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六百年前的復仇（二）
「恐怖？」林墨白聽到這個詞語忍不住又一次哈哈大笑起來，他笑過了之後，眼睛卻只有流水。
何止是恐怖，簡直是殘忍非常。
從小到大，他每一天都活在這種對死亡的恐懼當中，看到父親的痛苦萬分地離世，看到母親因為要拉扯自己長大所受盡的痛苦，最後鬱鬱而終。
這種淒涼，這種哀傷，此刻彙集在了林墨白的心中，變成了一股子的怨恨。強烈的怨恨。
這種怨恨，讓楚風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怖。
如果此刻林青站在林墨白的面前的話，只怕林墨白肯定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捅上林青幾刀。
楚風看著林墨白眼中的淚水，知道他心中的憤恨，不由沉默了。
好久，楚風才說道：「其實當年這件事情，也許真的不是林青有意做的。畢竟有些事情是無法阻止的。」
林墨白聽到楚風這話，猛地回頭，看了一眼楚風。此刻他的眼中是帶著恨的。
楚風被林墨白這充滿仇恨的眼神嚇得再一次沉默不敢說話了。
隨著時間的一點一滴的過去，林墨白的仇恨終於慢慢地消散，而放入了他的心中。他知道他不該怨恨眼前這個人，因為六百年前的事情確實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眼前這個人，弄不好也是那位高高在上，被人歌功頌德，神話一般存在的傢伙利用。
「雲清，你對我說了那麼多。你就不擔心，我因此遷怒於你，仇恨於你麼？」林墨白沉默了好一會兒問道。
楚風點了點頭，說道：「我當然擔心，可是我……我卻不想讓你活在仇恨當中，畢竟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
楚風歎了一口氣說道：「你這些年背負的仇恨太多了。放下……」
林墨白哼笑了一聲問道：「放下？我現在對夏國的高祖恨不起來了，可是卻恨他的太子為何當年要喜歡上自己的親妹妹。他的一時的喜歡，早就了他的子孫後代幾百年的痛苦，每一代的短命夭壽。」
楚風當下忍不住說道：「他們兩個人相愛的時候。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的。」
林墨白說道：「一句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推卸責任了嗎？」
楚風再一次沉默了。
林墨白突然間看向楚風問道：「雲清，你如今也是太子，以後也會是未來的皇帝。如果你的兒子喜歡上一個女子，你會不會派人去查那個女子的底細？」
楚風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說道：「那自然。」
「為什麼夏高祖沒有這樣做？」林墨白問道，「因為他知道那個女子是林青的女兒，他沒想過林青的女兒就是他自己的女兒。這是他太信任林青了。」
楚風不再說話。
「罷了，我也不能夠怪他不去查。也許他去查了，可是林青是什麼人？一個聰明絕頂的人，就算是夏高祖想要查，只怕也查不到任何消息吧！」林墨白冷笑地說道，「林青是一個聰明人。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太子喜歡他的女兒的。」
楚風再一次沉默了。因為林墨白說的應該是真的，林青不可能看不出來，他也許看出來了，也許是曾經阻止過了。可是這兩個人表面上不交往，暗地裡去交往。
林墨白說道：「他當年就該對她的女兒說出她的身世，只有這樣的話，才可以斷了他們的來往，可是他沒有說。」
林墨白說道：「他是故意的，因為他要復仇。他知道他一旦死了。夏高祖肯定會對林家下毒手，所以他決定利用自己這個養女復仇。」
「可笑，可笑……可笑我們這些作為他棋子的人，卻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當了他的工具，心甘情願地當他的工具，還將他奉做神明，太可笑了。」
林墨白說完之後又一次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不由地又哭了起來。
楚風從來沒有見林墨白如此失態過，今天是他見林墨白失態最嚴重的時候了，也虧是他的身邊沒有宮女和外人，要不然他這個鉅子的臉面都丟光了。
其實林墨白許多年前就有一個疑問了，以當年文侯的聰明，怎麼會不知道他去世了之後，林家會被滅族呢？
他應該是知道，可是為什麼他不早早做好防備呢？
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如今聽到了楚風今天的話，他霍然開朗了。原來，這就是原因，他早早就設計好了。
他真的好毒，好恨，好恐怖。
林墨白哭完了之後，覺得頭有些暈沉沉的，他說道：「雲清，我今天失態了。讓你見笑了。」他說著就要站起來。
可是他還沒有站起來，人就差點倒下去了，若不是楚風眼疾手快的話，他的頭就要和地板親密接觸了。
「小黑，對不起，我不該告訴你這些的。」楚風看到林墨白這個樣子，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愧疚，感慨地說道。實際上他說完這些事實之後，他就後悔了。
