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追尋六百年的答案(四)
冷。
好冷。
抬頭望去,漫天遍地的雪白。腳下竟是沒過膝蓋的積雪。
這裡應該是一處僻靜的山野之地,只有被雪覆蓋得雪白無暇的山川小徑,小徑旁邊的山上,青松被雪壓得嘰嘰作響。
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又是誰?頭好痛,好痛……腦子一片空白,記不清自己是怎麼來這裡的。
就在青年躊躇猶豫的時候,突然聽到馬蹄聲。
抬頭望去,只見迎面駛來一輛馬車。馬車上坐著一個五十有餘的趕車老者。看老者穿著和打扮的樣子,應該是在古代了,可是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丈。」青年側身伸手叫道。
「公子何事?」老丈喝住了馬兒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青年問道。
看他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青年,青年就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他驚愕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還穿寬大的青衣長衫,不由地笑了。這衣服怎麼和這老者的衣服那麼的相似,都是古裝?古裝?為什麼自己會認為這是古裝呢?
「老丈,在下想請問一下,此地何地,今夕又是何年?」
老者聽了青年的問話後,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青年,彷彿看怪物一般,好久才說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慚愧得很,在下確實不是本地人。」青年人抱拳說道,他說完這話,發現自己這話會讓人更加誤會,腦子一轉,忍不住又說道:「在下的祖先為避秦時亂在東海孤島中隱居多年,至今不知何年,因此奉族中長輩之命到中原。卻沒想到先是遇上了惡人搶去了包袱,後遇上風雪迷了路。」
「哎……公子先上來吧!」老者聽了不由地覺得他可憐,因此出於同情他,便說道。
「多謝老丈。」
老者喝馬前進。
「公子,你的衣服甚是單薄,車裡有一件舊的棉襖,若是不嫌棄的話,可先拿來避寒。」老者看見上馬車來的年輕公子全身被凍得索索發抖,不由地皺眉頭說道。
「多謝老丈。」青年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禮數了,爬到馬車裡拿出一件破舊得不能再破舊的棉襖裹在了身上。
「公子貴姓。」
「貴姓?貴姓?」年青人聽到這話,忍不住愣住了,因為他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很多的樹木,還有白雪皚皚。他不由說道:「晚輩姓白,就叫白林。老丈若是不嫌棄,可以喚晚輩的草字雲清。」
雲清?自己的字叫做雲清?頭好痛,好痛……
「公子,你怎麼了?」看到青年人露出痛苦的表情,老者忍不住問道。
「晚輩沒事,只怕是剛剛在雪地裡太久了,著涼了。」青年人搖了搖手說道。他現在唯一能夠找出按理的就是這個理由了。
「老夫的馬車裡還有一壺烈酒。公子你剛剛站在風裡太久了,不如拿這壺來驅寒,這樣會好些。」老者說完用手指了指身後的馬車。
「多謝老人家!」青年人順著老者的手指的地方,找到了那壺烈酒,馬上就喝了一大口。喝完這酒之後,青年人的身上確實感覺不到寒冷了。
「公子,你初來乍道,如今連包袱都被人搶去了,想要生活下去,得趕緊謀一份差事才好,否則的話,只怕你很難生活下去。」老者當下忍不住提出自己的意見說道。
「多謝老丈的提醒。晚輩自然知道。只是老丈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呢?今夕又是何年呢?」
「這裡是洛陽地界,現在是清和二年。當今的天子姓劉,國號是大夏。」
清和二年年?洛陽地界?國號是大夏?
這是什麼時候,為什麼自己那麼熟悉?洛陽,自己應該來過洛陽。大夏,自己應該聽過,天子姓劉……
可是為什麼感覺又那麼的不對勁,似乎自己丟失了什麼東西?
