,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法施展,並不代表在地基裡不能施展呀。
數目駭人的仙陣阻礙了神念感知,沖天的爆裂焰火遮掩了視線,楊夜獨自遁出星梭,早已充滿五行神力的白虎嘯天破持於手中,扣動扳機,無可匹敵的光柱激射而出,所過之處,精金化氣,仙陣崩散,而精金地基堅凝強硬,亦非凡物,讓光柱下擊之勢稍阻,後續的狂暴能量一浪接著一浪,堆疊衝擊,讓本是筆直圓廓的光柱呈扇形往下方破擊,反彈的熾白光焰將楊夜和星梭也席捲進去,衝上仙宮,白光四處濺射,而整個仙宮受此引發瘋狂抖動,各處騰起裊裊雲煙,地基深處傳來的沉悶轟鳴和仙陣、禁制破裂的辟啪聲交織在一起,讓天星仙宮呈現出如末日浩劫般的景象。
天星已是驚駭異常,萬萬沒想到滅星錐如此厲害,此刻根本顧不上追敵,先保住仙宮再說吧。因為,就在滅星錐衝入地基的方向,仙宮已經開始傾斜,那一片維持漂浮的懸天仙陣被破壞殆盡,地基及地面上宮殿群的巨大重量讓天星仙宮無法再保持平衡,再這樣下去,仙宮定會墜落,雖然不會有人因此喪命,可這件事會成為整個仙界的笑柄,不僅讓仙宮威信全無,天星也臉面去見人。
「轟隆1
一聲巨響從下方傳來,本是沉悶的轟鳴忽然變得清晰,飄渺的仙雲靈霧急促飛騰,仙宮的震動漸漸平緩,傾斜也停止下來。天星諸仙都知道,那滅星錐肯定是穿透地基逃離了仙宮,他們心底忽然生起輕鬆、解脫的感覺,終於走了,走了好啊!再鬧下去,天星仙宮就毀譽一旦了,現在雖然斜著掛在天上,畢竟比塌下去好。
「鬼面邪魔!本仙君不會饒過你們的1
一向溫文儒雅的天星仙君第一次露出無比猙獰的面孔全力咆哮
「天星幹什麼去了?我看他急匆匆的模樣,不會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吧?」
普照仙宮裡壽宴正酣,楊夜本體好似仙酒喝多了些,略顯醉意地拍著天煉仙君的肩膀問到。
「天星代九重仙帝管理九重洲,事務繁忙脫不開身,沒什麼大事。」天煉掩飾著,畢竟與楊夜的交易是因為有秦意陽·神尊的緣故,閉關秘院出了事,絕對不能讓楊夜知道。
「哦,沒事就好,我還以為是秦意陽出事了。」楊夜怪笑著說到,醉眼朦朧地對著天煉掃來掃去,甚是無禮。天煉頗為不快,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卻聽楊夜傳音說道:「別臭著一張臉給我看,我現在就回魔界整頓魔眾,按計劃二個月後才會回到仙界,仙君可千萬別惦記我呀。」
天煉仙君心底暗罵,臉上卻露出一絲乾巴巴的笑容。楊夜見狀哈哈大笑,狂態畢露,轉首與普照仙君交談了幾句,然後起身藉故離席,臨走前卻朝元坎有意無意的望了一眼,隨即飄然離宮。
往東南方向飛出五千里距離,楊夜停了下來懸浮於空,衣衫隨天風飄搖,獵獵生響,面容沉靜並無半分醉意,回望著仙宮方向,靜靜地等待。
半個時辰之後,一股清風忽然掠過,透出一絲涼意,楊夜淡然一笑,好似自言自語道:「我的話是否屬實。」
「的確如此。」一個聲音應聲答話,隨即風歇雲止,元坎大仙臉色難看的顯出身形,與楊夜相對而立,「你怎麼會知道有人會對本座暗下殺手?」
「你知道我是誰嗎?」楊夜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查到我是誰卻在三大仙君面前指責我是叛逆,你也太沒眼色了,沒看到我站在天星仙君的背後嗎?」
