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彤和丹妮爾扶著秦政回到城主府後,秦政又清醒過來一次,他讓孫若彤給他找一間靜室,他要運功修煉。根據以往的經驗,每當他遇到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陽月魄總會蹦出來把他從生死邊緣拉回來,所以習慣成自然的秦政並不著急,反觀孫若彤卻慌了手腳,失去了往日的淡泊鎮定,丹妮爾也是鳳目中流露出深深的擔憂,秦政只好安慰她們,順便簡單的說了幾句陽月魄的神效,半信半疑的孫若彤把秦政帶到了她的房間,她要親自看護秦政。
秦政入定之後,丹妮爾忐忑不安的心略微輕鬆了一些,她想起孫若彤在孟家的表現,心中對她的不滿稍稍淡化了一點,她看了看溫柔細心的給秦政清洗身上血漬的孫若彤,問出了長久盤桓在心中的疑問,「孫若彤,如果你真的愛阿政,為什麼不跟著他一起修煉?你的資質好像非常適合修真,阿政的修煉功法也很神奇,你跟著他修真,就不會發生今天眼睜睜看著阿政受苦受難,卻不能幫他的情景了。要是你的修為能和我一樣的話,憑我們三個人的修為,絕對不會出現阿政差點喪命的結局,我們三個聯手,絕對可以無懈可擊的擊退孟家的挑釁。」
孫若彤一邊給秦政擦拭臉上的血漬,一邊反問道,「丹妮爾,令尊令堂都還在世吧?他們是不是都像你一樣,也在修真?他們現在是不是也像你一樣,依然年輕健康美麗?」
丹妮爾道,「那是當然了,我們戈哈姆家族是修真世家,修煉成仙是我們家族每個成員的目標,修行是我們的生存方式,這有什麼奇怪的?」
孫若彤淡淡一笑,「丹妮爾,我和你不一樣,我爹雖然是三朝元老,曾位極人臣,但是他老人家不管如何位高權重,受百姓愛戴,都是個普普通通的世俗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會慢慢的變老,失去他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我是他的女兒,唯一的親生女兒,我出生的時候,我的父親都已經五十一歲,現在他老人家已是古稀之年,隨時可能生病,甚至老去,你說我能撒手不管,跟著小政修真嗎?據我所知,一旦修真,閉關修煉是家常便飯,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好幾年,如果我修真後,有一天需要潛修了,等修煉結束的時候,卻發現外面的世界卻變了模樣,我的父親和我陰陽相隔,我又該如何自處?我有何顏面自立於世?我連父親大人的養育之恩都不能報答,我還算是一個人嗎?」
丹妮爾也明白孫若彤的擔心很有可能成真,而且孫麟閣七十多歲了,即使開始修真也太晚了,她道,「原來這樣啊。看來是我錯怪你了。不過你說的這些,阿政知道嗎?你不怕他責怪你嗎?」
孫若彤凝視著秦政安詳的面孔,明媚的美眸中蕩漾著甜美的笑意,「小政什麼都知道,所以他從來沒有催促過我,也從來沒有勉強過我做任何事,相反他為我付出了良多,不僅知我疼我,還不惜一切的呵護著我。你知道嗎,丹妮爾?能和小政相遇,是上蒼賜給我最好的禮物;能和小政廝守在一起,是我莫大的榮幸。」
丹妮爾心道,要不是你利用阿政的無知,把他綁在你身邊,說不定阿政現在過得更好。她冷冷的道,「你說這些,是不是想讓我祝福你們倆?」
孫若彤是個女人,一個很聰明的女子,丹妮爾對秦政的感情,還有對她的敵意,孫若彤很早就清楚了,可是她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笑著道,「如果丹妮爾你肯祝福我們,是我的榮幸。但是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丹妮爾一聲不響的盤腿坐在秦政身旁,不再和孫若彤閒聊,開始把注意力轉到為秦政護法的事情上,運功療傷是一件很凶險的事情,她打定主意要在秦政露出不順利的端倪時伸手幫助他理順體內的真元力。