「公子,你在想什麼?」老者見這個青年的臉色陰沉不定,一聲不吭地望著遠方,不由地擔心問道。
「沒什麼?老丈,晚輩在為今後的生活擔心。」青年回過神來說道。比起想起自己是誰?怎麼會到這裡來?他更重要的是要活下去。他說的是實話,現在他是隻身來到這裡,生活都成問題。何況現在是冬天,弄不好被凍死。
只要活下去,自己才可能有更多的時間去想自己是誰?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老者思考了一會說道:「公子,我家大人是一個樂善好施之人。公子若是不嫌棄,可隨老漢先回府裡,府裡多請一個下人,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多謝老丈。」
路上,雲清得知老人的名字叫憨伯,是一個無兒無女的老人。
當馬車在一座看起來古色古香的大宅門前停下的時候,雲清抬頭望去,只見宅門上掛著一塊用隸書書寫的「鍾宅」。看來這戶人家的老爺是姓鍾的。
「老丈,這裡是鍾家?請問一下,鍾家的老爺是哪一位?」雲清跳下馬車後,忍不住問道。畢竟如果不知道家主是什麼人,那也是一件不好辦的事情。
「在洛陽鍾家,能有這樣的宅院的,只有我們家老爺,洛陽府府尹鍾毓大人。」老者驕傲地看著楚風說道。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雲清換上了一套厚實一點的棉衣跟隨著老丈去拜見這家的主人。
雲清抬頭望去,只見一位年近四旬中年漢子正在書房的爐火邊屈膝讀書。這中年人,長相很俊,眉宇分明,只是有些文弱。
「大人,老奴已經安全的將小少爺送到表姑奶奶家了。」老丈躬身拜道。
中年人抬頭望向老丈,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憨伯,辛苦了。一路上可還太平?」
「回大人,路上很順利。表姑奶奶讓老奴給大人帶一句話。表姑奶奶,讓老爺的脾氣不要太硬了,否則得罪的人太多了。」老丈低聲說道。
「本府知曉。恩?你身邊的這位青年人是……」
「大人,這位公子是老奴在路上遇到的。他被惡人搶了包袱,又迷路了,因此老奴擅自做主將他帶回來了。他想在府裡謀一份事做。」
看樣子,這個中年人應該就是鍾毓了。雲清見他看向自己,那目光裡似乎在審察自己,他不由地上去躬身作禮道:「在下白林,字雲清,拜見府尹大人。」
鍾毓望著眼前這個青年人,他年紀應該不及弱冠,神態和舉止明顯不同於常人,雖然身高七尺,卻長得眉清目秀,眉宇間竟然透出書卷氣息,想必是讀書人。他當下不由地笑著問道:「你讀過書?」
「不才祖上也算是讀書人,因此粗識幾個字。」雲清點了點頭說道。認識字?自己應該認識字,因為自己能夠看得懂鍾家大院的匾額、對聯還有字畫,這都說明自己認識字。
鍾毓自然不知道雲清心中的思想,不由地點了點頭說道:「可會作詩?」
「略懂一二,可以一試。」雲清思考了一會點頭說道。此刻最重要的是能留下來,最好是能在這裡長住,最起碼能讓自己在想起自己是什麼人之前,住在這裡。
「那好。你可否以門外的雪景賦詩一首?」鍾毓聽了微微地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將門打開,指著門外的院子問道。
抬眼望去,門外的院子裡,白雪覆地,偌大的院子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梧桐樹光光的枝幹上只有晶瑩的冰凌。
唯有牆壁靠近窗處,有一叢怒放的紅梅,在白雪中特別的鮮紅。
「好雪知時節,天地覆華裝。牆角一枝梅,傲氣凌冰霜。」雲清思考了一會淡淡地吟道。似乎自己對吟詩這東西,也是懂的。
鍾毓聽了之後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點了點頭說道:「白公子看來也是一位飽讀詩書之人。公子祖籍何地?緣何落魄至此。」
雲清無奈地想到,我若是知道自己是哪裡人?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就不會那麼痛苦了。他當下微微地笑道:「慚愧得很,在下祖先因避秦時亂,率眾隱居於東海之孤島之上。至今不知何年,在下奉族中長輩之命,出來看看當今是否是太平盛世,誰知半路遇到了惡人,竟將在下的衣物錢財擄走,風雪太大,在下迷了方向。」
雲清說完後,鍾毓不禁地歎息道:「可惜,如今中原並不是太平盛世。」
雲清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如此,但是在下既然奉命而出,還是要雲遊天下一番,才好回去向族中長老交代。」
「我觀先生之才,若是做了下人,著實可惜。我的府衙裡正缺一管事的主薄,先生可願意擔當。」鍾毓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問道。主簿是由官吏自己掏腰包聘請的下屬,不屬於官府的編制裡的,可是權利卻也很大。是官員的心腹之人。如果是在明清之後,主簿其實就是師爺了。
雲清愣了一下,不由抱拳說道:「多謝大人,收留!只是晚輩才學微薄只怕難以擔當重任。」
鍾毓聽到雲清的謙辭不由呵呵地說道:「年輕人,如果沒有經過磨練,又有幾個人可堪重用的?沒事的。老夫的麾下,不只是你一個主簿,你若是不懂,可以向他人請教。」
「多謝大人的栽培,雲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