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欲飛凡 前篇 第十六章
    楊夜可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早春的細雨,一大早一群宮女就鶯聲燕舞的來到這花園之中,掃除灰塵,更換墊鋪,遍灑花露,拭爐焚香,左右忙碌著,不時傳來嬉戲之聲。害的楊夜只能手捏隱身訣,站在殿內角落,看著這些妙齡的宮女往來忙碌,因為沒有主子在場,宮女們也都放浪形骸,相互間撩裙捏胸,咿呀作聲。把正在偷窺的楊夜看的血脈賁張,不知身在何處。怪不得神仙都不做,只願做皇帝。

    過了一會,楊夜就感應到外面來了更多的人,都是宮女太監一類的凡人,這些不以為懼,可是眾人簇擁的卻是位道修,可不能不謹慎些。收回神識,盡量離那人遠一點,以免被其所覺。這楊柳不是說很少有人來嗎?現在卻來了這麼多人,好在偏殿是宮女休息的地方,那位道修應該身份高貴,不會進入,只能等她們走後再做打算。

    春雨有什麼可以欣賞的呢?公主心裡沒有在意,只是昨日聽了妹妹的一番話引動心事,早已習慣的宮廷生活變的不在平靜,夜裡有人潛入皇宮偷取了藏寶,反而讓公主心裡隱隱的有絲快意,心思溢動平淡破去,怎麼還能耐得住寂寞,早上的細雨更是讓人憂煩,想走動一下散散心,可眼前千年不變的景色就算點綴了漫漫雨絲也是乏味,不禁愁上眉頭,不想再看,捫心自問,憂的什麼?愁的什麼?這一想頓時壞了興致,步入正殿,準備靜心煉氣,修道養元。

    這正殿與偏殿有門相連,本就是為方便宮女太監進出伺候。楊夜透過門縫看去,才知道來的是乾清公主,這時的公主沒有初見的華貴,淡淡的憂傷籠罩著絕美的容貌,神韻天然,視而不捨,身上的輕絲薄如蟬翼,潔比雪艷,讓楊夜看的呆了。卻見公主忽然一笑,開聲讓宮女全部出了大殿,關閉殿門,轉首面對偏殿說道:「不用躲了,你出來吧!」心裡卻想:「這是誰這麼大膽,躲在這偏殿偷窺,正覺無趣,教訓下他。」

    楊夜這才醒悟已被發現,心思急轉,也許劫持公主就能探聽到佳人的下落了,只是自己下得了手嗎?卻見公主身上纏繞的輕絲已經往自己藏身之處飄來,靈氣四溢,正是件極品靈器,無法再隱蔽身影,穿上靈甲,對待公主可不能用夜陽劍,用黑天靈甲也損傷自己風雅的氣度,只能躲閃。

    這輕絲就像情人的眼淚,癡纏悱惻,如影子般緊追不捨,偏殿才多大地方,根本沒有輾轉騰挪的空間,楊夜也不敢用大法力破解這輕絲,怕驚動旁人。雙手盤轉,默念印訣,輕喝一聲,右手擊出。只見破空出現只金光閃閃的巨手,猛的向公主抓去。公主根本沒想到偷窺自己的人能施展這樣的神通,還以為是仰慕自己的御衛,巨手來的極快,牢牢的把公主抓住,只覺得渾身一緊,動彈不得。

    楊夜沒想到這樣輕易得手,正在高興,輕絲卻不易不饒的纏了上來,楊夜急忙沖漲靈甲,想彈開輕絲,可惜輕絲柔軟纏綿,毫不受力,急速的環繞幾圈,把楊夜也綁個結實。好在靈甲護身,只是禁錮了身體,元嬰之力仍然從玉枕而出,控制巨手。

    二人最後卻是你捏住我,我纏著你,雙雙動彈不得。

    「是你!」公主這才看請楊夜的相貌,原來是妹妹朝思慕想的情郎,父皇嚴令追拿的心意門人,看來也是昨晚的盜寶之人,也是自己後面的公主不敢去想,不過是聽了妹妹的一番話語,怎麼可能多出其他的想法,回想起演武場楊夜的驚天一擊,那時自己卻為何心神顫動,看見鳳簪卻又為何不捨,聽見妹妹的癡情卻為何心裡酸楚,知道他是心意門人又為何煩憂。不要想了,也不能想。可念頭一起,無法抑制,這想法越來越多,神識漸亂,輕絲也跟著松滑著落到地上。楊夜解困。

    楊夜除了初見公主時的驚艷,倒沒有別的想法,見輕絲滑落,就走到公主身邊道:「公主不要見怪,我也是迫不得已,公主能否告之器齋小姐的下落嗎?昨日聽聞她為了我的事情被皇帝扣押,急切一下,我才進入皇宮想找尋她的下落,希望公主能夠體諒一下我的難處,告訴我,她現在宮內何處。」見公主目光熒熒的看著自己,並不說話,也不高聲叫喊,覺得巨手捏著玉體有點不堪,又說道:「我現在就放開公主,希望公主不要張揚,好嗎?」公主眼神一亮,點點頭答應。楊夜就消除印訣,公主解困。

    公主輕揮玉手,招回輕絲,見楊夜穿著太監的衣飾不覺好笑,心裡沉吟拿這冤家如何呢,最正確的做法就是把他交給父皇,為父皇解憂。見楊夜殷切的望著自己,只怕還在等待答覆,妹妹昨日午時就出宮去了,這衝動的傢伙還不知道呢,貿然闖到宮裡來,還膽大妄為的偷乾淨藏寶室,真是可惡。不知道裡面有幾件自己珍愛的佩飾嗎?把他交給父皇只怕與他無緣再見了,難道叫自己跟他走嗎?