也許上天是為了證明孫若彤的擔心,次日皇室派來接替孫若彤的新任牧馬城城主夏青羽,除了帶來接任文書以外,還帶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孫家的老管家,跟隨了孫麟閣六十多年的老夥計福伯因病醫治無效,在前幾天與世長辭,而孫麟閣在得知福伯病逝的消息後,精神萎靡不振,拒絕進食進水也好幾天了,身子日漸虛弱,「大小姐,女皇陛下讓你和秦將軍馬上趕回京城,勸慰孫閣老,請他老人家想開一點,身子要緊啊。嗯,大小姐,我在上任之前曾經拜訪過孫閣老,現在他的身體很不容樂觀呀,瘦骨嶙峋,形影相吊,我甫一見面,差點留下淚來。」
孫若彤聽到福伯病逝,彷彿被雷劈到一樣,福伯在孫府的地位一直很高,他從小就做孫麟閣的伴讀書僮,照料孫麟閣的起居生活,孫麟閣成家後,福伯就做了孫府的管家,福伯對孫麟閣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從來不依仗孫府的權勢狐假虎威,深得孫麟閣倚重。不僅如此,孫若彤的母親去世的早,孫麟閣又不肯續絃,所以照顧孫若彤潭雅兩姐妹的任務落在了孫麟閣和福伯兩個大人人都上,孫麟閣忙於政務,所以照顧年幼的孫若彤姐妹多是福伯。福伯和孫麟閣相處六十餘年,兩人的感情很深,比親兄弟還要好,孫若彤不止一次聽父親念叨,自從孫夫人去世以後,最瞭解孫麟閣的就是他的好兄弟福伯了,孫若彤還惦記著要好好照顧福伯的生活,過一段時間,把他送回老家,讓他過一個幸福美滿的晚年,沒想到他卻沒有等到那一天,就撒手而去。
夏青羽停止了喋喋不休,他看著鳳目微紅,泫然欲泣的孫若彤,長歎了一口氣,「大小姐,你節哀順變,千萬不要傷了身子。」
孫若彤轉過身去,擦了擦淚水,「多謝你,夏大人,我們現在馬上辦理交接手續,完後,我馬上趕回京城。」
由於事發突然,夏青羽體諒到孫若彤的心情,兩個人的交接手續簡化了許多,就這樣也花費了半個多時辰,才把最重要的文件交接清楚。最後,孫若彤道,「夏大人,小政現在有傷在身,需要靜養,不能移動。不知道他住在城主府會不會打擾到夏大人,大人又是否方便?」
夏青羽忙表示道,「大小姐放心,絕對沒有任何關係,秦將軍肯賞臉住在城主府,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呢。只要秦將軍高興,住多少天都沒有關係。」夏青羽早就得知秦政不僅是孫府的女婿,也是女皇陛下最看重的人之一,能和這種人物打好關係,對他以後的仕途有很大的幫助,他正愁拉不上關係,現在豈肯錯過如此的天賜良機,「大小姐,秦將軍是如何受傷的,要不要我出面給秦將軍討回公道?」
孫若彤看透夏青羽的企圖,道,「夏大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呃,夏大人,目前牧馬城被孛閡鯧一鬧,百姓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小女子建議你還是把精力集中到這方面吧。」
夏青羽忙道,「大小姐所言甚是,下官受教了。我這幾天整理了幾條恢復民生民計的政策,還想請大小姐幫我參謀一下,不知大小姐是否能夠撥冗一覽?」他取出一張條陳,雙手遞給孫若彤。
