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峰疊嶂,萬頃碧翠的群山煙霞繚繞,靈氣充沛。周遍靈溪流潺,飛瀑懸空彷若人間閬苑。匯聚而成的清冽水塘或小溪倒映峭峰,盡顯秀美。不時可見雲鶴閒飛,靈獸嬉戲,無拘無束,狀若無邪,真是絕頂的旅遊消閒之聖地啊!楊夜不禁感歎道:「這蓮碧真界果然是好地方,怪不得如此難進,幸好我還有一張門票,要不然錯過了就實在可惜啊!」
一旁陪同的流雲仙使心想:「真界仙符豈是門票,這楊夜還真是妄為,想進來用仙符通知即可,居然敢禁錮散仙,毀滅仙器,要不是宮主有諭令頒下,豈會如此輕易的讓其得逞。」正在想著,卻見楊夜好似自語道:「如此美色獨享甚是無趣,應該讓大家都來遊覽才是。」
流雲仙使正在納悶這「大家」是誰?就見楊夜揮動左手,一道黃光瀰漫,洋洋灑灑的擴漲到十丈方圓,隨即就聽到裡面人聲鼎沸,喧鬧無比,光芒消斂現出百多人來,一個個搖頭晃腦,迭聲讚歎著這美妙景觀。
仙使有點傻眼,就算仙符是門票來著,也只能進來一人,這這楊夜竟然隨身攜帶了這多道修,真界律條豈不是成了廢紙一張。正想質問,就見楊夜急身奔至一人面前,劈手搶過那人手中的物事,還喝問道:「真人啊!我不是說過不要動這些東西嗎?很危險地。」
就見那人嘿嘿笑道:「看看又何妨,你不讓動我偏要動,豈能事事讓你如意!」
流雲仙使還沒看清是何物事,楊夜已把特製『手榴彈』納入萬象界。也是流雲來的湊巧,剛剛煉製了三百多枚,還沒收拾就敲界問話,害得自己疏忽大意沒有用界力隱藏起來。好在惟有逆天膽大無畏,要是這些道修一人拿一枚出來,忘形之下掉在地上,可就大事不妙了。
這次可不能疏忽了,用界力隔出封閉空間,藏好手榴彈,神念回歸,就見流雲仙使已近身說道:「楊道友,如此多的道修進入真界,這可實在是不合規矩啊!」楊夜早與眾道商量好了,知其會來責問,一本正經的說道:「他們可不是什麼道修,不過是我的守界道奴而已,我是他們的主人,所以只能算我一人,他們是不算數地。」
眾道都附和道:「是啊!我們都不算數地!」
流雲仙使頓時啞然無語,自己都說自己不算數了,難道還硬要他們算數不成,罷了罷了,隨他們意,反正憑他們的道行也翻騰不到哪去。
於是,二人及百多位不算數的道修浩浩蕩蕩的飛過天際,在流雲仙使的指引下,前往接天宮。
一路上,眾道一邊羨慕此地靈氣充沛的變態,一邊讚歎山水風光,獸真人更是對此地的靈獸垂涎欲滴,一個勁的給楊夜傳音,無論如何也要討幾隻來馴養。逆天真人則一邊怪笑,一邊動著心思:「雖然這裡不是天界,可也是天意所托之地,得想個法子逆逆才是。」
大伙隨著流雲越飛越高,本是萬里無雲的真界天空也漸漸飄現出掠身而過的絲絲雲霧,不久,就看到前面不遠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群懸空漂浮著。規模宏大,氣勢磅礡,仙氣化做如實質般的淡青色雲氣縈繞著整座宮殿,更顯仙境之飄渺。
流雲示意停下身行,懇聲說道:「楊道友,接天宮可不能擅入,這些道奴是否能返回萬象界中?」
楊夜也不為難他,反正進去出來容易的很,即告之眾道。大伙都依言進入萬象界,惟有逆天真人裝沒聽見,還在四處探首觀看。流雲這才注意到,此人的境界已是凡仙品階,確有資格進接天宮,也就不再言語,繼續當先帶路,漸漸已至宮殿正門處。