「你」元坎從楊夜的名冊密檔裡得知,天星在落復大陸迎接轉世神尊時,曾主持無生劫誅殺楊夜,現在楊夜沒死,還私入仙界與天星混在一處,而自己藉故離席後卻被人追蹤,幸好曾被楊夜提醒,施法擺脫,再加上席間的種種跡象,讓元坎思路頓時清晰起來,「難道三大仙君要背叛神尊?」
楊夜淡淡一笑,搖搖頭說道:「並非如此,你雖然是玉清帝宮的掌禮大仙,卻也沒資格過問這件事,也最好忘了這件事。」說著,楊夜笑意越來越盛,「你不是想見天若嗎?這樣吧,你去把玉清仙帝叫來見我,自然就能見到小公主天若了。」
狂妄,實在太過狂妄。元坎聽到楊夜大放厥詞,內心震怒,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你既然知道天若是公主,要見仙帝也容易的很,隨本座一起進宮即可,或者讓公主帶你進宮,也是一法。」元坎的意思很清楚,讓玉清仙帝見你,那根本沒可能。
「那可不行,我身單力孤進入帝宮,豈不是任由你們宰割。」楊夜大搖其頭,「更何況,公主並不想回帝宮去,我請仙帝來見,是另有要事相商,並且事關重大,最好請他老人家偷偷摸摸地來見我比較好。」
「放肆1元坎再也忍不住,叱聲喝道:「楊夜,你難道失心瘋了不成,仙帝乃仙界之主,豈會來見你,僅憑你剛才所言,就可判你死罪。公主現在何處,你快些把公主請出,這次本座定要帶公主回宮。」
「誒,我怎樣說你才會明白呢?帝宮裡耳目眾多,談什麼都不方便。」楊夜無奈歎道:「本看在他是天若父親的份上,才給他次機會,您老人家偏又在這裡推三阻四,也罷」
既然元坎如此固執不懂變通,楊夜也不願與他糾纏,「現在秦意陽被救回,仙界內訌已經無關緊要,三君四帝要狗咬狗,哪怕同歸於盡,關我屁事。」想到這,楊夜臉色一沉,驟然間氣勢大漲,翻臉無情地說道:「元坎上尊,公主在何處,在下並不知曉,告辭了1說完,楊夜拱手作別,轉身欲走。
元坎大喝道:「慢著!楊夜,你莫要信口雌黃,公主明明與你一處,你豈會不知。」
楊夜轉首微笑著說道:「在下乃九重洲御賜神機仙門之主,何曾與玉清公主相識,本人清清白白,坦坦蕩蕩,元坎上尊一查遍知,更何況,上尊只是玉清帝宮的掌禮大仙,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元坎心疑三大仙君謀叛,苦於並無證據,而楊夜乃整個事情的關鍵人物,本有心讓其進宮面聖,卻被楊夜的狂傲態度所激怒,更擔憂天若,見楊夜突然翻臉,對一切矢口否認,想來定是依仗三君之力,心裡又怒又急,張口叱罵道:「逆賊,你不肯說,休要怪本座出手無情,今日就將你擒回帝宮,看你說與不說1
元坎說完,知楊夜修為不低,二人相距本近,於是,急提畢生修為,運至雙掌,連袖拍出,只見二道金光巨靈掌迸現,蘊涵浩蕩仙力,一左一右,朝楊夜合來。
「哎呀1楊夜大叫一聲,卻無絲毫慌亂意味,十指上下彈動,隨著指尖劃過,一條條五彩光華幻變而出,金光巨靈掌攻至,五行摧魔仙法催發的五彩巨掌凝結成形,左右應接,掌對掌,仙力對五行神力,在楊夜身邊激烈相擊,轟鳴陣陣,崩散的力道裹脅著異彩雲煙四處竄飛,在天宇中瞬間凝成兩片爆炸激射式的七彩雲團,煞是美麗。
元坎並未指望雙掌建功,巨掌拍出,即刻祭出一根盤根錯節的褐木籐,迎風一搖,木籐生枝,只聽一陣密集、連綿的辟啪聲響,數百根枝條極速生長,猶如數百條褐色天龍般朝楊夜捲來。
楊夜順勢一掌拍出,卻見五彩掌影被籐條瞬間刺破,支離破碎,消散無形。「厲害啊,哼1楊夜讚歎一聲,卻又輕蔑地哼了一聲,五行法寶對上五行神力,再厲害也只能徒勞無功。此時,也不轉身疾步飛退,同時四道紅光透頂而出,旋至週身四方,現出四面朱雀鎮仙旗,楊夜隨即大喝一聲:「燒1只見一圈赤紅如血的火焰驀地升起,將楊夜圍在當中,龍形木籐觸之即化飛灰,升騰而起的濃濃灰煙裡隱約可以聽到陣陣哀鳴。