孫若彤看完之後,對夏青羽有了新的認識,夏青羽制定的幾條政策都很切合牧馬城的實際情況,都是切實可行的,「夏大人這幾條措施很好,我個人覺得很好。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建議,目前,天馬河中各種魚類消失殆盡,對牧馬城的漁民生活影響很大,我建議大人不妨從其它地方引進一些魚苗,放養到天馬河中。」
夏青羽一拍腦袋,「哎呀,要不是大小姐提醒,我險些忘記了。多謝大小姐了。」
孫若彤告別夏青羽,來到秦政的病房,秦政從昨天睡著後,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孫若彤依依不捨的撫摸著秦政的面孔,然後對丹妮爾道,「家裡出了點事,我必須馬上回去。丹妮爾,小政就交給你照顧了。」
丹妮爾道,「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阿政的。」
孫若彤點點頭,「謝謝你了,丹妮爾。」她俯下身,在秦政耳邊輕聲地道,「對不起,小政,姐姐不能照顧你了。福伯死了,爹爹病了,我必須馬上回去照顧爹爹、處理福伯的喪事,小政,你不會怪姐姐吧?姐姐不在你身邊,你要乖乖的養傷,不要讓姐姐擔心你。姐姐希望下次看見你的時候,你還是活蹦亂跳。健健康康的。」說著,孫若彤的淚水流了出來,她多想愛郎現在是清醒的,能和她一起分擔失去親人的痛苦,分擔對父親病情的憂慮。她擦了擦淚水,最後看了秦政一眼,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房間。
丹妮爾等到孫若彤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開口道,「孫若彤,你也不要著急,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要累垮了,要不然阿政會擔心死的。」
孫若彤腳步一頓,「謝謝你,丹妮爾,小政就需要你多費心了。」
砷冥接到樸迦霖元嬰快要保不住的消息後,極度震驚,帶著派中的兩個長老殺氣騰騰的趕了過來。一見到哭的稀里嘩啦的孟曉錚和傷勢嚴重不省人事的樸迦霖,砷冥氣的嗷嗷直叫,自己辛苦調教的徒弟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當師父的怎麼能夠咽的下這口氣。看著面色陰沉的砷冥,沒有人敢在這時候說話,怕引火上身,最後還是兩個長老膽子大一些,「掌門師兄,現在給迦霖療傷要緊,其他的事情,我們還是暫緩一下吧。」玄沖派的四個長老和砷冥都是同輩兒的師兄弟,有著一個相同的祖師爺,他們的修為也都不低,兩個分神期,兩個出竅期,是玄沖派的看家力量,非到關鍵時刻不能動用。
砷冥勉強壓下怒火,平下心來檢查徒弟的傷勢,很快,他得出了和商科怗相似的結論,不過他檢查的結果略微樂觀一些,樸迦霖的元嬰受創雖深,卻沒有煙消雲散的危險,如能服下離殞丹,再好好的潛修半年左右,傷勢完全可以治癒,修為也不會受損。
砷冥不愧是分神期的高手,他檢查完徒弟的傷勢後,隨出幾個繁雜的靈決,一道白色的光芒閃了一下,然後隱入樸迦霖的體內,砷冥使出的這一手遁絲訣,是修真者很重要的一種保命手段,可以延緩元嬰的消散,盡可能多的爭取治療的時間。遁絲訣是一種高明的手法,在劥龍國只有幾個大門派的上層人物才會使用。如果此時內視樸迦霖的紫府的話,可以發現他的元嬰上被纏裹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現狀的東西,乍看上去,像木乃伊一樣,樣子十分的古怪。
