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軍變（二）
劉平順帶兵出來打仗，朝中的許多大事雖然都交給了蕭北風來處理，可是並不代表蕭北風可以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朝中的那些大一點的事情，蕭北風還是會讓人將奏折發往驛站，有專門差役將這些奏折送給劉平順處理。
因此平日裡若是沒有特殊的事情每隔一天，劉平順會就會開一次朝會。朝會的時間，也由原來的卯時三刻變成了辰時初刻。
可是世間哪裡有讓皇帝等待臣子的事情？因此絕大多數參加朝會的朝臣和武將們，早早的，卯時三刻還沒有到就開始來到了開朝會的大營裡等待。
尤其是今天這個奇怪的日子，朝臣們來得更是早，沒到了卯時三刻大臣們已經到齊了。一個個都和自己相熟的人聚做一堆，竊竊私語。
「聽說了沒有，那個傳言……」大臣甲低聲朝大臣乙問道。
「噓，這只是一個謠言。」大臣乙馬上小聲地說道，他說完這話看了一下四周，發現四周的大臣們，似乎也在討論這個問題。他不由安心了，要知道法不責眾。
「我看不像是一個謠言。你們沒有發現皇帝所住的中營，御林軍保衛加多了嗎？」大臣丙湊過來低聲說道。
聽完大臣丙這話，大臣甲和大臣乙都相互間心驚地看了一眼。
大臣丙看到他們心驚的樣子，馬上說道：「還有啊，昨天好幾個大臣求見皇帝，皇帝都說身體不適，不肯接見，只是讓大家把要稟報的事情，寫成奏折呈上去，這就夠了。前兩日我們看到皇帝陛下的時候，他的身體還好好的，絕對不可能病了，而且還嚴重到見不得人的地步。」
大臣乙忍不住說道：「聽說，冀州好幾個地方都爆發了疫症，前日陛下散朝之後就出去體察民意了，不會是那個時候不小心感染了疫症吧？」
聽完大臣乙這話，大臣甲和大臣丙兩個人不由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有著誇張想像力的大臣乙。大臣甲馬上搖頭說道：「爆發疫症的地方，在平原郡，離這裡好遠，我們這一路來都沒有發現疫症，我想疫症不會傳播得那麼快的。」
大臣丙馬上說道：「所以，我懷疑陛下可能是受傷了，遇到了刺客行刺，而且很有可能受到了重傷。」
「刺客？！」大臣甲馬上說道，「這個傳言最不靠譜的地方就是說有刺客，什麼樣的刺客，可以深入我們這樣重重包圍大軍的中營裡行刺陛下？」
大臣乙馬上說道：「對啊，若是這個世間真有這樣厲害的刺客，反賊燕王早就花重金賣通這樣的刺客，讓他來行刺陛下了。」
大臣丙看到這兩個人一臉不相信，他馬上說道：「噓，噓……你們兩個小聲一點啊！沒聽傳言說了嗎？那個刺客和蕭大人有關。」
大臣甲馬上說道：「這是這個傳言最為扯的地方，蕭大人是什麼人？那是陛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又是國舅，還是陛下最為信任的大臣。蕭大人的姐姐還是皇后娘娘，他怎麼可能會謀害皇上呢！」
大臣乙馬上說道：「沒錯，蕭大人不可能謀害皇上的。這比有刺客直接衝擊軍營，殺死了皇帝身邊大規模的禁衛軍、御林軍，刺殺皇帝的消息還要假！」
蕭家和劉平順的關係是息息相關的，蕭家的榮辱都在劉平順的身上背著，劉平順一死，蕭家的利益是損害最大的。因此每一個咋聽到這個消息的朝臣，對這個消息都會呲之以鼻，甚至冷眼相看。
大臣丙馬上說道：「這可不一定。你不知道，昨天蕭大人營中的那些侍婢和小廝、軍士們都被關起來了。」
「嗯？有這事？」大臣甲吃驚地說道。
大臣乙表示自己不知道，不由地搖了搖頭。一直在一邊聽著不發表任何意見的大臣丁說話了，他說道：「這件事情確實是真的。我親眼看到那些人被御林軍帶走的，如今關在一個秘密的地方。」