就這麼簡單,木頭是用來燒的,雖然木籐並非凡品,乃仙液澆灌數千年才培育而出,更由元坎心神祭煉,但朱雀鎮仙旗的火甚是變態,連海九都難以忍受,更何況區區數百根幻變的籐木龍。
聞著漫天飄散的焦糊味,元坎大痛,急忙收束法寶,抬首見楊夜在赤血紅焰裡好整以暇,從容淡定,再想到與其斗了二個回合,連水深水淺都沒有試探出來,元坎頓時鬥志全無。
現實就是如此,楊夜若不顯示實力,他的話元坎永遠也不會放在心上,現在吃了大虧,元坎才意識到楊夜話語的份量,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難怪你不將本座放在眼裡」元坎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忍氣吞聲地說道:「你要見玉清帝尊到底何事?是不是與三大仙君有關?」
楊夜收起朱雀旗門,漠然說道:「這件事你不須知道,只要將所知的如實稟報,見與不見,隨他意。」
元坎多少有些適應了楊夜這種強硬的語氣,勉強頜首答應下來,心裡掛念天若,不禁說道:「公主近況如何?她為何沒與你在一起?還望楊門主實言以告。」
「她現在自在快活的緊,你不必為此憂心。」說起小仙女,楊夜的語氣也溫和了許多,「她與我在一起,絕對沒人能夠傷害她,我看,你也別整日記掛著帶她回宮,還是隨她意願吧,她若想回帝宮,我也絕不會阻擋。」
「如此最好。」元坎諾諾答應,想起一事,遂又問道:「不知楊門主在何處落腳,本座也好稟明帝尊。」
「嗯,他若想見我,自去北極冰海,我會在那裡逗留三日,專程等候聖駕光臨,不過,最好別成千上萬的蜂擁而至,搞得眾人皆知的話,對誰也沒有好處。」楊夜嘿嘿笑著說完這番話,轉身往北方飄然而去。
元坎大仙望著楊夜轉瞬即逝的一抹光影,只覺一股寒意湧上心頭,抬首望天,白芒一片亙古未變,依然如千年萬年前一般不二,無風無雲,無煙無塵,元坎呆望半晌,卻喃喃自語道:「這仙界的天,難道要變了嗎?」
從北極冰海往南十萬餘裡就是大羅旋海,也是靈鶴島的所在,往東南則是四海盟北海界,而從冰海往東北方向飛越禁地圈,穿過星塵障,再闖過『仙佛巷』,就會進入佛界,故此,北極冰海的地理位置甚是重要,只因禁地圈常年有鬥神將駐留,而冰海上只有一望無際的浮冰,故此,一直無人問津,連遊仙也不願意在此久駐。
北極冰海就是白色的世界,仙界白茫茫的天空籠罩著一片潔白冰地,這裡彷彿從未存在過其他的顏色,顯得異常單調乏味,沒有生趣。
星梭與楊夜在此會合,收了分身,將一直冥思苦想的秦意陽納入萬象,眾魔出了『五行神界』,在冰地上呆了片刻,就深感無趣。小仙女踩了一會冰屑,灑了一會雪花,也覺得無聊,尋到楊夜問道:「楊夜哥哥,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等人呢。」楊夜興致勃勃地看著眼前天地一色的景象,沒有絲毫厭倦。
「還要等多久啊1小仙女不問等誰,只問多久,這是根本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
「等三天吧,他也許會來,也許不會來。」
「三天這麼久1小仙女頗為沮喪,「在這裡等三天的話,還不如直接去找他,等的人到底是誰呀?」
楊夜怪笑著說道:「等他來了你就知道了。」
為了讓大家不會因為太悶而憋出病來,楊夜讓眾人進入萬象,自己施展遁法沉入冰底,祭出千手佛護法,順便查看外面的動靜,等待玉清仙帝駕臨。