砷冥鬆了一口氣,樸迦霖的傷勢暫時不會繼續惡化下去了,他回過頭來,追問樸迦霖受傷的經過,孟曉錚哽咽著把孟家邀請秦政赴宴,然後雙方開始切磋,最後樸迦霖敗在秦政手中,元嬰差一點完蛋的結果說了一遍。砷冥聽清楚了,樸迦霖出現這種局面完全是自找的,他想著凌辱一下秦政,最後玩鷹的沒玩兒成卻被鷹啄傷了眼睛。修真界鮮有不護短的,每個修真者都是當地的佼佼者,砷冥同樣也不例外,他從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你們這幫蠢材,連官府一個小小的五品將軍都打不贏,我平常教你們的都讓你們餵狗吃了?你們的本事都長到了狗身上了?你們真是要氣死我了。」
孟曉錚小心翼翼的道,「師父,據弟子所看,秦政的修為好像非常厲害,他能夠和霖哥打成平手絕非僥倖。」
砷冥道,「不要給我找借口,秦政我又不是沒見過他。不到三年前,他還只是個四處乞討為生的小乞丐,他怎麼可能在短短的三年時間裡達到元嬰期的修為?既然他是萬中無一的修真天才,也不可能達到這種變態的程度。你們都是修真者,你們說三年時間能幹什麼?」砷冥是在場的最為見多識廣的人,他修行幾百年了,見過的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不依靠丹藥卻可以在短短三年時間裡修煉到元嬰期的修真者存在,即使服用丹藥的也不止需要三年時間,否則他也不會讓孟曉錚依靠丹藥提升到靈寂期之後,停止了丹藥的服用,原因很簡單,修真者的修為和境界必須同步提升,要不然會隨時走火入魔,煙消雲散的。
孟曉錚道,「師父,弟子決不敢撒謊,你要是不信弟子的話,可以問問我的父親,大哥二哥還有我的義兄,他們都是親眼目睹比試過程的。」
孟沅仁等人點點頭,證實孟曉錚所言非虛,說起來他們幾個人心裡的窩囊程度比誰都強,他們當中短的修煉了幾十年,長的也有兩三百年了,卻沒有一個人有自信能夠打贏秦政,也許真的像砷冥所言,他們的本事都長到了狗身上。要是他們得知秦政實際修煉的時間只有半年左右,不知道他們又該是什麼樣的表情。
孟曉錚一個人說的,砷冥可以不信,但是這麼多人言之鑿鑿,力證樸迦霖是敗在秦政手中,砷冥不得不慎重對待此事,「好,我姑且相信你們。你們把秦政和迦霖比鬥的場景再詳細的給我說一邊,任何細節都不要給我漏掉。」
孟曉錚抖擻精神,重新詳細講述了一遍,砷冥越聽神色越是驚訝,此時他不再懷疑秦政的修真水平,改而驚歎於秦政和樸迦霖比鬥的手段了,「秦政當時使用的法寶飛劍,你們還記得是什麼樣子嗎?」
孟沅仁忙道,「前輩,秦政等人臨走的時候並沒有帶走他們的飛劍殘骸,我馬上給你取過來。」他打發兩個兒子到密室內把秦政拉下的火雷劍和護盾的殘骸取來,當然完好無損的迴旋刃也不會忘記。
砷冥瞇著眼睛,撫摸著失去了靈氣的火雷劍,他對煉器也有比較深的體會,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煉製火雷劍的人手法極其高超老練,絕對不是一個修真新手能夠達到的,火雷劍劍體只有半尺多長,用於煉劍的材料都是最普通的材料,若論品質真的只是一般般,但是砷冥利用高深的修為從劍體內探得了一點端倪,金石芭蕉扇雖然破壞了火雷劍內部的結構,但是還是能夠依稀的找到很多可以利用的信息。砷冥發現火雷劍內部的陣法足有上百個,但是卻不會跟人任何繁雜的感覺,一切顯得是那麼的井然有序,條理分明,這種精巧的控制手法連砷冥也只是初窺門徑而已,他還不能夠保證每次煉器的時候可以達到這種程度。這時他也明白過來,為什麼劍體有半尺多長,一方面是材料太差,再縮短有斷裂的危險,另一方面卻是為了方便在內部佈置這些數量繁多的陣法。想到這裡,砷冥不由得產生了幾絲惋惜之意,如果火雷劍沒有損害該有多好啊?他可以從中研究出不少的煉劍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