「難道刺客是蕭大人的侍婢或者小廝、還是他身邊的軍士？」大臣甲忍不住說道。
大臣乙不安地說道：「總不會像謠言那樣，說是蕭寒刺殺陛下吧？」
謠言還說蕭寒刺殺陛下成功了呢！陛下被蕭寒殺死，而且死狀老慘了，這些大臣們雖然都聽過，可是在這樣公眾的場合，他們自然不會將這些聽來的傳言說出來。私下聽聽議論是一回事，可是在這麼多人的地方說出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臣丙作了一個顏色，大臣甲乙丁三人都湊在了一起，四個人圍成了一個小圈。大臣丙低聲說道：「你們不知道，皇帝多次想要廢後嗎？陛下對皇后娘娘早就不喜歡了，皇后娘娘善妒，這個你們也知道的。」
「你是說，蕭大人因為知道皇帝想要廢了皇后娘娘，所以起了殺心？」大臣甲驚愕萬分地說道。他這話因為是驚愕萬分說出來的，所以聲音難免有些大了，他的話剛剛說完，身邊就有不少本來竊竊私語的朝臣都閉上了嘴巴，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大臣甲。
大臣丙心裡暗罵大臣甲找死，然後低聲說道：「噓，你小聲一點。」
大臣甲發現眾人都看著他，他馬上下意識地摀住了嘴巴，低下了頭。眾人發現他們幾個人都不再說話，不由把臉轉過去，繼續討論了起來。
「難道陛下真的是因為想要廢後，然後和蕭家鬧起矛盾？可是這樣不對啊。陛下如果真的想要廢後，他怎麼可能會將朝中大事交給蕭丞相呢？」大臣乙忍不住低聲發出了質疑說道。
大臣甲馬上說道：「對啊！這說不通。」
不只是他們想不通，只怕許多人都想不通。大臣丙馬上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逍遙侯去朝歌參加博弈的內幕嗎？」
「這事怎麼扯到了他身上？」大臣甲不解地問道。大臣乙同樣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而大臣丁則看著大臣丙，希望大臣丙回答。
「蕭寒雖然是陛下的發小，可是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陛下最近對逍遙侯李辰的寵信多於對他蕭寒的寵信嗎？」大臣丙說道，「尤其是李辰設計打敗了燕王這件事情之後，李辰的才華讓我們每一個人都吃驚。當然，這也包括蕭寒。開始蕭家人，只認為那個李辰不過是一個只會下下圍棋的小子，沒想到這個李辰那麼擅於軍謀。」
三個人聽到這話，不由點了點頭。
大臣丙低聲繼續說道：「噓，你們不知道吧！去年陛下冬狩的時候，飛鳳公主不是遇到了刺客嗎？那件事情，你們都聽說了吧？」
甲乙這兩個人的官職都比較低，所以還沒有參加冬狩的資格，聽到大臣丙這話，馬上說道：「難道民間的傳說都是真的？」
大臣丙繼續點頭說道：「當時我和老丁也都在。雖然我們的低位低，可是我們和眾多大臣一樣，都看到了整個過程。」
「這個李辰竟然真的這樣厲害！」甲乙二人發出了讚歎的聲音。
大臣丙看了一下左右沒有人注意他，他不由繼續低聲說道：「蕭家的人知道李辰厲害，又立下了這麼大的軍功，這李辰遲早會爬到他蕭北風的頭上，蕭寒只怕也不是李辰的對手，所以蕭寒為了避免李辰的功勞過大，馬上就推出了朝歌博弈大賽的事情。你們沒有發現嗎？蕭寒提出讓李辰參加博弈大賽的時候，陛下是不想放人的。」
「等一下，我記得不是蕭寒提出讓……」大臣乙馬上說道。
大臣甲狠狠地鄙視了一下大臣乙說道：「那個提出讓李辰參加博弈大賽的人正是那個姓何的老頭子，那個傢伙就是蕭家一夥人。」
大臣甲說完這話，就看到那日提議讓李辰去參加博弈的那個糟老頭子正朝自己這邊看來，那個遭老頭子如今正和其他幾個糟老頭子在討論昨天突如其來出現的謠言。
「我們不要在這裡瞎猜了，等一下陛下來了，我們自然就知道了。」大臣丁不想再討論下去了，不由理性地說道。
