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朝歌(四)
小丫頭輸第一盤給楚風的時候,只輸了五目。她很不甘心地叫道:「不算,不算,這局不算。我們三局兩勝。」楚風並沒有反對,笑著說道:「好。」
第二局輸給楚風,整整輸了二十目。楚風看著圍棋桌對面的小丫頭不甘心地咬著嘴唇不說話,當下忍不住笑著問道:「要不,我們五盤三勝?你看如何?」
這下子小丫頭的臉綠了,她站了起來,轉身就跑掉了。楚風看到這個丫頭跑掉,不由搖了搖頭,並沒有去追。
反而是那個丫頭出門的時候,不小心差點撞到了館長。館長看到這個丫頭從楚風住的院子裡跑出來,臉色馬上變了,馬上跑到了楚風住的院子裡,剛剛到院子裡,就看到楚風打開窗戶,一臉微笑地看著窗外花壇邊的牡丹花。
館長這下放心了,他走上前,抱拳說道:「侯爺,郡守馬大人派人來問侯爺,可否有空,他今天晚上打算在問香樓宴請侯爺。」
楚風本來還打算等一下去找這位馬郡守呢,商量一下關於張啟殺人的事情,卻沒想這位馬郡守竟然那麼快就來找自己了。
「館長,就勞煩你告訴馬大人,本侯今天晚上有空閒不假,可是本侯不喜歡出去飲酒,只需在馬大人的府中小酌即可了。不須到問香樓去。」楚風看著館長微笑地說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在大眾面上說的好,偷偷地和這位馬郡守商議一下就可以解決了。
「好,卑職明白!」館長當下抱拳說道。他心裡對這個李辰更是佩服了,果然是一位愛惜百姓的好侯爺,為了少花錢,竟然連館子都不下去了。
馬俊聽到逍遙侯傳話要在府裡小酌,他自然馬上答應了。其實他本來就打算在府裡宴請這位聞名已久的侯爺,只可惜的是他府邸裡很多地方都用來安置難民了,所以整個府邸顯得有些亂,也有些狹小,更重要的是他的府邸裡的菜式不多,也沒有什麼好酒。因為擔心這些,所以才打算到朝歌最好的酒樓問香樓來邀請這位皇帝身邊的紅人的。
「郡守大人,這位逍遙侯是一個很愛惜百姓的侯爺,他可不像是那些人說的那樣,只會享樂,不懂民情的人。因此他既然提出來了,在大人你府上小酌,卑職認為他就是已經知道了郡守大人你具體情況了。」館長看到馬俊臉上還有一絲猶豫當下忍不住說道。
馬俊說道:「如此也好。只是小酌免不了要好酒,我府上沒有,而問香樓的酒,也不肯外賣……這如何是好?」
「我那還有兩罈子竹葉青,若是郡守大人喜歡,卑職今天晚上就送來。」
「如此多謝館長你了。」
「哪裡的話,這些都是卑職應該做的事情。」
其實楚風雖然喜歡喝酒,可是卻能夠控制住自己,不該喝酒的時候絕對不喝酒,就算必須要喝,他也只是喝上幾口。
楚風和這位馬郡守寒暄了一陣子之後,聊到了刑事民獄的事情之後,楚風覺得時機合適,就引出了王張氏的事情。
馬郡守聽到楚風說起這個女人,一臉不高興地說道:「怎麼?那個女人又攔住侯爺你,說要告狀了?她已經上告了很多個官員了,就連范大人也查過了,她父親殺人的事情,證據確鑿,就連他父親都親口承認,當眾畫押,這樣的事情,還有什麼冤屈的?」
「馬大人,本侯對這件案子十分感興趣。不知道馬大人,可否暫時不要殺這個叫做張啟的犯人?」楚風當下笑著說道。
「這個張啟本來就是判定秋後問斬的。是他自己提出要提前問斬的,刑部的公文的批復還是秋後問斬。既然侯爺對這案子如此有興趣,那本官就暫且不殺這個張啟。」馬郡守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每一個正直官員都對這個案子感興趣,要知道這可是一個鐵板上釘釘子的案子了。
「多謝馬大人!」楚風當下抱拳說道,「本侯暫時還不能夠調查此案,等本侯參加這次博弈結束之後,本侯再行調查此案,因此還請大人你吩咐屬下對這位張啟多些關照。」
「這些不須侯爺你吩咐,下官也會去做的。」
兩個人又閒聊了一會兒,楚風看看天色不早了,便以要休息了向馬俊告辭。馬俊自然送楚風出了門口。而楚風也通過這次和馬俊的談話和對馬俊的府邸所見所聞,發現馬俊也是一個好官,起碼是一個愛民正直的好官。至於說智慧與否,他就暫時無法判斷了。
回到院子裡,楚風就把王張氏這個人暫時從腦子裡驅逐出去了。不要再去想她,畢竟他現在首要的任務是要贏得這次博弈,若是輸了,那可是要跟隨那兩個老頑童去做雲遊四方的大夫了。
這可不是楚風想要做的事情。
楚風半躺在一棵大槐樹的枝幹上,仰視著天空。星光閃爍,夜空十分的寧靜,這樣點點發亮的星空,總是會讓人感覺到一陣寧靜,大腦也得到休息,整個人顯得格外的平靜和安詳。