三天裡,楊夜仔細查看了秦意陽的狀況,惟因神念始終無法侵入,只知代表秦意陽魂魄的光球越來越壯大,而那顆無念心珠也源源不斷地往其識海裡灌注純淨佛念。
三天裡,楊夜也檢查了小仙女的『身體』,結果卻是一切無異,其百年轉世應是因魂魄特異所致,可小仙女三魂七魄並無缺憾,也無多餘,這讓楊夜頗為煩心,難怪連玉清仙帝也束手無策。苦思半日,楊夜將無念心經傳授給小仙女,冀望神界傳下的法門能徹底消除百年一輪迴的失憶折磨。
秦筱宛、姚窕的修煉依舊順利無礙,韓芝仙子布道會的規模也越來越大,連小仙女和魔頭們也裝模做樣地去旁聽,萬象界愈加像一個完整的世界,一個以靈獸精怪為基礎的完美世界,而這裡的主人,就是楊夜。
三日後,北極冰海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五位斗仙及元坎大仙簇擁著微服出巡的玉清仙帝如約趕到,而楊夜也隨即感應到六股強大的神念在冰地上掃過。肯來見面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傳聞中,四大仙帝以九重仙帝為首,其卻一心修神不問世事,無越仙帝最為『平庸』,太一仙帝乃『無慾無求』的悟道真人,而玉清仙帝是最為『寬容豁達』的仙帝,當然,這一切都是傳聞而已,是不是名符其實,還要等見面之後才會知道。
楊夜獨自出了萬象,收了千手佛,來到冰面,遠遠就見,天上有七人凌空懸飛,於是從隨欲宮裡納出一張精雕細琢的紫檀條案,二張紫檀圈椅,接著又在案面上擺設裝滿百味仙酒,異果佳餚的玉盞金盤、仙壺晶杯,看上去有幾分待客的模樣,這才抬首揚聲說道:「玉清伯父,快請下來一敘,小侄楊夜在此,可是等候多時了。」
遺忘已久的俗世稱呼,白茫茫冰地上突兀出現的華麗案幾、滿載杯盤,笑臉盈盈、滿面春風的主人,組合在一起甚是詭異。這楊夜還真是與眾不同,行事讓人難以琢磨。
玉清仙帝這次一定要來,非來不可。元坎大仙的回稟,整件事情的經過,楊夜看似違背常理、狂傲自大的邀請,讓玉清仙帝幾乎可以斷定,三大仙君正在進行這一件能夠改變仙界格局的陰謀。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三大仙君已呈尾大不掉之勢,各洲仙門已近半數被其等掌控,也許,楊夜的邀請,就是一次轉機,故此,玉清仙帝只帶著對自己絕對忠心的五位斗仙和元坎大仙來到北極冰海。
二張紫檀圈椅,一張前面站著楊夜,另一張顯然是給玉清仙帝準備的。這副架勢任誰一見,也心知肚明,玉清仙帝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寬容豁達』,令隨行六仙分散飛至六方警戒,自己獨自一人飛落冰面之上,來到楊夜近前,飄逸出塵的清雋面容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手拈五縷長鬚說道:「你就是楊夜?」
「如假包換。」楊夜輕鬆自在地說道:「伯父遠來是客,還請上座,品嚐下小侄為伯父準備的仙果佳釀。」
隨意的口吻,淡然的神情,讓氣氛漸漸往好的方向發展,玉清仙帝許久都未曾體會過這種感覺,略帶幾分欣賞地坐上紫檀圈椅,語氣也很是隨意地說道:「朕何時成了你的伯父?你自稱小侄又是從何說起啊1
「天若是我小妹,她父親當然是伯父了。」楊夜笑容可掬的為玉清斟滿仙酒,做了請的手勢後,繼續說道:「這次貿然請伯父來,頗為失禮,不過,也是迫於無奈,想必,伯父已從元坎大仙口中得知我楊夜的背景經歷,而楊夜現在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伯父成全。」