    這個念頭一起,把公主自己倒嚇了一跳,什麼時候居然動了這樣的心思。連忙轉移視線道:「大膽的傢伙,你偷竊皇室的寶藏還想見到妹妹嗎?現在又與我動手,劫持公主,意圖不軌,罪該萬死,還不知道悔改嗎?」

    楊夜對公主的指責卻毫不在意,大漢國的規矩對他根本沒有約束。正在思量如何勸說公主,就聽見殿門外有人行來,站定門前,尖細的嗓音唱諾道:「啟稟公主,宮外筱宛郡主求見!」

    楊夜這時也不敢說話了,這個時候誰這麼晦氣的來求見公主,該怎樣應對呢?看著公主也是呆呆的毫無反應,她不會就這樣揭發自己吧,不能讓公主出去,實在不行還有人質再手,到時候也可以交換佳人安全離去。想到這就傳音道:「公主,就在這裡見她,我的事情公主還沒有答覆呢。」說著,手捏隱身站到公主的後面。

    公主聽到楊夜的傳音心神一震,才醒悟過來,外面的太監又唱諾了一遍,心裡暗暗的定下決心,說道:「叫她到這裡來吧。」轉身對楊夜傳音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會告訴你的,現在來的筱宛郡主也修道之人,你的隱身可瞞不了她,你說怎麼辦呢?」

    楊夜才知道忽略了這個問題,公主身邊沒有修真太監啊,狐疑的看著公主,也拿不定主意。公主又道:「不如這樣,我發誓絕對不會把你交給父皇,逼你交出寶藏,也會告訴你妹妹的下落,可你就要自禁元嬰站在旁邊,不可出聲,等郡主走後再說如何?」

    楊夜見公主如此坦誠,也發過誓了,想著修道之人信鬼神,敬天地,公主之尊也不會輕易許諾。也就如前法禁錮元嬰,再看不出一絲真元。

    正要說話,卻見公主施展法訣,把自己定在原地,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元嬰被封無法可解。想到剛才相信公主的承諾卻被她偷襲禁錮,氣的肚漲,被公主擺弄了半天,成個低首站立的姿勢杵在公主的側後位置。楊夜心裡不禁大罵:「臭娘們,居然騙我上當,看我解困後怎麼收拾你。」

    殿門外太監又唱諾道:「筱宛郡主到!」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人步履輕緩的走了進來,就聽公主說道:「外面現在這麼亂,你怎麼又進宮來了?」郡主答道:「今日特地進宮見姐姐一面的。」聲音悅耳動聽,如雲出岫,如珠在盤,讓楊夜也禁不住想看看怎樣的佳人有如此美妙的聲音,可惜無法抬頭。

    公主又問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要特意見見我嗎?」郡主說道:「今日是來與姐姐辭別的。」公主大吃一驚,連聲問為何。筱宛郡主幽幽的說道:「他已經離開的京城,我想去找他!」語音雖然緩慢卻也堅定。公主半響未語,好似聽的呆了,又像在思量著什麼,最後才緩緩的問道:「你怎會得知他已經離開京城了,要是他沒有走,你和他不是無緣得見。」

    筱宛郡主就像思量了萬遍這個問題,毫無猶豫的道:「我聽爺爺說他已經離開京城時,確是哀歎我們無緣,可緣分又是什麼?姐姐,我靜靜的思量了一夜,早上春雨初臨時才醒悟,無論他走沒有走,我都會去找尋於他,緣分並不是我等在家裡就會來臨的,如果我不去尋找,這緣就像雲霧一般讓你無法捕捉,風來了就會被吹散。還是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緣分,尋遍天涯海角,就想找到他,問問他一個結果,就哪怕能說說話也是好的!」

    公主呆呆的看著妹妹,想不到她是這樣的執著果敢,感歎著二人連話都沒有說過,卻都情深意灼,他為她深陷皇宮,她為他遠走天涯,誰又能為我如此,我又能為他怎樣呢?不忍再讓二人咫尺天涯,揮揮手解除了禁錮。

    楊夜就感到全身一輕,手腳鬆動,可以行動自如了,禁不住抬起頭來去看筱宛郡主。筱宛郡主見姐姐揮手間,一股真元流向其身後的小太監身上,見小太監古怪的伸伸手腳,抬起頭來,禁不住也看其樣貌。

    這次的對視,又是怎樣的一種交織啊,誰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她),第三次見面,第三次相對而視,短短五日的相識,恍若九世的相思,百樣感覺,千種思緒最終化作萬般情意連綿不絕,只覺此生已不悔矣!

    不知何時兩人已相依相偎,恍若亙古如此,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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