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武瑛熊情緒不正常,頗有暴走的趨勢,梅洛賓忙役使飛劍,對著禁制場飛了過來。離禁制場還有一米左右的時候,一道不起眼的銀光炮彈般迎面擊來。梅洛賓還沒反應過來銀光是什麼東西,就像碰到一堵彈性十足的牆壁,翻滾著向後飛去。
梅洛賓暗自喊糟,他情急之下忘了一點,並不是所有的禁制場都對各個層次的修行者開放的,相當大一部分比鬥用的禁制場都有著規定不一的限制,明顯武瑛熊隨身攜帶的這座移動版也有著這方面的限制,很有可能低於某種層次的修行者進不去。
梅洛賓小心翼翼的飛到禁制場附近,估計禁制場不會把他彈出來了,他停下飛劍後,喊道:「武前輩,秦掌院,大家都是朋友,有話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何苦要拳腳相向呢?」
秦政對武瑛熊一臉盛怒毫不在意,開口道:「前輩,半個時辰已滿,我雖然敗在你的手中,但是按照事先的約定,我不算輸。時辰到了。」
武瑛熊眉尖攥在一起,帶著怒氣道:「我承認你贏了比鬥,這一點我不會抵賴的。我有一點要問問,我的法寶被你小子破壞掉了,這算誰的?」
秦政掰開武瑛熊手腕,整整衣服,躬身一禮道:「前輩的法寶因我而損,我自然會負責到底。如果前輩信得過在下,我保證在一年之內為前輩收集到必要的材料。」
武瑛熊眼珠一轉。呵呵笑道:「秦老弟,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我信得過你。」
秦政長舒了一口氣,如果武瑛熊強行逼迫他現在就交出材料,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多謝前輩寬限。」頓了頓,秦政又道,「前輩高風亮節,政深表欽佩。」
武瑛熊擺擺手,道:「哎。你不用拍我馬屁,我自家知道自家事。不是我捨不得移動禁制場,實在是煉製用地材料太難尋覓了。我修散仙快有一千年了,修煉的法寶就那麼幾件。少一件都是剜我的心頭肉啊。要是我腰包裡揣著二三十件寶貝,隨便老弟你玩,我絕不皺一下眉頭。實話和你講,這件法寶是我用來對付天劫的主要法寶。再有不到兩百年,我就該迎來修煉以來第一次天劫,能不能渡過這次天劫,我心裡一點底也沒有。咱們這一界散仙太稀少了,我想和其他散仙交流一下涉及到天劫的事情,問問在我前面的先行者們。散仙的天劫到底是什麼樣子。如果想成功渡劫又應該做哪些準備呢?」說到最後。武熊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迷茫與不安深深打動了秦政的心。
秦政道:「前輩渡劫時一定要知會我一聲。我願為前輩稍盡綿薄之力。」
武瑛熊拍了拍秦政地肩膀,感歎地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散仙劫對歷劫的修行者是個非常嚴峻的考驗,你沒有必要陪著我一起冒險。你還有自己地事情要做,還要照顧孫姑娘,就不要趟這趟渾水了。呵呵,再怎麼說,老天爺還給我留下了兩百年的時間,我還不信在這麼長的時間裡,還找不到一個相同的夥伴。」
秦政口頭沒有表示什麼,在心中卻許下了誓言,將來一定要幫著武熊渡過前景不明地散仙劫。
武瑛熊暫時撇下憂慮,笑道:「看看梅小子猴急的樣子,咱們還是一起出去吧,要不然他真敢搬塊石頭砸壞我的寶貝。」
兩人瞬移到外面,武瑛熊掐動靈決收起了法寶,梅洛賓眼見他們兩個說笑著出來了,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三人重新回到小竹屋,武瑛熊親自泡了一壺濃香地雀舌仙茶,分別為秦政和梅洛賓斟茶後,笑道:「秦老弟,比之三個月前,你進步多了,上次你取巧使詐,暗施偷襲,這次基本上都是正面交手,不錯呀,如果時間向前移動千年,我剛修成散仙的時候,未必能收拾得了你。」
剔除武瑛熊話中的提攜之意,秦政對自身修為有了個大致地瞭解。能和初生地散仙鬥成平手地,至少也需要有大乘期的修為,換言之,現在秦政地修為層次和大乘期在伯仲之間,即使超過也有限。對這種結果,秦政已經很滿意了,滿打滿算他修煉的時間還不到四年,能在不足四年的時間裡,達到無數人需要耗費千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達到的境界,秦政再不知足,就該吞象了。
梅洛賓淺嘬了一口醇香的雀舌仙茶,道:「劍台山脈雖說山勢險峻,別有一番野趣在裡面,可是這裡除了石頭就是雪,荒無人煙,缺少靈氣滋潤,前輩為什麼不另擇一處靈氣豐沛之地潛修呢?」
武瑛熊含笑反問道:「梅小子,你是不是想拉攏我?你不要白費工夫了,梅倩樺第一次和我碰面的時候,就和我說過清風谷洌水苑有一處靈脈,就在你們聖手門之內,希望我能到你們聖手門做客,梅倩樺許諾,會為我專辟一方靜室供我使用。我當時就說了一句
得梅倩樺再也不敢向我提出類似的邀請了。」說到嘎然而止,笑瞇瞇的看著秦梅二人。