「請說。」玉清仙帝很是好奇。
「在下希望伯父能讓天若按照自己的心願行事,不要再將她禁於深宮之中。」一面說著,楊夜一面在冰面上悠閒地來回渡步,發出卡哧卡哧地聲音,「並且,我也希望,在她轉世之後也是如此,雖然到那時,她不會記得我,但是,我還是希望伯父大人能給予她自由的空間,畢竟,百年的光陰實在短暫,在深宮築基、修煉都要浪費數十年的光陰,還不如讓她隨心所欲的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楊夜這番話洋洋灑灑地說了半個時辰,不僅旁若無人,並且毫不顧及玉清仙帝的感受,將深宮生活的種種弊端一一列舉,最後直言請仙帝不要再去尋找轉世的天若,讓她做回一個不知前世的凡人,這樣才能真正消除九轉童女之身給小仙女帶著的痛苦。
玉清仙帝一直默默不語地聽著,天若是他心裡永遠難以痊癒的心病,若不是為了天若,玉清仙帝早已修煉神錄,飛昇神界,而天若每一次魂魄飛散,每一次轉世重生,都會讓玉清仙帝對其多一分憐愛,多一分愧疚,這也使得越來越重的愛護轉變成監護,軟禁,直至近乎於禁錮。
楊夜滔滔不絕的話語,在玉清仙帝聽來,極不順耳,卻又有一種觸動,從來沒有人敢直言不諱地談論這件事,楊夜的建議雖然會讓自己永遠失去天若,卻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百年光陰對修行者而言的確短暫,對凡人卻是一個完整無缺的人生,也許,是應該放手了
「好,朕答應你。」
玉清不是為了楊夜的請求,而是為了解除心病,為了解除百年層層疊加的痛楚,才勉強地說出:「朕答應你1話一出口,玉清仙帝忽然覺得無比的輕鬆,多年來壓在心頭的重擔瞬間煙消雲散,一直籠罩著道心、影響心境的陰霾也一掃而空,這時,玉清仙帝才真正明白,剛才的決定是正確的。
「好,朕答應你。」
這一次,玉清仙帝是以淡然的口吻說出,話語雖然重複,可意義截然不同,楊夜聽出前後的差異,會心一笑,對玉清仙帝的轉變很是滿意,這個請求實際上是一種試探,若玉清仙帝拒絕,甚至震怒,後面的話題自然無法繼續,也沒有任何必要談下去。
「不過1玉清仙帝忽然說道:「不過,以你在落復的所做所為來看,天若絕對不能與你同行,你意圖傷害神尊轉世之體,此乃不赦之罪,天若今世仍是公主,豈能與叛逆廝混一處。」其實,玉清仙帝已知三大仙君為楊夜更換了名冊密檔,正了名分,還趁著九重仙帝不理政務,給楊夜授予御賜仙牌。他如此質問,卻是想試探楊夜。
「伯父此言差矣,落復之事,純屬誤會,我已恢復名譽,乃九重洲制下神機仙門之主,何來不赦之罪?」
「哦1玉清仙帝端起琉璃晶杯緩緩站起身來,略微沉吟一下,語帶雙關地說道:「你是與神尊和解,還是與三大仙君和解呢?」
「自然是」楊夜說到這卻停頓下來,抬首直視玉清仙帝,忽又嘿嘿笑道:「伯父到底想詢問何事,不妨直言,在下與天若公主親若兄妹,自然對伯父知無不言,言無不荊」
「好1玉清仙帝將杯中仙酒一飲而盡,回味了一下,雙眉微皺,繼而說道:「你隨三大仙君進入內殿,到底談了些什麼?」
「他們請小侄辦一件事。」
「要你去辦何事?」玉清仙帝的雙眉皺得更緊。
「因小侄曾流落至太古魔界,與魔人首領相識,他們委託我去請魔人騷擾仙界。」
「什麼1玉清仙帝再好的涵養,聞聽此言也是滿面怒容,「此話當真,你可有憑證。」
「言語相商,何來憑證。不過,三大仙君會在二月後聯手開啟仙魔通道,以供魔人通行。」