許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躺在樹幹上看星空了,記得上一次躺在樹幹上看星星,是在南越鹿門的山上的事情了,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有被師父派出去當什麼和平的信使,退南平的十萬大軍。仔細一算,似乎那種平靜的日子,一轉眼就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今夜的星空,星星格外的閃亮,楚風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似乎在自嘲,又似乎在回想一些美好的事情。他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額前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髮,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道:「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
今天他的馬車剛剛到達朝歌,還沒有到驛館,在街上,他就在車簾外看到了一個讓他熟悉的身影,雖然只是輕輕一瞥,雖然只是看到背影,可是楚風卻怎麼也無法忘記那個背影的主人。
就像是孩子總是能夠記住父母的背影,楚風也能夠記住他的老師白離的背影。早在來朝歌之前,楚風就考慮到了,這次朝歌之行,他肯定會見到很多熟人。可是卻沒想到,卻能夠看到他。多久沒有看到他了?有一年了嗎?是的,將近一年的時間沒有看到他了。
他的身影還是那麼的孤單,還是那麼的落寞,總是讓人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自己明天的比賽場上,能夠見到他嗎?他和自己相見,會說什麼呢?楚風心裡有些忐忑,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以後不許你再自稱鹿門弟子,你楚風和鹿門沒有任何關係,和我白離也沒有任何關係!」這句話直到現在還迴響在楚風的耳邊。
「師父,你就那麼討厭我嗎?」楚風眼睛不由地紅了,他歎息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楚風以為自己可以灑脫得把白離將他逐出師門的話忘記,可是如今看來,自己一直對那句話耿耿於懷!
就在楚風說完這話的時候,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李辰,這是你現在的名字嗎?」
楚風驚訝地放眼望下去,只見在槐樹底下站著一個人,確切來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這個少年見者一頭碎發,而且這頭碎發已經是全白的了,他穿著一套寬大的文士長袍,此刻長袍正隨著風不停地搖動,將他整個人襯托的格外的清瘦,一雙大眼睛,只是有著很重的眼袋,蒼白色的臉,灰暗卻充滿了滄桑的眼眸,嘴角還是一如既往地掛著一絲讓人無法忘懷的笑容,顯得他整個人有一種春日裡獨有的陽光。
「小黑!」楚風馬上從槐樹跳下來,歡喜萬分地說道,「你來了!」
「小子,又見到你了!」從孩子的長袍衝出來了一個影子,張嘴就對楚風說道。楚風看著那個影子馬上笑了。因為這個影子不是別人,正是有著一張標準的娃娃的笑臉,十分可愛的木偶小白。
「小白,你好!」楚風說著就忍不住伸手去捏這個小白,卻被小白伸手擋住了。
「又想欺負我!」木偶大聲說道,「我可比你都大的前輩,你再欺負我,我就翻臉了,讓我們家的小黑不再理你!」
「好了,好了……不捏你的臉就是了!呵呵,有一年沒有見面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呢!」楚風笑著對這個小木偶說道,畢竟這個木偶在少年的操作之下彷彿是有了生命了一般,所以楚風也沒有將這個木偶看成死物。也許,這個木偶,就是林墨白的另外一個靈魂吧!
「李辰?你上一次在船上用的化名叫做李龍,如今你又叫李辰。」林墨白看著楚風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彷彿在敘述一件事情。
「龍就是辰,辰就是龍。」木偶小白馬上補充說道,「小子,你這個名字有什麼含義,而且你為什麼要姓李?難道你和李家的人有什麼關係嗎?還是說,你其實本來就是姓李的,楚風是你的化名?」
楚風當下又想伸手去捏氣呼呼的小白了,可是他的手伸到了一半,想起剛才小白的話,又收回來了。他說道:「當年有一個姓李的員外救過我,並且收養我為義子,李辰這個名字,就是他給我取的。我叫這個名字,其實也只是為了對這個員外心存感恩。」
「楚風,這個名字是我本來的名字。」楚風繼續說道,「這是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名字。就像你告訴我,你叫林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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