值日的散仙躬身迎接仙使回來,引著三人繞過一座座殿閣,穿過一道道迴廊,一路上都遇到些散仙、凡仙施禮恭迎,想來是仙使地位尊貴之故。行至一處玉石鋪就的廣場,最前方一座高聳的殿閣與眾不同,顯得格外莊嚴肅穆,氣勢恢弘。值日散仙躬身退下,流雲仙使對楊夜說道:「你二人請稍後,待我前去通稟。」見楊夜點頭答應了,就御風緩緩飛去。
逆天可耐不住性子呆等,在廣場上四處閒逛起來。而楊夜早被場中一座玉池吸引,就見顯然是經仙火淬煉過的池壁裡,一彎如仙瓊玉漿般的池水飄溢著裊裊輕霧,吸入肺腑後遍體清涼舒透,體內仙嬰更是急切的把氣霧納入口中,顯然蘊含有濃厚的仙力。逆天也飛過來,想貼近觀看,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楊夜見狀,呵呵笑過後也感應到池壁玉石上嵌印有法陣,可為何自己毫無所覺,微一思量也就明白了,想來定是仙體之故,同源仙靈之氣沒有排斥,而體內仍是靈力真元的逆天就不能擅入了。如此說來,此物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洗仙池
雖不中也不遠矣,此池乃仙界為了能讓下界凡仙安心留駐蓮碧真界,而特意開闢的一處淬煉仙體的玉池。至此,下界凡仙無需飛昇仙界就可以轉換仙體,成就仙元。
此時,流雲仙使正在大殿之中等候著接天宮主的諭示,事情的經過已經原原本本的述說了一遍,可為何宮主半天沒有回音呢?流雲拿眼偷偷的看去,就見宮主眉頭深鎖,一幅憂國憂民的模樣正在深思之中,想到殿外二人已等候多時,惟有輕聲提醒道:「宮主,那二人該如何安排,還請示下。」
宮主聞言輕聲歎息道:「流雲,你說,如果楊夜見面就要帶走秦意陽,該當如何呢?」
流雲心想:「這種決斷之事應是宮主的職責,我區區仙使只需履行責務即可,說多了可要背黑鍋地。」故此說道:「小使愚笨,也不知該如何。」
宮主卻仍在自語道:「這神界諭令為何總是這般含糊不清,無根無由的傳下一聲『羊』音,這叫我們這些低品仙人委實難以琢磨啊!掐算、占卜、易卦、紫微星相都一一試過,只能推算應是最近百年轉世,卻算不出應在何人身上」
宮主好似越說越激奮,想是這件事情一直壓抑多年,很是困饒,接著又說道:「這百年來,我們在落復大陸搜尋了百多位與『羊』有關的修道之人,或納入真界,或派人護持,連魔宗之事都疏忽了,還不知這番竭力是否有結果。現在又有一位姓楊的找上門來,要討另一為名陽之人,難道蓮碧真界是『羊』家後院,任由其往來隨意不成」
流雲仙使驚愕的看著突變得大逆不道的接天宮主,半句都不敢聽進去,聽到也要強行忘卻。
就見宮主好似也霍然醒悟,這話說得過分了,連忙虔心暗念:「神尊恕罪,神尊恕罪,後院就後院,這是我接天宮的無上榮耀才是。」接著,狠狠的瞪了流雲仙使一眼,見其戰戰兢兢的模樣,諒其也不敢洩露分毫,這才淡淡說道:「傳他們進來吧!」
流雲依言退出殿外,見到正如在自家後院般四處閒逛的二人,不禁苦笑,勉強叫來二人,隨意交代下禮儀後就揮手讓其進殿覲見接天宮主去了。見二人越飛越遠的身影,流雲也是憋屈之極,想自己也是真界中數二數三的人物,卻要對這些『羊』氏恭敬有加,百般容忍。還不如去當什麼都不知道的散仙,起碼能隨意鄙夷一下,不知者不是無罪嘛!