又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這話若僅僅是謠言都會在仙界引起掀然大波,更何況,楊夜的話豈會是空穴來風,玉清仙帝疾聲問道:「通道開在何處?」
楊夜眼望白晃晃地冰天雪地,含笑不語。玉清仙帝赫然醒悟,「難道就是這北極冰海之地。」
楊夜聞言點點頭,轉身回到紫檀圈椅前,懶洋洋地坐下,開始品嚐美味佳餚,這是給玉清仙帝一些消化的時間,畢竟這個消息對於整個仙界而言都是極為震撼的,魔界雖然被封印多年,但魔人的凶殘暴虐依然留在眾多仙人的腦海裡,加上這段時日鬧得人心惶惶的『鬼面邪魔』事件,更加勾起仙人們深藏已久的回憶,若是大批魔人通過仙魔通道侵入仙界,定將引起仙界大亂。
玉清仙帝很快就想到了三大仙君此舉的目的,心裡也有幾點疑問,轉首見楊夜正自斟自飲,愜意非常,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玉清仙帝不禁暗想:「楊夜洩露此事,到底懷著怎樣的目的?」
「楊夜,三大仙君為何會信任你,天若一直在你身邊,難道他們不擔心會因此洩密嗎?」到現在,玉清依然懷疑這件事是一個圈套,是一個陷害玉清帝宮的陷阱。
楊夜聞言暗笑,玉清仙帝若是知道自己就是太古魔界之主,只怕也不會問這個無聊的問題了,與三大仙君本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他們掌握了秦意陽,自然以為能控制自己。不過,這件事要直言以對,只怕馬上就會大打出手
「他們三人雖道法高深,卻是為名為利之徒,在他們看來,名利是可以收買任何人,裡面自然也包括我,仙君之位虛席以待,我不動心也難。」
「那你為何要將此事告之於朕?」
「我楊夜乃真正修道之人,自當視名為浮雲,視利為糞土,假意答應為求脫身,尋你洩密只求安心。」楊夜一副無慾無求,與世無爭的模樣,玉清仙帝看在眼裡,肚裡暗罵:「說的好聽!哼,只怕是覺得三大仙君實力太弱,想獻媚邀功而已。不過,神仙也是人,仙帝也是人,若修道之人皆與世無爭,何來帝、君、尊之分,何來品階尊卑,這楊夜倒也識時務,值得栽培。」想到這,玉清仙帝對楊夜倒有幾分欣賞之意。
想到一事,仙帝略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加重語氣問道:「那這件事是三大仙君私下所為,還是受太合神尊指使1這件事甚是關鍵,區別也是極大,若是三大仙君私為乃屬謀叛,若是神尊主使,形勢對於仙帝而言,就是極為嚴峻了。
楊夜聞言卻笑了起來,接著以自嘲的口吻說道:「我只是代仙君傳信的信使而已,這等機密三大仙君豈會讓我知曉,伯父乃一洲之帝主,應當比我這個小門主要清楚才是。」
這番話合情合理,玉清仙帝並未起疑,其沉思片刻,忽然抬首凝視楊夜,沉聲問道:「你現在還會去魔界送信嗎?」
楊夜正在咀嚼一顆肉嫩多汁的仙果,聞言含含糊糊地答道:「當然要去,為什麼不去。」
玉清仙帝臉色一沉,漠然說道:「你為什麼要去?」
楊夜擦了擦嘴,哈哈笑道:「伯父不正是想讓我去嗎?我不去如何能引三大仙君來此開啟仙魔通道,他們不開啟通道,四大仙帝哪裡有證據來判定三大仙君的謀叛之罪,更何況,那三個笨蛋來此開啟通道,正是一網成擒的好機會,伯父身為玉清仙帝,豈會放過這個能徹底剷除三大禍害的絕好機會。」
「不過1楊夜露出頗為陰險的笑容,「我本是天煉門人,可不願天煉仙宮受此牽連,此事若成,天煉仙君之位,由小侄來擔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