梅洛賓端著白瓷茶碗,陷入了沉思。聖手門內世代相傳的典籍上透露,梅倩樺是聖手門天賦最好的門人,梅洛賓自忖和這位祖師比修為、比見識、比手段,哪一方面都有著遙不可及的距離,究竟是什麼話能令梅倩樺知難而退,白白錯過拉攏散仙的機會。想了半天,他也沒有頭緒。
武瑛熊問秦政:「秦老弟,你要不要猜一猜?猜對了,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秦政正愁不知如何開口邀請武瑛熊哪,沒想到武瑛熊主動把機會送上了門。他急忙道:「前輩,當著梅前輩的面,你可要說話算數。假如我真猜對了,你一定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武瑛熊本是一句戲言,他不覺得秦政有猜出來地可能性。就算秦政是修神者,但是修煉時間短暫是無論如何也抹煞不掉的事實,這也就意味著秦政的見識有限,更何況秦政無師父無長輩,修煉全靠自己摸索。經驗積累的就更少了。想到這裡,武瑛熊胸有成竹地道:「沒問題。不過我也有個條件,你只有一次猜測的機會,你可要把握好啊。」他也不敢大意。特意加上了一點限制,否則的話,秦政一次又一次不懈的猜下去,總有一次會猜對。別說秦政了,稍有修真常識的世俗人都能猜出來了。
秦政話已經到了嘴邊了,又連忙嚥了下去,他必須把握住唯一的機會。仔細地推敲出最可能地答案。
武瑛熊加了一句,「秦老弟,你務必在我品嚐手中這盞茶的這段時間內。給出正確的答案。如果我喝完茶了。你才說出答案。即使是正確的,也不算數了。」
今日秦政一來。武熊就察覺秦政似乎有事,因此他主動給了秦政一個機會,之所以要加上時間限制,完全是為了給秦政施加壓力,觀測秦政在重壓之下地承受力,看看他會不會做出盲目的舉動。說到底,武熊對收孫若彤為徒的事情還沒有死心,一旦他確認秦政不能為孫若彤提供合適的修煉環境修煉條件,武瑛熊不介意偷偷把孫若彤劫走,自己親手教導千年難得一遇地修真奇才。
梅洛賓道:「是不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武瑛熊抬手射出一道金光,封閉了他的語言能力。「你老實的坐著,不要插嘴。」
梅洛賓一臉煞白,他自問事先已充分考慮到了散仙的修為到底高到什麼程度了,沒想到事實證明,他還是太保守了,散仙完全有能力在一瞬間制服他,甚至讓他灰飛煙滅也不是什麼難事。他地腦門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後悔不該多事陪著秦政來劍台山英雄峰。
秦政閉目不語,武瑛熊笑瞇瞇的一口一口嘬著茶水,很快他說道:「還有一口茶水,老弟要抓緊啊!」
秦政虎目陡然睜開,精光猛然迸射出來,他以不容置疑地語氣道:「梅倩樺前輩一定是擔心你潛修地時候把清風靈脈地靈氣全部吸納之後,聖手門就失去了修煉的根基了。」
武瑛熊一愣,隨即苦笑著搖搖頭,道:「沒想到被你小子蒙對了,你地運氣不錯呀。」他不知道秦政收藏的兩件仙器平時做的就是類似的勾當,秦政還親自用泰陰玄氣瓶生生把龜谷晶礦所有的靈氣全部吸收掉了。一個晶礦蘊含的靈氣不是普通靈脈比得上的,武瑛熊和泰陰玄氣瓶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秦政也不辯解,他道:「不管我是不是運氣好,蒙對的,反正我猜對了,前輩是不是該履行承諾了?」
武瑛熊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秦政先恭敬地施了一禮,然後道:「我和彤彤姐要去熙德星一趟……」他仔仔細細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同時把他拜訪武瑛熊的目的也說了出來。
武瑛熊只考慮了片刻便爽快的答應了秦政。其實,武瑛熊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和孫若彤近距離接觸之後,慢慢的施展手段,引誘孫若彤拜他為師,他實在不甘心白白錯過千年難得一遇的仙靈之體。
秦政心願得償,急忙表示道:「前輩在摩爾寺城逗留期間,修煉所需的晶石材石等物,語嫣閣會悉數提供,而且在我和彤彤姐離開地星之後,語嫣閣所有人員會聽從前輩的調遣。」
武瑛熊不願過多沾染修真界的事情,自從他兵解修煉散仙之後,主動切斷了和修真界的大部分聯繫,他鄭重其事地道:「秦老弟,我代你鎮守摩爾寺城可以,你們語嫣閣內部的事務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就不要麻煩我這個可憐的孤家寡人了。」
秦政無害地笑了笑,道:「前輩放心。到時我會專門為前輩辟一方靜室,並吩咐下去,如果沒有必須勞駕前輩的大事要事,不允許他們打斷前輩地修行。」
武瑛熊滿意地點點頭。秦政
被他禁閉的梅洛賓,懇切地道:「前輩,你能不能把輩身上的禁制解除掉?」