胡思亂想了一通後,流雲還不能走,此二人需他全程『看護』,惟有在廣場上觀賞起看過千萬次的景色。可走近玉池後,流雲驟然驚出一聲冷汗!本是汩汩熱泉、裊裊輕煙的仙池水卻是一滴都無存。
因陣法護持而隔絕了聲音的接天殿內,楊夜正笑嘻嘻的拱手施禮,全然不知外面的流雲仙使已是尖嘯連連,驚恐萬狀。就見殿內正首處精煉階梯台上,雍容華貴,體態豐碩的接天宮主和善的問道:「你就是楊夜?」
「正是!」
宮主點點頭望向逆天。「這位凡仙又是何人?」
楊夜沒等逆天說話,搶聲說道:「他乃我護界道奴叛逆真人,最喜逆反之言。」
逆天本想反駁楊夜,可見是代表天意的宮主在詢問來歷,當然是一言不發,你問我偏不說話。
接天宮主還從未聽聞過凡仙品階的護界道奴,想來應是擔心被強行入界才出此下策,也就不拆穿他,溫言問道:「那你來蓮碧真界所為何事呢?」
「因晚輩之子被困蠻荒屍蠶腹中,我在解救之時見到幾位散仙攜著小兒飛入蓮碧真界,當時追之不及實在無法,等待數日又未見其歸,這才冒然進界,還望宮主能賜還小兒秦意陽。」
「哦!原來如此。」宮主好像剛剛得知此事般做恍然大悟狀,接著說道:「楊夜你可知道,在蓮碧真界沒有天劫之憂,修為提升極快,你子在此修煉,指日即可飛昇仙界,這可是絕大的機緣,難道想就此放棄嗎?」
「晚輩之子修道才短短三十年而已,人世未知,境界低微,更兼家中獨子,道界器宗宗主之孫,還未傳承家業延續煙火,豈能就此潛修飛昇。」
「那你可知,在蓮碧真界可修煉仙界仙法,區區道界俗務何需掛齒,接天宮即為通天之意,來到此地,仙道寬坦,無阻無礙,你難道想妨礙秦意陽之前程?」
「以我所知,意陽定是急於歸家,其母亦憂心如焚,如若泯滅人情,修道成仙又有何意。」
宮主見楊夜不卑不亢的侃侃而談,絲毫不留情面,可此例一開,那些『羊』氏紛紛效仿,本就人手不足的蓮碧真界,哪有這麼多散仙凡仙分派護持,你楊夜是一境之主才沒有強召入界,那些羊們多是境界低微,修道數十年之輩,一個意外就能形神俱滅。僅是毀了你們不要緊,毀了神尊分身可就吃罪不起啦!
「唉!你現在可能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以後會有醒悟的一日,總之,秦意陽無法出界,你之道侶若是思兒心切,本宮可特許其入界探視。」這已是宮主最大的讓步了。
聽了半天的逆天終於忍不住了,怪聲說道:「臭婆娘,你不放我偏要你放。」接著沖楊夜說道:「你老和她糾纏作甚,有時間不如直接去找,和這穿男人衣服的老女人說不清楚地。」
話音剛落,就聽到整個大殿內迴盪著氣流跌宕的嗡嗡聲,被逆天一番話語刺激得『嬌軀』亂顫的接天宮主再也按耐不住,大喝一聲「放肆!」。也沒見其捏動手訣,念動咒語,這一揮手之間,就是一道缸甏般粗的雷光向逆天劈去,其之光芒瞬間映亮整個殿堂,其之轟鳴震得盤龍殿柱微微晃蕩。
逆天也不含糊,碧元仙杖噴薄而出,夾雜著四處飛濺的碧光硬生生的撞了上去,接著綠芒大展,濃厚的木性仙力剎那間瀰漫大殿,粗大雷光被轟擊得四分五裂,雷之特性使其仍然依附在仙杖上,幻化成無數道相互迸射裂閃的電光,「劈哩啪啦!」響徹不停。