「不能怪你，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們和的子孫，還要背負這個天大的秘密而不自知。」林墨白看向楚風說道。
楚風扶著林墨白站起來之後，林墨白用手拍在楚風的肩膀上，看著楚風的眼睛問道：「雲清，謝謝你。你能夠告訴我，你是在什麼地方見到他的嗎？」
楚風知道林墨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當下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只怕你去見他，你也未必能夠見到他，他不一定在哪裡的。我當日和他說話之後，他就消失了。」
「你告訴我可好？」林墨白這話語接近哀求。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黑水閣。就是我被劉平順封為逍遙侯的時候，賞賜給我的府邸的黑水閣底下的巖洞裡。這個巖洞裡有機關，如果你不懂得機關的話是進不去的。哦，那個府邸，曾經是六百年前的文侯的府邸。」
「六百年前文侯的府邸，黑水閣。」林墨白聽到這話，不由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這些。」
他說著就鬆開了手，轉身要離開，卻被楚風攔住了，楚風問道：「小黑，你現在我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去替你去弄一些紅糖水。你這身體出去，只怕還沒走到門口，就暈倒了。你這身體太差了。」
林墨白看向楚風說道：「雲清，我求你一件事情。」
楚風說道：「你說吧！我如果能夠幫你的話。」
林墨白看向楚風說道：「我估計我的病是治不好了，可是我擔心我的一雙兒女。他們都還小，我也看不出來他們到底有沒有遺傳病，因為我這病和別人的不同，不到二十五歲之後，是不會發作的，一旦發作起來，卻只要幾年的功夫，就可以將一個人毀滅了的。」
「我翻過林青留下來的醫書了，上面記載這種病，是先天性心臟病當中的一種，伴隨有心臟加快衰竭，而不只是心臟，身體的其他器官也會快速地衰竭。」
「我父親死的時候，我才五歲。」林墨白看向楚風說道，「他的心臟的衰竭很快，而且人也蒼老得很快，我記憶當中，新年的時候，父親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到了年尾他就成一個六十多歲的人了。」
林墨白說道：「我記得他去世的時候，雙手摀住胸口，面色發紫，整個人捲曲著身子，呼吸十分的困難，無論大夫怎麼搶求，他都沒有辦法使他呼吸……他死的時候十分的痛苦的，因為他的眼睛裡喊著淚水看著我……」
林墨白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哭了。
楚風歎了一口氣，然後問道：「墨白，我想問一件事，你們林家有沒有生過女兒？就是你有沒有姑姑，或者你爹有沒有過姑姑？」
林墨白呆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爹有姑姑。」
「她健康嗎？」楚風問道，「有沒有出現和你爹一樣的病？」
林墨白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她很健康。」
楚風又忍不住問道：「那他的兒子呢？這很要緊，你必須告訴我才行。」
林墨白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的兩個表哥，其中有一個在五十歲的時候，有些神智不清晰，可是也是壽寢正中，活到了六十多歲的。」
楚風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此看來，你這家族的遺傳病，只對男性有影響，對女性沒有什麼影響。如果你只生女兒，不生兒子的話，這種遺傳病，就會消失了。這叫做單基因的遺傳病。」
林墨白呆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是說，我的女兒沒事？我的兒子有事嗎？」
楚風說道：「應該是的。」
這個時代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的，沒有兒子的話，會被人笑話的，女人永遠是男人的附屬品。
楚風說道：「也許有例外也不一定。」
可是林家六百年來，這病一直沒有停過，這說明這例外是不存在的。楚風這樣說也是為了讓林墨白安心罷了。
「雲清，你的醫術不差，就連小平的病你都能夠治好，我希望你能夠找到治療我兒子的病的方法。」
楚風說道：「遺傳病是基因的缺陷，很難治療的。我只能夠盡力而為了。」
起碼在楚風原來所處的那個時代，遺傳病，尤其是單基因的遺傳病那是沒有辦法治療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避免生出帶病的孩子來。
林墨白十分感激地握住了楚風的手說道：「謝謝你，雲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