武瑛熊抬手射出一道金光,眨眼間解除掉梅洛賓身上的禁制。「梅小子,剛才多有得罪,你多包涵了。」武瑛熊輕描淡寫地道歉道。
梅洛賓受寵若驚。惶恐地道:「不敢,不敢。」
武瑛熊取出一枚不大的青簡,拋給梅洛賓,道:「你剛才受驚了。這枚青簡就送給你吧,裡面記載著我煉器的一點心得,你要是有時間的話看看,對你也許有用。」
梅洛賓喜道:「多謝前輩。」他匆匆瀏覽了一下青簡的內容。發現裡面的內容不多,遣詞造句甚為樸素,但在論及煉器之道時,卻是字字精闢。針針見血,即使梅洛賓這樣不擅長煉器地人也能理解兩三成,假以時日。梅洛賓在煉器方面的水平。即使不會產生質的飛躍。也會有一個令人側目的進步。
看著梅洛賓喜地抓耳撓腮的樣子,武瑛熊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對秦政道:「看來梅小子興奮過頭了,一時半會是清醒不過來了。秦老弟,有沒有興趣和我到小竹屋外面散散步?」
秦政心知武瑛熊是想和他說些悄悄話,忙道:「求之不得。」
兩人沿著碎石砌成的小路走了半晌,武瑛熊才開口道:「自上次一別,你有了不小地進步,一方面,作為朋友,我很高興;另一方面,你的進步也說明上次你我之間的談話,你聽進去了,也悟出了不少的東西。不過,剛才通過你我之間地比鬥,我又發現了不少問題,你想不想聽聽啊,老弟?」
秦政態度恭敬地道:「前輩,請直言。」
武瑛熊道:「你修煉也有好幾年了,打鬥的經驗想必很豐富吧?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修煉之人如果想在長時期的比鬥中保持不敗地戰績,需要什麼樣地條件?」
秦政道:「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一直維持不敗啊!常言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地道理。」
武瑛熊讚許地點點頭,道:「你能看透這點,心境勝之常人太多了。老弟,我說句保守的話,你將來地成就肯定會超過我的,我希望你到時候還記得你今天說的話。」此言是武瑛熊的由衷之言,早年武瑛熊固執的相信他可以達到不敗的境界,等到他渡劫的時候,他才深深的體會到,天地之間,自然之力才是最強大的存在,修真者也罷,散仙也好,在強大的大自然面前和一個不起眼的毛毛蟲沒有什麼區別。可惜等到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秦政不是很明白武瑛熊話裡的含義,武瑛熊並沒有解釋,話題一轉道:「咱們還是繼續說剛才的話題,怎麼樣才能盡可能的保持不敗呢?」
秦政想了想,道:「應該是修為層次吧。」這一點,他可是深有體會,在萬龍山,軒轅赤軒轅紫之所以能以上位者的姿態,言語間決定秦政的生死,依仗的無非就是他們當時遠超秦政的修為了。
武瑛熊呵呵笑道:「你這話不完全對,老弟,我修煉了兩千多年了,我根據這兩千多年的經驗總結了四點,今天說給你聽聽吧。」他有心指點秦政,「決定修行者綜合實力高或低的因素主要分為四點:一、法寶。飛劍,戰甲也包含在這裡面;二、經驗;三、頭腦;四、拳頭。」
秦政低下頭想了半晌,然後雙手抱拳,躬身一禮道:「政資質魯鈍,對前輩所言有不少不明之處,還請前輩明示。」
武瑛熊道:「也好,我今天心情不錯,就給你講講吧。法寶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說了,你小子也不是笨蛋,比我聰明,我就不贅言了。我主要和你說說後面的三點,經驗、頭腦和拳頭。對修煉之人而言,經驗可是好東西啊,你想想,煉丹用的丹陣、煉器用的方法,哪種不是前人的經驗總結啊?打鬥的經驗同樣在此列,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你就知道了如何在比鬥之中如何看人下菜碟,有針對性地進行比鬥。憑藉著豐富的閱歷,往往可以在比鬥中起到事半功倍的結果。咱們倆比鬥時,我一開始就用上了隱形斗篷,就是我的經驗之舉。怎麼樣,老弟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秦政點點頭,實事求是道:「前輩的隱形斗篷的確是個好法寶,前輩一開始就用上,的確大出政之所料,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武瑛熊並沒有因為秦政的稱讚而得意忘形,反而面孔一板,嚴肅地道:「秦老弟,有一句你一定要記住,經驗既是財富,也是累贅。經驗的確對我們有不小的幫助,但是它也是束縛我們前進的桎梏,我們很容易犯經驗主義的錯誤,也很容易被以往的經驗遮擋我們的視線,限制我們的思路。」
俗務纏身,讓大家久等了。騎兵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