接天宮主沒想到逆天能破解滅仙雷,微微驚訝後,隨即冷笑著連接揮出八道雷光,看似輕描淡寫隨意揮灑,實則雷光一道比一道粗大,竟是要把逆天劈得形神俱滅才甘心。
逆天見狀,怪叫一聲:「老女人發飆了!」身形急閃想躲開已是不及,碧元仙杖也被強勁的雷力劈出老遠,眼見還余六道雷柱就要狠劈下來。就在此時,一道幾欲崩空的絕強劍氣橫斬而過,劍氣所及,上至殿頂護持仙陣,下抵仙力淬煉金磚,以堅不可摧之勢掃空所有的光柱,接著,扭曲變形的空間湧動順勢摧向正堂處的純金階梯,前期抵至的猛烈氣勁都讓扶手台階有融化之勢。
眨眼間劍氣已至盡頭赫然止住,就見繽亂分雜的流光四溢,一團團色彩怪異的清煙升騰翻捲,隨著大殿晃動的停止而漸漸消散開,本是雕築的美妙絕倫的黃金梯座已化成一堆頑鐵,而接天宮主衣裳破爛,雙目赤紅的懸空飄立
「楊夜!爾敢!」接天宮主還未祭出仙甲,全憑深厚的仙力化解了這道突如其來的澎湃劍氣,雖然有點狼狽,也讓為救逆天未顧及後果的楊夜愕然驚歎,這『仙女』還不是一般的強悍啊!想來二人合力都不是其對手,何況還身在蓮碧真界,楊夜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接著一把拉住正在喘氣的逆天,神念閃動,不由分說的把這個麻煩真人納入萬象。
接天宮主見楊夜嘴裡說不敢,卻一意維護放肆胡言之人,想到自己何時吃過這種虧,頓時怒不可遏,失去理智。頗為肥碩的身軀猛然神光閃耀,雙手捏出一組古怪的印符,就見一簇金光驟然從其身軀上噴漲開來,根本讓楊夜無從躲避,極快的就籠罩了整個大殿,而聞聲趕來的仙使、散仙們卻被這道金光崩飛,一路狂噴金血。
楊夜就感到一股絕強的氣勁重重的壓了下來,未著鱗甲的身軀上,青衫瞬間化為飛灰,分解成最為細微的粒子。感到致命壓力的金紋仙符瘋狂的閃爍起來,讓楊夜好像置身於無數流動暴閃的符畫咒字中。似乎感到仙力不濟,仙符自動吸納起體內流轉的仙元,讓仙嬰也不由自主的睜開雙瞳噴湧仙力以維持流轉的平衡。
避無可避的楊夜卻在想,是不是能借此強行解開仙符封印呢?可龐大金光無所不在的壓迫之力,定會在封印破碎瞬間把自己壓成齏粉,還是任由玄生鎖仙符陣補充仙力,既封印自己也在全力保護自己。有心想施展神念從萬象界中取處『手榴彈』,可身軀絲毫動彈不得,投擲的初力都沒有,何談去炸這個爆怒的女人。
這時,接天宮主陰冷的聲音響起:「難怪敢如此放肆,原來有仙陣護身。可惜,憑你的修為豈能盡展仙陣之妙。犯我仙威者死!」說完,金光中忽起漩渦,一股龐大的神念之力如無數利刃般刺來,已盡全力的仙符被突來的念力衝擊得岌岌可危,楊夜更是被其壓制的無法動彈,腦海裡一片混沌,無法生出一絲一毫的念頭,接著一股鑽心的刺痛侵入識海,只覺神智散亂,即刻陷入無盡的黑暗
突然,大殿裡金光籠罩處,楊夜昏迷的身軀中,一股強勁無躊的念力猛然破開宮主的侵襲。雖然金光依然在衝擊著仙符,可宮主卻感到一種極為怪異的念力,根本無視自己神念的存在,往四周遊弋。接著似乎感應到自己的位置所在,如一根玄金細針破開念力屏蔽,直接刺入識海。
隨即,接天宮主就聽到一種古怪的聲音,極為冷酷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