聽完大臣丁的話，那其他三人不由看了看營外的天色，已經快到了辰時初刻了。
「朝會時間到。文武大臣列隊！」負責朝議的老太監拖著尖銳的鴨子聲大聲地叫道。他不是別人，正是徐德全。說起來，徐德全比許多人都懷疑皇帝出問題了，要知道皇帝身邊是最不能少了他照顧的。可是偏偏的昨天一早開始，李泉就對自己說，皇帝身邊暫時不用自己照顧，還說是皇帝的口諭。
今天一大早，他就帶著小太監們到皇帝軍營去，想要服侍皇帝更衣洗漱，結果被御林軍攔在了門外。不僅僅是他被攔在門外這件事情讓他心存不安，還有禁衛軍也暫時不用負責皇帝的安全了，全權由御林軍來負責。本來皇帝的安全是由禁衛軍和御林軍兩軍輪流負責的。如今竟然全都交給了御林軍。
文武大臣們聽到這一聲列隊的命令的聲音，一個個都馬上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排列成了兩排。
眾人不少人開始有些忐忑不安了，大家都對那個傳言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每一個人都低著頭閉上嘴巴，直等到皇帝上朝那一瞬間，只有那一瞬間，或者才可以讓那些傳言真的變成謠言。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大地蒙上了一片絢麗多彩的光澤。這是霞光，早上朝霞的光輝，顯得格外的美麗。
「皇帝怎麼還沒有來？」開始有大臣心裡變得更加忐忑了。
「不會真的是傳言說的那樣吧？」已經有大臣心裡打鼓了。
這些大臣們各懷心事，根本沒有注意到，不只是皇帝沒有來，就連平日裡站在眾人前面，邊角落位置的平王劉平安和大家議論的主角蕭寒也沒有到。
就在眾人惴惴不安的時候，那熟悉的嘶啞的鴨子聲又一次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眾人聽得這個聲音馬上習慣性地跪了下來，跪在地上拜迎聖駕，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聽得這聲音，眾人不由愣住了，因為這聲音很嘶啞，根本聽不出來是劉平順的聲音。他們雖然愣了一下，可是還是站起身來，站回到原來的位置。
已經有不少人抬頭偷眼看著坐在龍椅上的劉平順了。皇帝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其他沒有什麼問題。看來，傳言果然是謠言呢！皇帝好好的呢！
大家不由鬆了一口氣。在場的臣子，沒有人希望皇帝駕崩的，要知道皇帝駕崩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正所謂一個朝代一朝臣。
「朕前日偶感風寒，昨日病得有些厲害，朕的病讓諸位愛卿擔心了。」劉平順坐在龍椅上，好不威嚴地說道。就算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可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卻告訴別人，他的身體並無大礙。
「陛下乃是上天之子，有真龍護體，小小的病邪自然無法撼動陛下的龍軀。」有一個習慣拍馬屁的臣子馬上站起來抱拳說道。
「陛下乃是天上紫微星下凡，乃是神仙的身軀，自然會身體康健，百病不侵！」又一個馬屁精站出來抱拳說道。
一時間又有七八個馬屁精站出來拍了劉平順的馬匹。
很顯然劉平順已經對這些馬屁精們的馬屁功早就習慣了，因此沒有太多的表示。他抬手示意眾人都可以回到原來的位置，不由說道：「朕不想聽你們溜鬚拍馬的一套。剛剛朕沒有到，你們在這裡可是議論紛紛。」
