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是第三天,木大師和我約定的最後一天。
太陽懸在西半天,天空蔚藍如洗,沒有幾朵雲,一切都很寧靜。
我呆在綠洲邊上的一個沙丘下,兩隻長耳怪剛跳出來,就被我一個貼身,幾下狠刺掛翻一隻,另一隻長耳怪露出鋒銳的尖牙,後腿猛的一蹬,幻成一道灰影,朝我的小腿急速咬來。
眼看無法閃避,我忙一擺腿,又是一彈,不偏不倚的就踢在長耳怪頸上,將它踢得翻滾開去,沒等它撲過來,又是一串掠影箭射出,連中數下後,長耳怪悲鳴一聲,爆出了件銅器。
這的怪物等級並不高,我殺的十分輕鬆,想想再過不久,就可以知道木大師給我弄出了件什麼東西來,心情更是大好,下手也顯得格外有力些。
正殺得起勁,突然隱隱聽到遠處似乎有滾滾的雷聲,連綿不斷,這種情況我以前在沙漠中也碰到過,一般是沙暴要來的前奏,當下打馬衝上沙丘,發現西面偏南的方向,騰起了黑雲,其它方向卻還是晴朗的天氣,望過去,景色極是壯觀。
雷聲越來越響,西南方也愈來愈黑,遠看著就像是一塊碩大無比的黑色天鵝絨帷幕,上接著天下連著地,平整的掛在前方一絲不動,帶著一種莊嚴肅穆又有些可怕的混合感,極力展示著天空的深邃廣大和個人的渺小。
震憾中突然想起紫色水晶出去的時候正是那個方向,我的心陡的升了起來,看了眼那頂天立地的黃浪,不住翻騰著正向這方向緩緩撲壓了過來,終叱上一聲,打馬奮力向著西南方馳去。
遠處滾滾而來的黃浪,有些像是錢塘江的潮,在黃色和藍色之間的界限劃得非常清晰,藍的分外的藍,黃的分外的黃。
隨著自己向沙浪的不斷靠近,我已能感受到勁風撲面,之中還不斷的夾有沙子打在臉上,身上。我放眼搜索著四周,希望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馬兒也感受到了頂風的壓力,不肯在向前,我用力抽打幾鞭,突然長嘶一聲,將我甩下馬來,自顧自逃命去了。
正想開口罵上兩聲,風沙立即灌進嘴來,只得用袖子捂著口鼻,弓著身子奮力朝前,天也逐漸變暗,就似在暮色中一般,沙子打在臉上的感覺也變成了像是鞭子,抽的人生疼。
我衝進沙暴裡,突然感到了一絲恐怖,自己這樣不明所以的冒冒失衝進來,又丟了馬,很有可能的結果是人找不到,卻把自己的性命丟了。
還沒當我後悔的時候,我勉強睜著的眼睛發覺不遠處有個人影在閃動,在呼嘯的風裡,衣襟飛舞,漫天的風沙,似也不能遮住她絕世的容顏。
沙暴還在急速的變換著自己的形象和色彩,先是從它深處猛竄出堆堆沙團,好似瀑布般傾瀉。陽光折射在翻滾的沙團上,層層的沙濤倏的又化作了一個個光耀奪目的火球,在這一團團的燦爛火球表面,又有無數的細小的砂粒,在閃爍變幻著各種迷人色彩,鮮紅的深紫的玫瑰色的寶石藍的……千顏萬色相互輝映,仿若仙境奇觀。
紫色水晶她正被裹在沙暴當中,她的馬不知是收了起來,還是驚失在這狂沙裡,纖弱的身影隨著風沙在搖曳,卻總是堅強的又挺了起來。
我心頭一熱,全身突然被一股火熱的莫名情感包圍,力量陡增,艱難的搖搖晃晃著向她邁去。
這時,沙暴中炫目的光彩已變成了如泣的血紅,猶如深淵無比的血盆大口,並隱隱散發著冷酷逼人的青紫色,令人慌恐戰慄,怒風狂號中,沙暴又彷彿轉成為漆黑的無底洞,似要將人一口吞噬,終於,就在紫色水晶暈倒下去的那刻,我拉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耳中是刺耳的呼嘯聲,一陣陣的狂風正發出的尖厲怪叫,讓人一陣陣的心驚神顫,握著紫色水晶的手,我心中卻突然沒了一絲害怕,將紫色水晶的頭壓在我懷裡,拉起我的披風,緊緊的護著她,免得她口鼻被那狂暴的風沙所嗆著。
漫天的沙已打我幾乎睜不開眼,我也將頭深深的伏了下去,紫色水晶猶若錦緞的髮絲柔柔的貼在我頸上,鼻中是她那若有似無的淡淡幽香,我的心在這地動山搖般呼嘯震動中,竟出奇的寧靜,只希望時光能在此刻停留,就連那沙子夾雜著碎石打在我身上似乎都喪失了痛疼的感覺。
沙暴在第二天清晨才算完全停了下來,我們倆的下半身已被沙子埋住,全身都變成了泥人,這還是我夜晚不停刨沙的結果,要不然,估計我倆都得被活埋在幾米之下了,一隻刨沙的手早已血肉模糊,昨夜揪著心,還不覺得什麼,這時鬆了下來卻鑽心的疼。
而另一隻抱了紫色水晶一夜的手,卻早已麻木,沉沉的不在有感覺,看看懷裡的紫色水晶,心中不由又是一顫,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紫色水晶,蒼白的臉,長長的睫毛,在惹人憐中偏又帶著一種超然冷漠的完美,讓人很容易就被她的氣質所攝,不敢真的太過靠近。
紫色水晶仍是沒有醒來,高挺的胸脯貼在我身上,隨著她的呼息起伏有致,弄得我一陣心馬意猿,立即湧起一陣男人的正常反應,不敢在抱下去,壓下心中的旖念,把披風鋪在較平的一處沙上,再將紫色水晶輕輕的放了上去,我卻沒看到紫色水晶耳根處泛起的微微嬌紅。
此時,天空仍是昏黃昏黃的,太陽已升起來了,但沒有光線,如暗紅圓盤。我立著身子,極目望去,遠處是茫茫蒼蒼的一望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