「都說了些什麼？」劉平順眉毛一橫，看著底下的眾多臣子們，低沉著聲音問道。
眾人臉色不由一變，不少人馬上跪了下來。
「陛下，微臣只是擔心陛下你的身體……」
「陛下，那些詛咒陛下你駕崩的謠言，不是微臣散佈的！」
「陛下，微臣從來不相信那些謠言啊！」
跪在地上的人，一時間七嘴八舌地哀求道。
劉平順冷眼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那些朝臣們，聽到他們可笑的哀求的話，心裡更是冷笑不已。他冷漠地說道：「朕病了，只是因為體察民情的時候不小心著涼了，可是有些居心叵測的人，卻因為朕的身體出了一些小問題，不方便接見朝臣，而在軍中散佈謠言，這樣的人簡直是用心險惡！朕定要將散步謠言的人給找出來！揪出那幕後的黑手！那些誤聽、誤信謠言的大臣，你們最好自己自己用一下腦子思考一下，這樣錯漏百出的謠言，有什麼可以相信的地方？！」
這下子，又有一群朝臣跪了下來了。
「陛下，我們真的沒有相信這些謠言啊！」
「陛下，洪福齊天，小小的刺客又怎麼會傷到陛下呢？」
「我們方才議論，都是因為覺得這個謠言不可信，當成是笑話來說的。」……
一時間，又有一群朝臣七嘴八舌地說道。
劉平順冷笑地說道：「是嗎？你們真的不相信嗎？」
「啟稟陛下，微臣絕對不相信那些謠言！」大臣們連忙齊聲說道。
劉平順冷笑地說道：「那方才是誰說的？朕是被蕭寒刺殺的駕崩的？還說蕭寒是因為嫉妒李辰的才華，害怕李辰立下大功，才將李辰派去參加十年一度的博弈的？」
剛剛在朝會上議論過謠言的人，臉色都不好看了。而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一個個額頭都冒出了汗水。要知道說陛下遇刺身亡的事情，那可是詛咒皇帝死的重罪，弄不好是要誅連九族的。
劉平順看到這些朝臣們一個個都低著頭，馬上冷笑地說道：「哼，朕病了，一時間無法處理朝政，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可是你們卻因為一件小事而弄得謠言滿天飛，你們可真是朕的好臣子。朕的身邊，難道都是一些酒囊飯袋嗎？都是一些沒有腦子的人嗎？」
「陛下聖命，臣等知罪！」此刻有些聰明一些的臣子連忙磕頭求饒說道，「臣等雖然不敢相信謠言，可是卻因為謠言說得是有聲有色，臣等只是擔心陛下的安全，才會受到奸人的蒙蔽的。還請陛下寬恕臣等的罪過！」
聽到那些聰明人這樣說，其他人再沒有腦子，也馬上跪下求饒了。
劉平順很滿意眾人的表現，他不由點了點頭說道：「哼，法不責眾是麼？朕這次就放過你們！你們以後不可再輕信謠言了，否則朕定斬不赦！」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眾人連忙擦去額頭汗水，驚恐萬分地說道。
劉平順抬手說道：「你們都起身吧！」
大臣們這個時候，才敢抬頭，慢慢地站起來，有些朝臣因為害怕過度，起身的時候雙腳還是直哆嗦的。
就在大家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間聽到營門外傳來的聲音。
「讓開！」
「王爺你們不能帶著兵器進去！」
「本王手裡拿著的可是先帝的聖旨！你讓開！」
「王爺，裡面正在進行朝會，你們不能帶著兵器進去！」
一陣兵戈的聲音過後，平王劉平安帶著兩員大將出現在了大營裡、朝堂之上，他威風凜凜地看著坐在上位的劉平順。
「蕭寒，你這個弒君的奸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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